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林蔓的屍骨重見天日, 趙暖暖陷入了一陣恐慌。她一連幾日都活在噩夢中,每夜林蔓都會入她的夢,問她:為什麽要推她下去?
趙闊臉色陰沉的進來, 趙暖暖看到他, 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爸,怎麽辦?怎麽辦?林蔓被發現了,我完蛋了。”
“怕什麽。”趙闊沉聲道:“這件事當年我已經處理幹淨, 怎麽會有人發現。”
“怎麽不會!”趙暖暖激動的說:“那個梁知夏就知道,她用林蔓威脅我, 肯定是她說的!肯定是她!”
趙闊眉頭緊鎖, “梁知夏怎麽會知道?”
“我不知道。”趙暖暖連連搖頭, 驚慌又害怕,“爸,你幫幫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去坐牢, 你救救我!”
趙闊本就焦躁, 而趙暖暖又在一旁大呼小叫更惹得他心煩,他大聲呵斥, “哭什麽!”
趙暖暖吓得立刻噤聲,趙闊道:“這兩天我會安排你出去避避禍,你自己記得,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
趙暖暖連連點頭。
待到趙闊從趙暖暖房裏出來,他目光陰沉, 緩緩吐出三個字, “梁知夏。”
祁燃這幾天為了調查林蔓的死因早出晚歸, 上輩子張隊沒有跟她講過案件的細節,她只知道一點線索,可現在是十年前,許多證據還沒有完全湮滅,想來他們調查的會更容易些。
梁知夏最近也沒出門,只有晚飯後會出去散散步。最近小區門外來了一只小野貓,大概是被貓媽媽丢棄了,可憐兮兮的沒飯吃。
梁知夏每晚都會去喂它。
可是今天,她沒有在小樹叢裏看到那個小家夥。怕它跑丢了,梁知夏便沿着馬路一直找,最後在距離小樹叢100米外的馬路邊找到了它。
梁知夏蹲下來,拎起它的後脖頸,教育它,“你這個不聽話的臭東西,我好心好意的給你喂吃的,你還到處跑。”
小家夥喵嗚幾聲,連嗚咽聲都有氣無力,也不知道它是怎麽跑到這麽遠的地方的。可她沒有發現,這幾天在馬路對面一直停着一輛黑色不起眼的車。見她一個人,那車突然啓動,飛快的朝她撞過來。
Advertisement
“梁知夏!!!”
梁知夏聽到有人叫她的名字,下意識的回頭,發現身後一輛車快速的沖向她。她來不及反應,只能抱緊懷裏的貓。
就在車子快要撞向她的那一刻,有人從身後沖上來抱住她,在地上滾了好幾圈,直到那人的後背撞到路牙才停了下來。
梁知夏聽到那人沉痛的悶哼,聽到他堅硬的骨頭撞擊路面的聲音,也聽到簡柔的聲音。
“祁燃!!!”
梁知夏從懵怔中回過神來,仰頭便看到男人清晰的下颌線,再往上,是他漆黑的眉眼以及眼裏的擔憂。
“撞到了嗎?”男人将她死死按在懷裏,她甚至都沒覺得疼。
梁知夏搖了搖頭,往懷裏一摸,卻沒有摸到貓,她立刻去尋,發現小貓蜷縮在路邊瑟瑟發抖,梁知夏立刻跑過去将它抱起來安撫。
祁燃撐着地坐起來,整個後背都是麻的,腰間的傷口又因為剛剛的牽扯裂開。簡柔從馬路對面跑過來,将他扶起來,看到他腰間又被鮮血浸濕,她擔憂道:“怎麽樣?”
祁燃将自己的手從她懷裏抽出,“我沒事。”
他立刻朝梁知夏看過去,确認她有沒有受傷。
簡柔緊咬着唇,捏緊手心。祁燃已經很久沒有好好休息過,他的傷也是一直拖着沒有好,今天又因為救她差點……
祁燃救了她,梁知夏卻第一時間擔心那只野貓!
簡柔氣的胸腔疼,終于忍無可忍的走過來,因為氣急,她不小心踢到了貓肚子,“梁知夏!你到底有沒有良心?明明是祁燃救了你,你卻反過來關心一只野貓?你知不知道他為了你抗住了多大的壓力?他身上的傷,反反複複一直都沒有好,現在還因為救你傷口又裂開!”
小家夥“喵嗚”一聲,吓得渾身直抽。
梁知夏目光逐漸變冷,沒有情緒的盯着簡柔,擡手就是一巴掌,拽住她的手腕,一字一句道:“誰準你動我的貓?”
簡柔不可置信的捂着臉,“梁知夏你!”
簡柔何曾被人打過,況且她早就對梁知夏不滿,她擡手就要還擊,卻在半空被人截住。
她睜大眼睛看向祁燃,“你為什麽攔我?”
祁燃沉着臉,冷聲道:“放手。”
簡柔眼中蓄起了淚,憤怒又委屈,可祁燃抓着她的手腕越來越用力,她了解祁燃,他如果想要護着一個人,那不管那人是何模樣,做了何事,只要被他認定,他就會一直護着她,直到他死。
她不甘的放下手,擦掉眼淚然後憤然離去。
梁知夏站在原地,斂着眸不知在想什麽。
祁燃走過去,撿起地上瑟瑟發抖的小貓,掌心安撫了一下它的腦袋,然後遞給梁知夏。
“它沒事。”
梁知夏沉默的接過貓,抱在懷裏。
“我也沒事。”祁燃看着她。
梁知夏這才擡眸看向他,抿唇道:“謝謝。”
她抱着貓回到原來的那個小樹叢,那裏有她為它做的小屋,有水也有糧食。她将小貓放回小屋裏,輕撫它的腦袋。等到它不再害怕,開始進食後,梁知夏才起身回家。
祁燃站在她身後沉默的看着,“為什麽不帶它回家?”
梁知夏停下腳步,回頭看了眼探頭探腦的小貓,目光微黯,低聲道:“幼貓和人一樣脆弱,它從出生起就不是生活在溫室裏,不經歷風雨,又怎麽學會長大。”
“走吧。”梁知夏率先往回走,祁燃跟在她身後,卻發現梁知夏不是往家裏去。
“去哪兒?”他問。
“醫院。”梁知夏回頭看他,“你不是傷口裂開了?”
男人喉結滾動,低應一聲,“嗯。”
到了醫院,醫生重新給祁燃縫了針,并且嚴肅的警告他,如果再不好好修養,這傷口怕是要感染。好在祁燃接下來并沒有太多事要忙,林蔓的事交給了張隊去查,剛剛那場事故,想必也不是偶然。
祁燃沒有回家養傷,而是依舊待在梁知夏身邊保護她。趙闊一天沒有抓到,梁知夏就多一分危險。
好在梁知夏也知道輕重,沒事的時候就待在家裏。不知不覺,三個月過去了。這期間發生了許多事,比如趙暖暖殺害林蔓、其父趙闊包庇埋屍證據确鑿,兩人被當場抓獲。
趙家因為趙闊被抓,公司也出現動蕩,被周發財收購。周發財還是一如既往的有野心,就連陪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都能袖手旁觀。
半個月前,周發財與梁建國大吵了一架,再加上梁知夏在背後推波助瀾,梁建國終于察覺到了周發財的不對勁。
梁知夏一直不敢将周發財的真面目告訴梁建國是因為她怕梁建國會對周發財心軟。可當梁建國知道真相後,他甚至沒有問她為什麽,只說了一句——
“兄弟與女兒,我永遠都會選擇相信我的女兒。”
梁建國與警方達成了合作。他會去尋找周發財走/私的證據,但前提是,他們得保護梁知夏的安全。
梁建國原本想把她送到國外去,但梁知夏不肯,在她再三保證自己不會亂來的情況下,梁建國還是在梁知夏身邊加了兩個保镖。
祁燃也回“老家”去了,梁知夏無所事事,隔三差五的就去找唐宛白。可是她沒想到,唐宛白最終還是和江褚在一起了。
“夏夏,我跟你介紹一下,這是我男朋友。”唐宛白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下,“上次在醫院,你們見過的。”
“哦。”梁知夏似笑非笑的道:“有印象。”
江褚冷冷的看着她。
“小白,你怎麽會看上他的?”梁知夏上下打量着江褚,故意挑釁,“我看這位江先生也不怎麽樣嘛。”
“我怎麽樣,還輪不到你指手畫腳。”江褚冷聲道。
唐宛白察覺到這兩人氣場有些不和,她心裏隐隐有種奇怪的感覺,可又說不上來。
後面梁知夏和江褚沒再說話。
一頓飯吃的沉默又尴尬。
吃完飯,唐宛白去了一趟衛生間。梁知夏和江褚在門口等她。江褚人生得高大,眼一垂,審視着她,“梁知夏,我警告你,別想打她的主意。”
梁知夏靠着牆漫不經心一笑,“怎麽,江總還有害怕的時候嗎?我能對她做什麽?”
“你什麽做不出來?”江褚諷刺道:“你做的還少嗎?”
“我如果做了,你又能拿我怎麽樣?”梁知夏微擡下巴,神情高傲無比。
江褚下颚緊繃,突然逼近她,捏起她的下巴,聲音帶着一絲咬牙切齒,“梁知夏,你敢!”
梁知夏絲毫不懼的笑了起來,“我有什麽不敢的。”
“瘋子。”
梁知夏的确很瘋,她上輩子做的瘋狂的事還有很多。
“江總,你的女朋友就快要出來了,你這樣壓着你女朋友的好朋友,不太合适吧。”
江褚神色一變,頓時松開了她,看着她的目光冰冷如實質一般,“梁知夏,你最好在她面前閉上嘴,否則我會讓你付出代價。”
“比如,你心裏那個白月光。”
江褚惡劣的說:“你應該不想讓他知道,這十年,你都做了些什麽。”
提到祁燃,梁知夏瞬間變了臉色。她沉着臉,目光也冷下來,“江褚,你敢。”
“我有什麽不敢?”江褚挑眉,用同樣的話還給她。
這時,唐宛白從衛生間裏出來,梁知夏和江褚各站一邊,互相不搭理。
唐宛白皺了下眉,那種奇怪的感覺又出現了。
“怎麽了?”她看向江褚,“發生什麽事了?”
“沒有。”江褚朝她走過來,“回去?”
“嗯,我們先送夏夏回去,走吧。”
梁知夏扯了下唇,自覺的跟着他們坐進車後座,唐宛白也陪着她一起坐在後面。
堂堂江氏總裁,竟然淪落成司機。
真有趣。
他們将梁知夏送回公寓。
唐宛白下車将她送到樓下。
“夏夏,那我們走喽?”唐宛白笑着跟她揮手。
“嗯,拜拜。”梁知夏定定的看着她,原本她接近唐宛白只是想拿捏住江褚,可當她和唐宛白接觸後才發現,唐宛白是真的很好很好的一個人,她善良,美麗,對朋友真誠,對愛人忠誠。
不像她,她的生活裏永遠都是算計、利用。
難怪唐宛白才是女主,而她只是個襯托者。
不過她并不嫉妒,她本就應該死掉的,也從不奢求什麽,只求那些她在乎的人能夠好好的活着,這就夠了。
梁知夏目送江褚攬着唐宛白離開,男人緊緊護着懷裏的女人,兩人十指相扣。
梁知夏望着他們的背影,這樣的場景她不知見過多少次。上輩子她不止一次欺負過唐宛白,每一次江褚都能及時出現英雄救美,每一次都是這樣旁若無人的離去。
曾幾何時,她也希望有個人能像江褚一樣從天而降,來拯救她。
但她不是女主,沒有女主命。
那些荊棘坎坷,她只能一個人走。
梁知夏笑了下,然後回頭,眼神定住。
祁燃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後,他站在昏黃的燈光下,影子落拓在地上,與她的影子交疊。男人的目光幽深暗沉,裏頭仿佛藏着一頭歷經蒼涼的兇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