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元蛋還用小腳輕輕碰了碰那兩根竹子, 阿壯則是在上面敲敲打打,然後被大堂嫂扯着嗓子罵了兩句。
“那多冷啊!你還想生凍瘡是不?”
阿壯的手在冬天的時候就經常生凍瘡,也難怪大堂嫂擔心。
被罵了的阿壯立馬收回手, 還牽着元蛋站遠了一些。
屋頂并不嚴重, 換了幾匹瓦片便好了,木梯被拿開, 唐文生洗了手後,過來和封映月說了幾句話,便跟着大堂哥他們繼續去隊裏幫忙了。
唐母把曬幹保存下來的菌幹拿出來泡好,準備晚上炖肉吃。
封映月和唐文慧在院子裏堆了一個小雪人, 孩子們不能玩雪,就在一旁看着也很高興。
結果第二天早上一看, 小雪人已經被一晚上下來的大雪給蓋住了。
唐文生小心地将其清理出來,卻沒有昨天的好看, 于是他又動手修整了一番, 元蛋醒了後, 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小雪人,結果發現和昨天的不一樣。
“它胖了。”
元蛋指着肚子大了不少的小雪人,對一旁的封映月道。
“是啊, 昨天下了雪,雪媽媽給它加了衣服。”封映月說。
唐二嫂在一旁洗臉呢,聞言有些感慨, 回到竈房幫忙時, 就說起封映月對元蛋說的那句話:“咋就那麽會說話呢。”
“确實,”唐文慧點頭, “而且三嫂還會說好多故事呢, 我每每聽了都要回味好久, 有時候晚上做夢,都會夢見我成了故事裏的人。”
“誰說不是呢?”
唐二嫂連連點頭,對封映月更是佩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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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映月他們在家又住了幾天後,便一道回了縣裏。
一是輪到唐文生值班了,二是學校要期末考試,封映月回去考試。
考試成績出來時,封映月依舊是全縣第一,得到的是六塊錢,加三條毛巾。
王老師知道她已經在學高中課本了,所以還給她拿了幾張高中的試卷,讓她在家得空的時候做做,讓唐文生給她檢查。
封映月便先放下毛線鞋,開始認真做題,唐文生晚上回來就給她檢查,總的來說高一年級的題都問題不大。
“很好,再接再厲。”
唐文生誇贊道。
在章南泉趕着牛車送來家裏做的毛線鞋時,封映月一邊給他倒水一邊說起楊保國那邊不再收毛線鞋的事。
章南泉也不覺得意外,婉拒了封映月的留飯後,便去縣裏逛了一圈,回生産隊了。
得知不再收毛線鞋,唐三嬸等人接過章南泉遞過來的錢,其中還有她們拜托章南泉買毛線團的錢。
“也是,都快過年了,再收那春天也穿不了。”
“是啊,今年冬天能賺點錢,都是意外之喜,不錯了。”
大家雖然可惜,但也沒有太過失望,畢竟今年靠着封映月賺了些錢,比起往年是大好事兒了。
唐文慧終于得空不再碰毛線,章南泉沒事兒就來找她玩兒。
二人的感情是越發好了,唐文強看得羨慕,于是時不時也送東西去春芬家,順帶幫着幹活。
春芬一家都對唐文強十分好,春芬嫂子私下還對春芬娘這麽說呢:“就說那張大力吧,和咱們家定下親事那麽多年,幫過咱們家啥忙啊?每一次都是咱們去他們家幫忙多,再看看這位,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以後別提那晦氣的東西!我呸!離了他,我們家春芬日子只會過得更好,”春芬娘呸了一聲,“瞧着吧,現在他們兩口子日子過得不錯,等以後吵架的時,張大力做的那些缺德事,就會成為他媳婦兒罵人的話了!”
這還真是,現在說不在意,其實那已經是一根刺了。
轉眼就是臘月二十三,紙廠除了今年留在那守夜的人外,其餘人全部放假了。
一直到正月十五過了以後,才開始幹活兒。
那就是差不多二十多天的休息日。
筒子樓好些人都準備回老家過年了,五樓就趙大嫂和吳二嫂,還有田嬸子他們不回去。
前面二人是婆家關系不好,後面的田嬸子他們老家早就沒有直屬親戚了,所以就在筒子樓過年。
封映月他們收拾好東西後,把剩下的蔬果啥的都分給了她們,走時還拜托趙大嫂幫忙看一下他們陽臺上種下的蔥。
“放心回去過年,”趙大嫂今年也是頭一次做好決定,不回去過年的,“這我們看着呢。”
“回來給你帶好吃的。”封映月彎下腰,摸了摸囡囡的腦袋。
至于軍子他們,期末考試成績非常不錯,王大嫂等人送了不少幹貨給封映月他們,正好帶回家去。
這個時候家裏是沒有養豬的,只養了幾只雞,豬是隊裏養着,封映月他們回家時,隊裏正在商量什麽時候宰殺豬。
還是按照工分來分,唐家的工分只多不少,都不是懶人,那自然不是差分戶。
這差工分的,就是工分不夠,還賒了隊裏糧食的人,一般都是懶漢,或者是家裏老弱病殘多導致的。
唐二哥開會回來,便見唐文生站在院門口和封映月說話,他趕緊加快腳步上前:“可盼着你們回來了,現在隊裏正在商量宰年豬的事兒,你們回來也能吃上。”
“商量出結果了嗎?”
唐文生問。
“後天一早動手,”唐二哥眼裏帶着期盼,“我們家的工分換了糧食後,還有一百來分,能換不少肉呢。”
要是沒有工分,手裏有錢,也可以用錢買,但是比工分貴,就有些不劃算了。
隊裏殺豬是在曬壩上殺,也不用請人殺豬,大夥兒都會一點,以前的老食堂被收拾出來,五六個嫂子在燒開水,開水好了後,豬就被等在門外的漢子們提到曬壩上。
封映月起了個早,跟着唐文慧他們到曬壩時,發現大夥兒都在刮毛了,元蛋被唐二嫂背着,這會兒還沒有完全睡醒,一直到看見那些豬時,才精神起來。
“好多肉!”
“是啊。”
唐二嫂也滿臉高興。
“今年的豬比去年的肥。”唐大伯背着手笑眯眯地走過來。
沒有什麽比這個更高興的事兒了。
“養得精細啊,這大冬天的也怕餓瘦了,凍着手也要給豬打新鮮豬草回來喂,辛苦得很。”
這養豬也是要給工分的,但對于這個活兒,隊長挑人可仔細了,必須是那種愛幹淨,有責任心,能把豬一年都伺候好了,養肥了的那種人。
隊裏十幾頭豬,一頭豬分給一個人照看。
今年的豬肥不說,還比去年多了幾頭呢,見他們換了肉後,還剩下一頭多,唐文生和封映月商量後,用錢買了半頭回去。
“熏成臘肉,能吃到夏天,時不時也補補身體。”唐文生道。
這錢他們也不要唐母給過來的,就當是他們給家裏帶的年貨。
封映月表示家裏的錢夠用,沒有動多少後,唐母才沒往封映月手裏塞錢。
唐文生兩口子買肉的事兒,沒多久隊裏人就知道了。
要說不羨慕,那是不可能的。
“瞧瞧人家多有出息,這當了工人,那手裏就是寬裕!”
“是啊,那麽多肉,能吃好久呢。”一嬸子連連點頭。
“光瞧着人家現在的日子好過,那你們想過當年,唐文生打着火把去上學,晚上摸黑回家的日子了嗎?那個時候你們怎麽說人家的?”
這時,一個老大爺哼了一聲道。
“說唐文生的爹娘有錢燒得慌,就想着窮窩窩裏能養出一個出息的,有那錢,還不如留着給他們說個好媳婦兒!現在知道當年你們的眼皮子有多淺了吧?”
旁邊坐着的幾個人,臉都開始發紅了。
唐父先給大祖婆送去一刀肉,回來時還說大祖婆的女兒女婿都在,家裏熱鬧得很。
唐二哥則是以處理肉的借口,把章南泉喊到家裏來,一起吃了個中午飯,接着又提了一刀大腿肉,讓章南泉帶回去。
章南泉難得臉紅,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唐文慧說了他幾句後,章南泉才接過去,回到家,章家人瞧見那好幾斤肉呢,頓時對章南泉指指點點。
“你咋好意思拿回來的?”
“就是,你給文慧拿去啥東西了?”
章南泉面紅耳赤:“确實有點不好。”
可不接唐父他們就說是不是不當自己和他們一家人,所以不吃他們家的肉。
這話都說了,章南泉還能怎麽拒絕?
“過兩天殺雞的時候,你給文慧送一只過去,不準在那邊吃飯了,知道不?”
章母教訓道。
“欸。”
章南泉應着。
這邊給了,唐二嫂娘家,還有唐大姐那邊也沒忘記。
唐文生騎着自行車去送的。
兩邊送完回家已經天黑了。
封映月握住他的手,冰冷一片,這還是戴了手套的。
兩家人也送了不少東西回來,唐母讓唐文生去取暖,整理東西的活兒不讓他幹了。
唐二哥和唐父收拾出來一一放好。
至于封家,因為封映月的堅持,他們便沒送過去。
而大舅那邊,則是第二天趕集時,唐父背了一刀肉過去,順帶趕集。
回來時,封映月他們正在用石磨磨豆子,準備做豆腐呢。
“那二十塊錢,拿回來十塊,還有十塊那邊說用完了,就當是借,見這邊鬧得有些大,才請他們那邊的隊長幫忙寫了欠條。”
唐父回來,順帶說了大表嫂娘家拿了錢的事兒。
“寫了欠條那錢一時半會兒也拿不回來的。”唐文慧道。
“再怎麽說,她也給你表哥生了那麽多孩子,別以為生孩子簡單,也疼呢。”
唐母說。
“我沒說她不疼,”唐文慧抿了抿唇,幫着往石磨裏加了一瓢清水,“我只是不喜歡她的為人。”
“一年也見不到幾次,忍忍吧。”唐二哥雖說鮮少有讨厭的人,但大表嫂和五嬸子都在他讨厭的人裏面,聽到唐文慧的話,便寬慰她道。
唐文生搖着石磨把,看向微微皺眉的封映月:“累了?”
“不是。”封映月搖頭,順帶瞪了他一眼。
唐文生輕咳一聲,讓唐二哥代替封映月,唐二哥笑眯眯地接了手,封映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唐二嫂正在吃自家炒的南瓜子,瞥見封映月偷偷揉腰的動作後,還以為她來事兒了,讓她去夥房坐着。
封映月也不好解釋,便進去了。
元蛋在火堆旁守着剛埋進去不久的紅薯呢,見她進來,元蛋撒嬌道:“娘,我想聽故事。”
“好。”
封映月坐在他身旁,将人抱在懷裏,輕聲說起昨晚上沒說完的故事。
豆腐做好後,唐母分別舀了三大碗出來,唐二哥和唐文慧出去送豆腐。
兩碗送到大伯和三叔家,還有一碗送到章家去。
也不遠,十幾分鐘的路。
這還是因為下雪,走得慢些。
唐文慧挎着籃子,戴着鬥笠走在小路上,迎面碰見了那位白淨的知青。
她沒有躲避,大大方方地跟對方打了聲招呼。
知青笑看着她挎着的籃子,好奇道:“你這是去?”
送飯?
唐文慧将籃子往身上拉了拉,淺笑道:“我去淑芬家。”
知青在知青所也聽說過她和章南泉的事兒,看着面前這個小姑娘,也才十幾歲的年紀,他忍不住道:“人還是要有自己的想法,不要順着老一輩的思想,否則會害自己一輩子的。”
包辦婚姻實在是害人。
唐文慧一愣,一時間沒明白他的意思,而這個時候章南泉提着家裏最後一籃子橘子正要送到她家去,走過岔路口便聽見這話。
他當下就皺起眉頭。
知青見她沒明白自己的話,便點了幾句,這下唐文慧明白了,她把籃子換了一只手,這才道:“謝謝你的好意,但是我和南泉哥是、是自己談的,我爹娘他們也很尊重我們的選擇。”
知青一愣,知道自己誤會後,趕緊道歉。
“沒關系。”唐文慧餘光瞥見章南泉後,沖知青揮了揮手,便小跑過去了:“南泉哥!”
“跑什麽!這地上都是積雪,小心摔咯,”章南泉趕忙接住她,反手握住對方有些冰冷的手,接着又把那籃子接了過去,“我正想去你家呢,不想你來找我了。”
知青見他們相處自然,而且唐文慧滿臉歡喜的樣子,便知道自己确實誤會了,他默默地離開,章南泉也沒看他,更沒多問唐文慧什麽。
剛才唐文慧說的話,就已經足夠讓他高興了。
但唐文慧在路上依舊叽叽喳喳地說了一遍,最後抓緊對方的大手:“你說過等我長大了,會娶我的。”
“當然,”章南泉露出一個大大的笑,“你是我認定的媳婦兒,也是我爹娘認定的,淑芬更是高興你能做她嫂子。”
唐文慧滿臉通紅,跟着對方回到章家坐了好一會兒,然後又被章南泉送回家來。
這下章南泉可別想走了,被唐二哥留下下棋,順帶在這邊吃了午飯。
章父見對方遲遲未歸,便知道又留在人家家裏吃飯了。
“南泉咋回事啊,進了人家家門,就走不動道了!”
大小夥子吃飯可不是吃那麽一點點。
“跟你學的呗,”章母嫌棄道,“你那會兒進了我們家門,也是不走,我爹娘哥哥們還不是熱情招待你。”
“喲,還有這事兒呢?”
章淑芬哈哈大笑。
“淑芬啊,你瞧你哥哥的事兒也有了眉目,你可得緊跟着看看,”章母又把話頭拉了回來,“你比文慧還大一歲呢,要是能瞧上咱們隊裏的人,那就再好不過了。”
章淑芬趕忙搖頭:“我還沒想嘞,不說這個。”
“姑娘家臉皮薄,你別老問她。”
下午又下起了雪,封映月連連打哈欠,被唐文生拉到屋子裏睡覺。
唐二哥也和唐二嫂回房睡了,左右冬天也沒啥事兒,被窩裏還要暖和些。
元蛋不睡,他就跟着爺爺奶奶還有小姑坐在火堆邊,沒多久大伯娘他們過來串門,火房頓時熱鬧起來了。
聽見火房傳來的聲音,封映月有些緊張地拉着唐文生的手:“這房子能聽得這麽清楚嗎?”
“不能,”唐文生笑着将人擁住,“只是因為三叔嗓門大,你晚上聽見過二哥他們房裏的聲音?”
唐二哥他們的房間離他們最近。
封映月臉一紅:“我這不是擔心嗎?”
“不怕,我有分寸。”
唐文生的手放在她的腰上:“我給你揉揉。”
揉着揉着,封映月便睡着了。
這下雪天确實冷,唐文生将被子拉高,蓋住二人的肩膀,只留下腦袋在外面。
即便這樣,封映月也覺得有些冷,于是窩在唐文生的懷裏,只留出一個腦袋頂。
“別悶着。”唐文生無奈道。
“不,這樣暖和,”封映月抓住他另一只想要掀一點被子的手,軟聲道,“我就睡一會兒,你記得叫醒我。”
唐文生白天是不睡覺的,他只是陪着封映月。
“好。”
結果封映月醒來時,已經快四點了,而他們進房間時才一點多。
火房那邊依舊熱鬧,這會兒是唐二哥的聲音比較大,她立馬坐起身,唐文生将人一拉,又躺了下去。
“你怎麽不叫我?”
“外面下大雪了,冷得很,就在被窩裏暖和。”
唐文生翻過身,将人抱住。
封映月掙紮了兩下,唐文生笑着松開:“元蛋進來看過你兩次,讓我給你蓋好被子,別讓你着涼。”
還是背着手進來的,戴着封映月給他鈎的帽子,像個小老頭一樣叮囑着唐文生。
現在的元蛋,已經不怕唐文生了。
前提是唐文生不發火。
“起來了,”封映月趕緊穿好衣服,“老在床上癱着,會越來越懶的。”
“沒事兒。”
唐文生跟着坐起身,擡起手給她順頭發:“我倒是希望你懶一些,別累着自己。”
“我可不喜歡自己的日子過得和豬一樣,”封映月翻了個白眼,“不行,你也別躺着了,咱們出門轉轉。”
“行。”
二人沒去夥房,打着傘就從堂屋出去了。
大雪紛飛,二人穿着厚實的棉衣,脖子上圍着同色的圍巾,一同在隊裏轉了轉。
四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伸出手一接,不一會就是一手的冰涼。
唐文生每一次都會捏一捏她的脖子,“警告”她不要玩雪。
“會着涼。”
“好。”
二人繼續往前走,路過老祖婆家時,瞧見老祖婆拄着拐棍,站在自己家院門口,她已經很老了,背都駝了。
在這個場景裏站着這樣一位老人,身後的屋子顯得很大,二人對視一眼後,上前跟老祖婆打招呼,一人扶着她一邊,将人扶進屋。
她的女兒、女婿正在竈房裏忙,還不知道老祖婆自己出去了一下。
“祖婆,這下大雪呢,您別一個人出去。”
老祖婆的耳朵也不怎麽好了,所以說話時,唐文生的聲音很大。
“知道了知道了,”老祖婆握着封映月的手,“什麽時候回來的?”
她女兒聽見動靜趕緊過來,聞言無奈道:“娘,映月他們都回來好幾天了,還送了肉過來呢,您又忘了?”
老祖婆一臉茫然。
看得唐文生心裏不怎麽好受。
“她年紀大了,不怎麽記事兒。”她女兒微微搖頭,輕聲對封映月他們說道。
“嗯。”封映月點頭,反握住老人的手。
陪着老祖婆說了許久的話,直到她打哈欠了,二人才打着傘離開,婉拒了他們家的留飯。
“不知不覺,祖婆都這麽大年紀了。”
回去的路上,唐文生略帶感慨道。
“人嘛,”封映月拉住他的手,“有時候就覺得彈指一瞬間,幾年就過去了,所以要好好生活,認真生活。”
唐文生握緊她的手:“你說得對。”
唐文慧找出來時,便遠遠瞧見二人手牽着手,打着兩把傘走在大雪中,她啧了一聲,大聲喊着:“三嫂,三哥!大伯說今兒晚上去他們家吃飯!”
“欸!”
封映月應着,想要抽回手,結果唐文生不放。
“看着呢。”
“沒關系,我牽我媳婦兒,不犯流氓罪。”
“好好說話。”封映月瞪了他一眼。
唐文生見唐文慧已經轉身往家的方向走了,便将自己手裏的傘忽然傾斜擋住他們二人,接着垂下頭吻住了封映月。
封映月忽然被“襲擊”,整個人一愣,後面想起來的時候,覺得還挺浪漫的。
漫天大雪,被這個人愛護着,确實浪漫。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