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做你以前想做的事

第30章 做你以前想做的事

梁松庭在當天中午收到消息,郁清灼到貴陽了。

郁清灼的信息發得很簡短,就一行字:庭哥,我到貴陽機場了,你跟我說說你的具體地址行嗎?

梁松庭當時正和幾個工人一起吃午飯,手裏端着一個飯盒。

手機屏幕上突然浮起這條消息,梁松庭愣了幾秒,然後把飯盒往臺階上一放,起身走到一旁,直接把電話撥回去了。

郁清灼接得很快,說“喂”的聲音明顯透着心虛。

他應該還沒離開機場,背景能聽到斷續的廣播聲。

梁松庭咽下嘴裏的一塊饅頭,問他,“郁清灼,我是怎麽跟你說的?”

——說好了不要瞎折騰。

郁清灼不敢正面回答,只是說,“庭哥,今天我生日。”

壽星最大,郁清灼覺得自己可以稍微任性一回。

梁松庭氣得想抽他。

郁清灼也知道梁松庭氣壞了,立刻表态,“我自己能找過來,你讓我看你一眼,看完我就走。”

說着,他聲音又軟了些,“把地址告訴我吧,我一會兒就去高鐵站買票。”

梁松庭現在所在的村子是一個少數民族自治區,距離最近的安順西站開車要一個多小時,中間還有段山路。梁松庭不可能放心讓郁清灼獨自找過來。

郁清灼等了片刻,沒聽見梁松庭回應,也不敢出聲了,拿着手機站在人來人往的機場裏,害怕下一秒梁松庭就讓他買票回去。

梁松庭在腦子裏快速想出來幾個對策,該去哪裏借車,在哪兒合适接人,然後又壓着火一字一句地叮囑郁清灼,尤其要求他到站以後不能出去坐黑車坐摩的,必須等着自己來接。

郁清灼一想到馬上就能見着梁松庭,整個人都老實了,後面他再去買票轉車什麽的,就都乖乖跟着梁松庭的指令照做。

等到郁清灼乘坐高鐵進入安順西站,梁松庭也開着從老鄉那裏借來的一輛破面包車差不多同時到了車站外面。

郁清灼這一路奔波,從昨天半夜就沒睡,見到梁松庭的一刻,他整個人都放松了,也不管梁松庭看他眼神有多兇,他一到梁松庭跟前就立刻開啓嘴甜哄人模式,使勁誇梁松庭人好。

梁松庭冷着臉把他的行李箱扔進後座,也不多看他一眼,徑直上了駕駛座。

兩人一進到車裏,郁清灼就主動湊過去想抱他,嘴裏說着,“我一出車站就看到你了,庭哥穿工裝也這麽帥。”

梁松庭不讓他抱,扳着他肩膀把他壓回椅背,同時将安全帶給他系上了。

郁清灼從小到大都沒坐過這麽舊的車,車裏和外面一樣冷,車窗都是手動搖杆的。他也不問梁松庭帶自己去哪兒,坐在颠簸的車裏又絮絮叨叨說了好些話。

梁松庭基本一句都沒回過。

到後來或許是太困了,郁清灼的聲音漸漸低下去,還沒等開出安順城區,他已經偏着頭靠着椅背睡着了。

這一睡就是一個多小時,直到梁松庭把車開進縣招待所的停車場裏,郁清灼才迷迷糊糊醒過來。

他一下子沒有分辨出來自己在哪兒,下意識地伸手一摸,抓住了梁松庭正在推檔位的手,接着叫了聲“庭哥”。

梁松庭幾不可察地皺了下眉,但沒有推開他的手,反而攥在自己掌心裏握了一下,說,“到招待所了。”

當地的住宿就只有這個條件,縣招待所和派出所都在同一條街上,治安不用太擔心。其實也是梁松庭想多了,郁清灼就是沖着他來的,周圍環境什麽的郁清灼根本不在乎。

梁松庭在招待所裏有一間房,但他不是每天住這裏。大部分時間他都去援建的希望小學校長家裏留宿,那是個很開朗健談的苗族中年人,比梁松庭大一輪多,兩人雖然成長經歷生活環境截然不同,卻很能聊起來,頗有點忘年交的意思。

梁松庭一般就回到招待所洗個澡換身衣服就走了,晚上都不過夜。現在大白天的他突然領了個人回來,手裏還提着一個行李箱,前臺的一個大姐很熱情地和他打招呼,“梁總,朋友來看你哈?要不要多開一間房?”

郁清灼和大姐打了個招呼,一邊留意聽着身旁梁松庭的答案。他以為梁松庭會給自己單獨一間屋子,沒想到梁松庭幾乎沒停步地走過前臺,說,“不用,他住我那間。”

郁清灼微微睜大了眼,什麽也不敢多問,跟着梁松庭上了三樓。

-

郁清灼先進的房間,梁松庭關門的聲音有些重,關門以後又立刻落了鎖,這樣房門從外面就打不開了。

進屋以後梁松庭沒說別的,徑直走到窗邊把窗簾拉上。

下午兩點的縣城本來是很明亮的,現在被厚厚的窗簾蓋住,屋內的光線瞬間收走了,生出一種與外界隔絕的感覺。

郁清灼站在不大的房間裏,視力還沒适應忽然變暗的環境,一時間不明白梁松庭做這一切的用意,愣了愣,小聲問,“庭哥?怎麽了......”

梁松庭低頭從外套口袋裏摸出兩樣東西,直接扔在床上。剛才開過來的路上,郁清灼一直睡得很沉,中途梁松庭停過一次車去買東西他也完全不知情。

梁松庭把剛才在通話時問過的問題又問了一遍,“走之前我是怎麽跟你說的?”

郁清灼這次沒再提自己過生日的事,低低應了句,“別瞎折騰。”

說完以後,他抿了抿嘴唇,還是覺得自己有點冤。不過就是買張機票飛過來看看梁松庭罷了,有點沖動而已,不是什麽大事。為什麽梁松庭反應這麽大,又是鎖門又是關窗簾一副要認真審他的樣子。

郁清灼這一回實在是天真了。都沒好好揣摩一點梁松庭的心思,自己上趕子就往梁松庭跟前送。

他不知道那些表面看來風平浪靜的相處之下有多少暗潮洶湧。梁松庭又是用了多強的自制力才能給他一個看似平和的表象,和他慢慢修複,甚至還能從朋友做起。

郁清灼把這個男人想得太簡單了。

這次是他自己要來的,這麽偏遠的一個地方,梁松庭把他轉手賣了估計都沒人知道。

梁松庭就站在床邊,和他之間隔着一張床,說,“郁清灼,你不該來的知道嗎?這種窮鄉僻壤的地方你來做什麽?”

“對,你說了,想來看看我。看我有用嗎?這不是你多看幾次就能恢複的關系。”

屋子裏黑沉沉的,老舊的家具緊促而沉默地擠在四周,梁松庭低沉的聲音聽起來格外有質感。

他說話時一直盯着郁清灼,這種目光仿佛是帶有實體的,透過郁清灼身上的兩層布料,正在一點一點把他剝光。

郁清灼有點明白過來了,也差不多猜到梁松庭剛才扔在床上的是什麽東西。

梁松庭繼續跟他說,“七年前你提了三次分手,我不是拿你沒辦法的,但那三次我都讓你走成了,你怎麽還敢回來。”

“我是真想過的,郁清灼。”梁松庭說到這裏,似乎笑了下,但一雙眼神仍然充滿侵略性,“關着你,把你鎖起來。一直鎖到你服軟了,再也不敢提分手,甚至把你廢了都行,反正以後我養着你。”

梁松庭不是吓唬郁清灼的。

這些話、這種念頭,并沒有因為經年積月的消磨而淡化下去。也許是被他隐藏起來了,藏得很好藏得很深,所以外人以為他的情傷痊愈,早就若無其事地開啓了新生活。

這陣子梁松庭也想過和郁清灼複合的可能,如果時間足夠久,久到他忘了過去曾經有過卻并未執行的那個瘋狂念頭,那麽他們或許還能重來一次。

可是郁清灼突然闖入了這個全然陌生的環境裏,這裏除了梁松庭,他都不認識第二個人。

他來找梁松庭要回那段失落太久的愛情。那麽梁松庭就告訴他,這就是你想要的愛。是毫無理智的,是暴躁的,是瘋狂的,是想對你做一切最惡劣的事,甚至剝奪你的自由,給你戴上枷鎖,讓你變成獨屬于一個人的。

而那個人只能是梁松庭。

郁清灼無聲地,舔了一下嘴唇。

他的每一個細微小動作都盡在梁松庭眼中。

梁松庭仍然和他隔着一張床。

梁松庭擡起手,指了指郁清灼身後,說,“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離門更近,現在你走出去,我讓你走。”

郁清灼定定地看着他,在黑暗中一直站得很放松、沒有一點行動的梁松庭,卻不知為何顯得極具攻擊性。那仿佛是一種猛獸在捕獲獵物前的靜止。

幾秒過後,郁清灼向前走了一步,然後單膝點着床。

做出這個動作以後他又定了定,接着另個膝蓋也跪在了床墊上,慢慢朝着另一邊的梁松庭挪過去。

他拿起剛才扔在床上的那兩個紙盒,一個輕一些,一個手感略沉,到了梁松庭跟前。

“我覺得行,庭哥。”郁清灼仰頭看向梁松庭,唇角微微勾着,眼神裏一點防備都沒有。

“我不去哪兒,你對我做你以前想做的事。”

作者有話說:

期待一些些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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