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将她囚禁
姜定蓉腳步匆匆離開寧楚珩的房間, 而後捂着胸口大口喘了口氣。
啧。
狗男人,睡夢中聽見她的名字都要爬起來。
姜定蓉不太去想是他想要見她,只猜測着, 大概是他對她恨之入骨, 聽着她名字了都想爬起來和她決一死戰。
姜定蓉前腳才走下樓梯,後腳寧楚珩就追到了門口, 還是親兵死活把人拖住。
“将軍您看錯了,那不是夫人!是北楚少主!”
寧楚珩一愣, 他醉酒後頭疼,剛剛一睜眼,只看見一個熟悉到呼之欲出的背影。
只會是她。
他不會看錯。
寧楚珩轉身拿起自己的衣裳,直接追了出去。
下了三層樓,沿着連廊很快就是堂廳, 戴着純白面具的紅衣女子坐在堂中,聽見動靜, 緩緩擡頭。
寧楚珩嘴唇動了動。
北楚少主。
是她。
他頭疼欲裂, 沉默地穿好衣裳, 走近拱了拱手。
“楚少主。”
宿醉過後的聲音還是低啞。
姜定蓉客客氣氣地颔首:“寧将軍。”
不是。
寧楚珩聽入耳中的将軍兩個字,和他家那個小騙子的喊法發音截然不同。幹脆利落,音短而有力。
聲音也偏沉穩厚重,雖然是女子的聲音,卻不細不柔, 就像是紅纓槍一般鋒利。
和她前日戴着巫傩面甲時聲音略有不同, 但是和他家小騙子更是天差地別。
而且面具下露出的一雙眼,鋒利敏銳,內斂鋒芒,看他的眼神理智中帶有戒備, 是完全的北楚少主的眼神。更不同了。
“失禮了,剛剛是少主忽然離開嗎?”
姜定蓉就知道他會有這麽一問。
“我奉父命前來找将軍有事相商,你府上的小子拉我直接進去,我見将軍還在入睡,多有不便,先行離開。”
頓了頓,姜定蓉故作好奇補充了句:“說來我剛轉身走了沒幾步,将軍似乎就起來了?”
寧楚珩上前在一側交椅落座。和姜定蓉隔着半個堂廳的距離。
“小子無禮,少主見諒。”
寧楚珩坐下後,掃視了一眼姜定蓉。
不對,身高不對。楚少主與他同坐,幾乎肩線持平,想必和他身高錯不了。
他家小騙子算不得矮,只是在他懷中,顯得嬌小了些。
他垂下眸。
瘋了麽,居然會把北楚少主的背影認成陶念念。
但是太像了,那一刻他剛睜眼時,真的以為是她。
“無妨。倒是家父愛飲酒,勞将軍陪飲了。”
姜定蓉聲音裏含着一絲玩味:“倒是不知,寧将軍酒量這麽出人意料。”
寧楚珩對此并沒有說什麽。
他酒量一向可以。到底是軍營裏練出來的。只是在楚王府前日已經喝了一晚,昨兒又讓楚王拉着喝了大半天,加上他有心求醉,醉的快了些。
且北楚的酒,當真是烈。
入口燒喉,入喉燒心。
“不比少主,”寧楚珩說道,“聽聞少主千杯不醉,可惜此次未曾見到。”
姜定蓉想了想,憑借自己的酒量,把寧楚珩喝翻應該不是問題。可惜了,她現在也不能靠自己喝酒把寧楚珩喝翻。
“那就要讓寧将軍失望了。我現在肚子裏揣了崽兒,不能飲酒。”
寧楚珩還未曾聽過女子用如此豪放的語氣說着有孕的事情,頓時感覺到了北楚與王都截然不同的風情。
“倒是不曾見到孩子父親?”寧楚珩問了一句。
北楚少主有孕,重要的的确只是子嗣,但是孩子父親的人選,也是一種會讓人參考的信息。
姜定蓉嘴角一翹。
見到了呀,這不就是在她眼跟前坐着的嘛。
“唔,孩子父親身份不怎麽适合出來見人。”
可不是麽,她是北楚少主,孩子的爹是寧家軍的主帥,這要讓陛下知道了,還不得愁得夜不能寐。
寧楚珩聽到這一句,只當男子身份過低。
畢竟在北楚境內,姜定蓉這樣的身份,想要和她身份匹配的男子,少之又少。
“身份懸殊,少主又是如何選中他?”
寧楚珩追問了句。
姜定蓉思考。起初是因為寧楚珩是陛下準備的一把利刃,這把利刃的鋒芒是對準北楚的,對北楚來說,寧楚珩或許會成為威脅。但是之後和他接觸之後,大概就是色|欲熏心?
再之後,只能說這個男人太容易讓人動搖了,就算是她,也得小心提防了再提防,才能抵禦。
“大概是因為,他長得好看吧。”
最後,姜定蓉給出了這麽一個結論。
緊接着又誇贊起來。
“他不但長得好,身材也好,性情也好,看起來有些冷冰冰,實際上很會哄人。唔,我其實被他哄得還蠻開心。”
寧楚珩垂眸凝思。
一個男子生得好性格好還會哄人,的确是不可多得的好男兒。
看來北楚少主對他也頗為滿意,願意讓他成為孩子的父親。但是到底身份懸殊。
這個身份會懸殊到什麽地步呢?
總不至于是樂籍?
楚少主的子嗣,只看母親的身份就足以,父親身份無論多低都無妨。但是若是真的樂籍,恐怕之後少不了被拿出來做文章。
想必楚少主也不會讓這麽一個明晃晃的靶子挂着給人狙。這位孩子的生父,恐怕會被楚少主藏的很好。
他在北楚的時間內,大概是探不到的。
幾句寒暄過後,姜定蓉直接了當告訴寧楚珩她此次前來的目的。
關于新發現的一塊出硝的洞穴和沼地。
洞穴她去看過,十分之大,連接着半個山體,出硝量十分多。更別提幾裏地之外還有那麽大的一片沼地。這些硝量可以充足的供應北楚的軍隊。
同樣,若是陛下有心,将這些硝運輸到王都,供給王都軍隊,或者周圍其他駐地軍隊也不是不行。
這個消息讓寧楚珩眉心舒展。
“可否請少主帶路?”
寧楚珩想要去探查實地,這個姜定蓉有所預料。
雖然不太想去,但是寧楚珩是一軍主帥,她若不去,就只有她父親了。
“請。”
此次前往軍營有五六十裏地,姜定蓉再從軍營領了她的幾個親兵一起,快馬加鞭抵達洞穴,又是二十多裏路。
姜定蓉翻身下馬,風吹起她紅色披風,夏衣在熱風中顯得輕薄貼身。
寧楚珩随後翻身下馬,無意中掃過她的腹部。
五個月的腹部,在單薄夏衣下,已經有些明顯的隆起。
他忽然想到這位不單單是北楚少主,還是一個正在孕期的女子。
身懷有孕的女子,騎着高頭駿馬疾馳在城牆關外,烈日下,風沙中。
灼灼驕陽下,這位楚少主顯得格外耀眼。
寧楚珩移開了視線。
也許只有這樣的女子,才能成為北楚夜空中的星光。
下了洞穴,姜定蓉還叫人點了火把,一直在洞內探着風向。
她讓富饒走在前帶路,自己在身後,而寧楚珩率領他的親兵緊随其後。
姜定蓉在洞穴中,領着寧楚珩去看了那些出硝的地方。
洞穴連同了幾乎大半個山體,走上一炷香,都還沒有走多遠,而地上岩壁随處可見硝。
姜定蓉再一次踏足這裏,還是不禁感慨,居然會有這麽大面積的硝。她已經派富饒帶了幾千人來采集,采集回去的不少,可是在此間再看,仿佛根本沒有任何确實。
又或者說,生硝的速度着實有些快。
對軍人來說,這裏不亞于一個金礦。
此地到底是洞穴,偏陰冷潮濕,地勢也不平坦,總有些崎岖。
姜定蓉別的不怕就怕自己當着寧楚珩的面摔一跤。
畢竟她來見寧楚珩,鞋子裏是塞了厚厚的墊子的,總得拉開和陶念念的相似處才行。
這種情況下,在地勢不平坦的山洞裏行走,若是有個不小心摔了,傷了孩子是一方面的擔憂,掉落面具是另一方的擔憂,丢了面子,就會讓她更郁悶。
所以她多少有了一點孕婦的自覺,走路慢了些,踩得也穩當。
寧楚珩在她身後,起初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幾眼。
身量上,這位少主比他家小騙子要高出一截,肩膀似乎更寬,腰肢因為有孕,完全沒有相似之處。
最大的不同,則是走路的姿勢。
一個人走路的姿勢是從小練就的,不可能在一朝一夕就改變。
北楚少主的走路姿勢,和陶念念完全不同。
寧楚珩看了幾眼之後收回視線。
不一樣,這是兩個人,不要再有這種試圖比較兩人的想法了。
他冷靜了片刻,而後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硝上。
幾個月前,他家小騙子告訴他過一個大事情。在長音館的米糧中,有人發現了硝石。
而他順着這些去查,查出來了一些消息,都是現在無法公之于衆的……大事。
現在好了,北楚有了這麽多的硝,那麽在一定程度上,對王都來說是一件好事。
走了兩刻鐘,姜定蓉剛想啧一聲,忽然想到自己的口癖,連忙忍住,而後輕嘆。
“這麽大的山洞,若是打點得當,甚至能藏得下一支軍隊。”
寧楚珩敷衍了句。
“的确。”
姜定蓉想了想,忽然笑了一聲:“這裏若是囚一個人,恐怕十天半月都無人發覺。”
寧楚珩腳步一停,順着姜定蓉的說法深思,而後十分贊同地颔首。
“沒錯。此處的确很适合囚一個人。”
姜定蓉總覺着寧楚珩口中的一個人和她口中的一個人,以及藏這個字,似乎并不是一個意思。
“怎麽将軍還有想囚的人?”
姜定蓉随口問了句。寧楚珩的性格,他會和誰結仇,深仇大恨到居然想到把人囚禁在這種山洞裏?
卻沒想到寧楚珩還真的回答了。
男人緩緩掃視過整個山洞,而後用一種溫和的口吻回答。
“家中內子頑皮,在下以為,将她困在這種無人之地,永遠只能看見我,這樣也挺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