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 20

「我知道。」

對於幸突如其來的告白,方玉樟是這樣回答的。

「你怎麽沒有說我也愛你,這不是定番嗎?」於幸在電話另外一頭糾正。

方玉樟笑着從善如流。「我也愛你。」

「怎麽我說什麽你就說什麽?都沒有自己的主見喔?」

方玉樟笑不停。「所以你是打電話來糾正我的?」

「才不是,我當然是打電話來告白的,但是你都沒有按照我的劇本走。」於幸抱怨。

「那請問我應該怎麽演?」

「唉唷随便啦!」沒耐心的反而是於幸自己。「其實你根本不知道,因為我也是剛剛才知道的。」

「什麽東西?」要被於幸這種講話方式還能不弄蒙也是很強。

「方玉樟。」於幸喚着,非常珍重地。「我愛你,愛你愛到可以為了你死。」

方玉樟的笑意凝結住了。那瞬間,笑容像是化成淚意,湧上鼻端,襲上眼眶。他就這樣沉默了一會兒,才說了:「謝謝。讓我去找你。」

「不要。」於幸幾乎完全沒考慮,斷然拒絕。

他想着方玉樟這麽多次地朝着他走來,無論是遠渡重洋或是飛過一片海峽,累積成他幾乎數算不清楚的次數。

「不要。」他又更堅定地說了一次。

兩次不要差點把方玉樟打進谷底。就算於幸是打電話來告白的,乍聽到不要,就要能讓自己開心還是不容易。

還好於幸很快就又說了,非常清楚,一字一句不容忽視地。

「我要去找你。你給我全身洗乾淨躺在你巴黎家的大床上等着我!」

方玉樟終於笑出來,此時,他才真正明白什麽是輕松。「不能去機場接你嗎?」

「不行。」於幸再度駁回。「那你給我鑰匙要做什麽?不就是要我去開你家的門,爬到你身上去嗎?」

「親愛的,這聽起來真不錯。」方玉樟頓了頓。「比我本來給你鑰匙的用意還要不錯。」

「本來給我鑰匙的用意是什麽?」於幸先是問了,又說道。「算了,不要告訴我,我怕我會哭。」

「我會等你。在哪都會等你。」方玉樟還是說了。「你擁有往我內心的鑰匙,小幸。」

「這到底是從哪一出戲看來的臺詞?好讨厭喔。」於幸笑着,眼淚卻掉了下來。

方玉樟也聽到於幸顫着的聲音了。「是你教我的。」

「我什麽時候教過你了?我才不會教你這種惡心的臺詞。」於幸否認。

「是你教我的。」方玉樟還是堅持。

「才沒有。」

「小幸,是你教我的,愛情。」

讨厭。這人真的好讨厭。他不想哭,但此時卻根本忍不住地哭出聲音來。他想着這個人是用多大的耐心等着他走出來,等他走到這裏。「才沒有。我這麽爛的老師,怎麽會教出你那麽好的學生。這不科學。」

「這叫青出於藍,更勝於藍。」方玉樟笑道。「應該很科學吧。」

「……」於幸抽着衛生紙把眼淚加鼻涕擦乾淨。這人害他哭得好醜。他開始慶幸他打的網路電話沒有加視訊了。「反正你給我洗得香噴噴待在巴黎的床上,我去找你就是了。」

「那你總得告訴我班機,不然我從現在開始躺在床上,躺到那時候我怕我會變成化石。」

還變成化石咧。最好那麽誇張。於幸又哭又笑。想着自己怎麽能讓這個男人離開自己那麽久。

「方玉樟,我覺得我真的是個白癡。」

「這句話剛剛我幫你翻譯的句子裏就有了。」方玉樟笑着。

於幸笑着,跟這個人講話真的好愉快,他真想跟這個人講一輩子的話。他放柔了聲音。「我好想你。」

「我也很想你。」方玉樟回道。

「這次回的就沒有錯。」於幸滿意地說道。

「謝謝贊美,但你還沒告訴我班機。」

「因為我剛想通沒多久就打電話給你了,怎麽會有班機?」於幸先是高揚着問道,才轉為小小聲地說道:「不想讓你多等待多難過,不然我本來想要直接跑去吓你的。」

但已經夠久了。他已經讓電話那頭的男人等得夠久了。不先讓對方知道他的心意他乾脆把自己先絞成肉醬算了。

「你那裏已經晚了吧。」方玉樟笑着。「什麽時候要來?」

「我看一下我的行事歷。」於幸一邊講一邊看着。「大後天還有一場演講動不了,其他的寫文章或是其他事都可以調整或在國外搞定,大後天講完演講立刻飛巴黎找你。我現在立刻去買機票。」

「你那裏已經晚了,我這裏才中午,我來搞定吧。」方玉樟笑道。「把你的護照號碼給我。」

「好。」确認時間之後於幸也沒想太多,他滿腦子都是那這兩天要先處理好工作的事情。給了方玉樟他的護照號碼之後,他飛快地忙起工作,直到要睡前,方玉樟簡訊來問他說睡了嗎?他回了沒有,電話聲很快就響起。

「機票我已經寄到你信箱了,你起床再看吧。晚安。」

「晚安。」於幸回道。在內心第三萬次後悔自己的蠢,若自己沒那麽笨他現在應該可以抱着一棵大樹睡覺,而且是株很溫暖的大樹。不過突然加速忙起來他也累了,很快就睡着了。

隔天早上起床他随便瞄了一眼機票,回訊給方玉樟說他看到了謝謝,就進入馬不停蹄的模式。他就這樣一直忙到出國的前一刻,連行李都什麽沒空打包随便亂抓了幾件衣服褲子丢進行李箱就搞定。

到了機場櫃臺他才傻眼,一辦好登機他立馬打電話給方玉樟。反正有時差,方玉樟那裏還早。

「頭等艙?!方玉樟你在搞什麽?我是讓你幫忙買機票,不是要你買頭等艙讓我坐耶。」

「你不是要我躺在床上等你?」方玉樟笑道。「那總不能我有力氣動,你坐飛機坐得跟條鹹菜乾一樣,動都動不了。一路平躺睡過來不是比較舒服嗎。」

「我哪知道是不是比較舒服,我又沒坐過。」等等,他好像又被轉移話題。「方玉樟,這樣我會付不出錢給你耶。」就算他現在收入比以前好很多,這張票還是要花掉他一個多月的收入。天哪。

「你用身體還債就好。」方玉樟在電話那邊笑着。「好了小幸我現在沒空跟你說,我要先去洗得香噴噴的在床上等你了。Bye!」還送了一個飛吻給於幸。

「幹!」於幸瞪着早就被挂斷的電話。最好是需要洗上十幾個小時那麽久啦!

跟一個心機那麽重的男人交往真的是個正确的決定嗎?他深深地懷疑了起來。

「我不是要你躺在床上等我?」

於幸一進門立刻跌入一堵人牆之中,被方玉樟抱個滿懷。他擡眸瞪了方玉樟一眼,下個動作卻是讓自己完完全全地偎入那懷抱之中。

「我好白癡。」他輕聲又說道。

「你已經說過很多次了。」方玉樟笑着,吻着於幸微閉起來的眼。「我沒有辦法在床上等,我想你一進來我就能看見你。」

「幹。」於幸低咒了一聲,他一定是餓太久了,才只是被吻着眼簾,他全身一下都有了強烈的反應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我想要跟你做愛做個三天三夜,又想要跟你讨論正事,你說怎麽辦。」

他一直在想機票的事情一定要讨論好,還有兩個人關系的事情他也要再次确認。但現在……一被方玉樟的氣味包圍他就覺得他什麽都沒辦法想了。

方玉樟微斜着頭,啃着於幸嫩滑的耳垂,剝扯着於幸的衣服。「做愛肯定是正事,快說我政治正确。」

「政治正确個頭啦。」於幸觑了方玉樟一眼,大概只有他自己不知道他此時這種眼神根本就是誘人犯罪。「停停停不要再脫了、我坐飛機坐那麽久都沒有好好洗澡身體髒得很……住手你在摸哪!」

「是你自己要我躺在床上等你的,但現在又不能摸這樣對嗎?」方玉樟早就解開於幸的褲頭和拉鏈,手已經揉着於幸的陰莖,那裏在他還沒摸到的時候就已經挺了。

這個人是哪裏躺在床上等他了?「你又沒有照做,我要去洗澡,給我放手!」

「好。」方玉樟的确是放手了,卻是打橫着直接把於幸整個人都抱起來。「你坐長途飛機很累我幫你洗。」邊抱着走還邊揉了於幸敞開的衣服裏已經發硬的乳頭好幾下。

「不要一直抱,當我沒有腳嗎?」

「讓我練一下臂力嘛,太久沒抱會生疏。」

「你就舉啞鈴就好了。」

「啞鈴太硬了。」

「你笑我軟?」狠狠地瞪過去。雖然他愛被插愛得要死,果然還是讨厭被說軟啊!男人就是忌諱這個字。

方玉樟把於幸放到淋浴間,先把自己衣服剝光了,又剝了於幸的,一起丢出去之後,才笑吟吟地看着不知道要瞪他瞪到何年何月的於幸。

「親愛的我說的不是前面,是後面。」

於幸還維持怒瞪模式。「我管你前面後面,我全身都硬梆梆你有意見嗎?」

方玉樟微笑,沒答話,只是轉開了蓮蓬頭的水,自己先試過水溫,試過之後才換了花灑,一次把兩個人一起沖濕淋濕,抱着於幸,對着於幸的唇又吻了起來。兩個人在濕淋淋的水霧裏接吻,邊吻邊吞下了許多花灑淋下來的水珠,卻吻得難分難舍。

手也沒閑着,方玉樟的手套弄上於幸的性器,於幸進入因為情欲而缺氧的暈眩狀态,像着了魔似地抓着方玉樟的性器撸動着。

方玉樟吞下了於幸好幾句呻吟,於幸則咽下了方玉樟好幾聲輕嘆,直到再繼續吻下去於幸恐怕真的會因為長時間坐飛機又在浴室接吻打槍這種會讓人家笑死的理由昏倒,兩個人才離開了對方的唇。

「這裏很軟。」方玉樟本來在於幸身上游走的另一只手指上於幸的唇,那裏現在被他吻到紅豔豔的,透着水光,更為誘人。

「沒有人教你幫別人打槍要安靜嗎?」於幸語畢,咬住方玉樟還刻意又點上他唇的食指,方玉樟反倒故意将手指模仿插入的樣子,緩緩在於幸的口腔內滑動,來來回回,讓原來就已被水打濕的手指更透着淫靡的水光。

「那你?」方玉樟的手指退了出來,再度點了點於幸的唇,又指了指於幸也正在幫他打槍的手。「你剛剛好像也有說話。」

「那不一樣、慢點…...」於幸狡辯。「那是暖身、啊、暖身……」

「暖身?」方玉樟挑高眉。

於幸睨了方玉樟一眼。幹這男人幫他打前面打到他後面都覺得空虛無比了。「要你插我的暖身啦,不要再廢話了,手快給我從前面到後面去!」

方玉樟笑着放開手,把花灑關了,按下沐浴乳,搓出泡沫,雙手在於幸的身上滑動了半晌,就在於幸要開口罵人的前一刻,來到於幸的雙臀之間,藉着沐浴乳的滑膩,将手指探了進去。

近似嗚咽的呻吟聲從於幸唇中流出。這男人光是用手指揉着他,就讓他舒爽到幾乎要高潮。血液像是全都彙到了下半身,思想只想要讓兩個人更靠近、完全沒有間隙,最好永遠黏在一起不要分開。

「快點進來。」於幸出聲催促。方玉樟的手指才進入兩根,但他已經受不了,滿腦子都想立刻感覺到對方巨大的存在。

「再等等。」

於幸今天的身體比平時都還緊,更需要時間。方玉樟在這個階段總是相當有耐心。他像是要磨死人那般,不斷地揉着旋着壓着,非得将於幸的身軀弄得完全為他敞開,不然不會輕易地插進去,於幸怎麽吵怎麽鬧都沒有用。

再等下去我要升天了。於幸在內心腹诽着,被方玉樟戳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只能斷斷續續地吟嚷着。「快、快……」

「乖。」方玉樟還有空去吻於幸耳垂,感覺到於幸的戰栗。「很快了,再等我一下下就好。」

於幸全身都被揉軟了。他現在不得不承認方玉樟說他很軟是真的。他全身上下大概只有一個地方很有精神地硬着。「我不要再等了,你現在立刻進來!」他已經被逼瘋了。

站在於幸身後的方玉樟終於把手指全褪了出來,卻是把於幸的頭微扳過來,唇貼着於幸的唇,珍惜地吻了下。

「要跟我在一起?」

「嗯。」於幸點點頭,淚水險些跟着一起湧出。「就跟你在一起。」換他吻了下方玉樟的唇。「進來好嗎?不要套子。我想要感覺你,就只有你。」

沒有隔閡亦無阻礙,最赤裸的親膩。

「好。」事實上在浴室了也沒有誰有那個心思再去拿個套子過來。方玉樟自然知道於幸原來要他進去就是要他不要套子。他原本也是這麽打算的,畢竟……等了這麽久,這個人終於主動朝他走來。

但就如同離去時他不肯無套,他還是要問到确定的關系。他不要有遺憾,無論是他自己或於幸的。

於幸回過頭微踮起腳,手扶着牆,讓自己的身體能最大幅度地對身後的人敞開,但身高還是有些差距,方玉樟幾乎是把於幸攔腰抱起,戳了進去,進入的那一剎那,兩個人都輕嘆出聲。

跟這個人做過那麽多次,於幸以為自己早就已經清楚地知道這個人性器上的血路筋絡,分開的日子裏他甚至就是這麽幻想地走過來,但原來還不夠,直到這個人硬挺的陽具就這樣嵌在自己的身軀裏頭,他才能真的描繪刻劃出這份真實,以自己的身軀。

「我愛你。」

於幸沒在性交時表白過,就算以前跟別人愛得死去活來的時候也不曾。他向來是性愛分離的一個人,性是性、愛是愛,分得可清楚了,總覺得在性交時說愛,怪別扭的,像是亵渎了愛。我愛你這種字眼向來都被劃在性事之外的時刻。說穿了他內心說不定比誰都還要崇尚純粹的愛情,容不下一絲雜質。但如今身體結合得這麽緊密,內心狂湧而上的這種感覺,這種強烈而喜悅讓他幸福到幾乎要尖叫的感覺,性和愛早已互相越界,淹沒,分不出彼此。

他愛他、他愛他、他愛他……

方玉樟從來沒跟人無套過。他是bi,讓他對性交這件事更為謹慎。最開始是因為他不想要哪天突然有個女人大着肚子跟他說你要當爸爸了,後來也加上他不想要自己哪天突然得了什麽病。這讓他養成了絕對安全,絕不無套的習慣。

這樣的堅持為了他真正愛着的人打破,他樂意之至,那樣緊密、那樣溫軟的地方,他終於能夠完完整整地感覺,就算他其實早已幻想過千百次,原來還是不如這一刻的美好……

前方那人甚至還說着我愛你。我愛你在他過去的解讀裏,只是逢場做戲的字眼,一聽到,滅火的可能性總是大得多,他可以看似漂漂亮亮但只是敷衍地做一做,之後就懶得再也提不起任何興致。下意識地清楚那是因為他沒有投入多少感情,也不想要對方投入。大家一起淺淺淡淡就好。

對他來說我愛你這字眼曾經一點也不催情。但原來真的只是對象的問題。如今換了個人,就全對了。只要是眼前這個人,什麽言語什麽聲音對他而言都是春藥。

「我也愛你。」

方玉樟動了起來,由下往上狠狠地操幹。那單純就是愈來愈深入,根本難以或離的肉體碰撞,對於幸來說方玉樟這回根本沒有用上什麽折騰人的技巧,只是就這樣深深重重地搗着,卻比以往任何一場性愛都讓他迷戀,他整個人明明離了地,感官知覺全輕飄飄的,幸福卻是那樣實在,随着他身體愈來愈緊縮,彷佛真的經由方玉樟,在地上深深地紮了根,再也不是懸浮而無法捉摸。

「啊、我快要、啊……」於幸叫了出來。「你慢點、我不想、啊……」

「那很好。」方玉樟低聲,動作完全未停。「我喜歡你被我做到射。」喜歡這個人被他做到不行、在他前面尖叫癱軟,喜歡這個人的身體為他瘋狂……

「不、不行……」於幸像是強忍着什麽。「一起、一起……」

聽懂了於幸在堅持的,方玉樟的心全化了。「就一起。你不要忍。親愛的你好緊……」

事實上於幸坐了長途的飛機,又是承受的一方,耐力絕沒有方玉樟好,但於幸的身體那樣濕那樣軟,緊緊絞着方玉樟的性器,方玉樟感受着那樣的溫熱緊密,又加上明白於幸的渴盼,一個重重戳頂,射在於幸的身軀之中,於幸也在同時間射了精。

「我們回房間做?」就是要過了對方,方玉樟更沒有辦法停止,他低啞地問着正在喘息的於幸。

在浴室繼續做不是不行,問題是前方的人坐了那麽久的飛機,他想不到哪裏比床還要舒服。

於幸先是點頭,一會兒又搖了頭。「很濕、很濕……」

方玉樟想了想,懂得浴幸在說的是什麽。於幸身上還有許多泡沫,他自己身上也滿是水珠。「反正換床單和保潔墊就好,我來。」直接把於幸抱回床上,讓於幸躺好,換個場地繼續做同一件事。

那個早上他們做了很久,久到於幸最後真的是在床上昏睡過去,方玉樟把人抱去清洗都吵不起來。方玉樟在沙發上幫於幸吹好頭發,先讓於幸暫睡沙發,又去換了保潔墊和床單,才把於幸抱回床上,又讓於幸繼續睡。

於幸終於起床,發現時間已經下午一點半,連午餐時間都快過了。他感嘆道:「這真是個調時差的好方法。」

「走,去吃飯。」

方玉樟帶着於幸去吃了一家有機可麗餅的小店家,他們到的時間相對晚了,很幸運地要到了位置,沒有等待,方玉樟為兩個人各點了一份可麗餅,點了生蚝,也點了一壺蘋果酒。

「等等再帶你去吃甜點。」連飲料都還沒上來,方玉樟就先說了。

「你是在填鵝嗎?」於幸睨了方玉樟一眼。「那我要呱呱呱了。」好吧其實他蠻喜歡的。

「那不是鴨叫嗎?」方玉樟真的不确定。

「狀聲詞而已随便啦。而且鵝和鴨是表兄弟,不用計較那麽多。」

「表兄弟?」

「當然啊,不然醜小鵝怎麽會被當成是鴨,長大才搞清楚他原來是鵝?」

蘋果酒送了上來,方玉樟幫於幸倒了一杯,幫自己也倒了一杯。於幸喝着酸酸甜甜的蘋果酒,開了口。

「我跟你說,頭等艙那個真的太誇張了,幹嘛這樣?」

「舒服嗎?」方玉樟笑了,發現自己真的可以傾家蕩産,就為了換眼前的人的一個笑。

「很舒服、等等,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那是我花不起的,這樣我會習慣,不可以。」於幸又喝了一口酒。

方玉樟很樂。「習慣最好啊、習慣你就跑不掉了。」

「哪有這樣的。」於幸不接受。「這樣感覺我好像被包養喔,我們明明是談戀愛!」

「我們不是談戀愛。」看着於幸明顯愣了一下,方玉樟笑得更歡。「花老公的錢有什麽不對?」

「等等……」於幸瞪大眼睛。「你這是求婚嗎?會不會太快了一點?」

「若是我跟你說我看到你第一眼就很喜歡你,你上回來巴黎時我就是這種心思了,你信不信?」

於幸說不出話了。他信。這男人能為他做到這樣。他又怎麽能夠不信?問題是,一定要在這麽多人的小店裏跟他說着這種那麽讓人想哭的話嗎?

「所以求婚會太快嗎?」方玉樟笑問。

「會。」於幸真的快被弄哭了。「你這樣搞得我好像很遜,你又出錢又告白的,害我千裏迢迢飛過來感覺都弱了。」

「一點都不弱。」方玉樟拉過於幸的手,笑得溫柔,情意纏綿。「你來我很高興。」

「不管……反正你不可以求婚。」於幸忍住淚意,斬釘截鐵。「要求也應該是我求!方玉樟,你就趕快包袱款一款嫁給我吧。」

「好。」方玉樟笑開來。

「先別答應得那麽快,我先說,如果你外遇,我一定把你的唧唧砍掉!」於幸又道。

「好。」方玉樟還是同一句話。

「當然要是我外遇你也可以砍我唧唧啦,我這人很公平的。」於幸又添了一句。

「你不會有空的。」方玉樟笑得很有自信。「我不會讓你有力氣外遇的。」

生蚝在此時送了上來,於幸忿忿地吃了一顆生蚝,又戳了那顆生蚝的殼好幾下。煩死了,還真的不能反駁耶。一想到他們兩個戰鬥值的差異,他沒好氣地挖起另外一顆生蚝送進口中。

「那我要把你的錢花光光!」於幸決定了。

「你花。」

「那我也要把你榨光光!」於幸又說道。

「歡迎。」

太悶了太悶了。怎麽這個男人這麽優秀,優秀到害他覺得他自己根本是渣,於幸愈想愈氣。

「我本來以為我是文成公主的。」他很委屈。

「文成公主?」方玉樟真不曉得了。

「就是一個皇子因為長得太漂亮了,從小被當成公主養,長大了被派去和蕃,就是嫁給外國人啦,皇上給了他很多很多東西當嫁妝啊。問題是,他的驸馬不愛女的,對公主一點興趣都沒有,只跟護送公主來的禮部尚書玩。驸馬外國人很大方,還玩給公主看,公主很不爽,就說我也可以,你們也讓我加入。問題是驸馬根本不理公主,公主氣得要命就開始脫衣服,這衣服一脫不得了,驸馬發現公主原來是個帶把的,覺得再沒有比公主更棒的男人了,就跟禮部尚書說對不起你還是回去找你家皇上吧,他雖然沒有我大,但我相信他會讓你幸福的。」

「禮部尚書雖然很想也上公主,但是他還是迫於皇上和驸馬的強大壓力,把口水吞回去,打道回京了,沿途禮部尚書都在後悔自己怎麽沒有先在半路把公主給上了……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故事的結局就是那個老掉牙的,從此公主跟他的驸馬過着幸福快樂的日子。」

「你确定這個故事沒有怪怪的嗎?」方玉樟就算沒聽過也确定絕對不是這樣演。

「确定啦。」於幸用力點頭。「都是你那麽有錢,我那麽窮,我當不成文成公主了啦,我也想帶着一大堆嫁妝嫁你啊。」

「你又不窮。」方玉樟笑道。

「可是你太有錢。」於幸瞪他。

「那我當文成公主嫁給你不就得了。」方玉樟迅速結案。

「可是那你就不是和蕃了啊!因為你本來就是蕃嘛。」

「沒關系。」方玉樟很務實,不再争論國籍的問題。「我會脫衣服……」他開始解自己襯衫的扣子。

「等等……」於幸一想到裏頭是什麽好風光,根本不用靠生蚝就能血氣上湧了,他早上才趴在上面摸個沒完、啃個不停過。那個好身材啊……「不用了。」先生,就算這裏是巴黎,也不能随便就開始脫衣服好嗎?

「所以我可以當文成公主嫁給你了嗎?」方玉樟手按在下一顆扣子上,大有你不同意我就繼續脫衣服的态勢。

「可以可以!」再不說可以,眼前這男人應該會在這家店全脫光,於幸飛快答應。「停、停、停……」

兩份可麗餅都剛好一并送上來。方玉樟微笑。「好,那就這麽說定了,開動吧。」

於幸肚子是真餓了,開始狼吞虎咽了起來,偶爾偷吃一口方玉樟的,偶爾切一塊遞給方玉樟吃,親密的情意在靜谧間流動。

兩人吃完,方玉樟問:「還要坐一下嗎?還是我們去喝下午茶?這附近有一家很棒的店。」店裏位置畢竟很窄,他怕對於幸來說不夠舒服。

「去喝下午茶。呱。」

買了單,兩個人走出店內,於幸在方玉樟要牽過他的手的時候,搶先一步,牽住對方的手,笑得很得意。

「我先牽到了。」

方玉樟又笑了。「連這都要比賽?」

「當然要,這很重要你不知道嗎?」於幸的聲音轉小了:「在愛情的比賽裏我也想要比贏你啊。我想要讓全世界的人知道我比較愛你。」

「我比較愛你不好嗎?」方玉樟仍是笑着。

「不好。」於幸搖搖頭。「愛少一點的人比較不會難過,我不要你難過。」

「若是這種理論的話,我也不要你難過。」方玉樟笑着。「小幸,打個商量吧,我們都愛對方一樣多,怎麽樣?」

於幸擡眸看着方玉樟,像是硬要考慮一下,一會兒才點了點頭,笑道:「還挺有道理,就聽你的。」

「那走吧,親愛的。」方玉樟牽着於幸往前走。

於幸跟小朋友一樣,牽緊了方玉樟的手就甩啊甩的,感覺像是要去哪裏郊游一樣,方玉樟聽到於幸開始輕輕地唱起歌來。

這天,天氣很好,陽光很美,於幸整個心裏都是身旁的這個人,這首歌不自覺地就從他的嘴裏滑了出來。

I love paris in the spring time

I love paris in the fall

I love paris in the winter when it drizzles

I love paris in the summer when it sizzles

I love paris every moment

Every moment of the year

I love paris, why oh why do I love paris

Because my love is here

邊唱,於幸的手不再晃了,變得平靜而悠閑,唱到最後兩句的時候,整個人看向方玉樟,對他露出燦爛如煙火的微笑。

於是方玉樟也跟着唱起了那首歌,同樣是最後那兩句,碧綠的眼凝望在身旁的男人身上,滿是溫柔的笑意。

兩人的眸光就這樣緊緊交纏着,連歌聲也交織在一起,悄悄地,甜了一整個巴黎。

接續結尾小劇場

店裏不是很遠的位置,有位從頭到尾都很沉默的人終於在兩人出門之後松了一大口氣。

他想,等等可能還要去補個墨鏡才行。本來以為在巴黎已經練成金剛不壞之身,畢竟巴黎到處都有人接吻,看久都不奇怪了,但沒有想到明明這對除了摸摸手以外什麽都沒有多做,他還是被閃瞎了。他在臉書這麽哀嚎道,悄悄地,祝福剛出門的那一對客人,能夠這麽一直幸福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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