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柳含章過了幾天果然去住院了,林家安嘴上說着病急亂投醫,但鞍前馬後伺候的十分用心,柳含章住的兩人間,十分幸運還有一個病床空着,躲了個清淨。林惟康來看她,柳含章反複囑咐千萬不要告訴其他人,她就想一個人住着,林惟康想争辯幾句,被林家安拉着,說人老了脾氣怪了,道理已經講不通了,讓他照做就是。
林夏風倒是沒有說要去住校,只是晚上在學校食堂裏吃了再回去,第一次吃他都被驚到了,沒想到傍晚的食堂還有那麽多人用餐,還要排隊。這也難怪,十六中市區生源多,爸媽做好飯等着回家吃的是少數,還不如在學校裏吃了再回家,還能避開晚高峰,節省不少時間。
林下風是在第二次去食堂吃晚飯的時候遇到的遲重越,當時他從學校天橋上走過要去食堂,被遲重越叫住。
“你在學校晚上自習了?”遲重越想到林夏風之前問過他的出入證的事情。
“唔,沒有啊,只是去食堂吃飯,吃完就回去了。”
“我陪你去。”遲重越想都沒想便說。
“你不回家吃白阿姨會說的吧。”林夏風跟着他走在後面,卻有點猶豫。
“我本來也是在外面吃的,現在不過是換了個地方。”遲重越本來也在學校吃過一段時間,後來覺得吃厭了又吃不飽才輾轉了小區邊上的小飯店,“我也經常沒飯吃,別人說是爸媽不回家吃了給個電話,我是他們在家要我回去吃才給我電話。”
林夏風聽到笑了出來,說道:“那我們以後都一起吃吧,反正吃完路上車少了,回家還快。”
“好啊。”兩人已經走到了食堂,找了個靠近裏面的人少的隊伍排着,看見前面的人端着餐盤經過,遲重越瞄了一眼,雖然和中午的菜色沒多大差別,可是和夏夏一起排在隊伍裏,頓時覺得也不是那麽難吃了。
買好飯剛坐下,林夏風他們班的一個同學端着盤子走了過來,坐在林夏風身旁的位置上。遲重越和林夏風吃飯的時候都不愛說話,這人卻有些聒噪,喋喋不休地講着,想要和林夏風讨論一道物理題,聽得遲重越直皺眉。這還不算,他吃着吃着,筷子就伸到林夏風的盤子裏去了,遲重越就看着他東戳戳西戳戳,嘴裏還含着飯,夾走了林夏風筍燒鴨裏面的鴨塊。遲重越明顯看見,林夏風在他筷子離開自己的盤子以後頓了頓,才又吃起來。
“你吃我的吧。”遲重越假裝不經意間說,林夏風卻當做沒聽見。
吃完,遲重越拉着人就走,還是林夏風朝他那同學道了別。走到食堂外面,林夏風才苦着臉說,“他就是這樣的啦,滿腦子只有學習,我要是夾了你的菜,他馬上會有樣學樣,那你也不用吃了,你看我多好。”
“什麽滿腦子只有學習,我看他夾你的菜一夾一個準。”遲重越說的刻薄。
林夏風被他惹笑,推了他一把又跟上去說:“算了算了,我外婆說吃虧是福。”
“沒吃飽吧,我看他碰了你的菜以後你都沒怎麽動,我們再去吃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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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你你也不想吃啊,你沒看見他筷子上還有飯粒啊!”林夏風埋怨道,大概有覺得這件事很是倒胃口,換了話題說,“呃,現在挺飽的,我們回家吧。”
遲重越卻不依,兩人乘車乘到林夏風他家那站,陪他去買蛋糕。
林夏風拗不過遲重越,由着他給自己選了幾樣裝成一袋,走出蛋糕店,林夏風說,“陪你走到地鐵站吧。”
“你回去,我自己走就可以。”遲重越把袋子給他,見林夏風巴巴地望着自己,就又答應了,“那走吧。”
“夏夏……”
“幹嘛。”林夏風下意識地回道。
“沒事……”
地鐵口裏公交車站沒幾步路,一下子就到了,林夏風送遲重越到閘口,看着他一拐彎不見了,才轉身回家。
留下遲重越在一個人在車廂裏懊惱剛才怎麽就退縮了。
到家,開門,家裏漆黑一片,林家安給柳含章送晚飯去了,還沒有回來,林夏風留着客廳裏的燈,進屋去了。看到床上擺着的維尼熊和小豬,忽然有點傷感,覺得時間飛逝,再也沒有那麽簡單的題目,再也沒有那個滿頭烏發的外婆,再也不會有和遲重越兩人在一張大桌子上面對面一邊吃零食一邊寫作業,大家都忙忙碌碌,什麽都要考慮到效率,計較着一點堵在路上的時間,他在心裏感念遲重越願意繞一段路陪自己回家,在這個風溫柔地吹在身上卻暖不進心裏的初夏的夜。外間響起開門聲,林夏風吓了一跳,聽見人聲知道是林家安回來了,去廚房給他倒了一杯水,又回到自己房間,在林家安“自己照顧自己啊外公最近沒時間顧着你啦”的唠叨聲中,努力驅散倏然而至的感傷,打開本子開始做作業,卻依舊是煩躁,覺得題目看在眼裏卻進不去心裏。
林夏風這樣的狀态持續了好幾天,他每天都問外公,外婆什麽時候出院,林家安也不知道。說起來,柳含章這的确是在瞎折騰,求的是一個安心,林家安不能說你別住了,不然肯定得到一句“我用自己的醫保你不要管”的嗆人話,林家安也只好不計較。而林夏風卻想的很多,總是被一些沒影的事情所困擾,甚至想到要是外公外婆要是有一個人先去了,那留下的那個肯定很難過這樣的事,覺得要是目睹這種親友尚餘悲的難過,比面對死亡更甚。正在這種天人交戰之時,班主任發了家長會邀請函,林夏風一下子懵了。
林夏風并不是害怕家長會,而是這種一下子想不到讓什麽人來開的感覺打擊到了他。再早一點,柳含章管他的學習,總是她來開;後來柳含章身體不好懶怠動了,那就林家安頂上;現在,他是真的有點不知所措了。
晚上回家,他和林家安說了這件事,還說如果不能去的話自己寫個請假條請他簽字,林家安問清了時間說沒問題,表示自己到時候早點給柳含章送飯,送完直接去就行了。林夏風卻覺得難過,自己好像一個拖油瓶,這在別人家也許很輕松的一件事,他還見過爸媽一起去開的,而在自己這兒卻要搞亂外婆晚飯的規律,搞得林家安到處奔波,他很心疼外公。那天他早早就睡了,躲在被子裏,抱着小豬偷偷抹了一陣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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