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從浴室裏出來,梁知夏陷入柔軟的被窩裏,昏昏沉沉的陷入睡眠。

她夢到了死前。

她是一本虐文書中不折不扣的女反派,為了給男女主添堵,她壞事做盡,人人喊打,最後衆望所歸,下場凄慘,連個全屍都沒有。

書中将她刻畫的十分惡毒,糾纏男主,禍害女主,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應該不得好死。

可誰讓她重生了呢。

讓一個反派重生,真是太可笑了。

重活一次,她不會再走上輩子的老路,可是那些欺辱過她的人,她也不想放過。

梁知夏從夢中醒來,明明很困,腦子卻很清醒。她坐起身,望着窗外淅淅瀝瀝的小雨,有些開心的揚起唇。

對了,還有祁燃。

十年前的這個時候,祁燃還沒有死。

梁知夏起身換了件象牙白的裙子下樓,午飯侯叔早已準備好,“下午大小姐有什麽安排?”

梁知夏托着腮想了想,“去爸爸那,我想他了。”

侯叔笑着道:“梁先生也想你了。”

吃過飯,祁燃和談宋接到通知,梁知夏要出門。談宋一臉的興奮,他是個話痨,工作期間要嚴肅,私底下就忍不住話多了一點。

“然哥,你覺得我們要不要帶個墨鏡,這樣我們出門特拉風,給咱大小姐長長臉!”

“……”祁燃沉默的收拾完,拍了一下他的肩,“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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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宋是跟他應聘時認識的,他年紀小,又天真,要不是親眼看過他的身手,他真以為這人是來湊數的。

祁燃單手插兜往前走,談宋跟在他身後羨慕的瞧了瞧,“然哥,我覺得你好酷,長得這麽帥幹嘛來當保镖,去當明星的話肯定能火遍娛樂圈!”

祁燃聞言輕哂一聲,沒說話。兩人走過連廊,進入別墅的大廳,一眼便看到托着腮漫不經心瞧着屋外的梁知夏。

她似乎心情極好,嘴角彎出的弧度都漂漂亮亮的。看到他們來了,梁知夏目光平靜的略過祁燃,落在談宋身上,随即對他友好的笑。

談宋在心裏小人尖叫!

大小姐對他笑了!

大小姐笑的真好看!他一定要好好保護大小姐!為大小姐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梁知夏看着談宋,薄唇輕抿,想起上輩子他倒在血泊裏斷斷續續的說的話,“燃……燃哥讓我……保護……好你,大小姐……我……我沒有食言。”

談宋雖然天真有時候還缺根筋,但他是個很講義氣的人,他曾經答應過祁燃會保護好她,便真的一直留在了她的身邊。而那個許她承諾的人,卻丢下她頭也不回的走了。

想到此,梁知夏又不開心起來。那些已經遺忘的糟糕的記憶又重新出現。

她起身朝門口走去。

侯叔朝他們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跟上。談宋立刻自告奮勇的說:“我去開車!”

外面還在下雨,梁知夏站在臺階上,看着談宋歡快的背影。祁燃撐着一把黑傘走到她身邊,男人很高,骨節分明的手指握着傘柄,傘面微微朝她傾斜,她的餘光能瞄到他堅毅的下颌線,冷硬又立體,薄唇輕抿,拉扯出冷感與輕慢。

這人心裏一定不耐煩極了。

明明是個天之驕子的大少爺,卻過來給她當保镖。

不過那又怎樣,還不是得忍着。

梁知夏輕輕笑出來,祁燃低眸瞥了她一眼,女人笑起來時,唇邊有個淺淺的梨渦。

他收回視線,望着雨幕裏談宋将車開來,态度恭敬而疏離的淡聲道:“大小姐,可以走了。”

“嗯。”

梁知夏擡腳下臺階,祁燃落後她半步的距離,替她撐着傘。走到車前,他長臂一伸,率先替她打開了車門,等着她上車。

梁知夏站在車邊卻遲遲不上車。

祁燃垂眸望過來。

女人緩緩擡起手臂,語氣傲慢又驕矜,“扶着。”

真是個嬌滴滴的大小姐。

祁燃舌尖頂了下上颚,喉嚨深處發出一聲短促的笑聲,極輕,然後擡起手臂。

女人柔軟細膩的指尖輕輕搭在他的手腕,扶着他的手臂坐進車裏,離開時,青蔥的指尖狀似無意的擦過他的手背,留下酥酥麻麻的癢意。

祁燃站在車外,她坐在車裏,只能看到他優越的肩頸線。她想,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看自己的眼神是否帶着鄙夷與嫌棄。

梁知夏很好奇,甚至想伸出頭去看一眼,不過她忍住了,她怕自己看到會忍不住發瘋。

現在還不到時候。

祁燃沒什麽表情的關上車門,然後坐到副駕駛。一路無言,到了華夏集團大廈,車子暢通無阻的進了地下車庫。梁知夏從總裁專用梯上到頂層。

剛出電梯,梁建國的特助就已經等在外面了。

“大小姐來視察總裁工作啦?”袁特助笑着打趣,從年輕時他就跟着梁建國打拼,兩人不僅是上下級,也是兄弟。而且袁特助對梁建國十分忠心,私底下梁知夏會叫他叔叔。

“袁叔叔,爸爸在忙嗎?”

袁榮在前頭領着她往辦公室走,“剛忙完,特意空出時間在辦公室等着你呢。”

說話間,幾人就走到了總裁辦門口。門是開着的,梁知夏站在門口,看到了闊別十年的父親,眼眶一熱。

當年事發太突然,梁建國察覺到了不對,立即将她送走,等她回來時,梁建國已經被警方帶走,在她想方設法的求人疏通關系時,她聽到了梁建國自殺的消息。

她連他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

祁燃明明答應她,會讓她見爸爸一面的。他是她唯一的希望,可最後她只等來了他的一聲“抱歉”。

“乖寶!”梁建國看到自家寶貝女兒,想念的不行,朝她張開雙臂。

梁知夏回過神,笑着朝他小跑過去,撲進他的懷抱,蹭蹭他的側臉,“爸爸,我好想你。”

“乖寶,爸爸也想你。”梁建國摸摸她的腦袋。梁知夏緊緊抱着他的脖子,她真的好想好想他。

梁建國拍拍她的背,“好了好了,爸爸要喘不過氣了。”

梁知夏松開手,紅着眼委屈巴巴的看着他,手指戳戳他日益增大的啤酒肚,“你的肚子也頂到我了。”

梁建國無奈的笑,随即心疼道:“瘦了。”

梁知夏輕輕哼了一聲,“都長你肚子上了。”

梁建國一提到這個就頭疼,“行,爸爸努力減減肥。”

梁建國年輕的時候也是大帥哥一枚,只可惜青年喪妻,沒人管着,中年喝酒發福,逐漸的變成了胖企鵝。

梁知夏這才稍稍滿意,梁建國想起正事,讓她的兩個保镖進來給他掌掌眼。當他看完祁燃和談宋後,又揮手讓兩人出去,然後才小聲的跟梁知夏商量:“我怎麽覺得這兩人有點不靠譜,侯叔怎麽挑人的。”

“怎麽不靠譜了?”梁知夏瞥瞥他。

梁建國一臉嚴肅:“有點太帥。”

尤其是那個叫祁燃的,他家乖寶這麽軟糯,萬一被勾的迷了魂怎麽辦?

梁知夏撇了撇嘴,“我才沒有那麽膚淺呢。”

梁建國還想說些什麽,梁知夏挽着他的胳膊撒嬌,“爸爸,你今晚回來陪我吃飯嗎?”

梁建國頓時心生愧疚,聲音也軟下來,“乖寶,爸爸今晚有飯局。”

梁知夏有些失落的垂下眼。

梁建國越發的愧疚,“乖寶,爸爸保證明天一定回家陪你吃飯。”

“好。”梁知夏對他甜甜一笑。

梁建國身為華夏的總裁,有太多的事要忙,他讓梁知夏自己待會兒,沒過多久,袁榮敲門說周總來了。

梁知夏百無聊賴的撥弄着辦公室裏的繡球花,聽到周發財的名字,她眼底閃過一絲陰暗的情緒。

周發財。

那個讓梁建國替他背鍋,坐收漁翁之利,并且逼得她走投無路跳崖的——她曾經最敬愛的周叔叔。如果不是最後祁燃救了她,當時葬身大海的大概就是她了。如果不是他,祁燃也不會因她而死,讓她連恨都沒法恨。

周發財長了一張人畜無害的臉,任誰都看不出這張笑嘻嘻的臉皮底下藏着怎樣一顆惡毒的心。

她曾經花了十年扳倒他,如今倒不用那麽複雜了。

“周叔叔。”梁知夏收拾好情緒,笑着打招呼。

“咱們家夏夏又漂亮了。”周發財滿臉笑意,但在梁知夏看來,他連眼角的褶子都藏着陰險和虛僞!

梁建國什麽都好,就是太心軟,太信任自己的兄弟了!所以才被兄弟在後背插了好多刀!

梁建國和周發財聊了聊工作,因着梁知夏在場,兩人沒多說,晚上飯局上再細說。

周發財走後,梁知夏狀似無意的問:“爸爸,如果我和周叔叔有一天吵架了,你是幫他還是幫我?”

梁建國走過來點點她的鼻尖,“我家乖寶才不會跟人吵架。”

梁知夏不滿意他的回答,皺眉。

梁建國立刻妥協,“當然是幫着我家乖寶了,誰都不能欺負我女兒!天王老子都不行!”

梁建國說這話是認真的,梁知夏從小就失去了母親,他幾乎是又當爸又當媽的将她拉扯大,再加上自己工作太忙,鮮少有時間陪她,于是對她更加愧疚,幾乎是溺愛着長大。

時隔十年,梁知夏再次感受到了被偏愛的感覺。

這種感覺真好。

不過她了解梁建國,貿然告訴他周發財以後會背叛他,他肯定是不信的,她得想一些法子讓他開始懷疑周發財。

當然,她得利用一下祁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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