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不做
第17章 不做
沈霖反應是快的,幾乎立刻就腦補出來了自己進門之前這間客廳裏發生的事。
他把錯愕的表情收了收,帶上了笑,以一種比較暧昧的口氣沖梁松庭說,“朋友送了些進口水果,我給你拿點兒來。”
郁清灼站在梁松庭身後,事發太突然,他也說不上什麽情緒,根本來不及整理,只是低低嘆了口氣,沒說話。
梁松庭的左手背到身後,推了他一把,說,“去卧室休息會兒。”
郁清灼這時候還是聽話的,他倒不是想要躲在梁松庭後面讓他護着自己,而是酒勁真的上來了,這時他看人都有點恍惚,更別說跟沈霖對話了。
郁清灼轉身往卧室裏去,沈霖的聲音飄過來,還是那種親昵的語氣,但很快被梁松庭打斷。郁清灼掩上卧室門的同時聽見梁松庭說,“沈霖,這個時候不打招呼到我這兒來,不合适吧。”
梁松庭今晚就是一種居家的狀态,穿了件舊T恤,寬松牛仔褲,并不像是在和誰約會的樣子。可是剛才他走上半步擋在郁清灼身前那一下,沈霖好像從他臉上看出了一絲少見的愠色。
不僅僅是因為沈霖在一個尴尬的時間闖入,更像是梁松庭不願意有人看到私下裏的郁清灼。
雖然直覺沒有根據,但沈霖就是這麽覺得的。
沈霖心思很活絡,不願意讓一牆之隔的郁清灼聽出自己和梁松庭之間有什麽嫌隙。他走上前一步,想再靠近一點梁松庭,嘴上說着,“我手機沒電了不是,下回先給你打個電話......”
但是梁松庭沒讓他把手搭上自己,反而不留痕跡地側身讓了一下,說,“水果提回去,我也吃不了。”
說完走開了兩步,把客廳的燈撥開了。明亮的光源驅散了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氛,也讓沈霖看到了茶幾上的一束花和幾瓶酒。
花是淡雅的白玫瑰,酒瓶有開過的也有沒開過的,但不是梁松庭常喝的牌子。大概都是郁清灼帶來的。
沈霖琢磨了一下自己的處境,心裏有點過不去了。
梁松庭對郁清灼是跟對別人不一樣的,沈霖也不瞎,看得出來這兩人之間的舊情不淺。
他不太自在地笑了一聲,說,“怎麽,前任帶了酒來你就喝,我送點水果你還讓我拿回去?你們這是要複合嗎?”
梁松庭其實沒跟沈霖提過有關郁清灼的事,就包括路白菲這些跟他認識很多年的朋友,也不曾從梁松庭嘴裏聽過有關郁清灼的半句不是。
梁松庭很少聊自己的感情,郁清灼是在他過往裏藏得最深的一個人。他們倆分手前後的一些波折,具體過程是怎麽回事,只有當事雙方清楚。
沈霖只是通過梁松庭身邊一些朋友的反應,推測是郁清灼的過失多一些。要不也解釋不通梁松庭為什麽對感情這麽抗拒。
若不是傷得深了,以梁松庭的外型和能力,各種條件擺着這裏,要什麽樣的伴侶沒有?
沈霖頗有些不甘心,壓低了聲音,說,“梁哥,我早也看出來,你有心結的。他就是那個“結”是嗎?”
“說真的,我不比他差,何況我沒做過什麽傷害你的事吧?你怎麽就不能讓他滾呢?”
梁松庭還是一副淡漠的樣子,也不因為沈霖的話動怒,也不急于反駁什麽。
等到沈霖說完了,他才說,“該回去了沈霖,下次別再到我這兒來。上回我們已經把話說開了,也用不着我再重複什麽。”
沈霖盯着梁松庭,有那麽幾秒他似乎暗暗咬着牙,然後他突然一轉身,沖着主卧那邊去了。
梁松庭一時沒拽住他,主卧的門也就是随手帶上的,并沒有鎖。沈霖拿手重重拍了一下,門就開了。郁清灼沒坐在梁松庭床上,他是一貫好教養的人,他坐在靠牆的一把扶手椅上。
沈霖突然一推門,郁清灼擡頭看過去。
沈霖直接問他一句,“你跟梁哥睡了嗎?”
郁清灼怎麽可能回答他這個,睡不睡都是感情裏最隐私的事,用不上跟誰交待。
郁清灼只是看着他,皺了皺眉,沒說話。
沈霖隔空點了點郁清灼,說,“你珍惜吧,睡一次少一次了。你跟梁松庭根本沒可能的......”
沈霖的話音消失在門後。
梁松庭伸手越過他,直接把門關上了。
都是三十好幾的成年人,在外面也有着得體的工作和身份,行事該有分寸的。
沈霖當然也知道自己過了。
他說的最後這句話很誅心,一來是顯示自己好像跟梁松庭睡過,二來要讓郁清灼覺得憋屈,今晚指定做不了什麽了,往後追人也追不痛快。
梁松庭這邊一把門關上,沈霖就退了兩步,說,“對不住梁哥,我不想讓他那麽輕易得到你。”
“我這就走。”
沈霖年紀輕輕的,能在電視臺招商部門當上副主任,絕不是沒有眼力見的人。
他知道這麽鬧很掉價,梁松庭也沒什麽對不住他的地方。他們在交往之前梁松庭就說得很清楚,處處看,不行就不勉強。
而且梁松庭相當君子。到了他們這個年齡的同性關系,其實都很随便了,沈霖之前有過好幾任,他自己也是很會玩的一個人,但梁松庭一直沒怎麽碰他。
這些事當時只限于他們二人之間,沈霖沒往深了想。現在突然出來一個郁清灼,人就是這樣,最怕比較,一比就知道自己處處不如人。
沈霖提着水果走出門,回過頭,看着眉目冷峻的梁松庭,還是說了聲“抱歉”。
梁松庭只是說了句,“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就行。”
他給了沈霖體面。
沈霖走的時候神情有些頹喪,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但一直到他走進電梯間,也沒再回頭看了。
梁松庭關上門,回到卧室,郁清灼仍然坐在扶手椅裏。
梁松庭走到他跟前停住,清灼仰起頭,輕嘆了聲,“他有你家裏的錄入指紋啊。”
郁清灼本來不想說這個的。分開七年了,梁松庭別說交往過一任,就是交往三任五任,都是他的自由,和郁清灼沒什麽關系,也輪不到郁清灼過問。
可郁清灼還是吃醋,既不願意去想梁松庭和別人在一起時的情形,又控制不住地揣摩沈霖說的話。剛才他獨自坐在這裏,聽着外面若有若無的對話,真的不好受。
結果沒忍住,一開口就把情緒說出來了。
這套公寓的智能門鎖是密碼和指紋雙錄入的,缺一個都開不了門。
梁松庭垂眼看着他,無奈道,“你自己進門沒鎖門,沈霖一轉門把手就開了。怪誰?”
郁清灼愣了愣。
剛才進來的時候,梁松庭在講電話,他手裏拿了花又拿了酒,好像是忘了鎖門。
郁清灼埋下頭去,搓了把臉,說,“對不起,庭哥。”
頓了頓,他又道,“我當初真的做得很差吧,所以你身邊朋友都這麽不待見。”
郁清灼是給梁松庭捧着手心裏珍惜過愛過的,梁松庭比他大幾歲,戀愛的那兩年一直很寵着他。所以分開這些年裏,盡管郁清灼也想過自己的不是,但想得不會那麽深。
年初回國的時候,他也沒認為挽回梁松庭是這麽難的一件事。
直到現實一次一次把過往撕開給他看了,他才知道自己輕飄飄說這幾句對不起,真的彌補不了什麽。
他有點搖晃地站起來,視線垂着,低聲說,“庭哥你還想做嗎......”
“你要想我就留下,要沒有我就回去了......”
梁松庭一雙黑沉的眸子盯着他。郁清灼喝酒不上臉,唯獨眼尾有抹紅。
此時他整個人看着又清冷黯然,又隐隐有種蠱惑的色氣。
過去的郁清灼是很驕傲的一個人,聰明有靈氣,寫一手好字,還會拉小提琴,學什麽東西都很快。
梁松庭總記得他考上大學,兩人在餐廳重遇那一回。
郁清灼淡淡笑着說一聲好久不見,梁松庭的心就被他勾走了。
梁松庭沉聲回了兩個字,“不做。”
他又不是精蟲上腦,郁清灼醉成這樣了還一副獻祭一樣的神情,做什麽做。
郁清灼點點頭,“嗯”了一聲,說,“那我走了。”
他盡量打起精神,讓自己看起來自如一些。
當他從梁松庭身邊走過去,梁松庭忽然嘆了口氣,一伸手,将他胳膊拽住了。
“我去睡客房,你睡這兒。酒醒了再走。”他對郁清灼說。
作者有話說:
庭哥:怎麽都覺得我給了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