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梁知夏哭了許久, 将一直以來壓抑在心裏的情緒全都發洩了出來。
祁燃緊緊抱着她,低聲哄着、向她道歉。
為自己的态度。
“不哭了,嗯?”祁燃輕撫她的後背, 吻着她的側臉和唇角, “我錯了, 是我不好。”
梁知夏還在小聲啜泣,哭的一抽一抽的,像極了她在路邊撿到的那只小奶貓。
祁燃愧疚更甚, 恨不得時光倒流,他怎麽舍得兇她的?
梁知夏哭累了, 漸漸止住了哭泣, 窩在他懷裏, 默默的擦着眼淚。
祁燃微微退開一點,想要替她擦眼淚卻被梁知夏躲開。他的手落空,也不惱,默默嘆了口氣,低下身子與她平視, 小心翼翼的看着她, “我真的錯了,原諒我好不好?”
梁知夏不理他, 也不說話。
祁燃感到一陣焦躁,他沒有哄過女孩子,更沒有哄過這麽嬌滴滴的小姑娘。
他舔了下唇,耐心解釋:“我們沒有抓到周發財,被他逃了。他逃走時說要報複, 我害怕他會回來找你, 打了你一晚上的電話都不接, 趕回來發現你捧着花,還笑的那麽甜,我誤會了,吃醋了。”
祁燃重重的捏住她的肩,“梁知夏,你可以罵我、打我,生我的氣,但別不理我,嗯?跟我說說話。”
梁知夏怔怔的看着他,好半天才找到了自己的聲音,“你剛剛說,周發財逃了?”
“是。”祁燃無奈的點頭,臉上有些難以掩飾的疲憊。
梁知夏臉上漸漸失去了血色,她動了動唇,想要說些什麽,卻發現自己出不了聲。
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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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這是命中注定嗎?
她能改變一些事,但有些結局卻不會變?
梁知夏擡頭看向祁燃,他現在還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一個活生生的,那麽優秀且強大的男人,注定會救她犧牲嗎?
“我不要。”梁知夏搖着頭,低聲呢喃,“我不要。”
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再度複起,“我不要你有事。”
祁燃手足無措的擦着她的眼淚,反複向她保證,“我不會有事。”
“我答應你,我不會有事。”
梁知夏搖了搖頭,他不懂,他永遠都不會懂,他的保證沒有用。
祁燃再次抱住她,掌心裹住她有些冰涼的指尖,低聲道:“太晚了,我們上去說好不好?”
梁知夏點了點頭。
祁燃彎腰将她抱了起來,梁知夏勾着他的脖子,埋在他的頸窩裏,輕輕的,無意識的蹭了蹭,帶着無比的依戀。
祁燃腳步一頓,偏頭吻了吻她的額頭。
回到家,祁燃将她放到沙發上坐着,他半跪在她面前,執起她的手放在唇邊親了親,“現在你可以随意罵我、打我也行,只要你能消氣。”
梁知夏搖了搖頭,她沒有生氣,她只是有些難過。
比起他兇她,她更不想的是他有事。她想他好好的活着,一直活着,拿到屬于他的所有榮光,擁有幸福美滿的家庭,有他愛的人,也有愛他的人。
哪怕沒有她也沒關系。
“我不會讓你有事的。”梁知夏看着他,緩緩的用氣音道:“我不會讓你有事。”
她的聲音太輕,祁燃沒有聽清,往她跟前湊了湊,“剛剛說什麽?”
梁知夏搖了搖頭,俯身抱住他,“祁燃。”
“我在。”
“我們做吧。”她偏頭親了親男人的喉結,聲音又輕又軟,濕漉漉的眼神直白不加掩飾,“好不好?”
祁燃輕輕撫着她的背,被她的行為逗笑了,“梁知夏你傻不傻?”
梁知夏擡眸。
男人勾着她的下巴,指腹輕輕的摩挲着她的唇角,俯身輕貼,“還有這種好事呢?”
他眸色漸深,含着她的唇瓣溫柔舔舐,然後又重重的吮吸,梁知夏生澀而大膽的回應他,惹得他呼吸都亂了。
“梁知夏。”他抵着她的唇,聲色沙啞至極,說出口的話卻沉重有力,“跟了我,除非我死,否則絕不負你。”
他的話音剛落,梁知夏眼中的淚便不受控制的掉落,她一點都不懷疑祁燃話裏的真實性。
可如果他早點跟她說這句話該多好。
不過她并不是貪心之人,這輩子能親耳聽到祁燃對她許下承諾,她已經,沒有遺憾了。
一夜未眠,梁知夏仿佛置身于水火之中,她毫無保留的向他綻放,極盡纏綿。
天光将曉,梁知夏迷迷糊糊的醒來,她睜開眼便看到祁燃只套了件褲子倚在窗邊,嘴裏咬了根煙卻沒點燃,他眼睑耷拉着,臉上的情緒很淡。
梁知夏掀開被子下床,光着腳走到他身後,伸手環住他的腰,側臉貼着他。
“怎麽醒了?”男人偏了下頭,握住她的手,聲音有些含糊,“現在還早。”
“不知道,突然就醒了。”梁知夏神色困倦的掀了掀眼皮,看了眼他嘴裏沒點燃的煙,“怎麽不抽?”
“怕熏着你。”祁燃發現她光着腳,一把将她抱起,讓她踩在自己腳上,“以後不準不穿鞋。”
“好。”梁知夏仰頭瞧着他,一只手勾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撫平他緊蹙的眉心,“別擔心了,你肯定能抓到周發財的,所有人都會沒事的。”
“嗯。”祁燃拿掉嘴裏的煙,摟住她的腰,“我沒擔心。”
“我只擔心你。”祁燃俯身與她相擁,“在周發財抓到之前乖乖待在家裏哪裏都不要去好不好?”
梁知夏沒說話。
祁燃似乎一定要得到她的答案,他捏住她的下巴,逼迫她看向自己,“答應我,嗯?”
梁知夏朝他彎了下唇,眼睛燦亮如星。
“好。”
祁燃也笑起來,捧着她的臉,額頭輕抵着她的,“真乖。”
梁知夏眨了下眼,有些期待的問他,“你這兩天是不是都有空陪我了?”
“嗯。”
她眼睛亮了一下,“我想學游泳,你教我好不好?”
“好。”祁燃吻了吻她的唇角,“包教包會。”
“那我們現在去嗎?”
“不吃飯了?”祁燃将她抱起來,放到床上,然後替她穿上拖鞋,“吃過飯再教你。”
他起身揉了揉她的腦袋,“我先去給你弄吃的,你洗漱完就出來。”
“好。”
祁燃随意找了件衣服套上就去了廚房,當房門關上,梁知夏臉上的笑意逐漸淡去,她起身去了浴室,看了眼鏡子中的自己,她微微提起嘴角,反複練習了數遍,直到動作神情與平時一般無二她才走出浴室。
祁燃煮了西紅柿雞蛋面。
吃完飯,梁知夏興致勃勃的在衣帽間挑着泳衣,祁燃斜靠着牆,姿态慵懶的看着她,目光柔軟且認真。
仿佛這樣看一輩子都行。
梁知夏挑了一件黑色的,轉身問他:“這件好不好看?”
祁燃掃了一眼她手中的布料,長臂一伸将她拽到自己跟前,掌心輕輕摩挲着她的腰,意味不明的笑了下,“那得穿給我看看才能知道。”
“換嗎?”男人的指腹輕輕勾了一下她的肩帶。
“好呀。”梁知夏欣然同意,倒是讓祁燃微微一怔。他本是想逗逗她,可沒想她這麽配合。
睡裙掉落,梁知夏換上了剛剛挑的黑色泳衣,她轉過身将長發撩至一側,露出光潔細膩的後背。
“幫我系一下。”
祁燃站着沒動,漆黑的眸仿佛暗的能滴出墨來,喉結上下滾動着。
梁知夏見他半天沒動作,疑惑的側過身,卻看到男人傾身覆下,灼熱的唇抵在了她的耳側,握住她的手腕抵在衣櫃的門上,聲音也低沉隐忍,“故意勾我呢?”
梁知夏嘤咛一聲,臉上泛起了紅暈,抿着唇不說話。
“我上鈎了。”
“……”
在衣帽間胡鬧了一通,等梁知夏再次醒來時已經是下午了,祁燃倚在床頭,低眸深深的凝視着梁知夏的臉,她躺在自己的懷裏,兩人交握的手一直都沒有松開。
祁燃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麽是情難自已。
他向來都是想要什麽就一定會得到,可如今他已經擁有了她,可他總覺得自己在失去。哪怕像現在這樣緊緊擁抱她,他也沒有一絲安全感。
這與他的夢有關嗎?
會不會是因為,他上輩子做了什麽對不起她的事,又或者傷過她,所以這輩子他是來贖罪的。
心裏總有一種強烈的念頭,他不能失去她。
祁燃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吻,梁知夏醒來了,她迷迷糊糊的仰起頭,男人細密纏綿的吻落了下來。
“天黑了嗎?”梁知夏發覺屋裏很黑。
“還沒。”祁燃一下一下吻着她,“才四點。”
“學游泳。”梁知夏心裏還一直惦記着這件事。
祁燃不由失笑,“怎麽這麽想學游泳?不怕水了?”
“怕也得學。”梁知夏十分堅持,“學會了就不怕了。”
“好。”祁燃也贊同她的想法,只要她在自己身邊,他就會一直守護她。可他不是神,不能時時刻刻都陪在她身邊,如果她有保護自己的能力,他也能放心一些。
梁知夏起來後,吃了點東西就去了頂樓。
頂樓是一個露天的泳池,梁建國特地給她買了下來,作為她的私人泳池,旁邊還搭了一個棚,做成了一個小花園。
學會游泳的前提是學會憋氣與換氣。
梁知夏吸了一口氣埋進水裏。那種沉悶的窒息感四面八方的朝她襲來,整個世界都仿佛安靜了下來,只能聽到自己砰砰砰的強烈的心跳聲。
梁知夏回憶起她死時的感覺,也如這般痛苦。可那個時候她放棄了掙紮,很快就不再痛苦了。
她張開唇,吐出胸腔裏最後一口空氣,大量的水從口中灌入,嗆得她不能呼吸。就在她覺得自己快要死的時候,一雙手臂掐着她的腰直接将她提出水面。
“咳咳咳……”梁知夏下意識的大口喘氣。
祁燃臉沉得仿佛能滴出墨來,将她緊緊抱在懷裏,拍着她的背,直到她緩過勁來。他擦掉她臉上的水,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剛剛她悶在水裏時,他的腦海裏不斷的閃過許多陌生的畫面。
無一不是她溺水的畫面。
祁燃感到一陣後怕,“別學了。”
“不學了好不好?”他抱緊她,“大不了我們以後都不靠近水邊了,行麽?”
梁知夏搖了搖頭,“不行。”
她往後退了一步,态度平緩而堅決,“我要學。”
她神色平靜,不見慌亂,“我能學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