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血染永福宮+入v(3)

“哎?小真真,一個宮妃死了跟你又沒什麽關系,你這是什麽表情?而且為什麽管家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說出大事了?這就算出事,也出不到寧王府上吧?”

慕容臻眼中神色閃爍不定,沉聲說道:“今天進宮的時候,跟淑妃起了沖突,我還跟她打了一架,把她打得站也站不住。可她現在竟然死了,你說跟我有沒有關系?”

納蘭一愣,然後緩緩長大了嘴,驚嘆着說道:“小真真,你把人家淑妃娘娘給打死了?”

“屁!我是那樣的人嗎?我不過就是把她打了個生活不能自理,絕沒有下殺手。”

“那就是說,有人在這件事上看到了一個非常好機會,就順手把淑妃給解決,而你則成了那脫不了幹系的兇手?”納蘭眯着眼笑得竟是非常燦爛,勾過慕容臻的肩膀笑嘻嘻的說道,“小真真,這下可怎麽辦才好呀?不過竟然有人敢殺娘娘呢,嘻嘻!”

将這兩人的對話聽了個一清二楚,寧王殿下還沒來得及将因為他的身材問題而挂了滿臉的黑線收回,就被慕容臻一句“我男人”而驚得喜逐顏開,然而還未将笑容徹底綻放,就又因為接下來的對話而收斂了容光。

淑妃死了?

這可果然是要出大事了。

穿戴整齊之後,他也走了出來,輕攬過她的纖腰緊了下,轉頭問納蘭:“管家在哪裏?”

“我怎麽知道?”納蘭一翻白眼,沒好氣的說道,“剛才還在前院,現在不知道。”

上官雲傾才懶得跟納蘭計較,摟着慕容臻就一起朝前院走去,輕聲說道:“放心,絕對不會讓你有事。”

“絕對”兩個字,他咬得很重,同時用力收緊着摟在她腰上的手臂,神情冷冽。

慕容臻莫名的心中一緩,點頭輕應了一聲。

身後,納蘭還站在原地,只是看着那兩人的背影,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半饷忽然幽幽的嘆息一聲,搖頭晃腦的說道:“真是女大不中留啊!我得好好想想,該問上官雲傾要多少聘禮才合适呢?”

上官雲傾和慕容臻來到了前院,正在不知道忙活什麽的管家忙出現在了他們面前,欠身說道:“王爺,王妃,聽說淑妃娘娘回到寝宮的時候,還只是渾身疼痛,太醫也說并無大礙,修養段時日便好,可一轉眼就突然開始口吐鮮血,不到半個時辰就斷氣兒了。”

“詳細說清楚。”上官雲傾沉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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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老奴又仔細詢問了下,得知太醫第一次替淑妃娘娘診斷的時候并沒有發現了她身體有什麽不适,可随後再次檢查卻發現淑妃娘娘的後腦受到過劇烈撞擊,傷了根本以至于神仙難救,而當時接近過淑妃娘娘的都是她的随身宮人。”

慕容臻聽到這兒不由伸手指了指自己,道:“也就是說,我的嫌疑最大?”

“回王妃的話,更正确的說,只能是您。”

“這是為何?”

“第一次太醫診斷的時候并沒有發現淑妃娘娘的身體有什麽不适,也沒太多太嚴重的傷痕,可淑妃娘娘分明渾身疼痛不已,便說明王妃必定是有着別人不知道的特殊方法。”

“而這種方法,說不定也可以将傷勢暫且隐藏,等到了一定的時候再突然爆發,也就是淑妃娘娘腦後受到的致命撞擊?”慕容臻馬上就明白了其中的問題,不禁輕蹙起了秀眉,喃喃說道,“我又不是神仙,哪裏做得到那個程度?”

上官雲傾握緊了她的手,繼續問話道:“今天我們離開之後,可否有什麽人接近過淑妃?尤其是太醫第一次診斷之後的那段時間,都有哪些人接近過淑妃?”

管家想了下,更彎低了腰,說道:“王爺恕罪,時間倉促,老奴尚沒有查到什麽。”

慕容臻眯起眼睛任光芒閃爍,忽側頭問道:“如果事情按照這麽發展下去,我會怎麽樣?”

“臻兒?”

“謀害皇妃,就算我是王妃,也得以命相抵吧?”

上官雲傾的眼底一抹殺氣劃過,然後微笑着握緊她的手,說道:“淑妃又不是你殺的,你擔心什麽?對了,臻兒你是怎麽做到讓淑妃疼痛不已卻不見傷口的?”

雖然現在這麽問有着轉移話題的嫌疑,但他也确實對這件事很好奇,他以前倒是一點不知道他家臻兒還有這樣的本事。

慕容臻斜斜的晲了他一眼,道:“分筋錯骨手,聽說過沒?”

“沒。”寧王殿下很誠實的搖頭,臉上難免有幾分狐疑,道,“我也算是熟知天下武典,從未聽說過這分筋錯骨手,臻兒你是從何處學來的?”

“沒聽說過?”這下反倒是慕容臻驚訝了,她還以為在這個武功橫流的世界,肯定會有這個才對的。

但她很快就釋然了,這完全不同的兩個世界,有些不同也是最正常不過的,而當先她需要解決的,是淑妃的死。

只是還不等他們想出個所以然來,上官雲傾派出去暗中查探的人也還沒有傳回任何消息,忽有刑部的士兵整裝前來,部分圍住了寧王府大門口,其他的直接沖進了府內。

“聖旨到!”一白面太監高舉着聖旨率先走進了王府,身後是刑部的一幹士兵,一直走進堂內,朝安然坐在上方的上官雲傾欠身行禮,然後說道,“王爺王妃,請接旨吧。”

上官雲傾微笑看着他,又從在他身後排成了兩列的刑部士兵身上掃過,施施然站了起來卻并沒有下跪,随口說道:“念吧。”

這公公臉皮一哆嗦,緩緩展開了雙手高捧的聖旨,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诏曰:寧王妃慕容氏竟敢殘害皇妃,此等心狠手辣的陰毒女子,難容于天地,罪該萬死,現押入刑部大牢嚴加看守,三日後午時問斬!欽此!”

上官雲傾猛然擡起了頭,死死盯着那卷明黃聖旨,有什麽正在壓抑不住的往外冒,黑沉沉的,冰涼刺骨的。

“竟連審訊取證都不必了嗎?”慕容臻卻反而一臉平靜,唯有眼中滿滿的譏诮嘲諷。

那公公又抖了抖臉面,如此強壓之下也難免額頭冒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将聖旨又收攏了起來,遞到慕容臻的面前,說道:“王妃請接旨吧。”

慕容臻剛将手伸出,上官雲傾卻先一步伸手輕輕那麽一挑,就将那聖旨給遠遠的挑飛了出去,在空中劃出一道明黃耀眼的弧度,然後“撲”的一聲以一個極其卑賤的姿态散落在地上。

所有的人都被這個情況吓得臉色一變,雖然都早有耳聞寧王殿下離經叛道,連聖旨都不放在眼裏,可耳聞終究是耳聞,沒親眼所見親身所經歷,絕對感受不到那種震顫。

“王爺,您……”

“閉嘴!”上官雲傾一聲冷喝,就差沒有上前去踩那聖旨兩腳,冷眼掃過如臨大敵的刑部士兵們,說道,“本王倒是要看看,今天有誰能将臻兒從寧王府帶出去!”

随着他的話音落下,馬上就有王府的侍衛出現,擋在了慕容臻的前面。

“上官雲傾,你瘋了不成?”忽有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從門外響起,然後本絕對不該出現在這裏的鳳太子一派悠閑的走了進來,也不用人招呼,就自來是客的挑了把椅子坐下,一臉興致的看着眼前的狀況,問道,“你是不清楚當下的情況呢,還是要為你的王妃甘冒天下之大不韪?”

上官雲傾嫌惡的看着不請自來的鳳太子,說道:“你到這裏來做什麽?本王有邀請你進門了嗎?”

鳳太子反正是渾不在意的,眼神又在周圍溜了一圈,說道:“反正本太子又不是來找你的,只是碰巧遇上了這麽精彩的一出好戲。怎麽,你家老子決定要犧牲你的王妃來平息那滿街的流言?”

輕哼一聲,上官雲傾掃過被他挑飛掉到地上的聖旨,冷笑着說道:“現在可不僅僅是滿街的流言了,不過這是我月華國的事情,你就別太關心了。”

“怎麽能不關心呢?”鳳太子的眼睛正在閃閃發亮,咧嘴笑得歡暢,道,“本太子可是将你看作是生平大敵,所以不管你發生了什麽事,本太子都必然是要比任何人都關心的,這樣才能尋找到好機會,致命一擊沒有麽至少也要讓你傷筋動骨。”

這魂淡怎的這麽讨厭?

上官雲傾一瞥鳳太子,就覺得這家夥怎麽看怎麽讨厭,怎麽看怎麽不順眼,所以就幹脆的将他給無視了,轉而看向傳旨太監和前來抓捕臻兒的刑部兵馬,涼漠的說了一個字:“滾!”

然而他們并沒有聽從命令滾出寧王府外,看似領頭的一個人抱拳說道:“聖命難違,請王爺別為難我們。”

于是,寧王府內的氣氛再一次冷凝了起來,慕容臻甚至還看到茜茜悄然潛進了陰暗的角落,短劍拔出,伴随着一點寒光閃爍,轉而隐匿無蹤。

眼看着雙方就要打起來了,慕容臻突然往前走了一步,說道:“好,我跟你們走。”

“臻兒?”

慕容臻轉身看着神色大急的他,莫名的輕笑了一聲,說道:“就算你今天攔了下來,事情根本就沒有任何改變,還不如你趁着這三天的時間,為我找出那真正殺害淑妃的兇手,到時候我自然也就可以從刑部大牢裏出來了。”

上官雲傾眸色幽暗深沉,用力的握緊了她的手,有些話不方便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說,但他并不認為他不說,臻兒就不明白。

她這一進去,可就什麽都不好說了,就算他找出殺害淑妃的兇手,她也未必就能真的被無罪釋放。

手被捏得有些疼,但她絲毫不在意,心底那個已經缺了一大塊的角落,再一次坍塌了一些,絲絲暖流從破開的缺口湧入進去,有一種難言的感動。

另一只手伸過去,握住了他的手,輕聲說道:“相信我,我一定不會讓自己有事,就像我相信你一定會來救我一樣。”

“臻兒……”

慕容臻忽踮起腳尖,就當着這上百號人的面,在他的臉上輕輕的吻了一下,粉唇在他臉上劃過,到了他的耳邊,以一個外人看來是擁抱的姿勢,低聲說了一句話,然後從他的懷中離開,轉身朝刑部的那群人走去。

這一回,上官雲傾沒有再阻攔,只是靜靜看着她被刑部的人押解離開,面上看不出絲毫情緒,唯有背在身後的雙手,狠狠握緊。

而就在他頭頂的位置,納蘭輕輕敲打着瓦片,看着小真真被押解着離開寧王府,臉色同樣的非常平靜,一直到天色徹底的暗了下來,鳳太子也不知什麽時候已經離開,她才從屋頂跳了下來。

轉身進屋,看着還站在那裏似乎沒有動彈過的上官雲傾,開口說了一句。

上官雲傾忽然眉梢一動,轉眼看向納蘭,并沒有任何詢問,但心裏卻難免驚訝,驚訝于臻兒和納蘭大小姐竟說了同樣的話!

能得到的,最詳細的,大将軍府的地形圖?

03 半面男子

雖然被關在了刑部死牢裏,甚至都已經決定了問斬的日子,但慕容臻的日子倒并不難過,或許是因為上官雲傾的關系,也沒有人在這個時候來故意為難她,牢房的環境看起來似乎也還不錯。

死牢之內,她無法得知外界的情況,只能安靜的等待着,不過終于還是有人耐不住寂寞,跑到死牢裏來找她的不痛快了。

從頭頂的那個小窗口透進來的光影,顯示着現在大概是太陽剛升起不久,慕容臻揉了揉迷蒙的眼睛,打着哈欠醒了過來。

這第一晚就在她的安然入睡中度過了,她絲毫沒有因為即将要面臨的危機而表現出惶恐不安,難以入眠。

有獄卒送來飯菜,遞進牢門內,聽着他輕聲說道:“王妃娘娘,這是管家親自送來的,說全部都是王妃喜歡的菜式,請王妃慢慢享用。還有管家讓小的轉告王妃,王爺一定會想辦法把真正的兇手找出來,就暫且委屈王妃在大牢裏住幾天,如果有任何需要,請盡管吩咐小的就是。”

慕容臻伸手用力揉了揉臉,然後拖着一地的鐵鏈“叮叮當當”的走了過去,蹲下打量着已經擺了一地的飯菜,果然都是她喜歡的菜式,忍不住覺得坐牢似乎也挺不錯的。

擡頭看着送來飯菜的獄卒,這是一個長着張娃娃臉的少年,說不上有多英俊,但卻很清秀可愛,幹幹淨淨的讓人看着就覺得喜歡。此刻他正将最後一盤菜送進牢內,低着頭不敢看她,臉上還帶着些許羞赧。

“你叫什麽名字?”慕容臻詢問道。

“小的花恒,王妃叫小的小恒子就好了。”他腼腼腆腆的,小心将食盒收好放在一旁,微低着頭說道。

慕容臻一愣,一句話就這麽脫口而出了,“你是太監啊?”

“唉?不……不是,我是……是……”他被這麽一驚吓,連羞赧腼腆也不顧了,猛的擡頭慌張的想要解釋。

慕容臻覺得逗着挺好玩的,幹脆也不挪盤子了,就地盤腿坐下,端起飯碗說道:“不是太監叫什麽小恒子?小什麽子的不是都用來稱呼太監的嗎?”

花恒嗫嚅了下,吶吶的說不出話來,這讓他在往後的許多日子裏,但凡王妃每次喊他小恒子的時候,總會忍不住的哆嗦一下。

慕容臻坐在牢房地上大快朵頤,視線偶爾從花恒的身上掃過,見他就那麽安靜的蹲在外面,忍不住問道:“要不要一起吃?”

他驚了一下,連連擺手搖頭,說着:“這怎麽可以?王妃折煞小的了。”

慕容臻輕撇了下嘴角,倒也沒有為難他,随手夾了一筷子的藕片,正要送進嘴裏,卻在嘴邊時突然停了下來,不着痕跡的看了眼微垂着腦袋的花恒,然後緩緩放下了碗筷,說道:“我吃飽了。”

他擡頭,看到還剩下大半的飯菜時愣了一下,然後抓着腦袋喃喃說道:“王妃,您怎麽才吃了這麽點?”

将他的神情全都看進眼裏,并沒有發現任何是異樣,不禁微眯起了眼睛,嘴角卻勾起一抹淺笑,說道:“沒胃口,就這樣吧。”

說着已站了起來,再次拖着“叮當”響的滿地鐵鏈轉身走回了牢內。

一直走到那被當做是床的木板前,她轉身坐在那兒,手指輕撫過手腕上的鐐铐,眼看着花恒将盤子碗筷小心的收了回去,見他神情坦然,沒有絲毫異色。她尤其注意着他收回那盤藕片時的神情,卻發現一切正常,似乎他真的不知道這盤藕片裏被添加了另外的調料。

靜靜看着他拎了食盒離開,慕容臻輕蹙起了秀眉,暗暗想着剛才聞到的那股異味,無法确定這是否跟花恒無關。

她剛開始的時候就特別注意了下,那食盒,那盤子碗筷确實都出自寧王府沒錯,就連飯菜的味道,也跟她在寧王府吃過的沒什麽差別,唯一的差別,就是那盤藕片。

這件事根本就不是像她現在這樣,用想就能想清楚的,她幹脆也就暫且将這件事壓在了心底,不再多想。擡頭看着頭頂那個唯一的小窗戶,低頭看光照進牢房內的投影,推測出現在大概的時辰,然後她忽幽幽的嘆了口氣,倒在床上閉目養神了起來。

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有行動,她得養足了精神,才能在接下去更好的完成任務。

而這躺着躺着,就不知不覺又睡着了,一直到有嘈雜聲傳進她的夢中,她才忽然醒了過來,慢慢睜開眼睛,轉頭看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

然後,她一瞬間就郁卒了。

就在她隔壁的牢房內,一個不知道是什麽官的人正彎着腰連連抹冷汗,而在他對面,是金尊玉貴的寧王殿下,一派悠閑自在的打量着牢房,也不嫌棄,随意的在那木板床上坐了下來,随口說道:“就這樣了,龐大人你請回吧。”

被稱為龐大人的人冷汗冒得更洶湧了,連連說道:“王爺,這怎麽可以?這怎麽可以?您是何等尊貴的貴人,豈能居住在此等雜亂肮髒之地?微臣……微臣……”

“那你的意思就是說,本王的愛妃就不是尊貴的人,就可以住在這雜亂肮髒之地了?”上官雲傾笑眯眯的很溫柔很親切,說的話卻讓可憐的龐大人臉色“唰”的一下,白了。

又是連連搖頭擺手的,說道:“不不不,微臣絕沒有這個意思,王爺誤會了,誤會了!”

上官雲傾笑看了他一眼,忽然發現隔壁的人兒睡醒了,連忙站起來腳不沾地的飄了過去,湊在那牢欄之間,笑得跟那盛開的花兒一般,說道:“臻兒,我來陪你了哦!”

慕容臻盤腿坐起,看着那張燦爛的小臉,輕輕蹙起了秀眉,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對她的冷淡反應有些微微的不滿,撲扇着眼睛裝可憐,說道:“臻兒你反應好冷淡哦,難道不喜歡我來陪你嗎?”

“你幹嘛跑到這裏來陪我?”

“誰讓我們是夫妻呢?夫妻總得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才是,你在大牢裏受苦,我又如何能安心住在王府裏面?”

面對着這張似乎能迷惑人心的妖孽般的臉,慕容臻抽了抽嘴角,正想說什麽,那位龐大人忽然也湊了過來,隔着牢欄朝她躬身作揖道:“王妃,您就勸勸王爺吧,王爺怎麽能住到這大牢裏來?實在是讓微臣十分為難啊!”

于是到了嘴邊的話很自然的咽了回去,慕容臻看着龐大人胖嘟嘟的身材,轉頭朝上官雲傾說道:“随便你,正好我一個人住在這裏也挺無聊的,你來了還可以陪我說說話呢。”

“呃?”龐大人郁卒了。

“好!”寧王殿下卻是笑逐顏開,轉身指揮正手足無措的站在那裏的獄卒們将那木板床從那頭人移到了這頭,與慕容臻隔着牢欄緊緊的挨在了一起。

龐大人渾身的肥肉一哆嗦,眼見着已經回天乏術……呃,無力回天……呃?反正就是那麽一回事了,他忙揮手阻止了獄卒們的動作,說道:“去搬張大床進來,王爺怎麽能躺在這個上面?”

上官雲傾卻一口拒絕了,道:“不必,就這樣可以了,本王怎麽能扔下臻兒不管,獨自一人享福呢?”

于是,慕容臻牢房裏的木板也換成了一張精致舒适的大床。

“這兩個人,他們是到大牢裏來享受的嗎?知不知道王妃兩天後就要被斬首了?”樓兮茜隐在暗處,看着那髒亂的死牢因為寧王殿下的“入住”而瞬間變得清爽舒适,忍不住碎碎念道。

身旁,小夜安靜的站着,眼見自家娘子似乎有抓狂的跡象,才說道:“王爺也是因為不放心王妃的安全才會住到刑部大牢裏面來,剛才花恒将王妃吃剩下的飯菜讓一只流浪狗吃了,那條狗現在已經斷氣。”

“花恒那小子怎麽辦事的?竟然會被人在中途往飯菜裏下了毒而不自知,萬一王妃吃下了那盤菜,他就算是死一萬次也不夠!”說到這件事,樓兮茜本就沒什麽表情的臉色更冷了幾分,也難怪王爺要親自跑到大牢裏來了。

小夜點了點頭,輕輕一拉她的手,說道:“我們走吧,有王爺在這裏,相信王妃也不會再出什麽意外。”

然後,兩個人隐身在黑暗中,無聲無息的沒有了蹤影。

而那兩間相鄰的牢房裏面,等到所有閑雜人等都離開,周圍百米之內再沒有任何一個能有幸和王妃娘娘一起關押的死囚之後,終于還是吵鬧了起來。

“你跑這裏來做什麽?”慕容臻看着轉眼間就變了個樣的牢房,抽搐着嘴角。

寧王殿下在隔壁悠然自得,呸啊,什麽不合規矩,什麽上頭有令,竟敢不讓她來探望他家臻兒。開什麽玩笑?這樣豈不是就算臻兒被他們害死在大牢裏面他都不知道了?

而且竟然還真有人膽大包天的敢對臻兒動手,那手可真長,一下子就伸到死牢裏面來了。幸好臻兒警覺,不然的話……現在想起來,他依然一陣止不住的後怕,竟忍不住的出了一層冷汗。

哼,花恒那小子死定了,連讓他送個飯這麽點小事都辦不好,還差點害了王妃!

想到過去幾個時辰裏發生的事情,上官雲傾不由得眯起眼睛,臉上浮現了一絲陰霾,不過在聽到慕容臻的聲音時瞬間冰雪消融,轉身笑眯眯的湊了過去,說道:“臻兒你難道一點都不高興我來這兒陪你嗎?”

“我問你,你到這裏來幹什麽?”

“來陪你啊。”

“……”慕容臻頓時無語,盯着他那張笑開了花的臉,沉默半饷才說道,“你沒別的事情要做了嗎?殺害淑妃的兇手找到了嗎?我拜托你的那件事完成了嗎?”

寧王殿下渾不在意,道:“那些小事情自然有下面的人去做,對我來說,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在這裏陪你。臻兒你都不知道啊,昨天一晚上見不到你,我輾轉反側反側輾轉的怎麽都睡不着,連夢裏都滿滿的全部是你。”

“你不是說睡不着嗎?怎麽還做夢夢到我了?”

“哎?我是這麽說的嗎?我的意思是說,翻來覆去很久很久之後,終于還是稍微睡着了那麽一點,可一睡着就做夢,夢裏全都是臻兒你在死牢裏被怎麽折磨的場景,我心都快要疼死了。”

不由無視形象的翻了一個白眼,豈會相信他這連篇的鬼話?

所以她将手從牢欄裏伸了過去,一下就掐上了他的脖子并用力搖晃,咬牙說道:“你就胡扯着吧,說,現在情況怎麽樣了?”

上官雲傾笑眯眯的任她掐着,只覺得她這咬牙切齒的模樣可愛極了,所以他就更湊近了些,好讓她掐得更方便更舒服,“我這不是也在大牢裏面了嗎?外面的情況現在怎麽樣了,還真是不知道。”

慕容臻美眸一眯,眼看着就要發飙了。

上官雲傾忽然伸手握住了掐在他脖子上的兩只手,輕輕的扯下來送到嘴邊親了一下,然後在她發怒之前迅速說道:“父皇不肯收回将你處斬的命令,皇祖母更是連面都見不着,不過你一定要相信,你家相公我是絕對不會讓事情朝着他們希望的方向發展的。”

“嗯?”慕容臻仔細打量着他,良久勾唇一笑,沒有問他具體要做什麽,而是點頭輕應了一聲。

寧王殿下頓時再次喜逐顏開,又親了親她的手,然後就開始得了便宜還賣乖起來,說道:“臻兒你都不問我要做什麽,一點也不關心我。”

“……”不是你說要我相信你的嗎?相信的話就不需要多問了吧?

所以她幹脆的翻個白眼,将手抽了回來後就背轉過身,懶得理他!

外面,卻因為寧王殿下的這個行為而幾乎鬧翻了天,皇上沒想到他竟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太後娘娘更是怎麽也想不通他為何要把事情做到這個地步,她先前對上官雲傾避而不見就是為了讓他死心,可是卻絕對沒有想要讓他也跑去刑部大牢裏“做客”的意思啊!

“胡鬧!他身為親王竟賴在大牢裏面不走,這成何體統?”太後在得到消息時,怒得直接将手中的茶盞摔在了地上,如此說道。

“要住在刑部大牢裏面了?既然他喜歡的話,就盡管住着吧。去告訴他,別以為他做出這樣的事來,朕就會改變主意,赦免了慕容臻的罪過。”這是皇上在得知消息時的反應,他雖也有些驚訝,但卻是比太後娘娘鎮定多了。

“你說什麽?雲傾竟為了陪那個賤人,要住在刑部大牢裏面了?哼!”長公主又是另外的一個反應,而當看到身旁正淚水漣漣的女兒,她不由得又冷哼了一聲。

對于那各方的反應,寧王府的人都沒有任何的表示,就連帶着皇上的話來刑部大牢裏的公公也沒有從寧王殿下這裏得到任何的回應。

這用來關押死囚,從來都是或陰森或慘烈或嚎叫或悲戚的死牢,呈現出了一派異常祥和的景象,然而這樣的祥和,卻讓外面幾乎所有的人都把心給提了起來。

老百姓看熱鬧,朝中的人卻打心眼裏認為寧王殿下絕對不是會就此沉默的人,越平靜,只怕接下來的反應會越恐怖,就連皇上的心,也随着時間的流逝而忍不住生出了幾分不安來。

已經過了兩天,死牢裏面除了偶爾的打情罵俏,就是一片安寧,好像那兩個人去死牢裏面只是去游玩一圈,然後等他們玩膩了,就會揮揮衣袖,不帶一片雲彩的出來。

太陽降落,還有最後的一晚,明天就是慕容臻的行刑之日。

慕容臻抱膝坐在床上,看着頭頂唯一的窗戶透進來的亮光,心中微微泛起了一層焦慮。

已經兩天了,納蘭怎麽到現在都還沒有動靜?

上官雲傾在隔壁牢房裏,靜靜看着不知在發什麽呆的人兒,覺得自己受到了冷落,所以就笑眯眯的移過去一點,趴在隔欄上笑眯眯的問道:“臻兒,你在想什麽?”

收回神,慕容臻轉頭淡淡的瞥他一眼,又淡淡的說道:“沒什麽。”

“沒什麽你就連這麽大個絕世美男在面前都懶得看了?”

“……”慕容臻剎那無言,于是又轉頭看了他一眼。

“真勉強!”他笑着,伸手将她拉了過去,就沒有要松開手的意思了,笑得頗為陰險的說道,“來,跟為夫說說,在擔心什麽?”

“都說了沒什麽!”

“真的?那我不管了哦?”

“……我那天拜托你的事情,你到底做了沒?”發現這事他不管還真不行,除非她想要明天就被砍下腦袋,所以終于還是開了口,只是那語氣卻實在不怎麽樣。

雖上官雲傾說過不會讓她有事,可終究還是有了那麽一點不安,并不是不相信上官雲傾,而是兩輩子以來的某種潛意識裏的習慣,總是讓她會因為要依靠別人而産生不安。

上官雲傾忽握緊了她的手,面上卻不動聲色,依然是那一副帶着點狡詐,還有點陰險的狐貍般的笑容,說道:“這件事我在進來前就讓人交給納蘭小姐去安排了,做得怎麽樣了,我也不知道呢。”

聞言,慕容臻秀眉一擰,兩腮微微鼓囊了起來,睨着他說道:“所以呢,你跑這裏來幹什麽?這裏好歹是閑人勿進的死牢,我能保護好我自己的!”

“不是說了嗎?本王實在是想念臻兒,如果不能陪着你,就要茶不思飯不想了。”

“切!”

正說着,忽有腳步聲接近,而且還是不止一個腳步聲。

慕容臻轉頭看往那個方向,外面走道的兩邊,已有燈火亮起,燈火搖曳,映出了幾個黑影,随着走動而不斷的變形。

很快,随着“噼噼啪啪”的腳步聲,有人出現在了慕容臻的視線內,人數不少,當先一人是雙手捧着黃絹的公公,後面還跟着兩個小太監,旁邊有一名獄卒引領,而在這幾個人的後面,還跟着四名宮廷侍衛裝扮的人。

他們在慕容臻的牢門外停下了腳步,而慕容臻也在同時将視線落在了那黃絹上面,嗯?這似乎是聖旨呢!

果然,在獄卒弓着身子将牢門打開之後,那大太監領着後面兩個小太監走進了牢房,将手中黃絹往高一遞,吊着嗓子道:“寧王妃慕容氏接旨!”

幾乎是下意識的,她轉頭看了上官雲傾一眼,就見他一派安然,似乎在這個時候出現聖旨一點都不能讓他感覺到驚訝。

收回視線,慕容臻拖着鐐铐站了起來,又緩緩下跪,道:“慕容臻接旨!”

聖旨緩緩展開,那大太監清了下嗓子才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诏曰:淑妃被殺一案另有發展,現暫緩對兇犯寧王妃慕容氏的刑罰,轉移到重刑房中嚴加看守,等候重新發落。欽此!”

“謝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聖旨被交到了她的手中,她不禁又将視線轉移到了隔壁牢房的上官雲傾身上,他卻笑眯眯的,一副跟他完全沒有關系的模樣。

宣讀聖旨後,他們就從牢房內退了出去,有獄卒進來,将她押解着離開了死牢,往重刑房走去,上官雲傾自然也跟着一起轉移陣地。

“王爺,皇上宣王爺進宮一趟。”宣旨太監走在後面,對上官雲傾輕聲說道。

上官雲傾笑眯眯的一點頭,然後像趕蒼蠅般朝他揮揮手,說道:“知道了,本王先跟臻兒說幾句話。”

臉微微扭曲了幾分,但他只是個奴才,能有什麽辦法?躬身說道:“是,那奴才先去外頭候着了。”

“這地方還不如在死牢裏,又髒又亂,還這麽多人。”這是轉移到重刑房的時候,寧王殿下開口說的第一句話。

得到消息趕來的胖嘟嘟的龐大人一聽,頓時冷汗就那麽冒出來了,連忙說道:“王爺恕罪,微臣馬上讓人去安排!”

慕容臻扯了扯拖到地上的鐐铐鐵鏈,擡頭莫名的看着上官雲傾,說道:“何必那麽折騰人?你想讓我在這裏住多久?”

“就算只呆一刻,也是有必要的。”

“不必弄了,我覺得這樣挺好,這才像是坐牢的樣子嘛。”

“臻兒你想坐牢?”他忽的驚悚,好像聽到了什麽不敢置信的話一樣。

慕容臻淡淡的瞥他一眼,徑直走了進去,說道:“難得體驗一番,似乎也挺不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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