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十三
人心啊······
人心到底有多複雜, 才會有今天的局面。
邱少揚看着眼前的人,半晌也沒說出一句話。
陳益民也沒有再出聲,他以為是自己的那句話說的邱少揚不愛聽了, 可他不打算為此道歉。
他覺得自己說的事實,他才是最了解李勁威的人。
他們一起,風雨裏走過了十年,這世界上,沒有人比他更了解李勁威。
如果邱少揚知道此刻陳益民的想法, 一定會怼他一句,“你了解他的一切, 唯獨不了解他的感情。”
不然, 怎麽會看不出他喜歡的人是你呢?
怎麽還能将他殺死,取走他的頭,将他做成雕塑呢?
你讓他吃了這輩子最大的一個苦, 他卻再也說不出。
李勁威, 他苦······
邱少揚忘了自己最後是怎麽離開咖啡廳的,也忘了自己是什麽時候離開的, 離開的時候陳益民還在不在。
這一切,他統統都不記得。
邱少揚沒有報警,沒有告訴明堂。
他猜, 李勁威那個傻子, 如果還沒走遠, 一定不希望自己告訴警察,陳益民就是兇手。
陳益民, 還沒有戴上李勁威給他準備的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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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勁威是被勒死的, 一個成年人要想勒死另一個成年人, 需要很大的力氣, 而且要勒死一個成年人是需要很長時間的。李勁威是有機會自救的,可他最後還死得那麽慘,唯一的解釋就是他沒有主動反抗。
不主動反抗的原因,邱少揚不想猜,他不想知道。
李勁威是真正的傻子。
警局這邊,法醫從李勁威的胃裏提取出了未消化的食物殘渣,胃內很多東西都沒有消化,顯然是在吃完飯不久遇害的。
根據這條線索,警方将李勁威手機裏所有的訂餐軟件和電話都查了一遍,可他的手機裏并沒有訂餐的痕跡,只能說明這個餐十有八九是兇手訂的。
以李勁威死亡的時間段對周邊所有能夠制作相符的食物的餐廳做了排查以後,查到有一家在李勁威死亡當天的18:46分接到了一個訂單,派餐地址正是李勁威的工作室,訂餐人顯示的是陳先生。
經過訂餐軟件公司提供的訂餐人電話號碼信息查明,此電話就是陳益民名下登記的電話。
當晚和李勁威一起用餐的人,是陳益民。
這個消息無疑震驚了重案大隊所有人。
他們誰都沒想到,這個人竟然會是陳益民。
可無論他們信與不信,證據指向就是陳益民。
于是他們兵分二路,一路查陳益民當晚的行蹤。另一路則是去找外賣員核實當晚收外賣的人是否就是陳益民本人。
明堂安排蘭寧和交警大隊查陳益民的行車記錄,陸長風領着小丁去找外賣小哥核實情況,而明堂自己這是去陳益民所在的小區調取監控,查看陳益民當晚是幾點回家。
外賣小哥正在送餐的路上,收到了陸長風他們打的電話。
打電話的人是小丁。
外賣小哥問:“你誰?”
小丁道:“我們是市局刑偵支隊的,有個案子想找你配合調查。”
話剛說完,電話就被挂了。
羽曦犢+。小丁懵逼地看着陸長風,“師父,挂了。”
陸長風恨鐵不成鋼,“你不會重打啊!換我也挂!”
小丁撇撇嘴,繼續打。
這次都不用他先說話,外賣小哥就已經先開口罵人了,“你煩不煩,我不會上你的當的,你肯定是想搞經濟詐騙,我告訴你我就是警察,你再打電話我就找技術組定位你,你等着蹲大牢吧!”
然後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挂了電話。
小丁苦哈哈地看向陸長風。
陸長風也是很無語。
小丁再打過去,直接被拉黑了。
無奈,他們只能聯系外面平臺幫忙。
一番折騰下來,終于是聯系上了外賣小哥。對方見是真的警察找他,吓得也不輕。
小丁道:“小哥,就是和你打聽一下,六天前你送過一個外賣,是到中南路29號永興大廈23樓一家做雕塑的工作室,這單你有印象嗎。”
小哥想了一下,點頭:“有,那天晚上送的吧,路上堵車我還遲到了十幾分鐘,對方給我打了七八個電話催單來着。”
說着,小哥将通話記錄調出來,确實有個電話給他手機打了七八次,時間線吻合,不過都是虛拟號碼,但基本能确認就是陳益民。
小丁便将陳益民的照片調出來給小哥看,“既然你對他這麽有印象,那你看看,他是不是就是照片上的人。”
小哥看了看,最後搖頭,“不是。”
“不是?”小丁有些懵,看向陸長風。
陸長風問:“過去了六天,你這麽能肯定的嗎?”
小哥到:“我确定,那天接外賣的人長嘴上有顆痣,我兒子也有一顆差不多的痣,送完單後我就給我兒子打了個電話。”
陸長風立馬将李勁威的照片調出在,照片上,李勁威的嘴角确實有一顆痣。
小哥将自己的手機屏給陸長風看,“你看。”
小哥手機屏保上的男孩嘴角确實有一顆痣。
“那你看看是這個人嗎?”
小哥只是看了一眼就點頭道:“是他,不過他當晚帶了個眼鏡。”
“你是幾點送到的還記得嗎?”
小哥:“八點吧,我八點過兩分給兒子打了電話。”
也就是說,直到當晚八點,李勁威都還活着。
明堂在小區裏查看監控,奈何監控的時間太長,他要看的實在是太多。
陳益民不是每天都回家的,因此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離開,也不知道他幾點回來的。甚至他回沒回家都不能确定,只能靠看。
好在是蘭寧那邊給力,通過交警給的行車記錄确認了陳益民當晚的行動軌跡。
陳益民是次日淩晨五點中開車從工作室離開回家,于淩晨5:19分出現在小區外面的十字路口。
根據他提供的時間帶你,明堂看了5:20往後的監控,5:21的時候陳益民的車開入地下車庫,下車的時候從副駕駛拿了一個袋子抱在懷裏,從監控顯示的畫面來看,袋子裏裝的應該是一個球狀的物體。
明堂能想到的,只有李勁威下落不明的頭顱,頓時一股寒氣從腳底沖向頭頂。
他就······那麽的将李勁威的頭抱在懷裏,自然地好像抱的不是人頭,而是一個西瓜。
這時,明堂的電話響了,是在外面盯梢的人。
“明隊,目标人物出現,目标人物出現。”
“立刻抓捕!”
從監控裏明堂能看見陳益民的車開入地下停車庫,而在他身後跟着進入車庫的是警方盯梢使用的車。
明堂走出監控室的時候,陳益民剛好下車,而盯梢的兩名外勤警察也下了車,不等陳益民反應就直接将人壓在了車上,接着手铐就拷上了。
等明堂趕到地下停車場的時候,人已經被控制住了。
陳益民處于一臉茫然的狀态,還不明白自己怎麽就被拷上了。
明堂直接下令将陳益民帶回局裏審訊。
現在所有的證據基本指明了陳益民,缺的也只是陳益民的一份口供。
陳益民被關進審訊室,他自己還在狀況外,偏偏抓他的幾位警察都不說。
差不多過了半個小時,兩名警察推門而入,他都認識。
之前在展廳的時候,他們打過照面的。
陳益民擡起自己的手铐給他們二人看:“兩位警官,你們這是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明堂道:“什麽意思你難道不清楚嗎?”
陳益民一臉茫然,“我知道什麽?你們不由分說地把分說地把我抓了,都不用給一個理由的嗎?”
陸長風看着陳益民的表現,竟然有一瞬間覺得他們是不是真的抓錯了人。
他見過各種各樣的罪犯,還沒見過殺了人以後還能這麽坦然的,好像這件事就不是他做的,他根本就不知情。
然而證據指向的就是他。
陸長風不禁感嘆,陳益民這樣的演技不去娛樂圈可惜了。
明堂也有同樣的想法,他開門見山地問:“6月8號晚上,你在哪?”
“一般都是在家啊。”陳益民說:“我很少出去閑逛,下班以後就回家。”
“撒謊,監控顯示,你是9號淩晨五點二十分才返回家的。”
陳益民茫然地看着明堂:“是嗎?我記不清了。”
他仔細回憶着一切,一點印象都沒有。
“你為什麽要殺李勁威?”明堂問。
陳益民驀地瞪大了雙眼,“你說什麽!”
明堂又問了一遍:“你為什麽殺害李勁威。”
陳益民一副見鬼了的表情看着明堂,雙手攥成拳頭,“你們居然問我為什麽殺死李勁威?我為什麽要殺李勁威?”
“就是因為不知道你為什麽殺他,所以才問你!”陸長風拍了一下桌子,“回答問題。”
“你們是腦子壞掉了嗎?我怎麽可能殺李勁威,我怎麽舍得?”
他的眼裏帶着淚,“警方都是這麽辦案的嗎?不去追查兇手,反而把罪名按在我頭上。是覺得我好欺負嗎?”
“李勁威死了!他死了!你們為什麽不去抓兇手!”
陳益民嘶吼着。
陸長風和明堂對視一眼,雙雙皺起眉頭。
這是個什麽路數?
瘋了?
傻了?
失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