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飛姿

“你要解釋一下嗎?”盛向熱心地将白粥放在他面前,順帶着将竹籠包打開。

季羨陽拿着木筷戳了一個起來,放在嘴裏:“什麽解釋?我有什麽要解釋的?”

盛向坐在他對面,不慌不慢地啃咬着湯包:“「小盛花」是你一直用的昵稱?”

“剛改的。”季羨陽非常強硬地解釋但,“說要關心病人,這個昵稱就是一種方式,有什麽問題嗎?”

幾秒後,盛向輕笑出了聲,對他牛頭不對馬嘴的歪道理表示妥協。

“你他媽燒傻了嗎?!”季羨陽看他笑得扯動着喉結,臉都快笑紅了,起身準備拿木筷作勢要伸過去敲他的碗。

盛向身子一歪,反手将筷子戳了一個流沙糖包,輕塞進季羨陽的唇間,讓他嘴堵着,随後把木筷又抽了出來。

流沙白糖裹挾着花生仁從洞眼裏流出,季羨陽連忙拿木筷将它夾住,放在粥中。

季羨陽剛想罵人,只見盛向微微仰起了下巴,眼眸裏映入着自己的臉,他的聲音似乎不像之前那樣無力,反倒像一陣暖風拂過季羨陽的耳旁:“謝謝。”

季羨陽愕了一秒,黑糖的甜味随着它吞咽的動作灌滿喉腔,連說話都帶着一股讓他有些膩了的甜味:“嗯。”

他手指關節彎曲着刮了一下鼻尖,喝粥的速度也慢了不少:“快他媽吃。”

季羨陽點的外賣中,早點占據了三包,另外兩包是他挑刺點的蓋飯,但因為兩人吃得比較晚,到午間都沒有感覺到強烈的餓感。

盛向除了輕微低燒,并沒有其他的症狀,恢複速度達到了他自己的預期,很快便就回到了正常體溫。

季羨陽有些愧疚的沉石不再漂浮在心尖,便在沙發上躺屍了幾個小時,玩着他新下的游戲,順便聽了聽丁鶴發來的抱怨語音。

大概就在說着昨晚他媽見到自己拿着三個書包回去時她的驚異反應。

他嘲笑地給丁鶴發了一個摸頭的表情包,便退出了聊天頁面,刷着視頻虛度着光陰,直到自己的母親叫他回家拿新買的訓練服去學校時,才懶洋洋地與盛向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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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羨陽在路上問過好幾次盛向要不要請假休息,盛向都給的拒絕的回答,甚至還提出陪自己回家的主意,只不過都被季羨陽給罵了回去,就只好和他在橋的分岔路口分離,自己去往橋的對面。

季羨陽讓門衛大爺開了門,剛一進去,他就收到了學霸的問候:

【X】:要不我在橋這裏等你?

季羨陽給他的堅毅品質打了滿分,雙手給着面子:

【拽羨】:說了不用。

季羨陽邊打字邊走着,并沒有去看前方道路正有幾名十歲出頭的小孩兒們瘋狂追逐的情況。

歡樂的吵鬧聲在看到季羨陽的那一刻,瞬間變成了高音尖叫。

“大哥哥!快躲開!”

季羨陽困惑地擡起頭,霎時不會走路了。

一名剛學會滑滑板的男孩正在挑戰從臺階旁的欄杆處滑下去,估計是在模仿網上的極限動作。

但因為身體失去平衡,整個人帶連着滑板歪七八扭地朝着季羨陽這邊的方向沖了過來。

像是在跳扭秧歌。

季羨陽瞳眼一縮,想往旁躲開,但手已經本能地朝那位一臉驚恐的小男孩張開。

因為重力的加速運動和人體的自然沖擊,季羨陽連抱着那名小男孩的頭部,一同滾下臺階。

滑板在空中飛旋了好幾圈,最終垂直砸向季羨陽的膝蓋。

他差點疼出狼叫。

“大哥哥沒事吧?!”

幾名小孩迅速跑過來,觀察着他們。

接連幾圈的翻滾,季羨陽的背部、腿和手肘都傳來不同程度的疼痛,看着天空暈眩着。

好在這時沒什麽人經過,不然他又會成為小區的熱點爆料。

季羨陽護住的那名小男孩像是吓傻了,豆大的淚珠從他稚嫩的臉蛋滾落而下。

季羨陽甩了一下頭,咳了幾聲:“你哪兒疼嗎?”

小男孩搖了搖頭。

季羨陽一臉皺眉,對自己三番五次地受傷長嘆道:“那你哭什麽?”

他快哭了。

季羨陽看着自己被臺階和滑板磕破的膝蓋,忍着麻疼感翻開了通訊錄,撥打出一個號碼。

在那邊短暫的嘟聲後,聽筒裏傳來了女人的喂聲。

季羨陽伸手捂住讓他哭得心煩的男孩的嘴,将後腦勺貼在地上,呼了一口氣:“卓女士,請出來到臺階處認領您兒子的屍體,我快死了。”

他在卓女士的「啊」聲中挂了電話,忍着不對小孩發火的耐心,朝他說着:“你他……你別哭了行嗎?男子漢大丈夫哭像什麽樣子?”

小男孩哽着脖子,憋回了快掉出來的鹽味水珠,慢慢從他身上爬起。

十幾秒的時間,卓女士一臉鐵青地确認了他兒子還存活着的跡象,在慌亂與責罵聲中将他扶進了房,聯系了那名小男孩的家長,協商之後還吃了頓飯。

“大哥哥,對不起。”那小男孩臨走時憋紅了眼,撅着嘴對季羨陽說着。

季羨陽也在他媽的溫柔擦藥下,憋出了兩滴生理淚水:“沒事,你要學滑板,先別學這麽高難度的動作。”

那小男孩一下問道:“大哥哥會嗎?”

季羨陽正在和高莉線上請假,随口一答:“會。”

小男孩圓眼裏閃爍着期待的光芒。

“……”季羨陽有些後悔,但并不太好對一個小孩發脾氣,便用客套話答着,“有機會教。”

意思是別煩,我不會教。

滿臉天真的小男孩這才肯和他的家長出了門。

卓敬關上門後,臉上和悅的神色一下消失,拿手狠狠拍了一下季羨陽的頭:“你是不是撞了什麽大佛爺啊?!最近怎麽這麽容易出血光之災!”

季羨陽揉着被他媽拍疼的頭:“行星倒轉吧。”

卓敬一臉像是在看瘋子一般望着他,嘴裏罵着季羨陽已經聽出繭的話,扶着他趕緊去床上躺着。

季羨陽回卧室困難地換了睡衣,躺在了床上看高莉回的信息。

高莉也吐槽了他遭遇的奇葩事情,給他批了将近三天的假。

季羨陽在心裏冷笑着:還讓那人請假呢,自己倒請了個假。

但他挺滿意自己還能擁有個三天的短假,便去和丁鶴炫耀了一番。

很快,丁鶴在教室裏回了他容易讓人産生絕交念頭的消息。

【丁鶴】:羨兒,革命友誼大可不必這樣。

【丁鶴】:你摔得慘不慘?

季羨陽回了他一句「還活着」,便單方面與他結束了話題,退出了聊天頁面。

與丁鶴結束了幾秒後的話題後,盛向的消息便發了過來,問他傷勢如何。

季羨陽用他學渣的腦子也能猜出又是丁鶴這位叛徒告訴盛向的。

他歪着嘴給盛向發了一張與高莉請假的截圖。

對方隔了幾分鐘,才回了一句:

我知道了,你放心。

季羨陽打了滿屏的問號,也沒見盛向再回消息過來。

直到幾天後他才明白盛向叫他放心的東西是什麽。

盡管自己在家享受傷者的優厚待遇,也會及時收到學霸在校聽課為自己做好筆記的反饋,還會每天詢問恢複的情況。

季羨陽點開圖片,看着密密麻麻的筆記,本以為自己會眼花,卻沒想到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了盛向寫的字上。

瘦而挺,鋒如竹,頓筆分明,鋪在黃白紙上,像是臨摹着專業字帖寫的,與自己筆鋒有力的自創體相比,他的瘦金體略勝一籌。

季羨陽像是在欣賞一手書法好作,點了一張保存後,便去換校服。

今天是他養傷結束的出宮日,好了好幾次會來接他的盛向午時會準時到達。

其實他的傷早好了不少,但高莉讓她嚴格遵守請假返校的通知單,因而季羨陽在家多受了一天卓女士的嫌棄。

“你訓練的時候也給我小心點,”卓敬把訓練服給他放進了容量大的斜挎包,放在了玄關櫃上,對坐在沙發上套襪的季羨陽說,“你要不吃了飯再去吧?”

“不用,有人帶了。”季羨陽起身側步滑向門口,背上斜挎包,滑開了手機鎖屏。

消息提示,六分鐘前:

【X】:進你小區了。

季羨陽猛吸了一口氣,一下蹬腿,撞到了旁邊的玄關櫃門。

“诶诶诶,你跑這麽快幹什麽?!”卓敬看他鞋還沒穿好就打開了門,後背衣角被斜挎包壓了一塊上去,全然沒有了注重自己形象的偶像包袱。

季羨陽在走廊跑着蹬鞋,點着手機的語音功能,聲音快要刺穿屏幕:“你他媽在哪兒啊!”

他加快了速度,朝着走廊通道的門外跑去,準備在踏出的一剎那直接跳下臺階。

可就在他從暗色的走廊沖出被光籠罩下的電動門時,臺階的樹下正站着一名将校服外敞,帶着有線耳機,微微低頭打字的男生。

他仿佛聽見了铿锵有力的腳步聲,便擡頭一看,周圍的日暈襯得他臉無比白皙。

季羨陽吼道:“閃開!”

由于起步速度太快,季羨陽剎車功能失去了自己的控制。

盛向瞳孔一縮,繃緊了身體,在季羨陽快要臉撞樹的時候将他攬入了懷裏。

巨大的沖擊讓季羨陽頭部眩暈般地貼在了盛向的胸脯,薄荷香氣變得十分濃烈,但他在驚吓之中并沒有對這股刺激的味道産生要推開的應激反應,只是能感受到自己被人用力框住。

“你怎麽跑這麽急?”

盛向輕輕将他松開,為他拾去頭頂殘留的幾片樹葉。

季羨陽被意外憋着有些臉紅:“你他媽等這麽久為什麽不打電話?”他喘着氣,皺眉道,“我當然得飛過來了。”

盛向掃過他泛紅的臉頰,将飯團塞他手裏,扭轉着他的肩膀,将他推在自己前面走着:“我怕你不接。”

“……”季羨陽咬着飯團,不想回答學霸智商掉線的腦回路。

盛向問完他恢複情況後便一路吩咐了季羨陽接下來要做的事,讓他還沒進學校就開始想念在家躺屍的日子。

兩人一前一後從後門進到教室後,盛向就先把自己的筆記給了他,叫他抽空補上。

“今早的筆記我還沒有幫你做完,剩下的你自己寫。”

季羨陽橫着眼看他:“你說什麽?”

一聽到季羨陽的吼聲,坐在他們前面的兩人退出了游戲頁面,準備在季羨陽出手揍人時勸架。

“……”季羨陽白了他一眼,從他手裏抽過,啪地一聲扔在了桌上。

俠士們即将轉身準備呵止。

季羨陽趴了下去,悶聲道:“下午寫。”

丁鶴和喬沂的手機同秒摔在了桌上,一臉驚怪地轉過頭。

盛向将耳機取了下來,掃了一眼一動不動的季羨陽,把手指放在了唇前,對兩人道:“別吵,他睡覺了。”

說完便也趴了下去。

丁鶴像鵝一樣哽了一下脖,對季羨陽的反應如遭雷劈。

他覺得自己下午上課時還要再睡一會兒。

作者有話說:

溫馨提示:其中的危險動作請勿模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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