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八

“接下來你打算怎麽做?”

幾人走出審訊時, 明堂問邱少揚。

邱少揚道:“我先把現有的卷宗過一遍,麻煩你幫我把處理過三十年前屠宰場碎屍案的警察名單以及他們的聯系方式和家庭住址整理好給我嗎?”

“可以。”明堂輕松地答應了他的要求。

俞智煊認罪,明堂和陸長風要開始準備手續, 移交檢察院,剩下的事情還很多。

邱少揚悶頭在休息室裏看卷宗,其實這些卷宗八年前他都看過了,每一個字他都反反複複的讀了很多遍,連标點符號他都爛熟于心, 盡管如此,他還是沒能找到突破點。

30年前的案發現場照片已經開始泛黃, 有了一份獨屬于他的年代感。

邱少揚将所有30年前案發現場的照片全部拼到一起, 基本能還原當時的場景。

卷宗上說,第一個發現屍體的人是屠宰場的管理員,早上過來開門, 準備開始新的一天的工作。

可當他一開門, 看到裏面挂着的屍體,當場就吓尿了。

他們這些在屠宰場裏工作的, 什麽豬馬牛羊的沒宰殺過,可他面前挂着的是人,叫他如何不害怕?

等他稍稍鎮定了一些的時候, 就連忙跑到鎮上的公用電話報警, 這一路上他邊跑邊喊, 許多鎮上居住的人都被他驚動,跑到案發案場一看究竟, 有些膽子大的直接進入了案發現場, 現場的足跡不下于二百組, 根本沒法确認那一組是兇手留下的, 更別說有些膽子大的還動過屍體,在警察到達之前,許多屍塊都被那些人從挂鈎上取下來放到了地上,導致證物污染嚴重。

經過法醫們的努力,最終将屍體全部拼接完成,一共是4具屍體,一男一女和兩個小孩。

男的叫張義安,算是鎮上比較有錢的人,女的是他的老婆,叫劉曉娟,兩個孩都是他們的小孩。

在他們的體內法醫檢測出了大量的苯巴/比妥鈉,苯巴/比妥鈉是鎮靜催眠藥。90年代的村鎮屠宰場還沒有現在這麽工業化,幾乎是靠人力宰殺,因此會在宰殺豬的前一天晚上給豬注射安眠鎮定一類的藥物,方便第二天宰殺。

而由于當時的管控并不嚴格,很多人都會偷廠裏的藥出去低價賺點小錢,那個年代倒賣人體器官這類的人為了保證器官的鮮活,一般不會直接打麻藥,而是打這一類安眠鎮定累的藥物,因此這類藥物在黑市上流通得非常廣泛。

Advertisement

調查誰偷拿過廠裏的藥根本無法作為突破口,那個年代的監控根本不像現在這麽完善,村鎮裏面幾乎是沒有監控,連電腦都十分的奢侈,因此也不存在什麽監控錄像之類的東西,就更是無從查起。

想要知道誰進出過案發現場,只能是靠實質性的證據。

廠裏的每一位員工,從上到下,連看門的老大爺都被調查了,動用了差不多200名警力,被調查的人員多達317名,依舊是一無所獲,整個案件的調查持續了三個月之久,最終也沒能查出誰有作案嫌疑。

廠裏雖然有看門的人,但他們當晚的後門根本沒有關上,而看門的大爺因為喝了酒,早早地就睡了。他們廠裏也沒什麽好偷的,豬都是從其他地方拉過來的,基本是當天拉當天就宰了拉走的。

因此看門的大爺也不知道屍體是什麽時候被挂在廠裏的,他都還是被去工作間開門的管理給吓醒的。

很多人上班都會從後門進出,因此後門也沒有能提取到什麽有利的線索。

“咚咚——”

休息室的門被敲響,明堂一手拿着飲品一手拿着資料站在門外。

“進來吧。”邱少揚對他說。

明堂将資料放在他面前,“已經整理好了,這兩天沒有案子,我陪你去走訪。”

随後又将飲品放在他面前,“我問過唐岩,唐岩說你愛喝茉莉花茶,不怎麽愛太甜的東西,我就點了一杯沒怎麽加糖,也不知道你現在還愛不愛喝。”

“愛。”邱少揚朝明堂笑了笑,“謝謝。”

“你這邊看卷宗有什麽發現嗎”明堂問。

邱少揚搖頭,拿過明堂給他買的飲料,喝了兩口,還是稍微甜了一些,他吃不了太甜的東西,會牙疼。

“所有的卷宗我都看完了,沒發現有什麽問題,俞智煊那邊你們有沒有查到他和30年前的案件有什麽關聯?”

明堂搖頭,“俞智煊這個人很奇怪,他是30年前跟他的父親一起出國的,然後就是14年前回國和朋友一起創業,沒發現他和兩起案件所有的相關人員有任何的聯系。”

“30年前他只有八歲,那時候如果是在村裏或者是鎮上讀書,很難查到他的蹤跡,不像現在的孩子讀書就會有學籍檔案,八幾年九幾年的時候,都是小升初才開始有學籍。”

當年還沒有電子信息化,現在想要從互聯網上查到那些東西确實很難,“這樣吧,我們帶一張他現在的照片,30年前他出國的時候肯定有護照,把他30年前護照照片也一并調出來,去找找當年屠宰場附近的原住民,看看有沒有人能夠認出他,人只要在這個社會上生存過,就一定會留下痕跡。”

“好。”

邱少揚道:“就算真的查無此人也沒關系,只要他在我們手裏,我們就還有機會從他的嘴裏知道那個人是誰。”

明堂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導致他現在看邱少揚就像是一只小惡魔一樣,蔫兒壞,不知道什麽時候他就會給你開個大。

“行,那我着手準備,你什麽時候出去叫我一聲就行。”

邱少揚第一位要去拜訪的人是當年案件的總負責人趙同峰,已經退休了十多年,現在在石城郊區的一家療養院安享晚年。

他提前給療養院那邊打過電話,問了一下趙同峰目前的情況,以及他本人的意願,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之後,他才和明堂一起前往療養院。

路過一家花店的時候,邱少揚讓明堂停車,他要去買束花,哪有上門拜訪兩手空空的。

明堂也跟着買了一束。

“我買了就行,你還買做什麽?”邱少揚覺得沒有必要。

明堂解釋道:“那家療養院有一位退休的緝毒警,他被毒販盯上,家人都被毒販給殘忍殺害了,只有一個小兒子活了下來,我和他的兒子是警校的同班同學,關系很好,大學畢業那年,他的小兒子被在一次抓捕行動中犧牲了,現在就剩下他一個了,我想順便看看他。”

和平的年代,緝毒警就是最危險的職業。他們身處在祖國的大西南,是祖國第一道防線,每年有數不清的緝毒英雄為此奉獻了他們的年輕生命,他們為了祖國和人民而戰,最終變成了一座有一座無名的墓碑,依舊屹立在祖國的大西南,身體雖然已經不在,可他們的精神還在。

邱少揚的叔叔,也是因為追捕毒販的時候因公殉職,因此他對那些販毒制毒以及吸毒的人員,有着千百倍的憎恨。

如果可以通過錢財來讓禁毒英雄免于傷害,他願意花光所有的錢財,換所有奮鬥在一線的禁毒人員生命安全。

達到療養院,邱少揚找到當時和他在電話裏溝通的人,在對方的帶領下,他見到了趙同峰。

趙同峰在房間裏,身上穿着洗得已經發白的警服,頭發已經花白,人看起來依舊是精神。

帶他過來的人說道:“聽說你們要來,老爺子換上了自己穿了一輩子的警服。”

邱少揚看到這一幕,眼眶有些發酸,快步地上前,“趙隊長。”

趙同峰上上下下地将他打量了一遍,“你就是電話裏說要來見我的人吧,我聽出你的聲音了。”

邱少揚點頭,“是我。”

“沒想到過了30年了,還有人在查當年的案子。”趙同峰感嘆着時光飛逝。

邱少揚道:“他們唯一的希望就是警察了,如果連我們都不幫他們,還有誰會去幫他們尋找真相,讨回公道?”

“說得好。”趙同峰整理了一下衣衫,說道:“十多年前,也有人和我說過一樣話,他那時候和你現在一樣的堅定,他叫邱晟麟。”

“他是我的叔叔。”邱少揚說道。

趙同峰愣了一下看向邱少揚,随後點頭,“我就說,看你很眼熟,但不記得在哪裏見過,原來你是他的侄子。”

趙同峰感嘆道:“他是一個好警察,15年前的風扇挂屍案的時候,他就來找過我,那時候我剛剛退休,他特別仔細地問過我關于屠宰場挂屍案的細節。11年前的冬天,他給我打了個電話,說他要來看我,順便和我确認一些事情。”

邱少揚一時間驚訝的說不出話,“你是說,他當年有了新的線索?”

“是。”趙同峰嘆了口氣,“只是沒想到,他在來這裏的路上遇上了潛逃毒販,追捕毒販的過程中發生了車禍,因公殉職了。如果他沒有殉職,說不定這個案子早就破了。”

“原來,他是來找您的。”

過了11年,他才知道他叔叔那天為什麽到石城來。

原來,竟然是為了屠宰場挂屍的案子。

“是啊。”趙同峰惋惜地說:“他一直沒有放棄追查當年的案子,在報紙上看到他出事的新聞,我覺得很震驚,像他這麽好的警察,真的可惜了······”

邱少揚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家人永遠都是他的傷,任何人提起,都會讓他難受。

明堂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趙同峰道:“你想知道什麽,你就問吧,我一定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

邱少揚緩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調整好狀态,拉開凳子坐下,翻開筆記本,開始了他的提問。

“你們當年調查的卷宗我看過了,但卷宗這個東西,并不會記錄得那麽詳細,調查之中有沒有什麽人,讓你覺得很可疑但是由于某種原因,卷宗裏并沒有寫到的。”

趙同峰仔細地想了想,“當時卷宗是我整理的,因此我非常有印象,不瞞你說,直到退休前我都沒有放棄這個案子,所有被調查過的人員,我基本上都有印象,沒有哪一個是特別可疑的。”

“起初我們懷疑的那一撥人,經過我們的調查,最終都有不在場證明,因此全部被排除在外。”趙同峰說,“然後我們從新做了梳理,依舊沒有什麽新的發現。連兩個小孩有沒有惹過什麽人從而招來殺身之禍我們都一并調查了,不然也不會出現300多個人被調查的卷宗了。可以說,把和他們家有關系的人,我們都查了一個遍。”

邱少揚想了想,引導道:“這個人不算特別起眼,甚至看起來很老實,在調查的時候經常會進入你們的視線,但他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明,然後被你們排除掉了,他可能和被害人一家關系十分親密,因此即使他們有矛盾,外人也不知道。其他的人對他的評價都非常不錯,所以你們也沒有人懷疑到他的身上。”

趙同峰按照邱少揚所描述的特征,根據他的記憶會想着,過了可能有五分鐘,依舊是搖頭,“沒有這樣的人。張義安他們家在鎮上非常有錢,多多少少有些不把別人當回事,因此大家對他們家的評價都不是很正面,廠裏的員工也是一樣,指責他平日裏對待員工非常的苛責。如果真有這樣一個人存在,我不可能沒有印象。”

“那你們有見過死者的父母?當時死者的父母為什麽沒有被兇手一并殺害呢?”邱少揚問。

趙同峰道:“被害人和他的父母是分開住的,雖然都住在鎮上,但是張義安他們住在結婚以後新建的房子裏,而張義安的父母則是住在他們原來的老房子裏。據鄰居們說,張義安的父母原先也是和張義安一起居住的,後來兩個孩子大了,很是調皮,兩個老年人身體都不行,就搬回老房子那邊,那邊家裏的親戚多。兩個老人也不止張義安一個孩子,吃住都在張義安大哥家,張義安每個月都支付二老的夥食錢。”

“張義安的大哥是個什麽樣的人?”邱少揚問。

趙同峰道:“以前是給張義安的廠裏開車的司機,後來出了車禍,一條腿沒了,就閑在家裏,基本上是靠張義安在養着,會做一些手工活,能賺些零錢。”

“這麽說來,他們兄弟兩個人感情還不錯。”邱少揚道:“那張義安的大嫂是個什麽樣的人呢?”

“他大嫂在城裏的廠裏上班,一個月回家一次,看起來是個能吃苦的女人。”邱少揚說:“案發當晚,她人在城裏,宿舍的人能為她證明。”

邱少揚取出照片,遞給趙同峰:“你看看這個人,你有沒有印象。”

趙同峰将照片舉高了,放在太陽底下仔細地瞧了瞧,搖頭:“沒見過。”

“那這張呢?”邱少揚将俞智煊當年的照片遞了過去。

趙同峰這回看得更仔細了,沉默的時間也更長了,“應該是沒見過。”

說完,他又拿了照片看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堅持說自己沒看見過。

30年過去了,即使見過,如果只是匆匆一眼,可能也沒什麽印象了。

“你突然拿這兩張照片給我,是他和當年的案子有什麽關系嗎?”

“是有一些。”

趙同峰問:“什麽關系。”

涉及案件的細節,邱少揚不方便透露,有些為難。

趙同峰理解的點點頭,“行,我知道,保密的。”

邱少揚淺淺的笑了笑。

明堂道:“這個人是我們昨天查的一起挂屍案的兇手,此次案件和當年的案件有些相似之處,因此我們懷疑他和當年的兇手有些關聯。”

“這樣啊。”趙同峰陷入了沉思,又将照片拿過去,仔細地看起來。

邱少揚能看得出,他是真的很努力地想要回想起來自己有沒有見過這人。

過了很久,趙同峰長長的嘆了口氣,“我沒有印象,不過你可以問問其他辦案的警察,或許有人見過。也可以問問當時鎮上的原住民,如果這個人有在他們鎮上出現過,說不定有些人還有印象。”

從趙同峰這邊離開,邱少揚陪着明堂去見見那位退休的緝毒警。

明堂安慰他道:“我們還有機會。”

邱少揚笑了笑,“嗯。”

他們去的時候,人并不在房間裏,而是在樓下的後花園裏曬太陽。

明堂和邱少揚下樓,轉過十字路來到後花園,一排老年人坐在圍坐在一起,桌上放了一個收音機,放着京劇。

“袁叔。”明堂喊了一聲。

一個兩鬓斑白的老人轉過頭,看到明堂,露出了一個慈祥的笑容,老人的額頭上有一道猙獰的疤。

袁叔站起身,拄着拐杖走到明堂身邊,“好久沒看到你了,你爸爸還好嗎?”

明堂點頭,“他們都好,你最近好嗎?”

“好,一切都好。”

袁叔在明堂的攙扶下,走到亭子裏坐下。

袁叔慈祥地看着邱少揚,“小夥子,你是明堂的新同事吧。”

邱少揚點點頭,“袁叔叔你好,我叫邱少揚。”

“好名字,人長得也有好。”袁叔又看向明堂,“前兩天江橋他們也來看我了,還和我問起了你。他現在挺好的,做了禁毒大隊的大隊長。”

明堂一怔。

袁叔拉着明堂的手說道:“人家江橋還小你一歲,孩子都會走路了,你這怎麽一點都不着急呀。我還想說臨終之前,抱一抱的孩子呢。”

明堂尴尬地笑了笑,“這兩年怕是不行,我現在是重案大隊的大隊長,天天處理各種案子,忙得腳不沾地的,哪有時間談戀愛啊。”

“魯迅先生說過:時間就像海綿裏的水,只要你願意擠,總還是有的。別拿時間當借口,做刑警的還能忙過緝毒警不成?人家都有時間結婚生孩子,就你沒有,個人問題要抓緊了。”

袁叔看向邱少揚,“小邱你長得這麽好,身邊認識的姑娘肯定也不少,你也幫我們家明堂多物色物色,看看有沒有合适他的,有的話你就給他介紹一個,把他的個人問題解決了。”

邱少揚笑着點頭,“袁叔你放心,我一定幫忙留意着,有合适的就第一個給他介紹。”

到了他們這個年紀,催婚這個問題,就是想躲你都躲不過。

邱少揚已經被催了很多次了,也算是死豬不怕開水燙,總結出了經驗,反正別硬鋼,嘴上先答應着再說。

明堂強顏歡笑着,兩個人在陪袁叔聊了半個小時才離開。

車上,明堂和邱少揚說,“袁叔的話,你別當真,我真的不需要找對象。”

“話別說的太滿了,一般都容易打臉。”邱少揚笑着說,“萬一你轉角遇到愛呢了。”

“我是真的沒時間。”

“魯迅先生說過······”

“打住,我不管誰說過什麽,我現在不想談戀愛,我只想搞事業。”明堂信誓旦旦地說。

邱少揚問:“那萬一你遇到了一個喜歡的人呢?”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邱少揚:“······萬一,我是說萬一,你假設一下,如果真的出現這麽個人,你是選擇和他談戀愛呢,還是選擇堅持不談呢?”

明堂想了想,“那得看我對他喜歡的程度。”

“就很喜歡的那種,沒了他就活不了的那種。”

明堂的臉上戴上了痛苦的面具,“我都快30歲了,已經不是那種十幾二十歲看別人接個吻都能紅着臉的純情小少年了,這個世界,沒有誰離了誰不能活的。”

“你還真是······”邱少揚都無語了,“一點都不浪漫,你單身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那你呢?”明堂看向他,“如果你遇到了這樣的一個人,你會怎麽做?”

邱少揚道:“不知道,至今還沒遇到過讓我特別喜歡的人,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麽事情。”

明堂有些驚訝,“你沒談過戀愛?”

“沒有呀。”邱少揚道:“大學沒遇到喜歡的,出來工作以後沒想過,出國後接觸過各種各樣的,但感覺都不對,所以一直沒有談。”

“我還以為,你這個長相,最起碼是談過十個八個的那種類型。”

“我長得很風流嗎?”

“那倒也不是,主要是你長得太帥了,你來局裏沒幾次,局裏的警花兒都被你吸引了,連他們的愛豆都不追了。”

“誰規定長得帥的就一定要談戀愛了。”邱少揚道:“陸長風比我帥的多,他不也單身?”

“他單身是有原因的。”明堂道:“就他那個破嘴,誰受得了他,好好的一個大帥哥,怎麽就長了那樣一張嘴呢。”

“他平常溝通看起來挺正常的啊,沒見有多損。”

明堂啧啧兩聲,“山上的筍都快被他奪完了,你是和他接觸得太少了,接觸多了你就知道,他那張嘴,和機關槍一樣,連局長都突突過。”

在辦公室裏寫結案報告的陸長風打了個噴嚏。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