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血染永福宮+入v(9)

線不着痕跡的從下方滿殿大臣們的身上掃過,道,“或者你覺得此事應該會與何人有關?”

被他掃到的大臣又聽到這麽一句,不禁人人瑟縮,恨不得把他們自己縮小到塵埃裏面去算了。

上官雲傾沒有将眼角的餘光瞄向任何人,只是很平靜的說着:“兒臣惶恐,不敢有任何武斷的猜測,所幸昨晚并沒太大的人員損傷,兒臣便已經心滿意足了。”

您大人心滿意足了?啊呸!

這幾乎是滿堂大臣們的共同心聲,當然,誰都不敢真的把這個真實心聲給說出來。

皇上看着他,說道:“本來你都這樣說了,朕也不必再多追究,可你畢竟身為親王,王府被破壞更是關系到皇室威嚴,這已經是朝廷大事,絕不能就這麽算了!”

上官雲傾不置可否,只是站在那兒,似在等待什麽。

有大臣站出來好一番長篇大論,有人站出來出謀劃策,也有人隐隐的将矛頭重新又指回到了上官雲傾的身上。有人指桑罵槐、另有所指,有人怒斥賊人、藐視皇室和寧王,還有人靜站着冷眼旁觀、隔岸觀火。

這個朝堂就突然的,這麽給熱鬧了起來。

上官雲傾眨眨眼,揉揉眉,低垂下腦袋昏昏欲睡。昨晚鬧騰了一夜,他幾乎沒怎麽休息,現在可是又困又累又乏。

他閉目養神,自動關閉外界的一切聲音,一直到有人用力扯了扯他的衣角,他才悠悠張開眼睛,順着捏着他衣角的那只手轉頭看向了前方,“三皇兄,你拉我衣角做什麽?”

在上官雲傾前面的是三皇子,他此刻正反轉着手拉上官雲傾的衣角,聞言不禁嘴角一抽,忙将手給縮了回去,低聲說道:“七弟,父皇在問你話呢!”

上官雲傾這才悠悠将頭擡起,還順便掃視了一圈周圍,才發現滿殿大臣全都在看着他。

“哦,諸位讨論出結果來了嗎?”他懶洋洋的說道,一副完全不在狀态之內的模樣,又擡頭看向皇上,道,“父皇您剛才問了什麽?”

皇上倒是好脾氣,依然笑得很慈愛,絲毫不見因為上官雲傾的無禮而出現的怒氣,至少看起來是這樣沒有錯。

“朕剛才問你,你王妃的身子,可好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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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還在讨論昨晚寧王府遭賊的事情,怎麽父皇突然關心起我家臻兒來了?”

“昨晚的事不就是你的王妃引起的嗎?”

“兒臣惶恐,實在覺得父皇這話有欠公道。說不定那些賊人是覺得昨晚會有人想要對臻兒動手,認為這是一個光顧寧王府的好機會,所以才會發生那些事情的,畢竟他們的目标很明确,是對準兒臣來的。雖然這事臻兒依然有那麽一點原因,但更重要的,還是那些想對臻兒不利的人,父皇您認為呢?”

皇上笑了,微往前探了點身子,說道:“哦,竟然有這樣的事嗎?那你倒是說說是什麽人想要對你的王妃不利,又為何要對她不利啊?”

朝堂上的氣氛突然間就凝固住了,沒有人能猜測得出皇上的心思,自然也就不知道皇上為何突然對寧王殿下如此緊逼,他們一個個的都低着頭,屏住呼吸,又全神貫注的調動起了除視線之外的所有感知能力,緊緊關注着此刻置身其中的事情發展。

上官雲傾沒有說話,只是擡頭靜靜的與父皇對視,袖中的手緩緩握緊,眼中也開始有某種不祥的氣息暗湧。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有人從大臣堆裏走了出來,跪下朝上方的至尊磕頭道:“禀皇上,微臣有要事啓奏!”

幾乎所有能看向此人的目光都如同在看一個瘋子,有什麽事不能等下再說?偏就要在這個時刻橫插到了皇上和寧王之間,他是不要命了還是根本就是個傻子或者瘋子?

皇上将視線落到了他的身上,看似并沒什麽重量的視線,卻猶如萬鈞,壓得周圍的人都沉沉的喘不過氣來。

“你有何事要啓奏?”

他雖勇氣極其生猛的走了出來,但此刻也是連頭都不敢擡一下,跪伏在那兒說道:“啓奏皇上,今日淩晨,兵部收到從宿州傳來的急報,說天霁國突然開始調遣軍隊,并有多股小型隊伍在兩國邊境上出沒。”

本就已經沉凝,但因為這位兵部的不知什麽官員突然出聲而有些流動的空氣再一次凝固,幾乎是一瞬間的功夫,所有的視線都如事先約定好的,齊齊落到了上官雲傾的身上。

上官雲傾眼底那帶着不詳氣息的暗流悄然隐沒,握成的拳頭也松了開來,然後斂下眉眼,安靜如置身事外般的站在了自己的位置。

皇上的眼中有一抹異光閃過,看着那跪伏在地的大臣,問道:“愛卿看着竟有些面生,不知你叫什麽名字,在兵部任何職?”

“微臣董仁,任兵部右侍郎,才剛新上任兩天。”

“哦,你就是那個傳言中踩中了狗屎運,正巧碰上前任右侍郎暴斃而亡,頂替了那個位置的董仁?”

皇上說話似有些不留口德,不過當他在說着這些話的時候眼神再次掃過了下方的某些大臣,頓時就讓這句話變成了另外一種味道。

董仁跪在那兒瑟瑟不敢言,似乎所有的勇氣都在剛才那站出來的一瞬間用光了。

而這個時候,皇上卻又将視線落到了他的身上,并微不可察的點了下頭,說了一句:“董仁是吧?朕記住你了。你可還有別的事要啓奏?”

“回皇上,沒……沒有了。”

“那你就先退下站一邊去吧。”

他顫巍巍的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只這麽一會兒的功夫,身旁同僚們看他的目光就已變得有些不一樣。

而皇上終于看向了垂首而立,似乎又一次睡着了的上官雲傾,溫和說道:“雲傾啊,你回京也有段時日了,不知打算何時回去宿州啊?畢竟那裏也是對你很要緊的地方,也不能長久的放任不管啊。”

上官雲傾欠身道:“父皇所言極是,只是臻兒尚且還是戴罪之身,兒臣又豈能放任她一人留在京城呢?她畢竟是兒臣的王妃,若兒臣就這麽不管,豈不要被天下人說是無情無義?”

“王爺,您怎能因為兒女情長而不顧國家安危、江山社稷?您的王妃既然有罪,就算您将她休了也沒人會說王爺的不是,王爺您又……”有人忍不住出聲道。

不過他話沒說話,就消音在身旁同僚的一扯衣角下,而上官雲傾也順着聲音轉過了頭,笑眯眯的無比親切,說道:“在這金銮殿上,本王與父皇說話,何時輪得到你來插嘴了?”

“寧王此言差矣。”又有一站在靠前位置的中年男子悠然開口,道,“木大人也是關心國事,才會說出這一番話來,可絕沒有對皇上和寧王你不敬的意思。”

上官雲傾淡淡的看他一眼,又轉頭看向那位大臣,繼續笑着說道:“原來這位木大人是陸大将軍養的一條狗啊。”

那位大人的臉瞬間赤紅,陸大将軍也臉色一變,沉聲說道:“請寧王慎言!”

“只可惜本王向來都是見人說人話,見了鬼自然也就只能跟着說鬼話了,陸大将軍既然對本王的話不滿,那想來肯定是因為本王說了鬼話。”

“寧王,你別欺人太甚!”

上官雲傾微仰起下巴晲了他一眼,然後冷哼一聲就将目光轉移,不再跟此人糾纏不清,看着上方說道:“兒臣多謝父皇關心,不過兒臣不過離開宿州幾個月而已,下面的人定然是不會出什麽亂子的,這點兒臣倒是很相信。”

他絕口不提與天霁國的邊境上的事,而是順着皇上的那句話給繼續說了下去。

皇上微眯了下眼,面上依然不動聲色的說道:“既然你都這麽說了,朕也就不再做那多餘的擔心了。哦,你剛才說你的王妃尚且還是戴罪之身,朕怎麽聽說她幾天前就已經離開刑部大牢,回到寧王府去了?”

“父皇恕罪,是因為有人竟敢假借皇祖母的名義欲要害臻兒,兒臣心急之下才會不顧規矩的将她帶回了王府,所幸昨日玉公子也到了京城,救了臻兒一命。”

“竟有人假借太後的名義?是何人這般膽大妄為?”

“啓禀父皇,那人竟假傳皇祖母的懿旨,逼臻兒喝下毒酒,實在是罪該萬死。”

“你是如何認為那人是假傳太後的懿旨的?”

“皇祖母并未下任何懿旨,全是那人口傳,并且就連定罪都沒有,就要将臻兒賜死。兒臣以為皇祖母向來公正嚴明,斷然不可能做出這種枉殺無辜、草芥人命之事,所以必定是那該死的奴才假傳皇祖母懿旨。”

上官雲傾說得很是那麽回事,臉色平靜表情坦蕩眼神真摯,說得連皇上都差點就要相信了。

雖不明顯,但皇上的臉确實很詭異的扭曲了一下,然後似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道:“太後向來慈善,自不會做這種殘暴之事,不過你的王妃似乎也并不無辜啊。”

“如果父皇是在說淑妃娘娘之死這件事的話,兒臣定當會為臻兒洗脫罪名,還請父皇給兒臣一個替臻兒擺脫冤屈的機會。”

被上官雲傾氣出了滿肚子氣的陸大将軍聽到這裏不禁冷哼了一聲,說道:“那是你的王妃,你自然是怎麽好怎麽說了。你的王妃将淑妃娘娘活活打死,那是有目共睹的事情,寧王殿下難道還想狡辯不成?”

上官雲傾側頭看着他,道:“陸大将軍活了四十年,原來都是這麽滿口胡說過來的!”

這上官雲傾對他說的,就沒有一句是好話過,陸大将軍不禁再次大怒,咬着牙說道:“寧王殿下,老夫不與你耍嘴皮子!”

“本王也沒興趣跟你個老家夥耍嘴皮子。”

“你……”

“陸大将軍,你剛才說是本王的王妃将淑妃娘娘給活活打死了,是吧?”

“是又如何?”

“這可就奇怪了,當初本王和臻兒一起離開皇宮的時候,淑妃娘娘分明還活着,可陸大将軍你卻竟然說是臻兒将淑妃娘娘給活活打死了。”

大将軍一愣,然後沉下了臉色,說道:“本将不管這個,反正淑妃娘娘就是因為遭受了慕容臻的毆打才會香消玉殒,你若不信大可以叫當日為淑妃診治的王太醫來問話!況且,就算寧王你身份尊貴,卻也是小輩,身為小輩卻竟敢毆打長輩,這是哪門子的道理?”

被這麽一說,事情頓時又轉變成了倫理綱常。

上官雲傾微眯着眼,笑眯眯又陰測測的看着大将軍,道:“那麽大将軍是不是要在這裏與本王讨論一下本王為何會允許王妃毆打淑妃娘娘這件事呢?”

大将軍臉色一僵,随即冷哼道:“總之本将是絕不會允許淑妃娘娘就這麽被你們打死了!”

“本王也定會查清,究竟是誰害得淑妃娘娘沒了性命,本王的王妃豈是能被随便拿來當替罪羊的?”

此話一出,有人沒有任何反應,也有人微微變色,有人忍不住對上官雲傾說道:“七弟,現在都已經是什麽時候了?天霁國都已經開始調兵遣将,随時都有可能進犯我朝國土,你身為皇子,身為西南統帥,怎麽還在糾纏這種小事不放?若是你當真以為你的王妃是被冤枉的,難道不能等外患解決了之後再說嗎?”

“大哥所言極是,可問題卻是本王實在擔心若暫且放任此事不管,等到解決了外患,我家臻兒恐怕也要屍骨無存了。”

“你這說的是什麽話?難道你竟認為父皇是這麽濫殺無辜的人嗎?”

好大的一頂帽子!

上官雲傾淡淡的掃了這位比十三叔都要年長七歲的大哥一眼,淡然說道:“問題卻是除了本王之外,恐怕沒人會或者敢認為我家臻兒是無辜的,我一旦将她獨自一人頂着個戴罪之身的身份留在京城,到時候想要把她怎麽樣,還不是你們說了算?”

大皇子眼神一閃,輕聲道:“七弟你怎麽把大哥都給一起包括進去了?”

“一不小心就一起給包括了進去,還請大皇兄恕罪。”

他說得超沒誠意的,大皇子卻好像從這幹巴巴的話中聽出了無盡的誠懇,大方的不與他計較,轉而語重心長的說道:“你吖,還真是一如既往的任性妄為。大哥這可是為你好,你怎麽就不聽呢?這說起來不過是個女人而已,你若想,要什麽樣的沒有,何必為了這麽一個女人連江山社稷,連邊關将士的安危也不顧了呢?”

這又是一頂超級大帽子,而且還将慕容臻也給一起扣了進去。

而慕容臻此刻正坐在寧王府後院發呆,想着這些日子以來發生的事情,還想着接下來往後的日子,會如此發展,如何過。

似乎一直以來,她都是上官雲傾的拖累。

想到這一點,她不由捏緊了桌沿,捏得指關節發白,手臂微微顫抖了起來。

她必須要做點什麽,不然她就永遠都只能是個拖累!

小夜突然拐彎出現在了她的視線內,手上不知道捧着些什麽,正匆匆而來,慕容臻似乎還看到他在見着她的時候,那眼睛微微發亮了下。

咦?這可真難得,小夜的臉上可向來都是只有在見到茜茜的時候才會稍微有丁點神色松動的。

莫非讓本人的魅力已經連木頭冰塊這類事物都難以抵擋了?

慕容臻無聊的自我臭美了一下,然後看着小夜幾步就直接竄到了她的面前,欠身道:“王妃!”

“怎麽了?”她看着他手上捧着的東西問道。

這似乎是個托盤,只是蓋着塊黑布,所以看不到那上面放着什麽。

小夜很快将托盤放這裏桌子上,小心的将黑布拿開,然後指着那一堆亂七八糟的零件,略帶幾分幽怨的說道:“請王妃恕罪,那叫火筒的東西被納蘭小姐拆成了這個模樣。”

在說着的時候,納蘭從後面追了上來,以及其殘暴的方式從花草上踩踏而過,嚷嚷着:“你跑什麽跑呀?我不是說了我能把東西重新安裝好,保準跟原來的一模一樣嗎?”

她伸手就要來拿托盤上的零件,不過被小夜一下子連同托盤一起拿開了,面無表情的看着她,以沉默來表達他的不滿抗議,還有對納蘭大小姐的絕對不信任。

慕容臻于是馬上就明白了發生什麽事,伸手将納蘭推開些,又讓小夜将托盤放回到桌面上,沒有去看想湊上來卻被小夜攔在了一米之外的納蘭,只是随口問道:“你把它拆開來做什麽?”

“好奇嘛,想看看這傳說中的火筒具體長的什麽模樣。”

在她們以前的世界,這種最簡單的火筒還真是跟稀有生物一樣,就算偶爾碰着,也大都是仿制的,哪裏有眼前這絕對正宗的火筒來得更有誘惑呢?

這種火筒對慕容臻和納蘭來說,真的是及簡單的,全部拆開後,零件的數量也不多。

慕容臻略微研究了一下就開始重裝,納蘭還在那裏想要突破小夜的防線。慕容臻能感覺到小夜已經開始抓狂了,雖然他依然冷冰冰的面無表情。

不過幾分鐘的事,小夜看着眼前這完好無損的火筒,微微睜大了眼睛,看向慕容臻的眼神裏很明顯的出現了一種叫“欽佩”的神色,然後一把将東西拿過去,還特意從離納蘭遠一些的那個方向移動,轉身就一溜煙的不見身影了。

納蘭鼓囊囊的發表着自己的不滿,不知忽然的想到了什麽,臉色微頓,轉頭看着慕容臻欲言又止。

慕容臻靜靜的看着她,不催促也不打斷。

納蘭卻又突然用力拍了拍她自己的腦袋,直罵自己是笨蛋。

這可是小真真啊,她家小真真啊,有些事情就算誰都不說,彼此的心裏也是明白的,所以這個事情,其實根本就不用她特意提起。

看到她好像突然又想通了,慕容臻反倒有些好奇了,問道:“你剛才在想什麽?”

“沒什麽,我相信就算我不說,到時候小真真你也一定會知道要怎麽做的,你可是我家小真真呀!”她笑嘻嘻的伸手勾上了慕容臻的肩膀,湊過去就在她的臉上親了一口,若是寧王殿下看見了,肯定會各種羨慕嫉妒恨,以至于有可能會嫉恨之下活剮了納蘭大小姐。

但慕容臻只是笑了一聲,這種親密的舉動在她們之間非常常見。

納蘭還繼續摟着她,很突然的說了一句:“小真真,我該走了。”

慕容臻一愣,轉頭看着笑得很燦爛的納蘭,也跟着嘴角一勾,輕輕的問了一句:“要走了嗎?”

用力點點頭,“我本就只是想要來确認一下這個慕容臻是不是我家小真真,确認過了,你又過得雖不是很好但也不遭,我也就放心了,有關那什麽狗屁遺诏的事情,其實我也幫不上什麽忙了。再待下去,我擔心上官雲傾那個混蛋會把我給抓起來,直到最後一點能量被他利用完畢。”

不由得莞爾,雖說得嚴重了些,但慕容臻也一點都不懷疑上官雲傾是真做得出這種事情,就如即便再來一次,鳳流玥也仍然會對她不客氣一樣。

咦?怎麽突然就想到鳳太子了呢?好像他跟納蘭有什麽關系似的。

“納蘭……”慕容臻想對她說點什麽,但話到了嘴邊,也突然像剛才的納蘭一樣,全部都給縮了回去,轉而也湊過去在她臉上親了一下,道,“要不要我送送你?”

“不用!”她很幹脆的擺手拒絕,笑容燦爛的說道,“我們一定還會再見面的!而我不一定會過得很好,但一定會努力讓自己過得最好,我們可是最親最好的姐妹,自然是一樣的。”

慕容臻點了點頭,靜看着納蘭直接轉身離開,沒有看到納蘭在轉身之後,手上突然出現了一根短短的紅繩,并極其猥瑣的笑了笑。

當然,似乎是有默契的一般,在納蘭轉身離開之後,慕容臻輕輕攤開手,那上面赫然躺着一條綿軟的看着像是腰帶的帶子,彎起的嘴角漾起一點點惡劣的味道。

然後她忽然感覺胸前一輕,似有什麽貼着她的肌膚滑落,不由得臉色一變,忙伸手抓住衣襟。

呃,肚兜好像松開了。

左右看看沒發現什麽人影,她忙快步奔回了房裏,解開衣服後發現肚兜果然是少了那根系脖子上的那根紅繩,不由勾唇一笑,又看了眼剛才随手放在旁邊的綿軟帶子,她好像隐約聽到了納蘭的尖叫聲。

唔,肚兜松開總要好過褲子脫落。

很快就換好了衣服,看外面的陽光,她就沒有想要再出去了,轉身坐在榻上翻看起了書。

有敲門聲響起,管家在門外輕聲說着:“王妃,您在房裏嗎?”

她過去将門打開,看着站在門口的管家,問道:“有什麽事?”

“是這樣的王妃。”他欠身說道,“前面有個自稱是姣姣父親的老人,想要求見王妃。”

“姣姣?是誰?”她不解的看着管家,完全對“姣姣”這個名字沒印象。

“呃,王妃當初不是有兩名陪嫁丫鬟的嗎?只是王爺嫌她們笨手笨腳的伺候不好王妃,就将她們給打發去別的地方了。”

慕容臻一愣,然後終于想起了她确實有兩個陪嫁丫鬟,是那位相國大人在她成親那天塞在她身邊的,只是她就聽她們自報了一次名字,早就連她們長的什麽樣都忘記了。

現在突然有個自稱是她陪嫁丫鬟的其中之一的父親的人來找她?

“他找我有什麽事嗎?”

“這個老奴也不知,他不肯說。”

“那兩個丫鬟現在在哪裏?”

“王爺安排了她們在雜役房做點雜事,老奴剛才已自作主張的讓人去通知姣姣,讓她來跟她父親見一面,還請王妃恕罪。”

慕容臻倒是并不介意這個。只是……雜役房?那就是做苦力的了。

慕容臻不由挂出了幾滴冷汗,但也沒任何同情心泛濫,去可憐那兩個明顯對她不懷好意的陪嫁丫鬟。

她自踏入寧王府大門開始,就再沒見到過那兩個丫鬟了,與她們之間的主仆緣分也就只有出嫁的那一路。

管家嗫嚅遲疑了幾次,還是忍不住說道:“請恕老奴逾越,其實以老奴之見,王妃大可以不必理會,讓他們父女兩見上一面,就已經是王妃的寬宏大量、額外施恩了。”

一名小厮奉管家之命來到了雜役房,找到了那名叫姣姣的丫鬟,說道:“你爹來找你來了,管家說,王妃讓你去前院跟你爹見上一面。”

姣姣愣了一下,幾乎下意識的就要脫口而出“我是個孤兒,根本就沒有爹啊”!

但話到嘴邊,她忽然心中一動,然後眼珠在眼眶中輕輕轉動了幾下,将到嘴邊的話全部都給咽了回去,無比謙卑谄媚的朝着小厮不停躬身,千恩萬謝,就差沒有跪下來個以身相許了。然後她唯唯諾諾的跟在小厮的身後,往前院走去。

09 遺诏到手?

根據從相國府打探來的消息,這個叫姣姣的陪嫁丫鬟本出身康樂之家,只是幾年前家鄉發生災害,才會進京來投靠那自小與她有婚約的人家,卻不想竟被拒之門外,毀去了婚約,以至于流落街頭,走投無路之下才賣身進入相國府當了丫鬟。

來前院的這一路,管家就将他所知道的關于姣姣的事情都與慕容臻說了一遍,并沒有因為王妃娘娘竟連自己的陪嫁丫鬟都不認識而有任何驚訝。

那老漢暫時被安置在偏廳中,畢竟王府大堂豈是随便什麽人都能進入的?

慕容臻來到這裏的時候,這裏正在上演着一幕父女兩人相互抱頭而哭的戲碼,見着慕容臻和管家一起出現,那喚姣姣的丫鬟忙拉着她的“父親”跪了下來,道:“給王妃請安!”

那老漢一臉城隍,也顫巍巍的跟着行禮道:“給王妃娘娘請安!”

那是一個滿臉風霜的普通百姓,行動拘謹舉止畏縮,看不出有任何不妥。慕容臻打量一眼就又将視線落到了姣姣的身上,卻見她雖一身粗布灰衣,依然有難以掩飾的風情從眉眼之間沁透而出,還真是個美人坯子。

慕容臻從他們身邊走過,在上位落座後才說道:“免禮。我聽說姣姣你是多年前就獨身一人進京來的,想必肯定是有許久沒有與父親相聚了。本王妃便準你兩天的假,讓你好好陪陪父親,盡一盡孝道。”

站起來後也是垂首站在邊上的姣姣聽到這句話不由一愣,但只是一瞬間的驚訝之後就馬上又恢複了正常,忙又“撲通”一聲跪下,磕頭謝恩道:“奴婢謝王妃恩賜!”

慕容臻淡然的點了點頭,又轉頭看向站在旁邊似乎連手腳都不知該往哪裏放的老漢,又說道:“聽管家說,老人家你定要面見本王妃,不知你這是有什麽要緊的事?”

此話讓姣姣不禁惶恐不已,忙又跪了下來,磕頭說道:“父親不懂規矩,竟敢提出如此無禮的要求,請王妃恕罪!”

“你不必焦急,我沒有要責怪你父親的意思,現在我想聽聽你父親為何事一定要見本王妃。”

“女兒”的下跪磕頭,還有那話中的意思讓他更無措了,顫巍巍的在姣姣身邊跪了下來,也是磕頭說道:“請王妃恕罪,小老頭實在是挂念女兒,本想要求王妃望小老頭見女兒一面,另外……另外,小老頭想求王妃,讓小老頭将女兒給贖回去吧。雖然……雖然我們沒多少銀子,但實在是不忍心看着女兒賣身為奴,求王妃開恩!”

說完,他又“咚咚咚”的磕起了頭。

這姣姣是慕容臻是陪嫁丫鬟,若論起來,管家雖管理着整個王府的大小适宜,但卻也沒資格決定姣姣的去處。能決定這件事的,就只有王爺和王妃兩人而已。

慕容臻一怔,這可真是一個無禮又過分的請求。

“我不能答應。”

她拒絕的很幹脆,而聽到這話之後,那老漢也愣了一下,然後繼續拼命的磕頭,連聲說着:“求王妃開恩,小老頭一定做牛做馬,也要回報王妃!”

“不用你做牛做馬,王府自然有王府的規矩,豈能因為你随便的一個請求就讓人來去自如?再說,贖?且不說王府裏根本不缺那點銀子,就算真缺了,你又當這裏是什麽地方?青樓妓院還是當鋪錢櫃?”

他又是愣了一下,然後不說話,只是磕頭。

慕容臻被他磕得渾身不自在,不由得便微沉了臉色,道:“你起來吧。”

老漢磕頭不停,說着:“求王妃開恩,就放了我家女兒吧,小老頭就只有這麽一個女兒,實在是不忍心,求王妃開恩,求王妃開恩!”

這是擺明了若慕容臻不答應,他就要繼續跪着,繼續磕着。

慕容臻眼神微閃,不着痕跡的從似有些呆愣的姣姣身上一掃而過,然後幹脆的站了起來,往門口走去。

然而就在慕容臻經過老漢身邊的時候,他竟突然又轉個身朝她撲了過來,老淚縱橫的說着:“王妃娘娘您大慈大悲,求您開恩,放了小老頭的女兒吧,小老頭必定做牛做馬的回報您!”

管家臉色一變,瞬間橫身擋在了那老漢面前,避免了慕容臻直接被撲上身的尴尬和羞辱,沉聲怒喝道:“大膽!王妃願接見你,還讓你與女兒見上一面就已經是給你了莫大恩賜,你個小老兒真是好大的膽子,竟敢又提出這般無禮的要求來,還敢冒犯王妃,你有幾條小命?”

這老漢于是又跪在地上扯着管家的衣角求情,慕容臻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又從似終于反應了過來,并從地上掙紮着爬起來的姣姣身上掃過,輕搖了下頭,繼續朝門口的方向走去。

并不是她鐵石心腸,只是這個人好歹是她的陪嫁丫鬟,雖只在她成親的那日見過一面,但既然上官雲傾一直到現在都還沒有将這種明顯不懷好意的丫鬟解決掉,說不定是另有什麽目的。

況且,這世上哪有讓賣身為奴的丫鬟,而且還是陪嫁丫鬟給贖身的道理?真當王府是青樓妓院,或者是錢櫃當鋪?不僅僅是王府,只怕任何一個有門有戶的富裕人家,都不會做出這種自打臉面的事情。

若是此人表現得好,主子說不定就會賜還自由,但那是主子恩賜的,是一種莫大的榮幸,而絕非什麽贖身!

慕容臻決定不再管這件事,而且如果她早知道這個老漢弄出一派神秘的模樣,只是為了當面向她提這麽一個要求,她才不會如此閑得無聊出來見人呢!

不過,就在她從管家的身後走過,往門口的方向走去的時候,那剛還拉着管家的衣角,老淚縱橫的求饒着的老漢,突然出手一退管家,而他則借着反作用力,以更快的速度朝慕容臻的方向撲去。

有一把明晃晃寒涔涔的匕首從他的袖口滑出,他反手一握就往慕容臻的身上紮過來。

慕容臻猛然轉身,飛快的往後退,眼睛死死盯着依然朝她飛快接近的匕首,忽然身子一矮,匕首“嗖”的一聲貼着她的頭頂刺了過去。

她保持着下蹲的姿勢,以腳尖為點轉了半圈,側身用肩膀撞在了他的肚子上面,同時右腿後踢,踢上了他握匕首的右手。

“砰”的一聲,他被慕容臻撞得踉跄了幾步,手腕卻并沒有被踢倒,而是轉了個方向,再次朝慕容臻的紮了過來。

不過這個時候,剛才突然受到攻擊的管家已反應過來,一見王妃危險,不禁怒目圓睜,低吼一聲就縱身飛躍而來,一手将王妃從刀尖下推開,一手則攻向了老漢。

慕容臻脫離了最危險的地方,不由松了口氣,眼角的餘光卻突然看到那名為姣姣的丫鬟正在悄然往門口的方向移動。

随手從身旁桌子上拿起一只杯子就朝她扔了過去,“啪”的一聲砸在了她的身上,然後掉落地面摔成了幾百塊碎片,她忍不住尖叫了一聲,腳步一亂就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她雖是慕容相國精心栽培起來的,但學的并非武功這種東西,而是如何取悅男人、勾引男人,将她們安排成慕容臻的陪嫁丫鬟,一起嫁入寧王府來的目的可想而知,只可惜寧王殿下似乎太過于不解風情,竟将兩個風情萬種的尤物安排去做了雜役。

所以說,她們本身确實是身嬌柔嫩,手無縛雞之力的,被這麽一砸,就覺得被砸到的肩膀生疼。

“你想去哪裏?”慕容臻走到了她的面前,一手就将人給提了起來,仔細看着這張對她來說其實還很陌生的臉,沉聲問道。

或許她不是那個自稱是姣姣父親的那個老漢的對手,但若是要對付這種手無縛雞之力,本身沒那種見鬼的所謂內力的存在的人,來上十個八個她都能輕松對付。

姣姣在她的手上滿臉的驚惶失措,盡管她一直都以為慕容臻不過就是出身稍微比她好了點,有個當相國大人的爹,所以盡管只是個庶女也依然是正兒八經的千金小姐。再加上運氣好,竟在寧王殿下抽簽選妃的時候抽中,才會從此金枝玉葉、金尊玉貴,若相比較起來,自己不知道要比她優秀多少倍!

可此時此刻,她并不敢将這樣的心思表現出哪怕只有一丁點。

“王妃饒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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