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節
回程的路上,他直截了當的向她詢問,就是希望她能變得更開朗些,他才次次邀約,卻不料發現她還是心中有事。
“看起來有這麽明顯嗎?”喬子琳有些驚詫,她以為自己做得足夠隐蔽。
“還是那句話,我是警察來的,這點觀察力總是有的。”其實是在有關喬子琳的事情上,他的敏銳度會上升幾個層次,無論她怎麽掩飾,他都能看出些不同來。
許玮琛放低聲音,用更柔和的方式問道:“是什麽事呢?你說出來,我一定會幫你。就算我幫不到手,你講出來,心裏也會舒服一些。”
喬子琳将Kelvin的邀約,還有心中的猶疑都告訴了他。傾訴是釋放的良藥,講出來後,她整個人都松弛下來。
許玮琛聽完後,沉思片刻,決定從旁暗示,助她直面心中所思。
“Hailey,我只問你兩個問題。第一,你還中不中意大提琴,第二,你心裏想不想回去樂團?”
對喬子琳而言,這兩個問題都是肯定答案。
大提琴和音樂都是她人生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它們是她患情緒病時的萬能靈藥,是她尋找慰藉的精神支柱。
“我這個人呢,不會講什麽大道理,我只知道,既然你想,那就不要顧慮太多,思前想後,反而會錯過重要的人或事。這個道理起初我也不懂得,直到那次去鬼門關走了一趟,才領悟過來。”許玮琛不想她和他跌同樣的跟頭,因為瞻前顧後而錯失良機,在今後漫長的時光中,都為之哀嘆後悔,于是鼓勵她直面內心。
而他語意中的頹喪之情,令喬子琳莫名的感到痛惜,為她在考量的衆多因素中添加了新的要點,她應聲道:“我知道了,我會好好考慮的。”
那之後的第二天,喬子琳去了監,獄探訪她的二叔,在二叔問及她近況時,坦誠了Kelvin讓她重回樂隊的事。
喬天河眼睛發亮的說道:“這是好消息啊,你這麽喜歡拉琴,二叔為你開心。”
“可是我還沒有答應。”
喬天河聽得一頭霧水:“這是為什麽,子琳?”
“我怕回去以後,要是再被別人頂替,我會更不開心,如果得到以後還要失去,那我寧可從來都沒有得到過。”面對自己唯一的親人,喬子琳說出了自己的顧慮。
喬天河則開導道:“子琳啊,二叔活了這麽多年了,也算懂點道理,做人有的時候呢,想這想那,反而會失去很多東西的,拉琴的事情是這樣,你和許Sir之間也是這樣。”
這番話聽得喬子琳心頭一驚,她和許玮琛之間那些過往,在二叔的說法中竟是如此簡單的一件事,是只需鼓起勇氣踏出一步就好的事。
她又一次看向手腕上那個小小疤痕,若不細看,它似乎從未存在過,像是一顆發完就結坑的青春痘一般,雖然留痕,但早就不再作痛,又或者之前的痛感,是她憑空捏造出的,不用邁進的借口。
離開監獄後,她當即給了Kelvin答複,又想到給了她忠告的許玮琛,便也去了信息,表達謝意。
“我決定要回樂團了,這多虧了你,還有我二叔的建議。”
對方的回信立馬收到,字裏行間似乎有着跟她同樣的喜悅:“恭喜你啊,我很為你開心。”
“你明天晚上有空嗎?我想請你吃頓飯。”喬子琳心跳猶如擂鼓,砰砰砰的失去原本節奏。
好在許玮琛給出的,是肯定回複:“好啊,明天見。”
“明天見。”
隔天的晚餐中,喬子琳告訴了許玮琛詳細的情況,說自己辭去了現在的工作,稍後就會和Kelvin那邊簽約,這樣即便日後再生意外,她也有最低限度的保障。
“你這麽優秀,瞎了眼才會開除你。”許玮琛肯定她的優秀。
不同于以前聽得那些奉承的話,他聽來是那樣真摯,讓喬子琳由衷的笑了出聲。
這頓飯就在這樣的氛圍中進行着,吃得輕松愉快,雙方時不時的說笑打趣,好不融洽。
若之前喬子琳的表現可以用忽冷忽熱形容,那麽今晚的她已煥然一新,身上的無形屏障全然不見,不管出于何種立場,許玮琛都樂得她能有這般轉變。
更出乎他意料的是,她的蛻變還延伸到了別處,展現在她住所的樓下。
“謝謝你送我回家,阿琛。”喬子琳在上樓之前留下了這句話,雖然做過心理建設,但真就這樣又比出那兩個字的發音,她仍是局促不已,沒等他回話,就蹦蹦跳跳的跑走了。
嘗試真的沒有她預想般恐怖,雖還不能像曾經那般直率坦露喜歡的那份心情,但這或許會是新的起點,一個能夠讓她敞開心扉,重拾舊夢的契機。
許玮琛滞愣幾秒,才反應過來她喚了他的名字,胸腔內流動着喜悅的暗流,就要滿溢而出,将他周圍單調的事物都染上絢麗的色彩,讓他更堅定的相信,一切真的會變得更好。
然而那天夜裏,喬子琳和之前一樣,做了個和晚間美好大相徑庭的夢,夢裏有一只麋鹿在森林裏穿梭,急着尋找出口,忽然前方出現刺眼的光,那只麋鹿被刺得雙目流淚,掉轉頭想逃回森林,可那片森林詭異的消失在眼前,連帶那只麋鹿也灰飛煙滅。
她一下驚醒過來,這個夢仿佛象征着她還會失去些什麽。
為什麽每一次她想要靠近時,都會有這樣奇怪的夢境?
喬子琳想不明白,她始終不是專業人士,盲目分析也徒勞無功,倒不如去向許久未見的Kelly求援,要一個解析。
破碎
喬子琳是在第二天下班後,抵達Kelly辦公的地方門外,她正想進去,卻看到許玮琛從裏面出來。
此刻夢境敘舊之類的事,早已被抛到九霄雲外,她疑窦叢生,生出一個可怕推斷,下意識先是找了個角落躲藏,待他走後,才沖進了進去。
“Hailey,好久不見,你怎麽會來?”Kelly見到這位故人,很是驚訝。
喬子琳無暇回答這問題,拿出手機,手指不穩,屢屢錯字,好不容易才将短短一句話正确無誤的打在了屏幕上:“許Sir他怎麽會在這裏,他和你說了些什麽?”
Kelly解釋道:“啊,你說這個事啊,你之前說不想見我,他又擔心你,很早以前就會到我這裏來跟我講講你的情況,他說你帶你去了孤兒院和演奏會後,你開朗不少。我就誇他做得好,讓他再接再厲,多帶你去不同場所,你自己也不要放棄啊,只要保持這樣,你的情況一定會好轉的。”
這段話在喬子琳的腦海中只餘留了“他做得好”和“再接再厲”這幾個字,如同緊箍咒一般讓她頭疼欲裂。
原來這些日子他做的種種,都來自他人的指示,他又一次将她費心拼湊的關于愛情的舊夢打碎。
原來這才是她一直閃躲又彷徨的緣由,害怕得到了再失去是其一,她更害怕的,是他這些日子對自己的一切好,不是源自感情。
喬子琳神思恍惚間,步伐紊亂,走在路上的時候,一個不小心,又差點撞上了別人。
許玮琛因為在附近碰到熟人,閑話了幾句,并沒有走遠,這一幕正好落在了他的眼中。
他趕緊跑着過去查看她的狀況,正想問她為什麽又不好好看路,卻見她面無血色,很不對勁。
“Hailey,你怎麽了,臉色怎麽這麽難看,生病了嗎?”見她臉色不好,許玮琛很是緊張,伸手想探她的額頭,看看有沒有發燒跡象,卻被她決絕的揮手擋開。他微微一愣,手在空氣中停了幾秒,才緩緩收回身側。
“許Sir,很久以前,我看過一部叫《挽歌》的電影,片子裏男主角和女主角差了很多歲,所以男主角一直不敢和女主角在一起,生怕會耽誤了她,可是最後,他們還是在一起了,你知道這是為什麽嗎?”
許玮琛搖了搖頭,他不明白喬子琳為何會挑起這個話題,為何會對他表現出比重遇那次更甚的冷意,但答案應該就在她提起的這部電影裏,他能從她說話的口吻裏感受到,她的下文一定與他相關。
“因為女主角得了乳腺癌,切除了一個□□,所以那個男人才要照顧她,和她厮守終生。”喬子琳說到這裏,眼眶已泛紅,只強忍着落淚沖動,用口型比着接下來那些更讓她難受的話語。
她突然有些慶幸自己不能真的将這些字眼講出聲來,若她現在仍能開口說話,她須得接受雙重打擊,在聽覺功能正常的情況下,将這些字符過入耳畔。
“你對我也是如此。我剛才去見過Kelly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