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去找個花瓶

第10章 去找個花瓶

發出信息以後,梁松庭又給一樓的前臺打了個電話,讓他們放郁清灼進來。然後梁松庭走出會議室,站在門邊等着郁清灼。

不出兩分鐘,郁清灼搭乘電梯上樓,穿過開放的辦公區域,走向了梁松庭。

他的臉頰有點反常的紅,應該是被太陽曬的。因為皮膚底子白,那兩處紅痕顯得很明顯,梁松庭甚至懷疑他已經被輕度曬傷了。

郁清灼見到梁松庭的一刻,沒有多加掩飾自己的高興。這是自他回國以來,第一次在一個适宜社交的環境裏與梁松庭見面。

梁松庭沒有引他去自己的辦公室,而是直接推開身後的門,讓他進了會議室。

裏面的空間很大,十幾張椅子圍繞的長桌,相應的也會制造出人與人之間的距離感。

這是梁松庭想要的。聰明如郁清灼,當然也明白他的用意。

梁松庭給他扔了瓶水,說,“太陽底下站這麽久,想中暑是不是。”

郁清灼放下花束,仰頭喝了半瓶水,然後笑了笑,說,“我也去樹蔭下面站了會兒,怕你看不到我,又折回來了。”

說着,他把那束花推給梁松庭,輕聲請求,“找個瓶子吧。”

梁松庭沒有接受花的意思,自然不會馬上找瓶子。他随手拉開一把椅子坐下了。郁清灼看看他,又看看那束花,暗暗嘆了口氣,也沒敢再靠近一些,拉開自己身邊的椅子,跟着坐了。

他們之間還隔着兩個人的位置,說話音量都得提高一點。

郁清灼先開的口,問梁松庭,“我是不是耽誤你下班了?”

梁松庭靠在椅子裏,語氣冷淡,“耽不耽誤你也坐這兒了。說吧,要問什麽?”

郁清灼好像習慣了一點他這種比從前冷漠尖銳的态度,梁松庭不想跟他多廢話,那郁清灼就開門見山地說,“庭哥,我前陣子來過你們這裏,當時還填了一個預約,想請你給一套房子把把關。”

可惜那天沒見到梁松庭,助理直接把郁清灼給擋了回去。

郁清灼沒說完餘下的話。這時候追問梁松庭為什麽那時不見他,沒有任何意義。

梁松庭也不接他這一茬,只是不置可否地問,“什麽房子?”

郁清灼掏出手機,劃開一張照片給梁松庭看,“這是我回國前通過中介買的房,應該是被坑了,實物和照片有出入。因為滲水排水的問題,我住不進去,現在只能在外面租借朋友的房子。”

郁清灼說的是實話,不是為了博取同情而賣慘。

回國前他聯系了一個本地的中介,對方向他推薦了多處符合他要求的房子,其中有一套複式帶露臺的三居室公寓被郁清灼相中了,通過視頻連線看了幾次房,整體都很滿意。

郁清灼這種清貴小少爺,對于世情險惡還是知之甚少。中介把這房子吹得天花亂墜,他也信了,全權委托中介出面辦妥了房屋買賣過戶的手續,直到入住以後才發現這套房子的問題很多,都藏在視頻電話看不見的地方。

上一位屋主在裝修時改動了結構,導致與鄰居的共牆産生一定程度的傾斜,屋外的露臺也沒有安裝排水系統,雨天會發生滲漏。郁清灼只住了一周就被迫搬走了,先是在酒店過了一星期,後來即将入職前他搬入了一個朋友家的老房子,雖然居住條件不怎麽樣,好在靠近地鐵四號線,郁清灼可以乘公共交通上下班。

郁清灼說到這兒,見梁松庭似乎不怎麽相信,于是又把手機照片撥了撥,将各種牆面受潮、積水滲漏的照片依次展示了一遍。

末了,郁清灼拿回手機,嘆了口氣,說,“庭哥,我本意是不想在你這兒出糗的......我問過別的裝修公司,因為共牆傾斜,承重牆不好處理,他們怕麻煩都不願意接活。”

“你幫幫我。我現在住的地方實在太小了。”

郁清灼說完,看着梁松庭,抿了抿嘴角,似乎是笑都笑不出來了。

-

室內安靜了片刻,梁松庭還是那副表情冷淡的樣子。

“花了多少錢?”他問。

“啊?”郁清灼一愣。

“房子。”

郁清灼噎了下,支支吾吾報了個價。

短暫的沉默後,梁松庭好像是給氣笑了,說,“不坑你坑誰?”

郁清灼不敢反駁,點點頭,“當時回國的決定很匆忙......就當花錢買教訓吧。”

上千萬的教訓,也只有郁清灼這種人才能說得這麽輕描淡寫。但同時的,梁松庭心裏也過了個念頭,什麽事能讓他這麽着急回來?

這次再見郁清灼,兩人之間還算心平氣和地說了幾句話。梁松庭并不遲鈍,尤其對于郁清灼,他的體察一向是更敏銳的。他能感覺出來眼前這個人的變化。

清灼收斂了許多,眉目間有些淡淡的黯然,笑容不是從前那樣耀眼了,沒那麽張揚肆意,偶爾還帶了點自嘲的意味。

盡管他仍然是引人注目的,不論外型和氣質都是,但在一些不易覺察的細微之處,也許是某個語氣助詞,或是某次回眸,某處轉身,梁松庭能覺察出一絲脆弱感。

好像自己伸出手,用力,就會在他身上捏碎什麽。

梁松庭想起了墓園那次重逢,他把郁清灼摁在了車門上。當時他比較暴躁,拒絕從郁清灼那裏接受任何信號,而那時的郁清灼在想什麽?

重逢、墓園、對峙,他們之間失落了太多,也分離太久了。

梁松庭并未讓郁清灼意識到他心裏有些紛亂的想法,他和郁清灼說,“我叫助理進來,你和她說明情況,會有住宅組的設計師和你聯系,他們要先實地看房再決定。”

郁清灼稍微往前探了探身,是一種想要阻止梁松庭叫進助理的意思。

“庭哥,我想請你負責,我不找別人。”郁清灼看着他的眼睛,繼而又小聲補充了一句,“錢不是問題,按照你的收費來。”

梁松庭半笑不笑地看着郁清灼,“你想當我的甲方?”

郁清灼笑了下,說,“我沒有任何要求,你想怎麽設計都行,這樣不算甲方吧。”

然而梁松庭似乎不打算繼續和郁清灼聊下去了。他站起身,走過去打開會議室的門,叫了助理的名字。

在助理進入會議室之前,他扶着門,回頭和郁清灼說,“我現在手頭事情多,你要想早點搬回去住,其他設計師比我可靠。”

郁清灼坐在椅子裏,找不到反駁的理由,一臉無奈地看着他。

最終郁清灼沒有堅持,他不想讓梁松庭覺得自己太執拗。在與助理進行交流以後,郁清灼簽訂了一份設計裝修的合同。

助理用筆劃掉了那張印有預付款的紙頁,沒有收取定金。盡管清灼不缺錢,但助理小舟說了,梁老師說您不用給預付,我們設計方案出來以後您覺得滿意再說。

郁清灼不知道這樣算不算是自己作為前任的一點特權。離開會議室時,他沒再去打擾梁松庭,只發了條信息,說庭哥我走了,謝謝。

等他下樓以後,小舟拿着剛簽的合同去梁松庭的辦公室給他過目。梁松庭接過合同,随口說了句,“去找個花瓶。”

小舟“啊”了一聲,有點弄不明白。

梁松庭一邊翻合同一邊說,“把會議室的那束花插上。”

小舟這才想起會議室裏那束白玫瑰,又問,“放在那兒呢?”

梁松庭原本想說就放會議室裏,但他的手卻不自覺地擡了下,指着自己辦公桌前的那套沙發和茶幾,“放茶幾上。”

作者有話說:

人走了,花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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