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不正經

接下來的幾天,就是慎南行下班到北鷗接人了,他才注意到公司上下對這件事的重視。

刀刀抱着咖啡杯,用肢體語言比比劃劃。

慎南行挑了本雜志:“你咋了?傷到嗓子了?”

刀刀有口難言,最終放棄,低頭敲字:

- 禾野的那個大老板也在!

慎南行更加難以理解了:

- 他在就不敢說話了?

刀刀用力點頭,手指翻飛:

- 大老板也在!我聽說禾野的這個大老板半黑半白的,我好怕說錯話呀!萬一讓他對笙哥有看法了多危險。

慎南行看了一下周圍,每個人都是這樣的,勤懇做事,恨不得變透明。

陸笙闊只需要跟禾野指導下部戲的劇本,一點一點講一下技巧,算速成。

他很好奇,為什麽這位大老板不花錢請個人,随便哪個老師來都比陸笙闊強,能演出來,和指導他人,總歸是不一樣。

現在還單獨開了間訓練室。

對戲的兩人還沒出來,北鷗大老板和禾野的老板就出來了,這麽久了,北鷗老板衛澌早上才回國,算是見第一面。

但他沒有多說話,手機響個不停,擡手簡單地打了聲招呼,又看向秦桑陌:“秦總,事情我會安排的,反正禾野這段時間都在北鷗,慢慢來。”

秦桑陌也點頭:“那麻煩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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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麻煩,”衛澌拍了拍他,“今天剛回來一堆事,等過幾天有空了,我們慢慢說。”

說着接起電話,風風火火地要走。

助理秘書跟着走了好幾個,一下就只剩慎南行、刀刀和秦桑陌了。

刀刀趕緊回工位,秦桑陌卻伸出手:“秦桑陌。”

官方禮節,慎南行斟酌了一下這位秦總的脾氣,回握住:“我叫慎南行。”

“知道,”秦桑陌笑了一下,“你是第一個讓紀匠栽跟頭的人。”

完了,圈子一線牽,這秦總身邊的關系不知道多廣,萬一和紀匠哥倆好,他慎南行得完。

秦桑陌看見他臉色一下子白了,笑意慢顯:“我以為目前沒有你怕的東西。”

“我要是和紀匠關系好,也不會想着把小野弄進北鷗。”

慎南行腦門上裏的血液瞬間褪下,意識回暖:“啊……”

“小野的關系有點複雜,得想辦法弄點關系網,找個前輩,”秦桑陌動了動手指,“本來是要找你也一起說說的,那晚上陸笙闊說你在外地,今天會來接他,就沒多餘找你。”

秦桑陌的思路很清晰,他一向只搞投資,對培養藝人的方面很不擅長,在此之前,帶着禾野參演了兩部戲了,覺得北鷗的模式比較合适。

聽秦桑陌說,最終下定決心,還是因為慎南行和陸笙闊的風波。

“衛澌這個人,平時不會走過場,但有事還是真出來的,雖然他比較喜歡做幕後。”

大老板的心裏是高興的,慎南行感覺得出來,暗自松了一口氣。

合約的事越少人知道的越好,慎南行也覺得自己的話越少越好,和秦桑陌坐在沙發上各自翻閱各自的東西。

坐了沒半小時,陸笙闊和禾野出來了。

和秦桑陌平整的襯衣西裝褲不同,禾野穿着黑色的無袖寬松背心,灰色休閑褲,反差有點大。他臉上冷冷兇兇的,和之前在劇組的時候又不太一樣,平靜中帶着股勁勁的。

他不禁想起粉絲群裏的閑聊,有人扒出禾野以前是道上的,指不定拍兩三部戲就直接越上一番了,那時候是不可能有人敢說的,不知道他奪影帝的時候是和誰争。

又說到秦桑陌的手段,都在感嘆以後一起争的人沒準會悄悄消失在世界上。

說得挺好吓人的,光看禾野,還指不定真會這樣。

但目前看來,這是不能揣測的。

陸笙闊給他介紹了好幾本書,又給他介紹了幾部口碑不錯的劇,以及那個導演導的片子,還算盡心盡力。

禾野很想皺眉,每一根眉毛都在抗拒,但自己老板就在身邊,硬生生地把“謝謝”說出口。

秦桑陌看着他的樣子不說話,只是一直勾着嘴角,領着人走:“等所有的東西辦完了,再請你們吃飯。”

秦桑陌看起來也挺忙,只是不像衛澌那樣風風火火,甚至還有空了再處理的意思。

四個人分頭走的,慎南行看見陸笙闊一坐進副駕駛就開始揉太陽穴。

他伸手呼嚕頭發:“怎麽了陸老師,今天第一天的教學不得勁?”

陸笙闊只是搖腦袋:“我今晚還是要去看看大學的基礎課。”

說着他的眼神有點迷離,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表演相關的,禾野他一點都不懂。”

慎南行張了張嘴,心裏了然了:“得,回去炖龍骨湯,補補。”

陸笙闊剛要笑,突然斂住:“今天一天都在做事,現在又這麽晚了,你買了龍脊骨?”

慎南行“啊”了一下,食指敲了敲方向盤,咂舌:“明天吧,今晚吃點清炒小菜,明早我早點去市場買。”

在樓下簡單地吃了一頓,陸笙闊真的搬了自己大學的書出來,一個紙箱子裏全是關于表演的東西,灰塵不少。

慎南行去打了水,騰了一半書桌,當晚陸笙闊就趴那不動了,第二天早上沒起來得了。

他到農貿市場的時候還挺早,正遇到鮮送來的肉,眼睛都亮了。

師傅手起刀落,龍骨被劈成一節一節的,沒有雜肉,他又去看了幾個玉米和西紅柿,心血來潮又想做個冬瓜羹。

時間還早,他提着菜在公園的人工湖邊走了一趟,看到有早起的老頭老太太在打太極拳,不禁想起了慎老同志也該在院子裏練拳腳了。

“你還住在這裏啊?”

耳邊突然響起聲音,有點陌生,暖濕的氣息在慎南行身邊圍繞起來,金色頭發的主人穿着緊身運動裝站到了他身邊。

是當時電梯裏的混血青年。

他的中文還不太流利,在初生的陽光裏虛了一下眼睛。

慎南行禮貌地笑笑:“是啊。”

身邊的人好像很健談:“我在這裏住了兩年了,你朋友是個明星?”

“樓上樓下的,我偶爾能看見,沒想到他還有你這樣的朋友。”

看到慎南行疑慮的眼神,這人才開始自報家門:“抱歉,碰到你有點激動,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驚訝。”

“我叫艾維密斯特,是個彈鋼琴的,偶爾也兼職。”

他的眼睛在光裏變成湖藍色,顯得很澄澈。

慎南行想起那個酒店裏的鋼琴師:“那晚上也是你?”

艾維密斯特點頭:“是的。”

“我叫慎南行。”他這才稍微放松點。

“我知道,”艾維密斯特說了句英語,“你是設計師,那場生日宴會的女主人一直在介紹你,你很優秀。”

有點難為情,慎南行抽了口氣:“那也不是。”

兩人沿着人工湖邊慢慢走,一直到太陽越過遠處的高樓,兩人也到了樓下。

回了家,陸笙闊也醒了,在健身房裏跑步,慎南行一邊把龍骨的血水泡出來,一邊拿玉米出來切。

陸笙闊出來倒水,上衣也不穿,起了薄薄的汗,皮膚被映的微微泛光發亮。

慎南行忍不住吹了聲口哨。

陸笙闊拿着水的手一頓:“在我參演的劇裏,很多這樣吹口哨的人都是流氓。”

“什麽劇啊?”慎南行切蔥姜蒜,對着他遞過來的吐司咬了一口,“你沒這麽不正經的劇啊?”

他真的懷疑陸笙闊去接過私活,沒準還是只能外網放的。

陸笙闊又倒了牛奶拿着,讓他喝,疑惑:“你就知道我沒這麽不正經的劇?你都看過啊?”

都看過的慎南行被問得一嗆,牛奶直接噴了出去,灑在菜板上和手臂上。

陸笙闊先被吓了一跳,趕緊抽一邊的紙,慎南行咳得撐水槽,還來不及處理手上,被拍着後背,陸笙闊喃喃:“這麽激動幹什麽?要喝水嗎?”

慎南行擺手,打開水龍頭洗手臂。

“沒反應過來你問這個問題,”慎南行悶了好幾聲,讓自己平靜下來,“你這……”

陸笙闊:“你又要說我自戀了嗎?”

正愁用個什麽話帶過去,慎南行深吸了一口氣,肺有點疼,龇了一下牙齒:“是。”

“陸笙闊你太自戀了。”

收拾好桌臺,陸笙闊推了推他:“我來吧。”

鍋裏的水滾了,慎南行想着也行,把骨頭瀝出來放進去過一遍水,姜蔥料酒都放下去,又去熬番茄湯:“我告訴你,這種炖骨頭的方法是我自創的,味道美滴很。”

陸笙闊眨了眨眼:“我只會番茄雞蛋面。”

“那你今天把這個湯學了,”慎南行讓他改番茄,“學好了,以後這個湯底放酸菜放肥牛放丸子都可以。”

把番茄用沸水燙一下去皮,盡可能切成小丁,再用黃油煎一下,放調好的芡汁,粘稠後放番茄丁,把它炒得爛爛的再加适當的水。

這一通慎南行做得利落極了,順手把鐵鍋拿出來要把龍骨再過一遍油。

“這個要應季的,”慎南行看着鍋裏已經有香氣的湯汁,“有酸味,湯才好喝。”

陸笙闊看着鍋裏的東西沉思,看着慎南行把龍骨和蒜煎得微微發焦,再整整齊齊地把它們碼進砂鍋裏。

他聽指示,一股腦地把番茄湯也倒進砂鍋裏。

慎南行拍了拍他的肩膀:“要這有雞湯打底的話,更鮮,就是今天沒那麽有空了,以後再炖雞湯。”

這裏熱氣蒸騰的,陸笙闊的眼睛有點熱,長到這麽大,他沒怎麽體會到“家”的感覺,跑劇組吃盒飯,紀匠派的保姆讓他甚至不怎麽敢回出租屋,只敢在宿舍窩着,心甘情願接受的人為自己買食材做飯的感覺是這樣……

他深吸了一口氣,他覺得這就是家的氣息。

這些氣息順着眼睛滲進心腔裏,陌生的、他從沒有體驗過的情感體驗在身上竄了個遍,成了一腔腔溫暖的悲傷,又被歡喜蓋住。

看着慎南行蓋砂鍋蓋子,他的心好像也被緊緊的護進某個罐子裏。

他再貪婪地吸了一口這樣的煙火,又有了人間的香氣,從背後抱住慎南行:“我想每天都和你一起做飯。”

陸笙闊沒洗澡,黏濕氣就這麽貼在後背。

“陸笙闊,”慎南行有點崩潰,“雖然我很想情動的回一句好,但這件衣服,我剛換的,不是要換的。”

慎南行承認,脫了衣服,自己身上沾上什麽,都沒有心理負擔,但是,對于新換的、幹淨的、甚至沒超過半天的衣服,是有點怪癖的,就像新買的白鞋子不小心被人蹭了一個小黑點,和愛不愛護無關,就是在那一個時間節點,有股莫名其妙的潔淨強迫。

小滿在自己的窩裏聽見鏟屎官的喊聲:“陸笙闊,快去洗澡!還有,把這件衣服也拿去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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