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遲重越得了趣,便有些不管不顧地放大招,林夏風的腰酸的好像被拆了重裝過似的,連撒嬌求饒的事情都趕出來了,才被身邊人意猶未盡地放過。

理智回籠,遲重越又變成了那個最最體貼細致的人,把人扛去浴室一頓搓揉,兼又吃了不少嫩豆腐,洗的林夏風面紅耳赤。

窗外天色已經黑了,林夏風說肚子餓,自然免不了被遲重越抓住“餓”字大做文章,一頓調戲。看着林夏風略微有點別扭的走路姿勢,遲重越似乎是很滿意自己的剛才表現似的,要去捉弄他,直到差點把林夏風推一個趔趄跪在地上,這才收手,讓他坐着,裝模作樣地給揉了幾下,又幫他穿好外套,戴上圍巾,又仔細看了一下确認沒有東西落下了,才離開房間。

街上燈市如晝,商家各顯神通,把同一種粉紅色裝點出不一樣的風格,一對對情侶或是即将成為情侶的,擠滿了大小餐廳,林夏風和遲重越也在其中,遲重越還細心地選擇了一家茶餐廳,林夏風在知道他有提前訂位後,望着外面排隊等號的食客,本來還覺得他考慮周到,但在對方阻止自己點了餐單上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一個辣菜的時候,默默想了想,賞了他一腳,大嘆用心險惡。

氣氛一直很好,讓遲重越真有一種今晚不想回家的沖動,很多人的夜生活還沒開始呢,他的就要結束了,這怎能不讓人扼腕嘆息。

遲重越送林夏風到地鐵口,這是兩人的約定俗成,之前有一次走在小區裏被林家安和柳含章晚上出來散步看見了,然後林夏風就再也不敢在自家樓下和遲重越搞出些什麽花樣來,林夏風知道他外公的散步路線,知道他不會走到地鐵口來。

“親一下。”林夏風磨磨蹭蹭就是不走,向遲重越索取道別吻。

遲重越可不想回去了,林夏風是個慢熱的人,如果兩人一段時間不見,不管中間怎樣的手機網絡聯系,再見面的時候一定會讓遲重越有種第一次約會的錯覺,像今天這樣幾乎是一整天的相處,簡直最大限度地激發了林夏風地黏糊勁兒,遲重越心頭默默滴血,實在是太舍不得了。

“再不走,今天跟我回去?這種時候估計酒店沒有房了,你要不要和我回家見家長?”遲重越說道。

林夏風愣了一下,聽見酒店二字,想起兩人下午的所作所為和一直都酸痛難當的某些部位,有點惱羞成怒,“還回去,你精蟲上腦了啊!”

“你在想什麽?我說回家見我爸媽怎麽就就精蟲上腦了,莫非你……”難得林夏風說話抓錯重點還錯得這麽和自己心儀,遲重越越加起了逗弄他的意思。

“好了啦,算我說錯了,那我走了啊,我外公可不知道情不情人節的,我看你回去怎麽和你爸媽講。”

“講什麽,就講和你在一起嘛,我都和你說了,他們知道的。”遲重越滿不在乎,又覺得有點得意。

“知道和支持是兩回事好嗎?”林夏風還是挺擔心遲重越行事嚣張引起白薇薇遲其鈞兩人反感的。

“別打擊我嘛,我已經很努力的讓他們從反對朝不反對前進了一大步了。乖,總有一天要帶你上門的。”遲重越正色道,不反對事實了,然而帶上門尤其是讓家裏老人看看什麽的,似乎還有難度。

“我開玩笑的,你別這樣,不反對就已經很好了,不都是這樣嘛,人家還得躲躲藏藏的,你至少已經可以和你爸媽講今天是我們倆一起,而不用杜撰個什麽莺莺燕燕出來了。你要是進展太快,我就追不上了。”最後一句,林夏風的聲音輕的像是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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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我是不會讓你像外公出櫃的,我們小心一點,也不會被他發現,除非他自己願意這麽想,但那樣反而好辦了,乖,回去吧。”

“哦……,那我真的走了,再見。”

遲重越看着林夏風的身影消失在轉彎處,這才走到路口去打車。

遲重越悄悄摸回家,其實遲其鈞和白薇薇今天也學着那些年輕人的樣子,去過情人節了,這時候也才回來沒多久,聽到遲重越的開門聲,遲其鈞從鼻腔裏哼了聲,“什麽東西。”倒把白薇薇逗得笑了出來,遲其鈞一想,這麽罵好像把自己也罵進去了,表情一下子變得讪讪的,不再言語。

時光流逝,池邊的柳數抽了嫩芽,孤零零的幾株山櫻開了滿樹繁花,居然也成了校園一景走過路過的人,都會舉起手機拍一張。

林夏風開學後,有一天林家安突然問他現在哪裏有磁帶賣,說是想聽些老歌。林夏風問清楚以後,幫外公在網上淘了不少,全寄回家了,林家安挺滿意的,一個人在家收拾家務的時候,總把錄音機開的大大的,讓鄧麗君、蔣大為的老歌陪着自己。

柳含章去世後的第一個清明節到了。

林夏風和外公都還是第一次來看望柳含章修葺好的墓碑,林家安前些日子終于把白內障手術做了,小手術,前三天後三天就出院了,現在看東西清晰了不少。眼下,柳含章的墓碑上已經镌刻了名字,柳含章三個字用金漆塗了,上方是一枚橢圓形的陶瓷烤制的肖像,發色灰白,面容端莊柔和。林家安彎下腰來摸了摸柳含章三個字,又摸了摸自己那尚未填塗的名字,明明是哀戚的表情,嘴角卻露出一絲笑意來。林惟康怕父親又想起什麽傷心事來,連忙說道,“好了,爸,來給我媽做儀式了。”山上禁火,三個人用酒盅盛了酒擺着,林惟康和林夏風朝柳含章鞠躬,末了再把酒液在地上,收拾了酒器,調整了花束的位置,下山去了。三人還要去林惟柔的墓碑前做祭拜。

對于母親,林夏風是真的沒有什麽情緒,畢竟自打有記憶起就沒有這樣一個形象刻在腦海裏,而對于外婆,在她墳墓前的表現都出自真心實意,想着這一切能真的被她所感受到。而林家安則不同,女兒也是帶在身邊精心撫養的,所以無論過了多久,心中的創傷都不可能完全治愈,所以對着女兒的墓,又是一陣悲恸,默默地念叨了一遍這一年來的種種。

當櫻花和梨花都開敗,校門口的小販也不再拎着一籃玉簪花叫賣的時候,人們開始駐足于某幾幢樓前盛開的紫藤,淡紫色宛如一片雲煙,飄散在空氣裏,看不到它的邊緣;一段時間後,紫藤亦被幾場梅雨澆落一地花瓣,水渠裏的荷花初露峥嵘,湖畔柳樹上的知了開始聒噪,分別的日子近了。

林夏風自以為經歷過好大一場生離死別,對于遲重越出國的事情,能看淡一些的,自己本來就沒立場讓他留下,也斷不可能這麽做,索性維持住當初的灑脫,多好;然而人失去的多了,僅存的就更加珍惜,林夏風說不清這是什麽情緒,自暴自棄一般任由遲重越胡鬧,今朝有酒今朝醉,遲重越開心就好,像是完全沒考慮這樣做只會讓自己更難過更離不開他。

“明天幾點走?”光是林夏風自己印象裏,這個問題好像就問過遲重越兩遍了。

“從家裏的話,大概下午兩點半出發,六點的飛機嘛,開過去,再提前兩小時進去差不多。”遲重越摟着他,指腹摩挲着林夏風胸前的HONG點,很滿意林夏風顫抖着的反應。

林夏風親吻了遲重越一下,拿掉了他在自己身上搗亂的手,“我就不來送你了,你知道的,被你爸媽看見不好。”

“嗯,你這都送上門了,明天送不送的,我不在意啦。”兩人此刻在遲重越家裏,雖然是遲重越要林夏風來的,可腿長在林夏風身上不是嗎——哦,其實遲重越對于在自己房間裏做壞事真的是有執念,而且絲毫不介意給他媽媽看見點什麽的,反正明天就要走了,能把自己怎麽樣?

“靠。”林夏風瞪了遲重越一眼,突然又笑着軟到在他懷裏,“別撓我,別撓我——”自然是遲重越得了逞。

第二日,林夏風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夢裏有如被一群野馬碾過,飛沙走石烏煙瘴氣,看了看手機,才想起今天是什麽日子,搓了搓臉,給遲重越發了條遲到的早安短信。

林家安也不管外孫睡到幾點,現在眼睛好了,又可以看書看報了,自顧自的躲在房間裏,享受一片清淨。微波爐裏有熱過的包子,碗裏是放過糖的涼豆漿,林夏風端過吃了,回到房間上網打發時間——到底還是不能淡定啊,他心想。

林家安自然是看不出外孫在想什麽的,午飯是林夏風燒的,兩菜一湯,吃完基本不會剩,就算剩下那麽一點兒,扔掉也不可惜。電視裏放着午間新聞,家國大事,歌舞升平,林家安看了一會,又調了另一個臺,開始聽專家點評國際局勢,中午的日光最是強烈,林家安叫林夏風把客廳裏的窗簾拉上,說是可以降溫,讓空調不必一直制冷。

吃完飯看了個電影,好像也沒過多久,手機嗡嗡地震了一會,是遲重越的電話,他已經出關了,看不見爸媽了,就拿起手機給林夏風打電話。

“老婆,我出關了。”

“我去——”林夏風聽到這個稱呼就炸毛,心想真是好不要臉,不就是……不就是那啥時候被哄着叫了幾句這家夥越愛聽的麽,還當真了。

“我看見了一對同性情侶,在安檢的地方吻別,我爸看了我一眼,又看了我媽一眼,表情可不好了,笑死我了。”遲重越形容地繪聲繪色。

“這麽開放?真好,我什麽時候也能這樣送你。”林夏風道

“真沒志氣,麻煩說‘以後我們去哪兒都一起’,OK?”遲重越不滿意林夏風這個答案。

“行啊,那是自然的。”明知道還要等很久才會有這樣的生活,但不妨礙兩人此刻的入戲,“而且我以後一定找個參加任何活動都允許帶家屬的工作,閃瞎別人。”

“誰是誰家屬啊。怎麽不能是我帶你啊。”

“家屬這個詞是中性的好嗎。那行,麻煩遲總以後也都帶上我。”

遲重越這下滿意了,“這還差不多。”

聊了好一會,林夏風道,“哎,你手機可別沒電了啊,趁現在趕快充一下,不然剛到那邊手機用不了可就不好了。”

“我老婆就是體貼。”遲其鈞自動切換稱呼,“那我去充電了,先不聊了,乖,一會上飛機了再告訴你。”

“白白。”林夏風對着手機親吻了一下。

“夏夏,馬上要起飛了,好好照顧自己,明年見。”過了好一會,一條短信跳了進來,又完整又規矩的內容。

“暑假再見啦,祝順利。”林夏風回道。

吃完晚飯,林夏風陪着外公去外面散了一會步,空氣是夏天特有的澄淨,天空燃着赤紅的晚霞,偶爾有幾片飛機雲,被夕陽鑲上了金邊,點染出和白日裏不一樣的色澤,林夏風擡頭望天,心想,那裏面,應該有遲重越坐的那架飛機留下的痕跡吧。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完結了,淚淚淚淚,難得【湊】齊五十章,最初其實是想寫柳、林這樣一對祖孫的情誼的,所以柳含章去世這個故事也就差不多結束啦,後續就不寫在這裏了,也許會開個新坑寫日常吧,反正他們是一直在一起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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