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

就在一衆掌櫃們膽戰心驚惴惴不安之時, 傅瑩珠開口了。

她看向丹寧郡主:“需要我答應什麽,郡主但說無妨。”

正巧傅瑩珠這邊愁着沒有合适的心腹換上,丹寧郡主就趕忙送來人才了。這可真是瞌睡送來枕頭, 正好了。

丹寧郡主道:“你不是還欠我一道蟹釀橙?若我這次推薦過來的人選合适, 你不能只用一道蟹釀橙來招待我, 我還要多吃點旁的。”

“怎麽着, 也得有十道菜吧。”丹寧郡主笑道。

這要求實在簡單,雖說架勢吓人, 一副要獅子大開口将她吃空的架勢,可傅瑩珠明白,丹寧郡主這是在送她人情,比起一個有本事的新掌櫃, 請她吃十道菜又怎樣,一百道菜都可以。

今日丹寧給她做了個人情, 她定然是要好好還回去的。吃喝什麽的, 都好說。

傅瑩珠笑了起來:“都依你便是。”

其餘幾位掌櫃聽着傅瑩珠與丹寧郡主你一句我一句,簡直成了熱鍋上的螞蟻, 想要插手阻止一下,卻又插不上話,只能在一旁幹着急。

丹寧郡主得了傅瑩珠的應允, 頓時笑彎了眼睛, 開始介紹起了她要給傅瑩珠引薦的掌櫃,“這掌櫃是我外公家邊的人,打小就在店裏面跑堂,腦子活泛, 賣東西的本事一流,進了他在的店就沒有空着手出來的, 人很能幹,頭腦也聰明,為人十分上進,只是年紀尚輕,經驗略薄,我家邊空不出合适的位子給他。”

“但我覺得,以他的聰明才智,假以時日,定能獨當一面,将你的布行打點得紅紅火火。”

“你若是有心,我回去就着人安排一番,找個時間,與他見一面。”

“自然是有興趣的。”傅瑩珠聽丹寧郡主一番敘述,對這位年輕的新掌櫃很感興趣,“還要勞煩郡主牽線,安排我們見上一面。”

眼瞅着木已成舟,屋裏其他幾位掌櫃心裏叫一個焦灼。

姓吳的走了,空出來一個肥缺,按照以往的慣例,一時半會兒找不到合适的人來接任,就會從別的鋪子抽人過去,先管轄一番。

等日後安定下來,再做別的打算。

Advertisement

別的掌櫃會趁着這個時候,把自己的人手安插過去,見縫插針的以公謀私,不放過一絲一毫的機會肥大自己的腰包。

若是放在以往,就這個缺兒他們沒了也就沒了,未必多在意。可如今,他們人財兩失,腰包已經不豐厚了,想着布行掌櫃位置缺了,他們就有機會插手,能回一回這一次做賬的血。哪想,傅瑩珠就連這個機會都不給他們。

華掌櫃一向是個敢于争取的,當下腦子一轉,想出了個主意來,別人還沒表态,他當即上前說道:“姑娘既然需要一位新的掌櫃,小的這裏也有一人可以舉薦。”

他的賬面,可是幾位掌櫃中最漂亮的個,想來他的本事最能被傅瑩珠認可,他的話、他舉薦的人在傅瑩珠,應該也能有幾分分量。

他道:“我有一遠房表親,開裁縫店開了多年,對布料多有研究,也有經營的本事,姑娘若是想見,我明日便将他叫來。”

華掌櫃這遠房表親,實際并沒有這號人物,可事到如今,就是沒有,也得憑空變出來一個。

有道是富貴險中求,雖說今天還沒這號遠房表親,但只要傅瑩珠說想見,今晚他立馬去找個人來,扮成這位遠房表親,明天就有這號表親了。

何況若是真成了,他不僅能回一回血,還能提防一下傅瑩珠的手段。

新的掌櫃意味着新的變數,以後說不定有無窮無盡的麻煩,他不能眼睜睜看着新掌櫃換上了傅瑩珠的人。

華掌櫃一臉期冀看着傅瑩珠,等着她的決斷。

沒等到傅瑩珠說什麽,丹寧郡主先搖了搖頭,“我爹爹說了,用人不能唯親。既是親戚,最好不要一起共事,不然顧及着家人間的情面,會給自己添麻煩,徒增煩惱罷了。你年歲不小,怎的如此簡單的道理都不明白?”

丹寧郡主說得一本正經,華掌櫃心頭一口老血會吐出來。

再一看傅瑩珠,果然對他要引薦的人一臉不感興趣的模樣,華掌櫃不免對多管閑事的丹寧郡主有些氣與怨恨,可丹寧郡主身份往一擺,他心裏有再多不滿也不敢只說,臉上只敢賠着笑,應和道:“郡主說得極是,是我欠缺考量了。”

華掌櫃只能死了他想最後一搏、将自己人安排進來的這顆心。

待丹寧郡主的眼神不再停留在他身上,臉上不用再強撐出笑意,華掌櫃立刻垮下臉來。

想着丹寧郡主方才說的位新掌櫃的特點:年輕,腦子活泛,華掌櫃心裏一陣陣心慌。

之前,鋪子裏不是沒招來過有本事的跑堂的,只是,華掌櫃自己的賬面是虛的,心裏對些有真本事的人,嫉妒、羨慕、兼之趕盡殺絕。

他本事不及人,只剩在比對方年長了幾歲,占就先機,之前些露出鋒芒的跑堂雜役,華掌櫃用了一段時間,就都找理由辭退了,留下來的,是些威脅不到他地位的中庸之輩。

今日,聽丹寧郡主提起又一號年輕又聰明的人物來,華掌櫃心裏面覺得不詳,只是想着丹寧郡主說的對方經驗不足,心裏面又有些放心。

即使他本事沒有賬面表現出來得麽漂亮,可做了掌櫃麽多年,人情世故練達,積累下來的經驗與顧客人脈種種,都不是一個毛頭小子能比得上的。

他吃過的鹽比對方吃過的米還多,這一番歲月沉澱下來的閱歷,可不是一個黃口小兒能比的。有時候,太老了,也是一種資本。年輕人只能跟在他屁股後面跑,成不了什麽大事的。

華掌櫃在心裏将自己勸了一番,才沒麽慌了。再一想到丹寧郡主雖說來頭大,可從小錦衣玉食什麽苦都不受,看人的眼力指不定沒幾分火候。指不定是引薦了個嘴甜的草包過來,傅瑩珠還有得頭疼。

再這樣一想,華掌櫃心裏面徹底安穩。

想着沒別的事情了,就趕忙告辭退下。

其他掌櫃們見最有心眼的華掌櫃也翻不出什麽風浪來,自然也就偃旗息鼓,不作妖,跟着離開了。

等幾位掌櫃一走,傅瑩珠卻是将丹寧郡主拉到身側。

傅瑩珠道:“郡主此番能将能人引薦于我,瑩珠心裏感激。”

“只是新掌櫃一事,非同小可。”即使丹寧信誓旦旦,擔保她要引薦來的人本事了得,可傅瑩珠在招新掌櫃,有她自己的主意。

方才當着其他人的面,不好拂了丹寧的面子,傅瑩珠便沒将話說得太過清楚,但該說清楚的,總不能就這麽不說了。

丹寧能推薦好人物給她,自然極好。可她與丹寧郡主說起來統共不過見了兩面,吃喝玩樂是能走到一塊兒去,但找新掌櫃的事,可不能與消遣的事混為一談。她對丹寧郡主尚且了解得不算深厚,便不能因為她說可以,武斷地定下新掌櫃的人選。

“我手頭這幾間鋪子,是我娘留給我的嫁妝,旁落他人之手經年,除了個殼子還是我的,裏頭的人全都不與我一條心了。”傅瑩珠道,“剛才托你的福,順利遣走了位掌櫃,得多謝你。”

丹寧郡主聽她這樣一番話,表情變得嚴肅許多,正正經經地說道:“這算不上什麽,我只是為你打抱不平罷了。”

“這吳掌櫃好生有趣,我原先以為做錯了事的人總該愧疚,後來才知道,有些人的良心就像是被狗吃了,人品越惡劣之人,越是喜歡颠倒黑白、搬弄是非。明明自己就是人品卑劣之輩,偏偏要說他人品性不夠高潔。這可真是,寬于律己,嚴于待人,聖人見了他,都忍不住想扇幾巴掌的程度。”

“這事我可要好好與人說道說道,好生宣揚出去,揭露他的面目,讓所有人都來看看,一張僞善的皮囊之下,到底包着的是個什麽根骨。吳掌櫃這種人,可不能讓他繼續再在京城裏頭做掌櫃了。”

傅瑩珠聽到這挑了挑眉,丹寧郡主這樣一說,吳掌櫃在京城恐怕就混不下去了。

不過這吳掌櫃,除去人品之外,最要命的,還是他本事不濟,實力不夠。

都往裏搭了不少自己的錢了,結果賬面還是比不過旁人的,這實在是令人說不出好來。之前走得順風順水,不過是有些許運氣罷了。

這樣的人,不管有沒有丹寧郡主這句話在,都是走不長的。

傅瑩珠已經不再把這人放在心上了,此刻要緊的,是要同丹寧提前說好一件事。

“郡主。”傅瑩珠輕聲喚道,“此番您将人推薦過來,有一件事,我要提前與您說好。”

“這些鋪子是什麽個情況,郡主您也大致清楚了,您引薦過來的位新掌櫃如何,對我來說至關重要。”

傅瑩珠知道,丹寧郡主引薦過來的人,她要給丹寧郡主幾分面子,若是這掌櫃好,還好說,皆大歡喜了,可若是這新掌櫃有任何行事不妥當的地方,顧及着他是丹寧郡主邊的人,若不提前說好,便像是在打丹寧郡主的臉,處置起來便束手束腳。

是以傅瑩珠要提前與丹寧郡主打個招呼,免得給自己請回來的不是掌櫃,而是位祖宗。

她緩聲道:“郡主引薦過來的人,瑩珠自然會安排妥當,到時,若是比起掌櫃的位子,他更适合別的,我便想讓他換一換崗。”

丹寧郡主擺了擺手,“我懂你的意思。”

“若是這位新來的掌櫃有任何讓你不滿意的地方,你便辭退了就是,不用看在我的面子上,再給他謀一份別的差事。”

“若是人合适,你別忘了我的蟹釀橙就好了……”

丹寧郡主嘟哝着,心心念念都是道還沒吃到口的蟹釀橙,傅瑩珠莞爾笑了,自然滿口應是。

心下想着,只是一道蟹釀橙只怕是不夠,到時候她得想辦法搗鼓些新奇的吃食來,才能還她這個人情了。

事實證明,丹寧郡主不僅不像華掌櫃想的樣,因為年紀小閱歷輕,沒有看人的眼光,反而頗具慧眼。

兩日後,見到了丹寧郡主引薦來做布行掌櫃的年輕人,傅瑩珠只覺眼前一亮。

丹寧郡主引薦來的這人,名叫文招財,個頭長得高大威猛,擺在人群中,很是能震懾人,面容黝黑,一雙眼睛亮亮的,看神态卻有幾分憨頭憨腦的老實勁兒。

“文招財,你這名字,就十分不錯。”

傅瑩珠簡直滿意極了。這名字已經驚才絕豔到,只要是個老板一聽,就會當堂錄取的程度。

不能把財送走啊。

随後,傅瑩珠問了他自小的經歷、跑堂時的見聞、對經營一家布行子有什麽想法,得到了頗為滿意的答案後,又問了他之後的規劃。

這不問還好,一問,對面的青年人聲音叫一個抑揚頓挫,流暢不已,一看就知道,他早在心裏想過許多遍了。

文招財道:“大姑娘,我實話同您說,我文招財一定能有把您的布行給經營好的本事。這遭您若是能讓我去當布行的新掌櫃,我便是二十歲做了掌櫃。”

“首先,咱要将您的鋪子經營好,叫底下的人服我,再叫您看到我的本事,在您的鋪子站穩腳跟。再用三年時間,攢下娶媳婦要用的錢。先成家再立業,我年紀也不小了,得抓緊娶媳婦了。”

“之後還是要攢錢,我得在而立之年之前,在京城買下自己的房子,帶着老婆孩子住進來,再之後,我要做大掌櫃!多管幾個鋪子,努力把營生做起來,穩紮穩打,積累經驗。”

“此時,我的孩子也到了入學的年紀,我會努力多賺點錢,把他送進最好的學堂裏上學。我聽說了,京城最好的學堂就在邙山山腳下,學費十分昂貴。從小書童,供到秀才科舉,要耗費無數錢財,我得從現在就開始努力了……”

傅瑩珠:“……”

“可以了可以了。”她趕緊打斷了文招財的話。

好一個目标清晰的年輕人。

再讓他說下去,她怕是連他的墳要安哪、棺材用什麽木頭打都弄明白了。

丹寧郡主是個愛熱鬧的,這次傅瑩珠要見文招財,她也在一旁坐着,聽了文招財這一番話,頗有些自得地看向傅瑩珠,“怎麽樣,我給你引薦這人,不錯吧。”

“是不錯。”傅瑩珠對文招財說道,“你回去收拾收拾,今晚會有人去給你送賬本與鑰匙,你看上兩日,三日後,就到我的布行裏,做我的新掌櫃吧。”

“多謝大姑娘,多謝郡主。”文招財一副激動神色,保證道,“文招財定然不負主子們的期望,好好打點鋪子的營生。”

傅瑩珠看着他信誓旦旦的表情,心裏不由得感嘆,怪不得後世些資本家格外喜歡新鮮血液,這種沒被996摧殘過的幹勁實在是太難得了。

不過,若是這文招財真是個有本事、心思也擺得正的,她定然不會再像對付華掌櫃些老油條一樣,用些無恥資本家的手段來對付的。

文招財這麽努力,是想成家立業,在京城買一處自己的宅子、娶個好媳婦。若是他真像他說的樣,将她的布行經營得紅紅火火的,給他的傭金自然可以提得高高的。

傅瑩珠心下拿定主意,對丹寧說道:“這位文掌櫃的本事到底如何,我還要觀摩觀摩。”

丹寧郡主笑道:“他留在你的布行裏當掌櫃這事能不能成,自然是姐姐你說了算。”

而文招財拿到青桃給他的賬本與店面倉庫兩頭的鑰匙後,連夜将賬本全部看完,次日便到了布行開始盤點貨架,撸起袖子開始幹活了。

這可比傅瑩珠要他來的日子早到了兩日,而且這兩日,傅瑩珠不用管工錢,是文招財給她白幹活。

廂,華掌櫃他們打聽着,聽說新來的位文掌櫃兩日後到,各自想着,到時候要去布行這看一看,看這文掌櫃到底是個什麽角色。

雖說吳掌櫃已經走了,可傅瑩珠與他們定下的末尾淘汰的約定,可還沒完。

幾位掌櫃也不知這折磨人的約定何時是個盡頭,此時已經是焦頭爛額了,但胳膊擰不過大腿,吳掌櫃次反抗不成的模樣他們也看到了,知道沒辦法改變什麽,只能接受了現狀。

他們幾個私底下人心不齊,但在對待新掌櫃這件事上,他們倒是一致了起來。

新來的,若是收買不了,不能和他們一條心的話,自然是要排擠出去的。

知道丹寧郡主和傅瑩珠私交甚好,幾位掌櫃已經對新掌櫃能被他們收買不報什麽希望了,從一開始,就對文掌櫃擺出了敵對的态度來,甚至想着,下一輪末尾淘汰,淘汰走的人是文掌櫃就好了。

他們可以用同樣的法子,用自己的錢來做賬,把人排擠走。想來個年輕人,是學不會這等陰損的招數的。而且也沒家底,倘若他也這麽跟着造作,下場自然可想而知。

他們想好了,兩日後,等文掌櫃來到布行,要去給他個下馬威。

哪想到,文掌櫃竟然提前兩天就卷起門簾來,開始營業了。稍微打亂了一下掌櫃們的計劃。

這未免也太急躁了些啊。

華掌櫃上午得了這個消息,下午便抽了個空到布行看了一眼。

本以為,這新來的掌櫃不熟悉布行的賬目,得用個兩三日的功夫清點賬目。

哪想到下午來到布行附近偷偷看了一眼,看到的,卻是一個大塊頭在布行笑呵呵地招待客人的場景,賬什麽的自然也都是盤好了的。

看客人進進出出的,可比吳掌櫃在時的光景,好上不少倍。

華掌櫃大跌眼鏡,簡直想不通,這才半日,這個文掌櫃,怎麽就能将生意盤得這麽好了?

華掌櫃不知道的是,這個文招財,在原來的地方,便是個腿腳勤快、人緣極好的。

他從丹寧郡主邊的鋪子走了,和原來一些老主顧打了招呼。

文招財人緣好,在京城的朋友也不少,從前的老主顧、加上他些在京城的朋友,都在他來做掌櫃的第一天給他撐場子來了。

且他口才好,長得憨 ,很容易讓人卸下防備,一個人當掌櫃用當跑堂用,當收銀用。

如此多的事情,他竟也忙得過來!

這間布行今日的熱鬧勁,可是連之前人人要裁剪布料做新衣的新年時候都比不上。

華掌櫃想着來給新來的一個下馬威,下馬威沒給成,看着人家的生意紅紅火火,自己眼紅得不行。

他整整盯了一個上午,本以為文招財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卯足勁兒給傅瑩珠博表現,指不定到下午就萎了。哪想是盯梢的華掌櫃先萎了,文招財還在熱火朝天的招待顧客呢!

年輕人,恐怖如此!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和體力。華掌櫃實在遭不住,就咿咿呀呀叫喚着回家,感覺腰酸背痛,哪兒哪兒都不對了。

回去後,猛然間想起來與傅瑩珠的個約定,這眼紅與嫉妒的情緒,立刻變成了坐立難安了。

這個文招財,看上去長得個高體壯,嗓門也高,一看就是個不好掌控的,今日來布行只是頭一天罷了,就把生意經營得這樣好,這樣下去,如何将他擠走?被擠走的人,八成還得從他們這些老掌櫃中間出。

具有危機意識的華掌櫃心弦緊繃。

他已經被其他幾個老掌櫃陰了一把,與其他幾位掌櫃聯手對付文招財這條路,他不會再走。

但是,他也不能放任自己被擠走啊,必須得采取行動了。

這文招財年紀雖輕,可看起來實在是個厲害角色!

這萬惡的約定,萬惡的傅瑩珠!如果能把她的心挖出來,一定是黑色的!肮髒!罪惡!

華掌櫃心裏将傅瑩珠唾罵了一萬遍,可心裏罵得再狠,還是得乖乖地到糧油鋪去,為傅瑩珠做事。

才放下壓力沒幾天的華掌櫃,又再度加入了這場沒有硝煙的戰争中。

而其他幾位老掌櫃,也都自己去、或者叫人去打聽了文招財邊的近況。

見到文招財邊的生意做得如此的好,回去後,各個也開始擔心起了三個月後。

文招財來勢洶洶,他們想将他擠到鋪子入賬最少的個位置上,恐怕不容易!

有了這個認知後,沒有一個掌櫃敢掉以輕心,甚至,因為前三個月的比試,讓他們有了經驗。

這一次,他們不敢再輕信別人,也不敢有偷懶的念頭,生怕自己一偷懶、或者往鋪子裏搭進去的銀子少了,賬本就不如其他人的漂亮,最後像吳掌櫃樣功虧一篑,鋪子轉手讓予他人。

但因錢包沒有之前麽充足了,所以只能努力把真正的營收做上去,每天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雞早。

一個個,比寒窗苦讀的秀才書生們,還要奮發向上,打鳴的雞看到了,都要自愧不如的程度。

這回請文招財來做布行的新掌櫃,傅瑩珠偶爾會到布行來看一兩眼,主要是看文招財能否說到做到。

自打穿書以來,她有了比前世更多的與人打交道的機會,學到的一點便是看人不能靠耳朵聽,而是要用心看。

聽別人說他是怎樣的人,不管他說得太懇切,都可能是假的。

得看他做什麽。

這來文招財的鋪子轉了一遭,傅瑩珠心下算是穩當了不少,對文招財這個新掌櫃滿意極了。

而文招財更是信誓旦旦地同傅瑩珠保證:“大姑娘,您盡管放心好了,鋪子這邊的事,小的都已經熟悉了。”

“小的還有了新的目标。”文招財道,“這布行确實是被原來的掌櫃給耽誤了,放在我手裏,三個月後,我定能給做成姑娘所有鋪子裏入息最高的間鋪子。往前,營收最好的是糧油鋪,以後就是我的布行了。”

文招財這話一放出來,傅瑩珠自然是滿意極了,此子真是大有可為啊。

其他幾個掌櫃可就慌了。

文招財要占鳌首?聽說大姑娘對他還極為滿意?

擔心自己飯碗不保的幾位掌櫃這下連覺都睡不着了,本來就是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雞早,一失眠,直接晝夜颠倒,作息混亂,活得像晝伏夜出的蝙蝠。

一下将自己前些年貪下的銀兩全部搭進去,這簡直像是要他們的命。前三個月他們雖說已經搭進去了不少,但好歹還給自己留了一些,這次被文招財一逼,沒人敢再收斂着了。

貨賣不掉,就自個兒給囤了,先把賬面做得漂亮。

覺睡不着,就多在鋪子裏待一會兒,琢磨琢磨如何把鋪子的生意做好。

就不信文招財能有本事熬得過他們。

年輕人,不要跟老人鬥,沒有好下場的。

他們先入場,他們才是這兒的主人!

結果沒想到文招財才是個最狠的人,見其他掌櫃待在鋪子裏的時間一個賽一個長,仗着他現在還是個沒有家室沒有媳婦的光棍,直接在布行裏打了鋪蓋,白天一卷,晚上鋪上,太陽落山他不走,月挂枝頭他不休,每天布行的門直到有打更人催促,才緩緩關上。

如果不是擔心燒蠟燭太費錢,他能直接三天三夜,不眠不休。

這下,在文招財的發奮圖強嘔心瀝血經營之下,布行的營收,已經不是往日可比的了。如今在街上随便拉人問一句,身上的衣服是哪家鋪子買的,回答大多肯定是文招財的布行。

文招財年輕,文招財能熬得住,其他掌櫃可熬不住,恨得牙癢癢,又拿他沒辦法,只能叫了自己的家人過來,白天黑夜地倒替着。

白天賣貨,晚上趕工制作,一天天的也不停歇。

文招財一見他們這架勢,生怕自己三年娶媳婦五年買房子的計劃落空,連忙叫了自己曾經的老夥計過來,到處散播他布行的布好、布便宜的消息。

他根本不怕其他掌櫃有樣學樣,不過都是些錦上添花的招數,賣貨的真本事是人學不走的。

把目光放在這幾位老掌櫃身上,死盯着他們,未免太過目光短淺的。他的目标,不是超越他們,而是要做他們的老大,做管好幾家鋪子的大掌櫃,專注賣他的布就好了,何須成天去擔憂對方有沒有用什麽陰招。

文招財坦坦蕩蕩的,只走陽謀的路,不搞背地裏陰人陰謀一套,不僅叫曾經的老夥計幫他宣傳,每逢初一十五,還要帶着鋪子裏的雜役們出去下館子,美名其曰要吃飽了才好幹活。

原本,在吳掌櫃離開之時,布行裏的雜役跟着他跑走了不少,留下的幾個,覺得新掌櫃八成和老掌櫃一樣苛刻,在其位,不做其職,一天天淨磨洋工。

但文招財來了之後,他們相處了幾日便知道,這新掌櫃是個有本事的,不僅把鋪子經營得風生水起,一看就能得大姑娘的賞,待他們也不薄,與他們稱兄道弟,簡直沒有間隙,是一百個吳掌櫃加起來都比不上的。

一番打點,布行一衆雜役與文招財的心算是齊了不少。

而其他掌櫃看着布行裏的人上下一致,齊心協力的樣子,依舊是有樣學樣,闊綽一點的,也請自己的雜役到小館子裏吃了幾頓,摳門一點的,就在鋪子邊買了些糕點提過去。

可他們手底的雜役,跟了他們麽多年,哪還不清楚他們是什麽性情?這回吃了自個兒掌櫃的東西,只當是賺到了,回去了,還是繼續磨洋工,不帶變的。

見文招財的招數用到自己雜役的身上就失靈了,老掌櫃們不是善于反省自我的人,紛紛覺得文招財肯定還在背後用了別的手段。

這文招財,看來是個擅用陰招的人啊!

一時間,因為文招財這號人物,老掌櫃們的心簡直像被架在火上烹灼。

日日盯着文招財的一舉一動,又得猜他背後還在耍什麽陰招。

其中,尤其以華掌櫃最為焦灼。

這文招財,實在是太可怕了!

不僅精力不見底,而且學習能力驚人。

雖說年紀輕輕,可他在文招財這麽大的時候,還是個小跑堂的,哪有撐得起一家鋪子的本事?

這一比較,習慣了做鳌頭的華掌櫃心裏就不麽舒服了。

說起來,他雖是鳌頭,可是論身份,始終是個小掌櫃。不過能在其他掌櫃威風一點,要知道,曾經與他差不多年紀的人,真有本事的,有的已經成為富商了,最差的,也做了大戶人家裏的大掌櫃。

可他的年華已經逝去,除非一天掰成三天用,不然,這個文招財,很快就要将他趕上來了。

可哪有人能做到把一天掰成三天用呢?就算……就算他能做到,萬一文招財也能做到呢?他不是白忙活嗎?

華掌櫃還是頭一次遇到像文招財這麽難以琢磨的人,一個人能抵兩個用。

華掌櫃待不住了,他已經不甘心在暗處打探了,可還沒等到他去找文招財正面交鋒,他便病倒了。

一連小半個月不能停歇,終于讓這個老男人的身體出了毛病。

但華掌櫃沒想到的是,他去郎中抓個藥,居然與其他掌櫃相遇了。

另一位掌櫃也是一副病恹恹的模樣,許是腦子不清醒,看見了他,一時間忘記了他們之前些瓜葛,主動打招呼道:“老華,好巧啊。”

華掌櫃:巧您娘的巧。

誰想在這種時候好巧。

進去後,同郎中一聊,他竟是得知,其他幾位掌櫃居然都在這幾日來過了。

本來就是季節更替,天氣轉寒,他們又如此費心、費力、日日夜夜都在想着鋪子的事,憂心過重,再加上年紀都不小了,身體或多或少都出了點小毛病。

本來病了是一件很讓人煩憂的事,但聽聞其他幾位掌櫃也都病了,華掌櫃忽然就沒麽煩憂了。

真好啊,他病了,別人也得病,一個都不能少。

華掌櫃忽然想到一人,問郎中:“傅府布行位新來的掌櫃,姓文的個年輕人,他可來過?”

要知道,文招財可是把鋪子當家了,沒日沒夜地待在鋪子裏。

若把人比作蠟燭,他們這幾個掌櫃燃燒得可沒文招財猛。

他們都病了,文招財可也躲不過去。

以他辛勞的程度,華掌櫃在心裏估摸着,這姓文的小子若是病了,得是大病!

郎中想了想,卻道:“未曾見過他。”

華掌櫃心下有點遺憾,不過,他說道:“許是要過兩日來了。”

指不定是老天爺憋着招大的,要狠狠教訓一下文招財這小子呢!

最好讓他一病多日,病到布行這個鋪子開不下去!

華掌櫃心中生出殷殷期盼,拿了藥回去靜養,腳步不由得就拐向了布行。

文招財剛剛送走一位客人,擡頭就看到了華掌櫃。

雖說沒正面搭過話,但這位華掌櫃,文招財是認得的。

心裏知道有大姑娘定下的約定在,他與其他幾位老掌櫃成不了朋友,但文招財跑堂攢下來的經驗叫他見到誰都是笑眯眯的一張臉,心裏的想法是一點兒都不往面上露,熱情招呼道:“華掌櫃怎麽來了?來買布嗎?”

華掌櫃看着文招財黢黑的臉上燦爛的笑,簡直想将手中提着的藥包摔到文招財的臉上。

淦汝娘。

買汝娘的布!當他是傻子嗎?專程來給自己的競争對手送錢買布?!

這真不是在嘲諷他嗎?!

這個文招財,到底是什麽可怕的東西啊!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又名:當代紀實文學【狗頭】

卷王與挂逼們的鬥争

24h內的2分留評依舊發200紅包哦~

求收藏作者專欄,順便求一下新文預收《我靠美食爆紅全網》,感興趣的小可愛可以提前收藏一下~存稿多了就開啦

顧泠在娛樂圈當了三年的小透明,才知道自己原來是一本書中的背景板。

她握着一手爛牌,被瀕臨倒閉的公司派出參加網上查無此綜的綜藝,擺無人問津的攤(?)……去買菜?街頭美食。

顧泠:OK,fine,爸爸不伺候了。

結果,意外綁定一個系統……

【叮!美食系統竭誠為您服務——】

……

後來,顧泠硬生生把一個小攤做成了口碑好店。節目火了,顧泠紅了。

衆網友:

-別拍綜藝了,跪求仙女姐姐開店,求求了。

-開店我定三十桌!從月初吃到月末!!超好吃(破音——)

-去晚了沒排上隊!我下次一定淩晨就出門!!

2021-12-22 08:32:48~2021-12-23 10:07:36期間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