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一定服務周到

第18章 一定服務周到

郁清灼說了自己去睡客房,梁松庭沒讓他折騰,轉身從衣櫃裏找出來一套幹淨的睡衣扔在床上,說,“今天鐘點工剛換過床單被套,你可以直接睡。”

說完又去與主卧相連的浴室裏找了全新的牙刷和毛巾,放在洗手臺上。等他走出浴室,郁清灼就坐在床邊,看着他。

雖然是一同待在卧室裏,兩個人之間氣氛并不多麽暧昧,那種別扭和生疏還是存在的。但是郁清灼眼神裏流露出來的情緒,梁松庭能夠接收到。

他們是真的愛過。就像烙痕一樣印在靈魂裏。

愛過這兩個字本就充滿了一種世事無常的意味。苦澀,糾結,覆水難收,年少輕狂,什麽都包含一點,唯獨甜蜜最少。

世上有很多戀人,轉身成訣別。曾經也都是愛過的。

剛才在客廳裏,郁清灼半跪在梁松庭身前,說自己不能退,退了便再無餘生。那一刻梁松庭有過觸動。

他懷疑自己當初可能傷得不夠深,對眼前這個人也還不夠恨,所以有一瞬間想給郁清灼機會。

郁清灼抿了抿嘴唇,說,“晚安,庭哥。”

梁松庭沒回一聲晚安,從他身邊走過去。郁清灼坐在靠近床尾的位置,梁松庭經過時,他擡起手,抓住梁松庭的一只手,攥在自己掌心裏捏了捏。

梁松庭愣了下,垂眼去看郁清灼。

郁清灼還是側坐着,沒有眼神跟過來,但他捏着梁松庭的那只手用了勁,捏完以後也沒有馬上松開。

清灼的體溫低,手心也涼。捏這一下,有決意,有不舍,有很多東西。

他不開口,梁松庭也不會問。

最後梁松庭拿開了自己那只手,但沒有收回來,而是摸到郁清灼的頭頂,摁住了,揉了兩下。郁清灼低着頭,任他把頭發揉亂了。

兩個人自始至終都沒再說話。梁松庭從主卧離開時帶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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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松庭平時工作很忙,加班是常事,到周末一般是不會早起的,要補補覺。

郁清灼就相對規律很多,最遲睡到八點也就醒了。

他身上穿的是梁松庭的睡衣,大一碼的,因為不想換下來,收拾好床鋪以後郁清灼就穿着睡衣走出了卧室。

客廳裏光線很好,空曠,明亮,最顯眼的家具就是一個四人座的長沙發,旁邊還擺着一個同款的單人沙發。

郁清灼一看到那個單人沙發就想起昨晚梁松庭坐在上面,自己主動要替他做的場景。

當時喝高了臉皮也變厚了,好像并不覺得尴尬。現在回想一下,郁清灼還是感覺臉有點熱。

客廳南面的一堵牆被做成了開放式的陳列架,放了些裝飾品、建築模型,還有不少雜志書籍。

郁清灼上次來的時候,是在梁松庭洗澡的間隙匆忙浏覽了一邊,沒空細看。今天他有時間了,于是将一些感興趣的書抽出來,依次翻了翻。

這是個無意識的舉動,像是在尋找什麽。郁清灼一連翻了有五六本書,直到一張書簽從其中一本書內滑落,他才後知後覺自己在做什麽。

曾經他給梁松庭寫過許多書簽,不下百張吧。那時候梁松庭常看的書籍、常用的筆記裏随手一翻都有郁清灼的墨跡。

郁清灼從小習字,肯下功夫也有天賦,拿過好些國內書法比賽少年展青年展的頭獎。他模樣看着清隽俊秀,偏偏一手隸書寫得雄放态恣,極具神韻。

梁松庭也喜歡他的字,覺得看他寫字是種享受。

兩人感情最熱的時候,每在床上沙發上做完了,梁松庭就抱着郁清灼給他捏肩捏腰,然後哄他在渾身酸軟時給自己寫一小幅。

郁清灼如果那天享受多于疼痛,就會眯着笑寫“滿船清夢壓星河”,要是給弄狠了,就恨恨地寫“銀瓶乍破水漿迸”。好好的古詩詞在他這裏全有了暗含的情色意味。

當然他都有正經寫字的時候,不單單是些兒女私情。立春時節他給梁松庭寫“吹面不寒楊柳風”,待到入冬了又是“我寄人間雪滿頭”。

為此梁松庭特意訂制了一個木匣存放他的墨跡,不到一年時間就幾乎把匣子裝滿了。

這曾經是兩個人之間不為人知的小情趣,承載着那段最為縱情肆意的青春。

可是到如今什麽都沒留下。

梁松庭的書裏只有出版社印制的普通書簽,那些有關郁清灼的痕跡,也許是燒了扔了,也許被鎖在了看不見的地方。總之都已經清理幹淨了。

一個小時以後,梁松庭起來去洗手間,從客卧走到客廳,就見郁清灼穿着睡衣,坐在裝飾架邊的小木凳上,正在看書。

外面天光正好,郁清灼坐在地方對着窗口,整個人被陽光照得暖融融的。

這一幕讓梁松庭一下有點恍惚。昨晚郁清灼在他家裏留宿了,現在就穿着自己的睡衣,很多想法瞬間都在腦子裏過了一遍。

郁清灼轉頭看向他,笑了笑,說,“早。”

梁松庭在客卧的沙發床上對付了一個晚上,身上穿的還是那件T恤,只是把牛仔褲換成了一條寬松長褲。

他問郁清灼,“吃早飯了嗎?”

清灼阖上書,站起身,說,“沒呢。”

“你還睡麽庭哥?”他又問梁松庭,“要你不睡了我就弄點早飯。”

梁松庭認識清灼快二十年了,記憶中從沒吃過他做的食物。

下廚房這一項大概是郁清灼身上唯一的bug,成品難吃且過程危險,梁松庭早就見識過。

他淡淡一笑,搖頭,“坐着吧,我來。”

話雖然這樣說,郁清灼還是把手裏的書放回了書架上。等到梁松庭洗漱完了進入廚房,郁清灼已經站那兒了,态度端端正正的,說,“我給庭哥打個下手。”

早餐也就簡單弄一弄,沒什麽需要郁清灼幫忙的。梁松庭煮了麥片,攤了兩張餅,郁清灼取了兩副碗筷放在外面餐桌上。

吃早飯時郁清灼很安靜,都沒主動找話和梁松庭聊。他知道自己吃完就該走了,很想問問房子設計的事,又不知道怎麽開口。

沒想到卻是梁松庭在吃完以後放下筷子,看似不經意地提了一句,“你上次打電話來問微水泥牆面,是想用這個做塗層?”

郁清灼正在喝粥,一下擡起頭。這裏頭的言外之意他當然聽懂了,眼神也亮了,咽了一口粥,說,“我不了解具體适不适用,庭哥看看吧,都你說了算。”

梁松庭臉上沒什麽表情,很公事公辦的樣子,可是接下來從他口中說出的每個字都讓郁清灼聽得心裏敞亮起來。

房子的結構仍會繼續先前的加固承重牆的方案,陽臺的排水系統因為出現倒坡的情況,工人會把坡度重新做好。此外梁松庭也提到了書房面積太小,如果作為工作室不能提供足夠的空間,不能放置升降寫字臺,所以考慮把客卧改建成工作室,便于郁清灼的使用。

更多的細節他沒有解釋了,郁清灼也不去問,只是在聽完以後,垂着眼笑了笑。過一會兒,說了句,“謝謝什麽的我不多餘說了,以後晚上你只要打個電話,我就過來。”

說着,郁清灼看向梁松庭,眨了眨眼,又補上一句,“一定服務周到。”

說這句話,他半是玩笑也半是認真。

郁清灼不敢把自己看得太高了,也不想再讓梁松庭覺得他是在拿過去的很多東西捆綁着彼此回頭。

梁松庭答應給他做設計,那他就應承他随叫随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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