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天黑,路卻不滑,但是吳哲還是一跤跌了下去。

跟在後邊的許三多眨了眨眼睛,然後蹲在地上,向洞裏探了探:“吳哲,你沒事吧。”

說是洞,其實也不過是一個不足一米深的小坑,原來這地方可能是段不長的溝壑,只是現在被人手工挖深了些。

吳哲甩甩腦袋上落下的碎土渣子:“我記得這裏沒坑呀。”

袁朗端着槍向裏面瞟了一眼,三中隊第一個陣亡的“烈士”,一陣冷笑:“這小子連陷阱都用上了。看來還挺精神的嗎。”踢了踢掩蓋在陷阱上的草蔓:“注意腳下。”

一個人想對付一隊的人,當然得在接觸之前就要讓對方損兵折将,個個擊破,但是吳哲摔的那坑,還真不是成才故意挖的陷阱,那只不過是他的一處隐蔽地點而已。

只能怪吳哲運氣不好吧。

375高地上雜草很多,但因為他們經常訓練,人為的踩踏和毀壞,大多數地方都是黃土朝天,只除了一處,那裏長滿了竹節草。

這種竹草生命力十分頑強,長得一節一節的,折一根插土裏就能活,但是他是像爬山虎一樣的東西,緊緊的抓着地皮,那些長老的虅蔓,就是用手拔都很難連根除去,在很多地方用它來做公路和鐵路旁的綠化,不用人管活的也很好。那些經濟條件次點的學校,則是用它來鋪足球場,夏天綠油油的一從,冬天金燦燦的一片,也不用怎麽打理,只是長長了,拿割草機剃過一層。

榕樹鄉的高中就有這麽一塊場地,本來是足球場兼操場,但因為上面全是長滿了這種草,時間久了,就成了學生口中的草場。

那時候武俠小說,探險小說之類的東西,總成擊起半大孩子的模仿欲,成才他們一夥子人,經常拔了長長的年久的草蔓,編成繩子,學着書上做了各式的陷阱,來逗弄其他同學。

不過中套最多的,還得要數我們的許三多同志。

所以許三多小心的踢開地上蓋着的草葉,下面有條草繩結了扣,另一端長長的貼着樹皮吊在樹上,因為選的是老藤,都是些幹枯的顏色,在夜裏貼着樹皮根本看不清楚。

齊桓用手在地上将整條繩子扒拉出來,從鼻子裏哼出一聲:“就這破玩意還想拿出來現眼?”

這種套索在叢林裏見得最多,人一腳踩住了就會被繩扣索住,然後另一端拉緊被吊到半空中,這種東西解的方法也簡單,只須拉一下繩子,讓他自己撲空就行。

許三多只來得及叫了聲:“別碰。”

齊桓已經伸手将面前的繩子一拉,預想的結果并沒有出現,齊桓又使勁拉了一下:“原來是中看不中用。”

可是話還未落,便覺不對,本來應該彈向空中的繩子,卻從樹上掉了下來。

齊桓下意識的擡頭去看,一個黑乎乎的東西砸了下來,下意識的翻身躲過,可仍是被裏面傾洩下來的碎土撒了滿身。

許三多馬後炮的責備齊桓:“都說了別碰,成才做的陷阱從不落空。”

齊桓被撲了滿頭滿臉的土,一邊拍打着一邊惡狠狠的直言:“要知道他這麽能幹,就該在這土坡上多扔幾天,看還有力氣沒有。”

袁朗從耳機裏得了消息,皺緊了眉頭,另幾個隊長可都等着看他的笑話呢,這連人都沒碰上自己就折了兩員大将,

其實下面的動靜成才看得一清二楚,其實那些東西起不了什麽大作用,他只是想讓對方緊張,并且也算是一招故布疑陣吧。

他處在375最高之處,上面光禿禿沒長什麽遮擋的樹木,只有塊大小的石頭,算得上是易守難攻,而且後邊是一處斜坡,開槍之後位置暴露,從斜坡滑下去,有三條路可走,每處都有絕佳的伏擊位置,這樣逃得也快。

兩聲清脆的槍響滑破夜空的沉靜,C3拉住石麗海的手,一副死不瞑目的咬出最後幾個字:“為我報仇。”

石麗海踢他一腳,瞟一眼壯烈的兩個人,摸到大石後,哪裏還有人影:“隊長,下了斜坡,應該逃向你們正在搜索的位置。”

此處位置絕佳,是因為如果石麗海他們從斜坡上劃下來,只要轉過了這個彎,就進入了自己的射程,可以說是來一個斃一個,來一雙斃一對。

而左側是少有的山壁,平時三中隊經常用它來做攀岩訓練,那裏,下凹上凸,又與斜側面的山壁間形成夾角,每次訓練時候袁朗都會大扯着嗓門吆喝,聲波撞上山壁再彈向側面的然後在這個夾角間循環回聲,一時之間覺得袁朗站在四面八方。

即使他們從後面包抄過來,回槍反擊因了回聲關系,再加上黑夜的掩護,他們根本不能第一時間判斷射擊位置,而這短短的時間足以夠成才轉入下一個隐蔽點。

袁朗從沒有像現在這樣丢面子和窩火,在自己的地盤,帶着自己引以為傲的隊員,竟然被一個臭南瓜斃的找不到東南西北,現在自己人已經折了三分之一,而對方連根毛都沒掉,實在是……

我可以想見此時袁朗的表情,自作孽不可活。這些方案還是看士兵這本小說學的。

其實我現在已經很吃力了,畢竟我現在面對的是老A,個個身手敏捷,而且自己三四天未正常進食,幾次差點被纏上,若不是提前在他們意想不到的地方設置了些障礙,恐怕這場游戲早已結束,看來時間不能再耗了,擒賊先擒王。

夜生其露,月掩其華,蟲鳴在側,風随影動。

如若一擊不中,再也無機可尋。只可惜瞄準鏡中的身影如鬼魅般瞬間失了蹤影,也就是說,對方很可能已經發現自己的藏身之處,要麽在遭遇攻擊之前發現目标,要麽就要立刻轉移。

一只鼓着大眼睛的蚱蜢蹦落在槍管之上,長長的觸角輕輕點點相互相叉,我心知不妙,卻聽身後一人大喝一聲:“不許動。”

突如的心灰意冷,立馬就被抛于腦後,太過熟悉的聲音使得猛然間回頭,我立馬氣得七竅生煙,忘了身處何地,咬牙切齒吼道:“許三多,我上輩子到底欠你多少錢。”

許三多被吼的一愣,看清了眼前的人也是一臉後悔,他以為剛才消失于樹後的人是成才,而趴在這裏的很有可能是搜捕的隊員,所以假裝認錯了人,高聲喊叫示警,沒想到,竟然誤打誤撞真把我盯上了。

“成,成才。”許三多現在也是不知如何是好。

兩人都已經發覺四處圍上的身影。

許三多:“要不,你你跑吧,我就當沒看見。”

我眼角餘光已經看到袁朗槍口朝下,自隐身處站了出來,一臉看好戲的瞧着兩人。四五個槍口已是瞄準目标。

我惡狠狠的瞪着許三多:“跑個屁,你豬腦子。”恨恨自草叢中踏了出來,拍去身上草屑,袁朗眼中的戲谑之色盡收眼底。

許三多萬他愧疚,低頭納納跟上,叫了聲:“隊長。”去拉成才衣服,成才突然甩手擋開,一腔怒火沖得兩眼發眩,掐了許三多脖子按在地上。

吳哲齊桓他們也趕了過來,與衆人一同莫名其妙的看着地上翻滾撕扯的兩個人,面面相觑。

袁朗冷笑,就這肚量也敢與自己叫板。

許三多纏字一絕練到爐火純青,我自知不敵,瞧了他的死穴,一下戳在腋下撓上兩下,許三多一口笑氣憋在氣管裏,身子便往後縮。

吳哲看着兩人翻滾過來,急閃了過去,卻是擋住了袁朗的方向,許三多的身體還未壓到袁朗的腳面,袁朗已經向側面跳開。

誰知被許三多壓在身下的成才突然發難,一手撈住袁朗未曾落地的腳脖一抽一送,蹬開許三多已經撲了上去。

事出突然,旁人只看得眼前一花,袁朗倒地之時已經順掃勢向旁邊一滑,移了開兩丈。

一擊撲突,冰冷的槍口已經頂上了額頭。

袁朗側頭,卻是笑眼如絲:“想陰我,你還嫩點。”

手指扣動扳機,清脆的槍聲刺入耳膜。

三中隊的人都大睜了雙眼,不可思議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我一手抓着歪在耳刺的槍管,一手抓在斜椅在地面上的槍支,槍口正對了面前的人,袁朗胸前青煙袅袅。

我朝着袁朗露出一個迷死人的微笑:“置之死地而後生。”

這是我與袁朗多次的對抗中總結的經驗,袁朗對周圍的環境太過敏銳,往往剛剛發現他的蹤跡便被甩開,而且動作迅速,很難再捕捉到他的身影,對方隐蔽的又是極好,正在苦惱,卻被許三多撞個正着,雖然幫的是倒忙,但是我将錯就錯,以氣憤難當與許三多争執而引出藏身的袁朗,并在不查之下,近身以尋其機。

雖然一撲落空,二擊被制,但是我在袁朗說話的時候,突然抓住面前的槍身,始終勾在腳邊的槍也勾腳之間到了手中。

分秒間已定勝負。

雖然塵埃落定,我手中仍是止不住冒汗,如果袁朗離自己再遠一些,亦或是手上再慢一點兒,恐怕局勢将是另一個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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