第38章 家訪
江天懵了,就這麽一愣神的工夫,吳庸已經怒氣沖沖的離開了。
旁邊花一朵剛從衛生間出來,一邊甩着手上的水,一邊往自己工位那邊走,餘光瞥見江天呆愣的盯着吳庸的背影,不由得大吃一驚,“不是吧天天寶貝,你這麽癡情的盯着老吳頭幹什麽?你斯德哥爾摩了嗎?”
江天猛然回過神來,罵了一句,“胡說八道什麽啊你,趕緊幹活兒去吧。”
午休的時候,江天自覺的跑到高層辦公室去蹭飯吃,坐在休息室的餐桌旁邊,一邊用刀叉切着碟子裏的龍蝦肉,一邊說道:“我敢保證,夢裏的那個人,肯定就是吳庸。”
邵行饒有興致的注視着他,“就憑一個創可貼嗎?”
江天用餐叉把鮮嫩可口的蝦肉塞進嘴裏,嚼了幾下咽下去,理直氣壯的道:“還有直覺。”
“……”邵行啞然失笑,想了想,決定還是提前告誡他一下,“寶寶,你最好還是能百分百的确定,要不然會死人的。”
江天一愣,“什麽意思?”
“很簡單,如果一個人身上沒有你的妖魂,而我卻直接去拿,就會把他自己的魂魄拿出來,人類和妖怪不一樣,魂魄一旦離體,當場就會斃命,雖然我不在意,不過你應該會不忍心吧。”
“這樣……”江天沒想到後果居然那麽嚴重,他仔細思索了一下,“我覺得夢裏那個人應該就是吳庸,但妖魂肯定不是在他身上,能在半夜裏接近他的,應該是他的家人吧?”
聽花一朵說,吳庸是有老婆的,他這個年紀,應該也有孩子了吧,那妖魂到底是附着在他的老婆身上,還是孩子身上呢?
要弄清楚這一點,就必須得接觸到他的家人。
但要怎麽做呢?江天本來跟他們主管就互相看不對眼,要是直接上去說:“你好,我想見見你老婆,沒別的意思,就是對她有點兒興趣”,那非當場打起來不可。
邵行貼心的道:“沒關系,這件事交給我吧。”
江天并不知道邵行打算怎麽做,不過下午的時候他就明白了,因為公司忽然發布了一則通知,上面的高管層忽然空缺出一個位置,在各部門主管中選了幾位待提拔候選人,但是為了進一步了解其為人和品德,邵總會親自去候選人的家裏——家訪。
江天看着這則通知,果然候選人的名單裏第一個就是吳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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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吳庸可真是拿了雞毛令箭,仿佛現在已經升到了高管部門似的,在辦公室裏明裏暗裏的炫耀。江天雖然知道這是假的,但還是氣得夠嗆。
下班之後,吳庸和邵行在停車場碰面,一眼就看見對方身邊站着個江天,抱着胳膊看着他。
吳庸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點頭哈腰的問:“那個,邵總,這位在這兒是要……?”
邵行看了江天一眼,半真半假的笑道:“這是我的司機。”
吳庸有些懵了,他手底下的一個小職員怎麽忽然搖身一變,成了總裁的司機了?
江天冷着臉,一把拉開邁巴赫的車門,坐進了駕駛位,自顧自的扯上安全帶。
吳庸都看呆了:你一個司機,臉上拽得二五八萬、跟誰欠了你二百塊錢似的也就算了,還不給邵總拉開車門,自己就上去了,這是不想幹了嗎?
但是邵行好像并不在意,他無奈又寵愛的搖頭笑了笑,拉開車門坐進了副駕駛。
吳庸到底是個管理層,察言觀色厲害的很,這個小動作沒逃過他的眼睛。
如果江天真的只是兼職司機的話,邵行作為老板,理所當然的應該坐在寬敞的後座,怎麽會去坐副駕駛?
有點兒暧昧,再聯想起之前的種種,吳庸頓時後背出了一身冷汗。如果真像他猜測的那樣,江天是邵行的地下情人,那他的升職之路可就要遍布坎坷,甚至要出師未捷身先死了。
吳庸有點兒愣神,江天不耐煩的按了按喇叭,催促他趕緊開車。
吳庸猛然回過神來,趕緊鑽進了自己的奔馳車裏,踩下油門,轉動方向盤駛出了停車場。江天随後開着車跟了上去。
吳庸家住在靠近市中心的某個高檔小區中,北臨商業街,南臨公辦小學,地段非常好,當然價格也不不菲。
江天下了車,仰頭看了看高聳入雲的居民大廈,又扭頭看看精致漂亮的小區綠化公園,忍不住非常憤青的抱怨了幾句貧富差距。明明都在一個部門,怎麽工資差距那麽大,難道就因為吳庸頭發稀少,顯得資深老道嗎?
邵行笑着揉了揉他的頭發,低聲哄道:“好了好了,別生氣,回去給你加工資。”
加工資對江天來說就是百試百靈的魔咒,就好像他心房上挂着一把大鎖,這三個字就是正好對應的鑰匙,只要一念出來,江天立馬就乖了——正所謂人為財死,狗為食亡。
幾個人乘坐電梯來到十三層,一進門,一個瘦高的女人便迎了上來,溫柔賢惠的接過吳庸手裏的公文包,放到鞋櫃上,然後又給他脫下外套。
這時候她才注意到江天他們,臉上訝異道:“老公,這兩位是?”
于是吳庸就向自己的妻子介紹兩位客人,介紹邵行的時候,就畢恭畢敬的:“這是邵總,來咱們家探訪一下員工的具體情況。”
介紹到江天的時候,就愛答不理的一言帶過:“這是小江司機。”
他現在倒是又看明白了,就算江天真是邵行的地下情人又如何,到底也只是個被包養的小寵罷了。他在圈裏見過不少大佬,嘴上将小情人寵得有求必應,其實觸及到正事時,哪一個都絕情的很。
就像古代皇帝身邊的嫔妃,就算再受寵,誰敢對朝政多嘴半句?
吳庸自認為是受了上司的賞識,也認定江天不敢插手公司高層的事情,所以對江天仍然是看不順眼的态度。
這時候江天在悄悄的觀察吳庸的妻子,這個女人看起來四十歲出頭,身材瘦高,短發,穿着很素淨,但莫名有種奇怪的感覺。
江天并不想随便揣測別人,但吳庸妻子真的給他一種很刻薄,很尖利的感覺。
小狗腦子可能不好使,但察言觀色很厲害,剛才吳庸妻子在看到他們的時候雖然臉上露出了驚訝的神色,但那表情有點兒假……
“是的,她早就知道我們要來了。”邵行在江天耳邊壓低聲音說道。
江天一愣,看着不遠處走向客廳的女人的背影,忽然明白了。
看來吳庸在路上就打電話告訴了自己老婆這些事,然後故意讓她上門來迎接,還給放公文包給脫外套什麽的,就是為了營造出一個賢妻良母的假象給他們看。
邵行拍了拍江天的後背,示意他不用管這些,便和他一起走進了客廳。
吳庸妻子端過來四杯紅茶,周到的擺放到每個人的面前,然後淑女的挨着吳庸坐在了沙發上。
接着他們就聊了起來,當然大部分時間都是吳庸在說,無非就是那些冠冕堂皇的話,比如說他工作時多麽認真啦,一心為公司效力,又很關愛下屬之類的場面話。
邵行偶爾恰到好處的接答一兩句,讓幾人之間不至于冷場,也非常得體的表現出了身為上司的氣度。
江天深知身邊這個人是只笑面虎,說是衣冠禽獸、斯文敗類都不為過。別看他臉上微笑着和你說話,其實心裏說不定已經設好陷阱,等着你往裏跳呢。
江天幹脆就一句話也不說,捧着杯子喝茶,餘光從杯沿上掠過去,不聲不響的打量着周圍的環境。
忽然的,他發現不遠處的房門露出了一條小縫,一只圓溜溜的眼睛正默默的觀察着他們,從高度來看,似乎只是個十來歲的小孩。
江天愣了愣,心說這難道是吳庸的孩子嗎?
那這也算是可能被妖魂附着的嫌疑人之一了,江天便放下茶杯,沖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
小孩猶豫了一會兒,終于怯生生的露出個腦袋來。原來是個小男孩,長得還蠻可愛,發色稍淺,在燈光下呈現一種栗色,眼睛卻黑黢黢的,像兩顆黑寶石似的鑲嵌在白淨的臉上。
吳庸妻子發現了江天的動作,順着他的目光看了過去,于是就發現了男孩的身影。
那一瞬間,江天看着她的側臉,發現她的牙關咬了一下,眉頭緊皺,嘴角下耷,露出了一個類似很猙獰的表情。
但是這個表情只出現了半秒鐘,很快吳庸妻子便溫柔了起來,向男孩招招手,“來,小夏,過來見見客人。”
那個叫小夏的男孩子低着頭走了出來,身上穿着配套的長袖長褲,腳上踩着一雙有些大的夏季拖鞋,慢慢的走了出來,在沙發旁站定,畏怯的叫道:“叔叔,嬸嬸。”
吳庸短促的應了一聲,便向邵行解釋道:“這個是我遠房親戚家的孩子,他爸媽出海跑船去了,在我這兒寄養着。”
他老婆很親切的把小夏拉到身邊坐下,給他理了理頭發,笑眯眯的問:“小夏晚上想吃什麽啊?”
男孩子張了張嘴,卻嗫嚅的說不出什麽來,最後還是說道:“……都行。”
江天看得有些不對勁兒,這個小夏似乎很害怕他嬸嬸,而且是發自內心的恐懼,以至于連對晚餐的需求都不敢說出來。
就連江天以前最害怕邵行的那段時間裏,邵行問他想吃什麽,他也是敢憑着自己性子點幾個菜的。
而面前的小夏卻不是這樣,他年紀小,心裏承受能力太弱,恐懼會讓他自卑、怯懦,而且似乎不敢對晚餐這種家常事提出一點兒要求。
他完全不像一個普普通通生活在這個家庭裏的孩子,江天慢慢皺起了眉頭,目光探究着,聚焦在吳庸妻子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