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無意惹小人

“今晚你又要去?”見着秦貞又要去廣文閣,珊丹不太高興了,“你好久沒與我一起練武了,不想學了嗎?到底還是男人重要。”

秦貞解釋道:“怎麽會是這樣呢?珊丹才是最重要的人!等我學會讀書寫字,再回來與珊丹一起!”

“去吧!去吧!也沒真生氣!”珊丹笑了,“女人終歸是要出閣的。與其跟我舞刀弄槍,不如學識文認字。那男人真對你好,就跟了他吧!他也似有些來頭,做妾也不吃虧。”

她說得秦貞臉頰發燙,想起書生的模樣,羞澀得不敢對人。

突然,門猛地被推開。局使老太婆出現門外。“給我搜!”老太婆一聲令下,七八個浣衣局的女孩沖入屋內,開始翻箱搗櫃。

秦貞驚得沒話說,珊丹嚷起來:“幹什麽?說搜就搜?搜什麽?”

對珊丹,局使仍只得露出副笑臉,“小姑奶奶,與你無關,是秦貞的事。有人報告,秦貞與男人私通。這在宮裏可是犯了大忌,總得查清楚。我當然希望是誣告,否則傳出去,整個浣衣局都得被查辦啊!”

說她與男人私通,不就是指她與書生嗎?秦貞心虛,不知怎麽辦才好,但又想,她們又沒抓着現行,自己不用怕,況且屋裏沒有私通證據。

女孩們搜了好一陣,除了那本字貼,沒找着可疑東西。

“這不是浣衣局該有的吧?”局使翻着字貼問,“秦貞,哪來的?”

秦貞心亂如麻,不知該怎麽答。說是自己的,說不清它的來路;說是別人送的,更中了下懷。

“是我的。”珊丹突然說,“那是我的東西,還給我。”

“你的?怎從秦貞箱裏搜出?”局使不信。

“我叫貞兒保管,當然放在她的箱裏!”珊丹伸手索要,“這是四殿下送我的,你還想拿走不成?”

“喲!四殿下送的?”

“不信去問四殿下。”

“不敢!不敢!”

局使将字貼雙手送回珊丹手中。

珊丹收了字貼,“貞兒這麽老實的人哪會與男人私通!那個與男子私通的人是暗指的我吧?四殿下不正在與我私通嗎?抓奸夫,去抓四殿下啊!”

“哎喲!哪敢啊!”

“不敢就不要指桑罵槐!”

“沒有!沒有!”

局使喝退屋裏的女孩,向珊丹告退。“你好好休息,老身去了!”她退着走,出門後,為她們關門。

秦貞舒了氣,算混過去了。

“以後小心點,這裏多少雙眼睛盯着我們。你與那書生的事,定是有人告密。”珊丹警告。

走多夜路總會遇上鬼,秦貞雖想過瞞不住別人,但未想過會有人告密,還這麽快。畢竟這在浣衣局不是稀罕事,宮裏對婢女的管理沒對宮女嚴格。這次幸好有珊丹相助,拿四皇子做幌子。她點頭,“會小心的。”

屋外,局使遣散衆人。沒抓着證據,反被珊丹那丫頭訓了,心裏極不痛快。“死丫頭!等你失了寵,看老娘怎麽治你!”她恨恨道。瞧見角落裏站着個人,那人是陶子瑛,在這裏等結果。局使把氣撒在她身上,“都是你!害老娘被奴婢訓!給我院裏跪着,好好反省!快去!”

陶子瑛又覺受到冤屈,但不敢反抗,乖乖跪入院中。局使看了陣,見她老實,回房睡去了。陶子瑛仍跪着不動,各種不甘難受心中湧動,全聚到秦貞與珊丹身上。

門“哧溜”一聲輕響,秦貞提着燈籠出門。院中陶子瑛看着她走過,知道是去會那書生了。這個平時自己欺負慣了的小南蠻何德何能,每晚有個儒秀的書生等着她!而自己好不容易攀上四皇子,卻被她與珊丹那個賤人壞了好事!想起珊丹,陶子瑛更恨。四皇子明明是自己的,不知珊丹使了什麽媚術,把四皇子迷住!越想越為自己叫屈,不能再讓這兩個賤人快活!

她不再跪,也出了浣衣局。

向局使告密,因為局使不敢惹四皇子,告密不成。既然如此,她就先拆散珊丹與四皇子,沒了四皇子做靠山,那兩賤人什麽也不是了。

假如四皇子的母後知道兒子與下賤浣衣女奴糾纏一起,會怎麽樣呢?陶子瑛邊走邊想,走向皇後寝宮。她要向皇後告密!

正走着,黑暗中竄出幾名怯薜,攔住她去路。陶子瑛驚慌想逃,然而身後也站了人,把她退路斷了。

“你是浣衣局的人?”怯薜問。

“是……”陶子瑛恐懼。這下慘了,聽說值夜的守衛常抓獨行的宮女或婢女去取樂,今夜竟讓自己遇上。

幾個男子揪住她,拖入殿閣後側。入夜的皇宮已夠安靜,這個偏僻地更是冷寂,自己就算死在此,恐怕到第二日也無人發現。

她被推了把,撲跪地上,擡頭見着這裏早站了個人。幾名怯薜對她并未有越軌之舉,向站着的人行禮。

“退下吧!”站着的人命令。

怯薜們都退了。

陶子瑛望着那人,旁邊的殿閣外牆上挂着燈籠,照出張二十出頭的年輕的臉。陶子瑛認得他——右丞相安童。

“你是浣衣局的人?有點眼熟。”安童問。

“是,丞相與奴婢有一面之緣,在四殿下宮中。”陶子瑛答道。

安童憶起來,“你是那日冒領別人功勞的女人?很巧啊!我要他們找個浣衣局的人來,他們竟把你帶來了。也好,看你是個貪功喜賞的人,這樣的人辦起事來才賣命。”

“是!是!丞相盡管吩咐!”陶子瑛跪着磕頭,做出副極願辦事的模樣,其實也是在求饒。右丞相偷偷摸摸做的事定是極秘密的大事,她若不順其意,必會被滅口。

安童問道:“聽說四殿下喜歡上了個浣衣局的奴婢,這幾天追求得緊,可有此事?”

“有!”陶子瑛急答,“她叫珊丹,丞相見過的。那天要與侍衛比武的就是她。四殿下大概是那次後就把她看上了,還說要納她為妾,但這女人不識舉擡,多次拒絕,使四殿下顏面無存……”

“我不管她是誰!”安童打斷她的話,取了支琉璃小瓶交到陶子瑛手中,“你去讓她消失。事成之後,我有重賞。”

陶子瑛吓得不敢接,但安童握住她手,強行要她捧住瓶子。“丞相……這是……這是為何?”她恐懼。

“是你問的嗎?”安童神色稍厲,對她輕言,“你該慶幸,你與四殿下沒成,否則吃這藥的就是你。四殿下是要做合汗的人,他怎麽能在争奪儲位的時候與女奴相好,自毀前途,你說是不是?”

陶子瑛不住點頭,除了點頭,她什麽也不敢做。

“去吧!做得幹淨些!”安童斥她退下。

陶子瑛磕了幾個頭,趕緊退了。雙腿發軟,走幾步差點跌倒,藥瓶掉地上,她拾起,還好沒摔壞,跌跌撞撞回到住所。

珊丹對那木罕一直拒絕,衆人以為此事不會成,但就在昨夜,珊丹親口承認她與那木罕的關系,衆人恍然大悟,原來是欲擒故縱,對珊丹的讨好更甚了。

“彩娥,你做的桃花糕好漂亮,像真花一樣!”女孩們圍着食盒欣賞。

“我吃一塊!”

“不行!”少女急蓋上盒子,“是給珊丹姐做的!”

“小氣!珊丹姐才不稀罕!”

其實她們每人都備了禮物,就是藏着捂着,不給別人看。

“好了!都去幹活兒吧!局使在催了!”陶子瑛進來催促。

女孩們放好自己準備的禮品,跑了出去。陶子瑛假意走最後關門,見她們都走遠,她折回,打開放着桃花糕的食盒。琉璃瓶在手中,心有惶恐,雖恨珊丹,但也不至于讓自己殺人,然而珊丹若不死,自己就得死。心一橫,打開瓶蓋,将粉末撒了上去,看起來就像糕點上撒了層防粘的面粉。

“不要怪我!要怪就怪自己礙了丞相的大計吧!”她蓋上盒子,關門退出。

☆、長話短說:背景故事(1)

忽必烈與阿裏不哥争位

蒙古大汗蒙哥暴斃釣魚城下,他沒有指定繼承人,兒子勢力又小,這樣便給他的幾個弟弟帶來了機會。蒙哥有同母所生的嫡親弟弟三人:忽必烈、旭烈兀和阿裏不哥。旭烈兀遠在波斯,已經有了很好的事業,就不想回來争位了。于是忽必烈和阿裏不哥開演奪位大戲。

新大汗的誕生需要經過一個名為“忽裏勒臺”的會議的推選。這個忽裏勒臺大會由蒙古的宗王組成。所謂“宗王”,指的是成吉思汗鐵木真的四個嫡子的後代。

依照蒙古傳統,幼子有優先繼承權,身為幼子的阿裏不哥進入蒙古帝國的都城哈拉和林,準備在此召開由宗王組織的忽裏勒臺大會,推選自己為大汗。然而他的哥哥忽必烈搶在前面,在自己的封地內,自己組織了忽裏勒臺大會,請來幾個支持自己的宗王,意思選舉一下,他就宣布自己是蒙古的大汗了。

一個月後,阿裏不哥經忽裏勒臺大會推選正式成為大汗,他當然不可能容忍僭稱大汗的哥哥忽必烈。而為了對付這個弟弟,忽必烈甚至中斷正在進行的與南宋的戰争,揮軍北上。兄弟相殘,幾場大戰後,忽必烈取得勝利。阿裏不哥兵敗被俘,被忽必烈囚禁起來,數年後去世。

關于阿裏不哥的死,有傳說他是被忽必烈殺死的,縱觀古今中外,這也并非不可能。無論阿裏不哥的死因如何,始終有那麽一部分人認為阿裏不哥才是正統的蒙古大汗,堅決不承認忽必烈的合法性,這就是忽必烈篡位論的由來。其實平心而論,忽必烈和阿裏不哥都是篡位者,當然這個說起來話就長了,這裏暫且不說。

忽必烈的僭篡行為影響極壞,導致衆多蒙古宗王對他不服,加重了蒙古帝國的分裂。特別是西北諸王,在一位名叫海都的宗王帶領下,造反事業如火如荼。關于海都的故事,那是後話,下次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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