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聽囡囡爹說, 張大力在紙廠裏的人緣一點都不好了,他呢也不貼上來,人家貼的是領導。”

趙大嫂一邊給囡囡縫補褲子, 一邊跟封映月說道。

二人正坐在她家屋子裏一邊取暖, 一邊聊天呢。

封映月手裏沒東西,就是過來坐坐。

“領導願意?”

“咋不願意, ”趙大嫂嗤笑道,“他媳婦兒和某鎮長家是親戚,你說能不願意嗎?”

雖然不是縣長,可也比普通人強太多了。

“映月啊, ”正說着呢,王大嫂笑眯眯的聲音傳來, 封映月走出去一看,王大嫂手裏端着一個瓷碗, 裏面是幾塊豆幹, “給, 這是我娘做的,剛給我送來,你們嘗嘗。”

“這麽多。”

封映月接過一看, 十幾塊呢。

“多啥,都是自家大豆弄的,不值幾個錢, 我得下去了, 我娘還在家等我呢。”

“那嫂子你等我一下,”封映月進自家門把碗裏的豆幹倒在一個幹淨的瓷碗裏, 接着從長櫃裏拿了一根香條放在碗裏, “你也嘗嘗我婆婆做的香條。”

“哎喲你可真是太客氣了。”王大嫂推辭不過, 接了過去,她娘還在家呢,得回去陪着,便沒多留。

封映月又去趙大嫂家坐了一會兒後,便回家準備晚飯了。

家裏還有從老家帶回來的長辣椒,封映月切成細條,和豆幹一起炒,裏面還加了一點肉絲。

天冷,封映月喜歡做酸白菜湯,裏面加一點紅薯粉條,吃起來暖乎乎的。

Advertisement

唐文生回來說,紙廠那邊暫時不用過去了,技術員輪着值班,一個人守着一周的來。

唐文生排在月底了。

而工錢也随着減少了十幾塊,每年都是這樣的。

“我在家幫你鈎帽子。”

唐文生笑道。

“那我待會兒教你。”

“我看了這麽多天,應該是會了的。”唐文生還另外做了鈎針,可見想幫封映月不是一天兩天了。

他舍不得對方一直自己埋頭做,得了空也想幫忙。

晚上軍子他們走後,封映月就把大門關上,和唐文生去裏屋鈎帽子。

唐文生很聰明,鈎出來的第一頂帽子有些松散,但是形态是對的,他沒掌握住力道,所以才會松松垮垮。

“很不錯。”封映月誇道。

“再接再厲。”唐文生拿着封映月鈎好的帽子來了個比較,臉上帶着非常不滿意的神情,然後把他那一頂帽子拆開,重來。

這一次他力道比較合适,鈎出來的也還不錯,就是離交給楊保國的還有點差距,“給元蛋吧。”

唐文生笑道。

“行,”封映月用布袋将其裝進去,“既然你休這麽久,那我們回老家嗎?”

“回吧,”唐文生點頭,“需要買毛線和交帽子的時候,我來縣裏就成。”

“好。”

封映月也覺得老家待着不錯,火堆也大,一家人說說笑笑的,不過這也是因為唐家人不錯,要是有一個相處不來的,她也不願意回去。

等睡覺的時候,唐文生終于鈎出了能交貨的那種帽子,他很高興:“總算能幫得上你的忙了。”

“就這麽想幫?”

封映月靠在他的懷裏,擡起頭摸了摸他的下巴問道。

“嗯,我喜歡和你一起做事,就算什麽事都不做,我也覺得很高興。”

唐文生垂下頭親了親她的額頭,将人抱緊。

二人低聲說了一會兒的話,這才睡去,天冷,封映月喜歡把腳放在唐文生的腳背上,熱乎乎的,二人睡覺都算老實,晚上怎麽抱着的,第二天早上就是怎麽醒來。

被窩裏暖和得很。

封映月賴了一會兒床,這才起來洗漱。

一出大門就聽見趙大嫂在抱怨趙天:“也不知道你咋睡的,瞧瞧你那個枕頭,最黑!”

趙天也委屈呢:“我隔三差五就洗頭,不知道為啥會髒得比你們快。”

“就是沒洗幹淨,沒用洗頭粉,皂角你有時候也懶得用,直接用水沖,不黑才怪。”說着趙大嫂就氣呼呼地出來了,與封映月碰上時,也沒停下話。

“我是真不知道這男人是啥原因,一天換上的枕頭套,他咋就那麽能造呢?”

封映月想了想唐文生的枕套,好像和自己的沒有什麽兩樣,而且他們經常是抱着一起睡,她的枕頭是唐文生的手臂。

“我的很幹淨。”

一旁煮面的唐文生道。

趙大嫂見封映月也點頭,便忍不住嘆道:“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啊。”

張大嫂聞言哈哈大笑:“咱們這筒子樓,除了小唐同志,就沒一個愛幹淨的男人!”

吳二嫂那邊也聽見了,大聲回着:“可不,囡囡娘,你是沒瞧見我男人睡的那一邊,被單都比我這邊的顏色深一些。”

“哪有這麽誇張!”

吳二哥臉臊得慌,趕忙道。

“這有啥,你們田叔的枕頭都成黑的了,明明是藍色的枕頭。”田嬸子笑着。

田叔倒是沒有害臊,而是笑眯眯地拿出瓷碗準備盛面:“吃面吃面。”

今兒吃面的人家還挺多,封映月二人依舊吃的雞蛋面。

想到要回老家一段時間,所以封映月特意去找王大嫂說了一聲:“軍子他們有啥難題,就先圈出來,如果問老師後還是沒怎麽聽明白,等我回來時,就挨個跟他們再說說。”

“成,你放心的和小唐同志回家去,我跟他們幾家傳個話就成。”

王大嫂連連點頭。

而自從唐文生去紙廠的時間少了後,封映月他們就沒有再接受王大嫂等人送來的雞蛋了,就是因為他們時不時就不在筒子樓,這樣再收就不合适了。

王大嫂硬是送過來,沒多久唐文生就給一一送了回去,于是便遂了他們的意,沒再送。

家裏還有一點青菜,他們帶回家也沒啥用,畢竟自家自留地的菜還有呢。

所以就送給了隔壁趙大嫂。

唐文生背着一個背簍,封映月空着手走在前面,二人将自行車推出來後,封映月再背着背簍,唐文生騎車。

背簍裏是這段時間封映月鈎好的帽子,他們送到楊保國那,然後又去買了幾斤肥肉,幾斤瘦肉,最後又去買毛線。

為了不讓味道沾惹上,封映月在中間還放了一斤糖,五斤白面,以及兩把素面。

這樣上面再放裝有毛線的布袋,也不會有啥肉味兒了。

回到生産隊時,已經快十二點,唐文生又把背簍背上,推着自行車和她往家裏走。

路過山坡上一棵梨子樹時,發現好幾個孩子都在那,拿着竹竿打梨子,可因為手勁兒不夠,竹竿在空中搖搖晃晃的。

“這棵梨樹是隊長早年栽種的,味道有一點酸,很小一個,”唐文生把背簍放下,自行車停好,“我去幫他們打幾個,順帶拿幾個回來吃。”

封映月笑眯眯地看着他過去。

大一點的孩子是認識他的,跟着叫了一聲叔,後面的孩子也跟着喚着。

“我來,”唐文生接過竹竿,“你們先去旁邊站着,等梨子掉下來後再過來撿。”

“好!”

孩子們歡快地跑到一旁去了。

封映月看着他三兩下就打了好幾個下來,便抱着手在自行車旁邊等着。

“喲,文生媳婦兒啊,”五嬸子剛從孩子姥姥那邊看孫子回來,這會兒背着一個背簍,正好路過這,便遇見他們了,“這滿背簍啥好吃的啊?”

說着就伸手就打開了布袋,發現是毛線團,頓時嘴一撇:“這好不容易回來,也不買點肉啥的,買這東西能幹啥?”

封映月也沒想到她忽然“襲擊”自己的背簍,此時走過去将布袋重新收好,聞言淡聲道:“五嬸還沒把孫子接回來啊?”

戳人就要戳她的短處。

五嬸子嘴硬道:“我們家忙着呢,他姥姥願意帶孩子,我輕松得很。”

“是嗎?不知道他們今年是不是也在那邊過年?你們年夜飯好幾年也不用張羅,确實輕松。”

封映月的話刺痛了五嬸子的心。

這過年,那講的就是一家人團團圓圓坐在一起吃飯,可因為她帶孫子時差點出了事兒,兒媳婦對她很有成見,把孩子送到姥姥家帶不說,這幾年過年也沒在家。

她男人一個屁都打不出來,兒子呢又是聽兒媳婦話的,五嬸子別提多憋屈了。

“今年肯定要回來過年的,一直在娘家那邊過年,算啥事兒,看不出你還挺牙尖嘴利的,我好歹是你嬸子,你咋說話的呢?”

“我媳婦兒沒說錯,”唐文生拿着兩個梨子過來,剩下的都留給孩子們分了,“五嬸,你們家确實幾年都沒團聚了,自家的事兒都操心不完,就別老盯着別人家的事,我們先走了。”

他把梨子給了封映月,自己背上背簍,推着自行車便走了。

“那五嬸,我們就先走了。”

封映月對她微微一笑,跟着唐文生離開了。

“你、你們……”

五嬸子氣得發抖,可又不敢得罪唐文生,人家是工人,他們家可啥也沒有,再說唐家那三兄弟團結得很,她也不想惹事兒。

“你們這群孩子幹啥呢?這是你們能吃的嗎?看我不告訴你們爹娘,打死你們!”

于是她把火撒在孩子們的身上。

“奶!五婆婆說要打死我們!”

一個六歲左右的孩子忽然大聲道。

五嬸子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只見一個瘦高的老婦人扛着鋤頭,這會兒陰森森地看着她。

“她敢!”

五嬸子渾身一顫,這老婆子可是出了名的護短。

于是等唐文生他們在家吃了午飯,去唐大伯家串門時,就聽回來的大堂哥大聲道:“好家夥,我聽劉老三說,他伯娘和五嬸子打了一架!五嬸子臉都被打腫了。”

“咋回事啊?”

大伯娘好奇問道,大堂嫂也撫着肚子過來了。

“好像是五嬸子吓唬劉伯娘家的孫子們,說是要打死他們,劉伯娘多護短的一個人啊,那肯定得收拾對方。”

大堂哥見封映月他們也在,便熱情道:“啥時候回來的?”

“快中午的時候,我們回來還遇見五嬸子了,說了幾句不中聽的話,我也沒忍,”唐文生說,“應該是我們走了沒多久,劉家伯娘才去的吧?”

“那幾個孩子都是劉家的嗎?”

封映月驚訝道。

大堂嫂點頭:“劉家孩子多,不是一個娘生的,就像是我們幾家的關系,那孩子都是一個大院子裏的。”

“這樣啊。”封映月明白了,當着人家家長的面說要打死人家孩子,那不得挨頓打,也會挨罵。

大堂哥說自己去幫人修堂屋頂了,吃了飯再回來的,結果就聽好些人在議論那件事。

“那五嬸子可讨人厭了,”大堂嫂則坐在封映月身旁,小聲地跟她吐槽着,“反正我一直不喜歡她,路上老遠瞧見她在對面,我就是走荒路,都不和她對上。”

“确實說話不中聽,”封映月點頭,和大表嫂有一拼了,“我也是聽二嫂提過,說她兒子兒媳婦幾年都沒在家過年。”

“一是因為孩子的事兒,這第二是因為她太折騰了,兒媳婦受不了,兒子也覺得煩,這幾年下來,硬是去老丈人家過年,平日裏雖然在家,可話都不怎麽說的。”

大堂嫂搖了搖頭,又說起往事,“當年他們還請媒人去我大表姐家求親呢,幸好我大表姐沒嫁過來,不然這樣的婆婆,真夠讓人難受的。”

“确實。”封映月點頭。

唐二嫂笑眯眯地走進來:“映月,文生啊,大姐夫來了,娘讓我過來喊你們回去。”

又跟大伯娘他們說,待會兒大姐夫就過來串門。

王建國除了過年外,也是難得來這邊一趟,因為他是掌勺的,飯館裏離不得人。

“這幾天也不忙,我就請假過來看看爹娘。”王建國還帶着不少東西過來,婷婷也跟着來了,小姑娘還記得封映月,見到她就叫小舅娘。

封映月抱起小姑娘:“長高了。”

婷婷嘿嘿地笑,拿起她的辮子瞧,上面的發帶很好看。

“我給你梳一個?”

婷婷的頭發從出生開始就沒有剪過,又長又多。

這會兒是兩根辮子耷拉在身後。

“好!”

婷婷點頭,元蛋也跟着封映月她們過去了。

唐文生幾人陪着王建國說話。

“真好看,”見封映月三兩下就給孩子重新梳了個頭,戴上好看的發帶,唐二嫂誇贊道,“映月和文慧你們兩個的手就是巧,我就不行。”

她羨慕得很。

“這有啥,二嫂你會的,我們也比不上你啊。”

唐文慧說。

“那是,我攤的餅子,你們都說好吃。”唐二嫂立馬驕傲起來了。

封映月連連點頭,婷婷被唐二嫂抱着親了親腦袋。

“我要是有個姑娘就好了。”

等阿壯過來找元蛋他們玩兒時,唐二嫂看着跑出去的婷婷嘆道。

結婚這麽多年了,她肚子就是沒動靜,兩口子也去醫院看過了,都沒毛病,可就是沒來孩子。

這個話題唐文慧就不會了,封映月寬慰着:“許是緣分還沒到,孩子還在排隊,等着來到你身邊呢。”

接着又說了一個小故事,大概就是前世的緣分,後世那個孩子就來到了恩人的身邊,成了恩人的孩子。

唐二嫂和唐文慧聽得雙眼微紅。

“真好,她們又在一起了。”

“是啊。”

唐母過來就瞧見這一幕,一看就知道是封映月又講故事了:“瞧你們那樣,不知道的還以為誰欺負你們呢。”

“哪有,”唐二嫂趕緊擦了擦眼淚,“娘,今兒晚上做啥吃呢?”

王建國難得來一次,自然是家裏有啥好的就弄啥。

“映月他們買了那麽多肉回來,有的是吃的,大菜就做葵瓜炖肉,孩子也愛吃。”

唐母早有安排了。

“成。”唐二嫂點頭。

“再攤幾個餅子不?”

封映月問。

“是啊,二嫂攤的餅子可好吃了。”唐文慧咽了咽口水。

“那正好家裏還有白面,就用之前的,映月你們買回來的以後咱們再吃。”

天冷,之前的白面再不吃也會發潮的。

“好!我給你們露一手!”

唐二嫂大聲道。

這邊唐文生見封映月還沒出來,便沒忍住,起身找了過來:“阿月?”

“怎麽了?”

封映月走了出去,畢竟這房間是唐文慧的,自從妹妹長大後,唐文生和唐二哥就不常進她房門了。

“見你許久沒出來。”唐文生笑道。

封映月臉一紅:“我又沒出去,都在家裏。”

門裏的唐二嫂搓了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這老三,咋說話這麽肉麻呢?”

“老二也差不多,”唐母啧了一聲,“你忘記你有一次去茅房了,他沒找到人,還去跑出去叫上人一起找呢。”

“我有印象。”唐文慧笑着點頭。

而門外的封映月已經被唐文生拉着去火房取暖了,還是挨着他坐,聽王建國和唐父還有唐二哥說話。

聽到大姐肚子裏是雙胎時,封映月幾人都看了過去。

王建國撓了撓頭:“肚子越來越大,我們才發現不對,送到縣醫院一查,是兩個娃。”

“這樣啊,”是過來人的唐母抿了抿唇,“那可得注意點。”

“是是。”王建國連連點頭,說來也有些慚愧,畢竟肚子那麽大了後,才發覺不對勁兒,他爹還是大夫呢。

做晚飯時,唐文生過來幫着打下手,唐母就嘆氣道:“咋這麽久才看出來呢?”

“畢竟是公爹,不好一直盯着看?”

唐二嫂猜測道。

“也有可能,”封映月點頭,“不過好在查出來了,後面月份大了注意點,生的時候去縣醫院就成。”

這個年代生孩子,特別是鄉下,多數是自己生的。

“得去,”唐母憂心得很,“你們大姐生婷婷的時候就受了罪,這生兩個,那更怕出事兒,得去縣醫院才行。”

“我方才問過姐夫,他也說送去縣醫院心裏踏實。”

唐文生道。

懷雙胎雖好,可危險也更大,也難怪唐母會緊張與憂心了。

吃晚飯時,唐母拿出一瓶酒,這還是唐文生和封映月結婚的時候買的,席面上沒喝完,就放起來了。

除了元蛋外,每個人都喝了一點,這是糧食酒,有一點苦,喝了兩口,封映月就覺得渾身暖和起來了,唐文生見她面色發紅,便将她面前的酒碗拿過來,自己一口全部喝掉。

封映月看着他。

唐文生放下碗:“多吃點菜,不喝多了。”

“好。”

她應着,有些乖巧。

唐文生見此心有些癢,趁着封映月的手放在桌子下,索性就伸出手抓住了對方,封映月也沒掙開。

她腦子是清楚的,就是身體有一點不受控制。

“喝醉了。”

唐二嫂低聲道。

“三哥,待會兒吃過飯,你帶着三嫂去休息,別的不要管了。”

唐文慧也沒想到封映月的酒量這麽低,驚奇地盯着滿臉通紅的封映月看了幾眼後,笑着對唐文生說道。

“好。”

吃過飯後,唐文生帶着封映月去洗漱,然後就回房休息了。

唐母笑眯眯地看着他們進房間,順手把想要跟上去的元蛋抱住:“今天怎麽不見你帶元元出來玩兒?”

“我帶婷婷姐姐去看過元元了。”

元蛋趕忙道。

“真好看。”婷婷滿臉羨慕。

元蛋小手交握在一起:“那是我娘給我做的小夥伴。”

“晚上婷婷挨着我們睡,和元元一起睡。”

“好!”

半夜,封映月才算清醒過來,此時她渾身無力,一只大手輕輕撥開她額前的濕發。

唐文生的聲音有些低沉:“喝水嗎?”

“嗯。”

封映月點頭。

唐文生起身後,把被子壓了回去,以免冷風吹着她,暖壺就在他們屋,唐文生倒了一碗溫水,坐在床邊,扶着封映月起來,給她喂了水。

之後又躺進來,将其攬入懷中,大手滑到封映月纖細的腰上,輕輕揉着。

封映月趴在他的胸膛上,整個人還微微發顫。

一直到她完全平靜下來,唐文生才笑道:“還喝酒嗎?”

封映月咬了一口:“這和喝酒有關系嗎?”

平日裏……也差不多,只是今晚胡鬧得更久一些。

“說得對,”唐文生笑意更深,将人抱得更緊,“我給你揉着,你睡吧。”

沒多久,封映月便睡着了。

屋外寒風吹得作響,唐文生時不時就親一下懷中人的額頭。

他想這就是最幸福的時候吧。

第二天早上,王建國帶着孩子吃了早飯後,便離開了。

他也是騎的自行車來的。

“如果、如果還有別的元元了,可不可以留給我。”婷婷走時,還拉着元蛋說悄悄話呢。

“沒有別的元元了,元元只有一個,就和元蛋一樣。”元蛋認真道。

婷婷有些失望,轉身走到自行車那,被唐父抱起放在她爹的自行車後座上:“抱緊你爹。”

“好。”

婷婷照做。

“那我們就先回去了,爹,娘,你們保重身體。”

“欸,你們路上慢着點。”

唐父和唐母連連點頭,看着他推着自行車離開後,才回到院子裏。

此時元蛋正在封映月面前,低聲說着婷婷剛才那些話:“我、我不想把元元送給她做夥伴,那是我的小夥伴,我要一直愛護他,保護他的。”

“沒關系,娘再給婷婷做一個小夥伴就是了,你知道她喜歡什麽小夥伴嗎?”

“喜歡鳥。”

元蛋笑道。

“好,”封映月摸了摸他的小腦袋瓜,“不要自責,你是對的,元元是你認定的小夥伴。”

元蛋眼睛一酸,撲進她的懷裏:“婷婷姐姐走的時候,我覺得我是個壞孩子。”

“好好說話。”還沒等封映月說話呢,他就被唐文生給提出來了,接着一把将其抱在自己懷裏。

元蛋噘着嘴,眼眶裏還溢着眼淚呢。

唐二哥瞧見後走過來,伸出雙手:“元蛋,去你三爺爺家串門?”

元蛋立馬伸出手,被唐二哥抱出去了。

“你啊,”封映月輕輕拍了身旁的唐文生一下,“沒看見他正難受嗎?”

唐文生理直氣壯道:“我看見了,這不是過來安慰他了嗎?”

唐二哥帶着元蛋出去沒多久便回來了:“文生!文強說今兒那姑娘一家要過來!”

封映月趕緊進去跟唐母他們說,于是一行人全部往唐三叔家去了。

唐大伯家的人也在。

“中午的菜準備好了嗎?”唐母一見到唐三嬸就問道。

“昨兒去隊裏的魚塘裏買了兩條魚,今兒一大早文強爹去肉聯廠了,我讓他買兩斤肥肉回來,再買兩斤瘦肉,肥肉炖菜,瘦肉炒白菜吃。”

唐三嬸道。

唐母看向唐二嫂,唐二嫂回家拿了兩斤白面過來:“再蒸一鍋饅頭。”

大堂哥則是拿來了十五個雞蛋:“再炒個雞蛋啥的。”

唐三嬸吸了吸鼻子,這個時候也不說矯情話,全部收下了。

家裏已經算幹淨了,但封映月幾個年輕人還是幫着把裏裏外外都收拾了一番。

在十點左右,唐三叔背着背簍快步回來了,他買了肉,還有酒,還有瓜子花生啥的。

封映月幫着将瓜子花生米花糖裝在三個竹編小盤子裏,然後擺放在堂屋桌上。

這是唐文強自己編的,還挺好看。

大堂嫂和唐二嫂幫着把堂屋的凳子也擦洗了一番。

“哎喲大嫂,你挺着肚子呢,別忙,我自己來。”

唐二嫂還勸着。

“我只是懷了個孩子,又不是癱巴了,”大堂嫂瞪眼道,“活動活動,生的時候也順一些。”

領到望風任務的阿壯和元蛋,很快就小跑回來了。

“有人來了!有四個!我都不認識!”

元蛋跑進院子後,就大聲道。

他數數已經很厲害了。

“那就是她們!”

唐文強緊張得很,他今兒也借了唐文生的衣服,還有大堂哥的鞋子。

此時還沒見到人呢,臉就已經紅了。

唐三叔和唐三嬸趕緊拉着唐文強出去接人。

“來了來了!”唐二哥提來一布袋的橘子,全是紅彤彤的,“這是章南泉家的橘子樹,味道可好了!”

封映月他們回來就吃了不少,确實甜。

“章南泉家的橘子?你去那邊摘的?”

大伯疑惑地看過來。

唐文慧幫着把橘子倒出來放在桌上,聞言臉一下就紅了。

自打章南泉捅破了那層紙以後,時不時就送東西來家裏,被唐母發現後,章南泉直接帶着父母來家裏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于是唐母幾人都知道對方的心意了,還在商量等唐文慧到了十八歲,就定親的事兒呢。

“話這麽多幹什麽,”大伯娘給了唐大伯一下,“快和我一道出去,老二兩口也和我們一起,你們幾個年輕的在家裏再收拾一下,見到人都熱情點知道不?”

“知道了。”

封映月幾人應着。

等長輩們都出去後,封映月對唐文生道:“還挺新奇的。”

“嗯,”唐文生牽住她的手,“待會兒看文強,一定像個傻子。”

“我猜他的臉一定會紅到那姑娘離開!”

唐二哥嘿嘿一笑。

“我看他說話都會結巴。”大堂嫂掩嘴一笑。

其他人聞言紛紛一笑。

見元蛋和阿壯跑進院子,後面還傳來唐三叔熱情的招呼聲後,他們便知道人來了。

春芬今兒穿着一身新棉衣,梳着兩條大辮子,挽着她嫂嫂的手,跟在母親和媒婆的身後。

她沒想到出來迎她們的人有那麽多,除了唐文強和兩個小娃娃,全是長輩,進了院子,才發現年輕人都在這裏面。

再看院子,雖然房子有些舊了,可也說不上破,而且院子裏幹幹淨淨的,要是臨時打掃出來的,春芬也相信,可當她餘光掃過柴房時,發現堆的柴火都整整齊齊,那可不是一天兩天能堆好的。

可見這家人确實愛幹淨。

“嬸子們請坐,春芬你坐這邊吧,嘗嘗這橘子。”封映月笑着請他們進屋坐,她長得好,一笑起來就更好看了。

“這、這是我三嫂。”

走在她身後的唐文強結結巴巴地介紹道。

春芬害羞地點了點頭。

春芬嫂子聞言多看了封映月兩眼,心想這就是那紙廠技術員的媳婦兒啊?長得真水靈。

看見桌子上那些東西,媒婆與春芬娘臉上的笑意更深。

就沖今兒一屋子過來的唐家人,就知道他們對這門婚事的重視了。

見唐文強傻乎乎地站在春芬身旁,啥也不做,唐二哥沖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分橘子。

唐文強還沒反應過來,疑惑地看着他。

大堂哥受不了了:“文強,還不趕快給嬸子她們分橘子!”

“哦哦!”

唐文強趕緊抓起橘子給分給她們,到春芬這時,他居然把橘子在自己身上擦了擦,然後紅着一張臉遞過去:“我擦幹淨了,你吃。”

春芬臉也紅,但也被他這傻樣子逗笑了,接過後忍不住撲哧一笑。

她一笑,唐文強更看得傻眼了。

元蛋嘆了口氣:“小叔叔,那又不是山桃子,擦幹淨就吃,還要剝皮的。”

一屋子的人哈哈大笑起來,封映月蹲下身摸了摸元蛋的臉。

“這孩子可真機靈。”春芬娘誇贊道。

“這是我二嫂家的孩子。”唐三嬸笑眯眯地介紹道,順帶把一大家子的人也給她們介紹了一番。

聽着這麽一大家人,春芬一時都記不全,只記得最好看的封映月夫婦,還有挺着大肚子的大堂嫂,以及兩個孩子。

“沒事兒,以後就熟悉了。”

唐文強見她一臉迷茫,低聲道。

春芬嫂子聽見後忍着笑,就當沒聽見,春芬的臉更紅了。

“文強,帶着春芬去我們家轉轉。”大伯娘笑道。

“阿壯,你給文強叔帶路去。”

唐三嬸也笑眯眯地說道。

這是讓兩個年輕人單獨相處的意思。

阿壯拉上元蛋。

二人走在前面,唐文強和春芬走在後面,二人一個走在小路左邊,一個走在右邊,中間還能走過兩個人。

“你、你們家人挺多的,而且相處得也很好。”

春芬找話說道。

“是啊,我爹他們三兄弟,關系好得不得了,誰家有事兒了,另外兩家跑得很快,我和哥哥嫂子們的關系也不錯,就你方才見過的那幾位嫂子,都是好相處的……”

唐文強的話一下就多了起來,去大伯娘看了看後,又帶着她去了封映月他們家。

“二叔家的條件最好,他們家是去年修的房子,”唐文強說到這,又看向春芬,“我們家現在修房子還有一點困難,欠債修起來也不好,所以準備明年年底前把房子修起來,到時候也沒債,住着也舒服。”

春芬被他盯着看,也不敢擡頭看過去,只能低聲應着:“這樣也挺好。”

封映月幾人偷偷藏在院子外,聽着裏面人的說話聲。

“這小子不結巴啊。”

唐二嫂道。

“我還以為他會呢。”

“再聽聽。”

唐文生抱着手站在不遠處,見封映月他們聽見裏面動靜,立馬往這邊跑時,他向封映月伸出手:“跑什麽,大大方方地看。”

“不好意思。”封映月笑着,順勢抓住對方的手,旁邊的大堂哥還有唐二哥夫婦瞧得牙酸。

大堂嫂肚子挺大了,所以沒跟來胡鬧。

春芬和唐文強從院子裏出來,便見到這一幕,唐文強撓了撓頭:“我三哥他們夫妻感情一向好。”

“看出來了。”

春芬點頭。

“文強,帶春芬去摘橙子吧。”唐二嫂道。

“對,我們家後院有橙子樹,現在上面還留了幾個橙子呢,走,我帶你去摘。”

唐文強笑眯眯地說道。

“好。”

春芬羞澀點頭。

這回封映月他們沒有跟上,而是回唐三叔家幫着做飯。

中途大伯娘和唐母還回家各自拿了五斤糧食過來。

本來是不想在唐三叔家吃飯,結果被唐三嬸拉着不讓走,所以他們幹脆回家拿了些糧食過來,這麽多人呢,那吃一頓,也得好些糧食。

“瞧瞧,這一大家子人不錯吧?”

媒婆對春芬娘擠眉弄眼道。

“不錯,确實關系好,也沒有那種舍不得東西喜歡占便宜的人。”

春芬娘連連點頭,十分滿意。

作者有話說: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