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花滿樓和陸小鳳驚訝的看着金九齡，一時間想不出為什麽他會和警方的人一起過來。兩個身高長相氣質都挺出衆的大小夥子，混在人群中也相當顯眼，顯然金九齡也看到他們，和領頭的打個招呼就朝兩人走過來。
“我說陸小鳳，你還真是哪裏有麻煩你往哪裏鑽啊。”
“我看你才是吧，路上打架鬥毆被被逮了順道拎這兒了？”
花滿樓在一旁笑看着金九齡和陸小鳳禮尚往來的互損，即使是在這樣的環境下，兩人也有辦法讓氣氛輕松起來。
“诶，說正經的，你怎麽會在這兒的啊？” 閑侃幾句後，陸小鳳撿起幾分認真，花滿樓聽見後，同他一起看向金九齡。
“不是，你們真不知道？”金九齡一臉震驚的看着兩人，兩人對視一眼确認沒聽說過，不明所以的回望，最終金九齡放棄掙紮開口解釋，“我家裏那位你們知道的，我從小就有這方面愛好，之前挂名實習學習經驗，協助破了好幾件案子，今天剛好第一次跟外勤。”
“這不就遇見你們了嗎”，說完金九齡視線在兩人間掃來掃去，忍不住感嘆，“不過你倆感情還真好啊，平時一起玩，周末還一起。”
陸小鳳被說得一愣，好像心事被戳穿，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只能尴尬的笑一聲。花滿樓倒是自然的笑着應聲，“對啊，我和鳳凰也算是傾蓋如故了。”
聽見花滿樓的話，陸小鳳呼出一口氣，又恢複了往常的模樣，摟着花滿樓一副哥倆好的樣子，得瑟的看着金九齡，“怎麽樣，羨慕吧，你羨慕也沒用。”
“……”
金九齡無語的看着兩人，明明是兩個大男人，還都是自己的好友，為什麽會有被強塞狗糧的感覺啊！金九齡覺得自己收到了世界的惡意，真是累感不愛。
不過金九齡也沒太多時間閑聊，很快就被分派了任務，花滿樓和陸小鳳自然是不能跟着的，只好坐着等待。兩人配合的接受取證詢問做好筆錄，金九齡也沒再露過面，知道金九齡在忙，兩人給發了條短信，就離開別墅回學校了。
兩人回了寝室，簡單洗漱下就上床了，工作一天遇見這種事簡直身心俱疲。晚上照例是只有陸小鳳和花滿樓在，閑聊兩句陸小鳳腦子一抽，忽然就冒出句，“七童，要不今晚我陪你睡吧？” 一說完，陸小鳳就想抽自己兩下，溫水煮青蛙變司馬昭，趁人之危也太明顯了，也不知道七童會怎麽看自己。
“好啊，正好我有些睡不着。”
花滿樓倒是一如往常，陸小鳳愣了一下，扒着床沿伸出頭。正好對上花滿樓的眼睛，映着月光，亮亮的很好看。
陸小鳳忽然閃過些念頭，卻又因為覺得太不靠譜，強壓下去。動作利索的爬下樓梯，掀起被角鑽進被窩裏，自己攥起的手，掌心已起了層薄汗。學校寝室的床很窄，容不下兩人平躺，只好側身躺着，剛好面對面方便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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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薄薄的睡衣，若有若無的感受着另一個人的體溫。陸小鳳下意識的放輕呼吸，好像稍重一點就能感覺到呼吸噴灑到人的面上又回轉。兩人看着看着，忽然就笑了起來。花滿樓笑的時候，眼角微微下彎，眼下卧蠶變得明顯起來，眼睛亮亮的。每次對上那雙眼，陸小鳳總會想起小時候，夏日裏坐在乘涼的長廊上啃西瓜，擡頭看見的鑲滿星星的夜空。
“鳳凰，你說以後我們還會這樣好嗎？”
“我們肯定會是一輩子的朋友的。”
“嗯，說好了。”
陸小鳳幼稚的非要花滿樓拉勾蓋戳，花滿樓也依着他。拉完勾，兩人靜靜躺了一會兒，确實不太有睡意，索性聊了起來。兩人天南地北的瞎侃，不用刻意找話題也有許多話可說，聊着聊着卻忽然陷入沉默，兩人都不再說話，默契的任由氣氛在沉默中過渡。
“你是不是在害怕？”
“我不知道，只是偶爾腦子裏，總會閃過那樣的畫面。”
“我小時候經常做夢，有很長一段時間我都做着同一個夢，重複的頻率并不高，只是每次在我要忘記時，那個夢又竄了出來。”
“你現在還記得嗎？”
“我只記得有這麽一個夢了，至于夢的內容，已經不記得了。”
“我似乎也有這麽一個夢，記不清了。”
“……”
“……”
不知話至何處，再無人回應，只剩呼吸聲交纏，月色下映出陸小鳳熟睡的臉。花滿樓看得不太清晰，只虛勾出餘光大概的輪廓，一聲嘆息，握住陸小鳳的手合上雙眼。
接下來的幾天沒發生什麽事，兩人跟着劇團排練了兩次，配合倒是漸入佳境。陸小鳳穿着高領毛衣黑褲長靴站在臺上，手腕翻轉扣住襲面而來的長劍，漫不經心的笑着。
花滿樓在臺下等着上場，看見臺上灑脫肆意的陸小鳳，心情有些莫名，像是期待許久的願望終于實現。好似為了這一刻，已經等了太久太久。花滿樓有些恍惚，不知道為何自己會有這樣的感覺，背了許久的臺詞在混亂的腦子裏轉一圈，張口就變了模樣。
江湖裏混得風生水起，名聲幾欲趕上許多老前輩，年紀輕卻又當得上少俠兩字的男人，歷經千辛萬苦終于是找到自己，握住手腕的力度感受得到他的激動，“這裏危險，跟我走，我們先出去。”
“好。”花滿樓聽見自己的聲音，頭頂的燈光很亮，卻亮不過身邊人眼中的神采。花滿樓不自覺的跟着向前走，耳邊卻傳來導演的聲音。
“錯了！錯了！！”
花滿樓停下腳步，一瞬間愣神，才想起這是排練。不好意思的和衆人道歉，打板重新開始。
“跟我走！”
“你先出去吧，我留在這兒吸引注意，到時候我們裏應外合定不能讓他跑了！” 花滿樓背出臺詞，劇情也快演至高潮，在NG過數次後，終于完整拉了一遍劇情。
一群人放松下來，邊收拾東西邊閑聊。活動室裏鬧哄哄的一片，眼看時間也挺晚，考慮到大家都辛苦這麽久，導演和部長一合計，幹脆一起吃個夜宵。一群人去了校外的夜市，部長豪邁的一揮手，讓人敞開肚皮吃。
一群人情緒高漲，吃到月上中天，滿是醉意的眼，在看見賬單時猛的睜開。部長摸遍了口袋身上帶的現金還是不夠，店裏刷不了卡，附近也沒ATM機，最後一群人終于在支付寶湊齊了單。
夜風吹在臉上涼涼的，剛開始吹散了幾分醉意，走一陣卻更暈乎了。進了校園三三兩兩的各回各家，陸小鳳和花滿樓互相攙扶着走回宿舍摟。路過校園裏的人工湖泊，花滿樓忽然停下來，在身上四處翻找，摸了半天也沒能摸出枚硬幣。
花滿樓難過的拉着陸小鳳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一反常态的絮絮叨叨，說着自己小時候在許願池許願的事。陸小鳳聽着，覺得自己像是親眼看見了那個小小的花滿樓，頓時覺得不能讓他失望，開始摸身上的東西，然而摸來摸去也還是沒有硬幣。
兩人坐在長椅上，沮喪的低頭。陸小鳳撿起地下的石子抛向湖面，小小的石子在水面彈了幾下，打出幾朵水花才終于肯落進湖中。花滿樓在一旁看直了眼，睜大眼睛看着陸小鳳，像看見堅果的松鼠。
“想學？”
“嗯！”
看着用力點頭的花滿樓，陸小鳳滿血複活，開着手機閃光燈教他辨認該選什麽樣的石頭，又認真的教他站的姿勢，抛投的力度動作。花滿樓好幾次都失敗，陸小鳳直接站在他身後，握住他的手，動作利落的甩出，打出漂亮的水漂。花滿樓扭頭笑笑，表示自己會了，他就退在一旁，看着花滿樓扔。
他臉上的表情很認真，陸小鳳在一旁看着，心裏很安寧，寧靜的喜悅流淌在心間。陸小鳳伸手揉了揉他的頭，黑色的半長發，意料之中柔軟的觸感。他轉頭，眼中疑惑，陸小鳳笑笑說，“進步很大，值得鼓勵。”
聽見陸小鳳的話，花滿樓笑了下，同樣擡手揉揉他的發，笑着對他說，“教得不錯，值得鼓勵。”
陸小鳳佯裝生氣，拍開他的手，“一點也不尊師重道！”
花滿樓就眨眨眼，一臉的無辜，“我知道錯啦。”
陸小鳳端着架子肅容，“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花滿樓笑着拱手致謝，“多謝陸老師教誨。”
陸小鳳搖搖手，“好說好說。”
兩人還真是沒戲臺子，湊合湊合也能高高興興演起來。逗悶子，話趕話的熱鬧得跟說相聲似的，嘚啵嘚啵也不嫌累。最後還是陸小鳳眼尖的看見花滿樓跺腳，才猛然發覺夜風已經涼了。原先剛從夜市出來，身體在酒精的作用下有些燥熱，現在酒勁褪下就覺出幾分冷意。
陸小鳳倒是還好，從小到大跟個火爐似的，吹着還挺舒服。借着昏暗的路燈看向花滿樓，他的臉色卻不太好，唇色褪去也就比臉好一點。陸小鳳立刻摟住花滿樓回寝室，讓人走在右邊給人擋風。手搭在人肩頭，陸小鳳清晰的意識到，這是一個男人的肩，與自己相比稍顯單薄卻不瘦弱，全然不同女子那般嬌小柔弱。
陸小鳳摟着人的手很穩，心卻亂了 ，那些壓抑的心思，終于瞞不可瞞在眼前攤開。 “真是，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了。”陸小鳳心想，擡頭望着圓了大半的月，嘆息一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