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彼此一番**過後,各自裸着身子躺在被褥上面,似乎仍在回味着剛才那一陣令人神魂激蕩的纏綿與酥麻。過了好大一會兒,兩人的喘息聲才漸漸止歇。寶玉正值血氣方剛之年,又初涉**之事,心癢難搔,捏着襲人的大腿道:“好姐姐,我還要。”襲人有氣無力地嘆息道:“才過了半盞茶都不到。二爺你且歇歇吧!莫累壞了身子。”寶玉央求道:“好姐姐,親姐姐,我下面漲得難受,你就讓我再進一次,就只一次。”
襲人輕輕笑道:“好二爺,親二爺,我是真的不行了。渾身竟使不出半點力氣來了。”寶玉不聽,又已翻身架在了襲人的身上,正準備梅開二度。也在這時,冷不防有人将紗帳一把掀開,随後便是一張不露喜怒之色的俏臉,正默默望着他們□的身子。兩人心魂俱喪,擡眼一看,竟是雪雁。
襲人頓時羞得無處可躲,只恨不得有個地洞能讓自己鑽進去。寶玉則坐起了身,用被子遮住自己的下面,讪讪笑道:“雪雁妹妹怎麽來了?”雪雁淡淡笑着說道:“我正要到姑娘的屋子裏去拿扇子,卻恍惚聽見碧紗櫥裏有聲響。原只當是有兩只貓兒在床上打架,誰想竟是寶二爺與襲人姐姐。”黛玉的耳房是在賈母暖閣套間之後,并無另設小門出入,故而但凡去黛玉的屋子,途中是必要經過碧紗櫥的。
寶玉見雪雁似笑非笑的樣子,遂拉過她的手,搖了搖,癡笑道:“好妹妹,今日之事,你可萬萬不能告訴給林妹妹知道。”雪雁不動聲色地問道:“只不便告訴林姑娘是麽?寶二爺的意思是,其他人知道了就無妨?”寶玉将雪雁擁至床前,想要将她按坐在床沿上,說道:“妹妹來坐一坐,妹妹來到府裏也有半年了,我竟沒能好好的瞧過妹妹一眼兒。”雪雁甩下寶玉的手,淡淡地說道:“誰與你姐姐妹妹的混叫。你的好姐姐此刻正在你身邊躺着呢。”說着,向襲人輕輕指了指。
襲人正忙不疊地将被子拉至胸前,看見雪雁的手指過來,眼眶早已紅了:“雪雁妹妹,我……我也是一時糊塗,才……”雪雁眯眼笑道:“姐姐既是老太太指給了伺候寶二爺的,便早晚就是他的屋裏人了,今日之事,本就是姐姐該當該份的。縱然日後被老太太、太太知道了,也只是一笑了之罷了,難道還能為這事罰了姐姐不成?”襲人泣道:“妹妹這樣說,竟是要把我的臉往哪裏擱去?”
雪雁笑道:“姐姐怕什麽?哪個姨娘又不是這樣來的?寶二爺雖小,畢竟也有十三了,只要老爺不知道,誰還會怪姐姐不聲不響的,就将寶二爺拿下了?姐姐若是怕我說出去,也只管放心,斷然任何秘密到了我的嘴裏,便如進了一條死胡同,再是不會出去的了。”說着,輕輕放下紗帳,悄然退了出去。留下身後襲人與寶玉兩個人,面面相觑,羞愧難當。
其實雪雁心中很是清楚,在大戶人家的家裏,如襲人這般身份的丫頭,本就是被默許可以與少爺通房的,且等到将來有了一子半嗣後,保不齊還能晉升為姨娘。故而如今她雖與寶玉有了交|媾之歡,卻也并非是什麽大逆不道之事。只不過唯有一點還可以令襲人害怕的,那就是寶玉今年方只有十三歲,她便公然勾引了寶玉,倘若被別的丫頭們知曉的話,她的臉面還要不要?且這等出格之事,又是她這樣一個平日裏,以“老持成重”為名的“正經人”做出來的,旁人就算嘴上不說,心裏也免不了會覺得她心機重、城府深,竟不聲不響就将寶玉給拿下了。而寶玉身邊的那些大丫頭們,又有哪個是省油的燈?
這一日,黛玉攜了雪雁來到梨香院中找寶釵解悶,卻見寶玉也在。寶玉一看見雪雁來了,也顧不得正在與寶釵說話,先問了黛玉的好,然後立刻讓出身下的椅子,便對着雪雁說道:“雪雁妹妹快請入座。”衆人正詫異間,雪雁福身笑道:“寶二爺糊塗了。我不過只是個小丫頭,豈有與姑娘們同坐一處的道理?”
薛寶釵最是個會察言觀色的人了,見到寶玉對雪雁竟比尋常丫頭不一樣,早已存了心留了神。聽見雪雁這樣一說,忙吩咐自己的丫頭莺兒道:“快去裏屋搬兩張凳子來給雪雁妹妹坐着,你也不必拘禮,陪着坐一坐。都是一同吃飯一床睡覺長大的,什麽姑娘丫頭的,既到了我這裏,便該放下禮節随意些才是。”莺兒答應着,立刻去裏屋搬了兩張凳子出來,一張給雪雁坐了,一張給自己坐。
黛玉咬着手絹看着寶玉笑道:“你素來目中無人,怎麽今兒竟單單怕起了我這個小丫頭了呢?”寶玉紅着臉,看了雪雁一眼,說道:“雪雁妹妹年紀雖小,行事說話卻大方得體,我瞧着她,心底裏便泛起了一股尊重。”黛玉“呸”了一聲,摔了手絹在寶玉的臉上,笑道:“越發說的沒譜兒了。連‘尊重’兩個字都用上了。你可知這兩個字出自何處?”寶玉忙接了臉上的手絹,放在鼻尖淡淡聞了一下,說道:“正要請教妹妹。”
黛玉又從寶玉手中抽回了手絹,随手丢進莺兒身旁的簸箕裏,輕聲念道:“歐陽修的《皇從侄博平侯墓志銘》中有雲:‘尊重師友,執經問道無倦色。’你既用了‘尊重’二字,想必是将雪雁當做師友了?”寶玉怔怔看着簸箕裏的手絹,問道:“妹妹怎麽好端端的把手絹給扔了?”黛玉笑道:“我來榮府也有半年了,你竟不知我是個有潔癖的人?”
寶玉彎腰正要從簸箕裏将手絹撿出來,冷不妨被身旁一只雪白的素手打了一下,只聽寶釵在邊上笑道:“也是一個公子哥兒的人,怎麽林妹妹不要的東西,你竟寶貝似的還要撿回去不成?”黛玉在一旁笑而不語,寶玉只得讪讪地縮回了手。
雪雁看向寶釵,此時正值六月,但見寶釵正穿着一身半新不舊的藕色薄衫,凝脂般的肌膚若隐若現,體态豐腴卻不肥胖,皓腕圓潤卻不粗壯。臉雖是圓圓的,如書中描寫的那般似是一個銀盆,卻并不難看,反倒顯得她福态而溫厚。寶玉因被寶釵打了手,便不敢再去撿手絹了,只得安靜地坐到了黛玉的身旁。
黛玉因看着寶釵手中的針線活,不由的真心贊道:“姐姐的手真巧,這一朵牡丹花竟繡得栩栩如生。”寶釵将針線放到一邊,笑道:“左右無事,随便繡了幾針,卻被妹妹取笑起來了。”黛玉嘆道:“我倒是閑時想繡兩針,卻每每被我家這個小丫頭攔了下來。”寶釵道:“妹妹身子嬌弱,動針動線的最是傷神,雪雁心疼妹妹,妹妹竟還怨她?”黛玉笑着看向雪雁,伸出手指輕輕戳了下雪雁的額頭,說道:“阿彌陀佛,我哪裏敢去怨她?如今她已成了我的祖宗了。”說得衆人一陣大笑。
這時,莺兒正端上了茶盤,為衆人各斟了一杯茶。捧至寶玉身前時,嫣然笑道:“素聞寶二爺落草時銜了一塊玉而來,今兒林姑娘也在,何不就取出來讓我們幾個人見識見識?”雪雁在心中暗自嘆息着:這薛寶釵有金鎖,史湘雲有麒麟。偏是林黛玉,什麽都沒有。曹大人你可真夠偏心的。
只見寶玉從頭上摘下了玉來,遞在莺兒手中,笑道:“也不是什麽稀罕物,你們拿去看便是了。”莺兒珍重地接過玉,托在掌中,拿給寶釵、黛玉與雪雁看了。雪雁雖然有氣,卻還是忍不住湊過身體看了一眼,但見鴿蛋大小的一塊玉,微微有些淡紅色,瑩潤耀眼,光芒奪目,果真是塊“寶玉”,便情不自禁地由衷贊嘆道:“真好看。”
寶玉笑道:“若不是老太太命襲人每日裏都要檢視一番這塊玉,今兒你既說了一聲‘好看’,我便該給了你才是。”雪雁笑道:“二爺糊塗,這等寶貝兒,豈是能随便送人的?仔細老太太聽了,該罵二爺了。”寶玉說道:“原不過是塊石頭,誰又真拿它當寶了。”雪雁道:“二爺不稀罕,旁人可稀罕的緊呢。只怕哪一天落了,被人賣去了當鋪裏,二爺的小命都要不保呢。”說的寶玉吓了一跳,忙打岔着向衆人解說道:“這塊玉背面還有幾個字。”
寶釵将玉翻過來,一邊看一邊念道:“莫失莫忘,仙壽恒昌。”念了兩遍,轉頭看向莺兒。莺兒立刻會意,笑說道:“姑娘的金鎖上也有八個字,我瞧着倒像與這塊玉上的,是一對兒。”寶釵道:“你又胡說了,哪裏就是一對兒了?”莺兒撅嘴道:“可不就是一對兒?姑娘不妨褪下項圈,給寶二爺看看,便知是不是一對兒了。”
雪雁微微笑着,将黛玉輕輕拉到了一邊。心知寶釵與莺兒這對主仆,要開始做戲了。
果然寶玉一聽說寶釵項圈上也有八個字,立刻央求道:“好姐姐,快給我看看。讓我也鑒賞鑒賞。”寶釵無奈,只得說道:“若不是有個癞和尚送的,說是有兩句吉利話兒一定要嵌在金鎖之上,不然誰成天帶着這個沉甸甸的玩意兒。”說着,便解了薄衫領子上的紐扣,準備把一條金黃色的項圈掏出來。
也在這時,雪雁突然輕聲笑道:“姑娘,我倒想起了一件有趣的事兒,待會兒回到屋中說給姑娘聽。”黛玉道:“什麽有趣的事兒,你便在這裏說了不成?”雪雁笑着瞟了寶玉一眼,說道:“我怕在這裏說了,寶二爺的臉上挂不住。”
欲知雪雁要說何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