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顏之琢想殺的人,必須死……

事情有點難辦了。

姜定蓉送走寧楚珩, 回到房中直接躺回床榻上,手指揉着額角。

怎麽也想不通,葉小戌到底怎麽會生出這種心思。

姜定蓉很清楚一件事, 她對葉小戌起因是利用, 後來是心軟,或許有那麽一點心疼, 她利用了葉小戌可以對他好,可以給他養傷, 投喂,準備生辰禮物,但這一切并不足以支撐一段感情。

并且她也從未想過和他有過感情。

葉小戌是因為她的投喂,靠近,對她有了不同的占有欲, 又因為寧楚珩的存在讓他的占有欲不再單純嗎?

她并沒有接觸過類似葉小戌這樣的人,不能按照常人來推斷他的心思。只知道一件事。

無論如何, 葉小戌這裏都要提前了。

小宅院的中午素來是最安靜的。姜定蓉大都在室內書寫一些東西, 葉小戌不見光貓在廂房, 小院裏也只有小丫鬟和石蘭一起,将洗好的衣物擰幹晾曬起來,午後陽光暖暖,就連附近人家養的貓,都窩在房頂瓦片上翻着肚皮曬太陽。

姜定蓉翻過一頁小冊。

她手托着腮, 盯着窗外一顆杏花樹。

三月過半之後, 杏花已經進入盛開期,枝頭白|粉白|粉的花朵一支壓着一支,風一吹,杏花順着風卷入窗中, 落在姜定蓉的書案上。

她撚起杏花,順手夾在小冊中。

花都開了,再有不久,杏花就要凋謝。

石蘭早早将她冬裝全都洗過晾曬裝入箱籠。她們從北楚出發時,根本沒帶的有夏衣,這幾天石蘭經常嘀咕,得提早準備夏衫了。

姜定蓉就在想,自己要在王都等到夏日嗎?

姜召祿已經悄悄潛入王都,她若是快一點把這位表兄解決掉,也許夏日她就在北楚悠哉悠哉啃沙瓜了。

姜定蓉合上小冊。敲了敲窗棂。

石蘭噠噠噠跑過來,挽着袖子雙手濕漉漉地,這是和小可閑來無事在澆花。

“主子?”

“收拾一下,我們出去一趟。”

快要接近四月的天,一會兒晴一會兒雨,馬車走出青桐坊不多時,還沒到朱雀坊,天空暗沉,刷拉一股子大雨傾斜而來。

春雨連綿不絕,下起來沒完,姜定蓉在馬車裏被風吹着也難受,外頭阿莊盯着有一家大酒樓,直接将馬車停在酒樓門口,回身問:“主子要不先在酒館裏避避雨?”

姜定蓉同意了。她和石蘭在馬車裏倒也罷了,阿莊在外連個鬥笠都沒有,若是就這麽淋着雨去了朱雀坊,再身強力壯的人也保不齊會生病。

她下了馬車,虧着還有帷帽和鬥篷遮擋,一路進去沒有怎麽淋着。

“客官裏面請。”跑堂的反應很快,笑呵呵就迎了上來,“姑娘避避雨就走的話,不若在裏間吃杯茶看個戲,打發時間快。”

這反應倒是快。

姜定蓉未曾來過此處,瞧着酒樓很豪華,跑堂的都機靈,想必也不差,索性就吩咐小二。

“且置備一間房出來,五六人,将你們的招牌菜都做了來。”

說罷又吩咐阿莊,去讓采青和阿柔悄悄兒來。

下雨天,與其窩在金銀鋪裏吃茶,倒不如在這酒樓裏吃些招牌菜。

跑堂的麻利給她們準備了二樓的雅座,還特別交代了,正對面就是戲臺子。

“姑娘等人閑來無事,看會兒戲打發時間,若是不喜歡這些,我們樓裏有自己養的樂師,男女皆有,可以給姑娘請來彈奏唱個曲兒。”

一聽這個,姜定蓉眼睛驟然一亮。

拉琴彈曲兒的?下雨天偶然路過的酒樓還能有這種好事。

“叫你們這最懂事小郎小娘各來一個。”

“好嘞!承蒙姑娘照顧,小的去請人一兩銀子,二位二兩銀子,姑娘請。”

跑堂的手一伸。

石蘭給了二兩銀子,在姜定蓉身後去推窗,看了眼外頭下着雨倒是沒有什麽風,索性開了窗,還回頭對姜定蓉說道:“姑娘想聽曲兒,不如去長音館?”

“那是何處?”姜定蓉落了座,飲了口茶,倒是好奇。

石蘭最是擅長打探消息的,什麽奇奇怪怪的都瞞不過她,她什麽消息都知道。

“王都最有盛名的曲兒館。館裏養了許多樂師舞娘,不少人談事兒都去那兒,屬下還聽說,有不少貴夫人為了裏頭的樂師争風吃醋的!”

姜定蓉眼睛都睜大了,她捧着茶杯不斷啧啧。

“這就是王都,北楚果然貧瘠,連這種風……風雅之地都沒有。”

說得她心裏癢。到底是有些好奇,索性一錘定音:“等會兒去看看,能讓夫人們争搶的樂師生的如何。”

抵達王都這麽久,她都沒有出去看看王都與北楚不同的富饒繁華,着實不該。

等她回去北楚,好友們若是問起她王都風光如何,有何等風月,聲色場有何風情,她總得答得出來吧。

好賴也是一王之女,怎麽能沒有見過世面呢?沒見過世面,如何更好的執掌王權?

姜定蓉給自己找了一個完美的借口,本出門半天的行程,直接延拉到一日。

跑堂的來上涼菜炸小魚時,姜定蓉叮囑了句:“炜一盅鴨湯,炖的軟些。”

“好嘞,小的記下了。”

這是給廖先生準備的。廖先生年紀大了,飲食喜清淡些。姜定蓉還記得小時見廖先生,他最愛喝些湯,今日也記得給先生準備上。

姜定蓉此間的位置視野倒是極為開闊,身後是臨街大窗,內裏四環中空,下方就是酒樓的戲臺子,有個年紀不大的女子正在彈琵琶唱小調。

小雨下着,街道濕漉漉地,來往行人都在屋檐下避雨,偶爾有疾馳的駿馬路過,濺起水窪的積水,引得躲雨的人一陣抱怨。

一個二十不到的年輕男子領着一個年紀更小的姑娘,在門口行了一禮。

男子長得清秀,姑娘還小,倒也可愛,見了姜定蓉,兩人行了禮,男子問:“姑娘想聽什麽?”

姜定蓉手托腮,掃了兩人一眼:“會什麽來什麽。”

男子盤腿坐席子上,抱着琵琶十指輪撥,小姑娘咿咿呀呀唱起了小調。

姜定蓉跟着節拍拍打着手背。

聲音不錯,彈得也不錯,倒也能聽。

姜定蓉閉着眼聽了幾句,那姑娘忽地不唱了。

她睜眼。

那唱曲兒的小姑娘已經藏在男子的身前,躲着的姿态十分難看。

男子倒還能彈下去,只是音亂了。

姜定蓉挑眉,還未說話,只見一行人從他們門前經過。

為首的是個二十出頭的男子,長得算是不錯,只滿臉煩躁,眉心戾氣很重,大步走過,身後跟着十幾個人,誠惶誠恐簇擁着。

直到一行人走過他們,繞去了別間小屋,那姑娘才松了口氣,從男子懷中爬出來,然後對上姜定蓉的視線,臉一紅急忙道歉。

“對不住客人,小的只是有些怕。”

“怕誰?他?”

姜定蓉手托着腮,忍不住想,剛剛那個男子長得有兩分眼熟,像是見過的。但是她确定沒有見過他才是。

那男子琴音一斷,姑娘猛地擡頭,見姜定蓉的确是一臉費解,那姑娘才低頭小聲說:“……是,是位殿下。”

殿下?姜定蓉面無表情哦了一聲。

她想起來了,這兩分眼熟是因為大家都是老姜家的崽,生得都有那麽些血緣關系。

路過的那男子,該是她的二堂兄姜弘光了。

啧。

好好一個皇子不在王庭接受教導,下雨天跑到酒樓裏來,那副模樣一看就是要找人撒氣。

他不是都主禮了春耕嗎?雖然出了些岔子,到底是該和別的皇子有了很大不同,他還不高興什麽?

姜定蓉費解。

她又覺着有趣的是,一個酒樓裏唱小曲兒的都認識二殿下,這位二堂兄是有多親民,天天出來逛館子嗎?

“他常來?來到你們都認得?”

小姑娘更勉強了:“倒也不是,只是這位殿下的長侍,經常請人去給殿下唱曲兒。”

這也有些說不通。姜弘光身邊少了唱曲的,也不至于來一個酒樓裏找。

姜定蓉放下茶杯。這小姑娘緊張地嗓子都劈了,指望她唱曲兒,還不如讓石蘭唱兩句。

她直接讓把人請了出去。

倒是剛巧,這倆人一走,跑堂的帶着傳菜師父擺滿了整整一桌菜肴,等他們退下,從窗外翻進來兩個人。

“主子怎麽今兒請吃飯,我上午吃飽了,這會兒吃不完就好虧的!”

阿柔一來就脫了蓑衣,貼着姜定蓉坐下。

采青行了個禮,跟在石蘭身後。等他們落座完畢,阿莊才從正門回來,順勢合上了雙葉門。

姜定蓉對着隔壁間努了努嘴。

“二殿下在那邊。”

采青剛拿起筷子就放下,抱了抱拳。

“二殿下春耕被朝臣檢舉,門下食客所損毀稻田,殺耕牛宴請二殿下。”

姜定蓉一口酒沒喝進去險些笑了。

打起來了。不知道是哪位殿下的手筆,但是做得很好。

姜弘光養的食客言行自然該是代表二殿下的身份,損毀稻田,殺耕牛,無異于和國之根本的農田糧食過不去。

而二殿下又是代替天子主禮春耕,本就是祭農的儀式,倒叫一個不尊重農業的皇子來,難怪姜弘光被陛下當面訓斥。如此還滿臉煩躁地領着手下跑來酒樓。

這場雨下得好。

姜定蓉飲盡杯中酒,笑眯眯地。

“查到是誰做的嗎?”

采青搖頭:“廖先生說,看起來是二殿下門下的食客自己鬧了矛盾,被大臣得知,趁機在春耕禮上抖露。是一個巧合。”

巧合?姜定蓉把玩着空酒杯,嘴角微微一勾。

她最不信的就是巧合。沒有人為安排就讓二殿下栽這麽大一個跟頭,那要姜弘光多倒黴。

挺好,有人對姜弘光有敵意,那她就高興了。

她心情很好,又讓跑堂的擡了一壇酒來,門剛開,跑堂的還沒走進來,那二殿下姜弘光|氣勢洶洶又從隔間出來,正好被跑堂的擋了路。

跑堂的趕緊退後,而他身後則是一個年紀不大的閨閣少女,跑堂的往後退了一步,直接讓仆婦用力推搡。

“瞎了你的狗眼,撞着我家姑娘有你好果子!”

跑堂的手裏還抱着酒壇,這麽一被推,酒壇子都沒有抱住,踉跄了一下直接砸在地上。

酒香四溢,陶瓷罐碎了一地。

“瞎了你的狗眼!”二殿下跟前的長侍狠狠一腳直接踹在了跑堂的心窩口,直接把跑堂的踹地摔倒在酒上,“敢往我家殿下身上撞,你有幾條命?!”

“還有後頭的,知道我們主子是誰嗎,不讓路還堵着,存心給我家殿下添堵?!”

姜定蓉眼睜睜看着那長侍一腳踹了人,眼神冷了下來。

這就是最接近太子之位的二皇子殿下身邊的人,肆意毆打平民?

二殿下姜弘光眼神陰沉地掃了眼那跑堂的,跑堂的被踹得狠,疼得爬不起來都不敢停在原地,磕着頭趕緊爬到牆角去。

這下倒是露出了他擋在身後的那主家姑娘。

主家姑娘相貌露出來時,姜定蓉皺眉,啧了一聲。

晦氣。

怎麽是她。

“二殿下,小的認出來了!她是柳悅!柳家那個小娼婦!”

長侍興奮地指着柳悅對二殿下大聲說道:“那個光着身子被寧将軍從妓寨裏救出來的柳家姑娘!”

姜定蓉猛地擡頭,她攥緊手中酒杯。

不能動。

她的身份絕不能妄動。

但是這個長侍,着實惡心的夠嗆。

長侍聲音很大,酒樓裏吃飯的躲雨的,人不在少數,聽到這話的,大家目光都落在白衣少女身上。

柳悅臉色發白,眼神凄厲。

仆婦丫鬟圍着她,卻也不敢說什麽,對面的是皇子,柳家家主只是個四品通議大夫,哪裏惹得起皇子。

縱使被當衆羞辱,也只能咬牙忍着。

柳悅亦是如此。

她咬緊牙關,片刻後卻是笑了。

“沒腦子的,我這種腌臜人,你還敢說給二殿下聽?”

二殿下倒是上下打量柳悅,輕笑了聲:“也不如何。”

長侍嫉恨柳悅剛罵了他一句,眼珠一轉,指着柳悅說道:“殿下別看她穿衣服的樣子,小的聽說柳姑娘光着身子可好看了,背上還有一顆紅痣!”

姜弘光似乎有些意動,但是又興趣寥寥:“你話多。”

他打算擡腿走時,那長侍卻湊到姜弘光跟前說道:“殿下,那天春耕禮,柳家的那個通議大夫,也參了殿下一本!”

姜弘光臉色驟變。

“這是通議大夫家的女兒,反正是從妓寨裏撿回來的小破爛,大家都知道她被人騎過了,光着身子叫幾千人看過,一顆痣,殿下看一眼又何妨?”

姜弘光腳下頓住,擡起手指尖勾了勾:“給孤扒了她衣裳!”

柳悅臉色大變,急急退後卻被拉扯回來,丫鬟仆婦救不得她,跪在地上磕頭哭喊,偏生這裏無人敢得罪二殿下,敢得罪的,也都是些更混的,一聽要扒人姑娘的衣服,連聲叫好,甚至朝着柳悅的位置砸碎銀子。

“二殿下,獨樂不如衆樂,撕碎一點,讓我等也看看柳姑娘的美貌!”

柳悅躲閃不了,被長侍和幾個侍從按在地上強行扒衣。

姑娘家的春衫能有幾件,薄薄的一層直接被撕碎。

眼看着她肌膚外露,柳悅眼底發紅,一件薄薄的鬥篷飛出,落在柳悅身上。

柳悅如獲至寶,緊緊抓住鬥篷裹住身體瑟瑟發抖。

被救了!她全程都憋着,直到得到這條鬥篷,眼淚才唰唰流下。

長侍和幾個随從都張望是誰扔的鬥篷。

“好大的膽子!敢壞二殿下的好事!”

姜弘光也不滿,順着方向看去。

卻是一個坐在隔間的少女,頭戴帷帽,半個人藏在丫鬟的身後。

“主子為何要救她?!”石蘭擋在姜定蓉的身前,急得想跺腳,“柳姑娘心多惡,她想殺您!您還救她!這下好了,讓二殿下給發現了吧!主子您明知道暴露有多危險!”

姜定蓉已經戴好帷帽,聽着石蘭的話,嘴角牽了牽,眼底卻是冰冷毫無溫度。

“她想殺我,我當然可以殺了她。但是這不能代表我能看着她受此羞辱。”

一個女子,無論過去經歷了什麽,被人當衆拔下皮來羞辱,強行脫衣,無論被欺辱的是誰,姜定蓉都不會坐視不理。

就算是柳悅,就算是想殺她的人。大不了過後她親手殺了柳悅都行,但是現在,她不能容忍此事的發生。

石蘭無奈。

自家主子和二殿下是有血緣關系的,也是見過面,若是二殿下記性稍微好一點,就太危險了。

明明開始都忍住了,怎麽到了最後,還是沒忍住。

姜弘光眯着眼盯着那頭戴帷帽的少女看了會兒,見雅間中還有丫鬟仆從幾人,氣度非凡,瞧着這主子也不該是尋常人家的,剛剛被刺激的發暈的腦袋逐漸找回理智。

他無趣地嘆了口氣。

算了,不是什麽大事。

“好大的膽子!完全不把我們二殿下放在眼中!你難道是看不起我們殿下嗎?!”長侍氣急敗壞指着姜定蓉,“還不滾出來賠罪!”

姜定蓉恍若未聞。

柳悅已經借着一件鬥篷藏住了身子,盯着姜定蓉的方向看了片刻,而後死死咬着下唇。

是她!

是她是她是她!!!

她居然也在王都!她居然……居然看見了她這麽不堪的一幕!一個被人掀開老底按在地上扒衣服,一個戴着帷帽在雅間,還給她送鬥篷,救她?怎麽,把自己當悲天憫人的菩薩嗎?

菩薩也渡不了她。她倒是可以砸了這泥菩薩,一起髒到地底下。

柳悅任由眼淚流淌,沒有去擦半分,鬥篷帶來的溫度也逐漸冷卻。

她盯着姜定蓉,忽地露出了一個極其興奮,又惡意地笑容。

“殿下!我認得她!她叫陶念念。無根無基,剛到王都的外地人罷了。”

“對了,殿下不是要看美人嗎?這位陶姑娘,可比悅兒美多了。”

石蘭氣得渾身發抖:“主子,您救了她她居然恩将仇報!”

姜定蓉啧了一聲。倒是不怎麽意外柳悅的恩将仇報。

“幫她是我的事,我又不指望她感恩戴德。”

就是有些煩躁。

姜弘光都盯着柳悅看了好一會兒,這被當衆羞辱的女子此刻已經能坦然對着他微笑,卻遮掩不住眼底的惡意。

有意思啊。姜弘光瞬間來了興趣。

姜定蓉有些頭疼,姜弘光目光明顯在她身上停留得久了。麻煩起來了。

姜弘光盯着姜定蓉看了好久。一頂帷帽一開始的确會遮擋人的相貌,但是一直盯着看,帷帽下的容顏多少是會窺探到幾分的。

的确是個美人,大美人。

甚至是有幾分眼熟的美人。

眼熟,在哪裏見過?

姜弘光有些想不起來,他并沒有見過陶家的姑娘,他可只有姓陶的一個嬸嬸。

難不成是嬸嬸娘家的姑娘?沒這麽巧,姜弘光篤定地想,陶家姑娘若是來了王都,還能不來見見親戚?而且就算是,也無妨啊。

姜弘光指着姜定蓉:“把她給孤拉出來。”

酒樓裏的人越圍越多,興奮地盯着二殿下周圍的事态發展。

雅間中被堵着的美貌少女,走廊被撕碎衣裳的少女,無一不挑起他們的興奮。

姜定蓉嘆了口氣。

身後窗外的雨滴聲小了些。

她回眸看了眼窗外。

要不跳窗翻走吧。

畢竟她以陶念念的身份不能把姜弘光怎麽樣,但是若真的要她在姜弘光手裏吃虧,那就太不可能了。

姜定蓉一個眼神,手下幾個人就明白過來。

采青和阿莊堵在門口,阿柔和石蘭扶着姜定蓉起身,往窗口挪。

姜弘光一天沒得到一個順從,早就脾氣壓不住了,那長侍又指着姜定蓉喊:“不順從二殿下,你完全不把殿下放在眼中!賤人,你也要被扒光衣服才聽話嗎?!”

姜弘光怒意上湧,怒斥道。

“還不去給孤把人綁出來!今天孤非要把她也扒光不可!”

采青和阿莊攔住沖進來的長侍,而姜定蓉已經坐到窗邊。

“二殿下要扒光誰?”

随着一個溫和甚至帶有笑意的聲音傳來,不少圍在走廊的人忽地倒吸一口氣,連忙退向兩側。

姜弘光瞳孔一縮,表情瞬間凝固。

姜定蓉翻身要跳的姿勢頓了頓,她好奇地歪了歪頭,外面好像來了什麽人。

走廊中聚衆看熱鬧的不乏一些官宦子弟,此刻都溫順的羊群一樣退散,躬身行禮。

“顏相。”

“顏相。”

“國相大人安。”

就連二殿下姜弘光,也被迫擠出一個微笑,草草對着來人拱了拱手。

“顏相怎麽來這種地方了?”

來人一身白底青竹圓領衫,發髻簪着木簪,相貌俊美,周身氣度溫潤,見人帶笑,如沐春風。

顏之琢規規矩矩對姜弘光躬身,姜弘光沒敢硬受着,側了側身。

他站定後,目光掃過雅間坐在窗臺上的少女,收回視線,溫和地對着二殿下說道:“臣聽聞殿下在酒樓中做了些不太妥善的事,特意趕來,怕殿下釀成大禍。”

姜弘光這會兒才感覺到理智回籠,尴尬地摸了摸鼻尖。

“這,都是誤會。”

顏之琢含笑點了點頭:“是誤會最好。”

姜弘光松了口氣。

而後只聽顏之琢吩咐手下:“将殿下身邊的長侍帶走。”

長侍這會兒吓得臉都發白,不敢置信地擡頭:“顏相,小的……”話音未落,直接被顏之琢身後的随從堵上了嘴。

姜弘光一愣:“顏相,他……”

顏之琢溫聲吩咐手下人。

“帶出去,直接打死。”

而後回頭,含笑看着姜弘光:“二殿下說什麽?”

姜弘光瞬間忘了自己要說什麽,後背發涼,半響,才吞咽了下口水,艱難地說。

“這……直接打死是不是有些……過了?”

顏之琢了然,溫聲解釋:“臣以為殿下該知道,此事不是誤會,他是替殿下受過。”

“可是,可是太過了。”姜弘光支吾了聲,“顏相不如秉公處理?”

“秉公處理,是個好詞,”顏之琢頗為贊同地颔首,而後嘆了口氣,“只是殿下,臣不想。臣只想動用私刑,殿下想攔嗎?”

姜弘光被逼得咬緊牙關,根本不敢對顏之琢有何意見,半響,才放低了聲音。

“好歹是孤身邊的人,顏相就這麽打死他,豈不是不給孤面子?”

顏之琢輕笑了聲。

“殿下。”

他笑容滿面,嘴角高揚,卻是有種微妙的嘲諷:“嚴重了。”

姜弘光臉一陣紅一陣白。

“對了,臣似乎得告訴二殿下一件事,”顏之琢走近半步,笑着,眼底卻沒有笑意,“被殿下逼到想跳樓的女子,是臣的未婚妻。”

“現在,殿下以為殿下的面子在臣這裏,值幾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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