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

與和宸王外公家交好的柳大學士不同, 王占其人,獨來獨往慣了,并不參與朝堂上各方勢力。

他為人高潔, 不受賄, 不結黨營私, 性格剛正不阿, 正是這一點,王占深得皇帝寵信。不過王占是個難啃的骨頭, 所有人都想讨好他,卻所有人都不得其法門,也正因如此,他成為了秋闱考試的主考官。

待到王占府上, 宸王氣勢洶洶。

而王占正在家中池塘邊喂魚,一派悠閑的模樣。

面對來勢洶洶的宸王, 王占仿佛沒看見宸王這人一般, 悠然自得地,将手中魚餌扔進池塘, 待全部扔完,才悠悠然擡起頭來,看向宸王。

“宸王來了?下官有失遠迎啊!”

宸王拱了拱手, 顧及着這是朝中重臣, 宸王給他面子,沒有大鬧起來,只是臉色稍有些不好看,陰沉着臉, 質問道:“本王不與大人繞彎,還請大人明明白白地告訴我, 今年秋闱,周子期為何沒能被取為中舉?”

“周子期學問不說萬裏挑一,考個舉人總是綽綽有餘,此等高才,早就是天下萬千讀書人追尋的榜樣,可卻名落孫山,若無合理解釋,怕是要被人懷疑秋闱考試的公平、公正,國之威信何在?”

越說,宸王越是急切起來,說話聲音都變了。

周子期是他第一步棋子,可這個棋還未走出他該走的路,便敗了。宸王不能接受這個事實,也不能接受自己的失敗。

今日,勢必要讨個說法才行。

宸王道:“王大人,若是這閱卷有任何問題,本王都不會善罷甘休的,父皇眼中容不下沙子,科舉是國之要事,多少人都盯着看着,裏頭的種種事關重大,還請王大人在心裏好好掂量掂量。”

“呦,宸王這是要彈劾本官啊!”王占卻是一點生氣模樣都沒有,笑呵呵的。

他一個不與同僚結黨,不向權貴折腰,從不站隊、只為皇帝辦事的官員,平日裏觸及旁人利益的時候不少,又無同僚權貴相護,早就受了不少彈劾。只是他臉皮厚,命硬,不怕彈,你彈任爾彈,只要彈不死他,他就繼續我行我素。久而久之,就被人取了一個“彈不怕”的綽號來。

宸王質問的這幾句,聽在他耳朵裏,哪比得上那些出手就想要他命的政敵們放出來的話狠?簡直軟綿綿的,撓下耳朵都覺不出癢。

“若是沒有皇上準肯,下官不能将秋闱的卷子交給殿下看,這實在有失規矩。”王占笑着說道,“殿下若是實在想知道,先要了皇上的聖旨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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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閱卷下官有任何徇私舞弊的舉動,宸王您大可告到皇上那去,要了下官的腦袋。”

他這幅八面玲珑、除了笑着沒個別的表情的樣子看得宸王心煩。

他又不是個好糊弄的,這世上罪大惡極之人,最喜歡說別人才是小人,自個兒卻要個好名聲。

事實就擺在眼前,他有眼睛會看,無論如何,周子期沒考上進士就是不對。

今日是周子期被辱沒,明日可能還有別的學子,真正有才華之人名落孫山,這豈不是要讓朝堂無虎、猴子稱王?久而久之,朝政便亂了!

不止為了周子期,就算是為了全天下的讀書人,他也要将此事查個清楚明白。好給他們一個交代!

宸王拂袖,離開了王占的府邸,改道去了皇宮。

武淵帝日理萬機,宸王一直等到三更天,才得到宮殿領侍太監來見他。

宮殿領侍太監說他可以去見皇上了,只是不能耽誤皇上就寝,只給了宸王一刻鐘的功夫。

宸王連忙跟上了領侍太監,驗了身後,進了側殿,見到了武淵帝。

“父皇。”宸王進來之後,依舊一臉急切,跪下行禮後,便一臉焦灼的模樣,簡直把心事都擺在臉上了。

武淵帝是個勤政愛民的好皇帝,此時本該是就寝歇下的時候,但依舊挑燈夜戰,批閱奏折。因為臣子遞上來的折子,訴說的地方事務十分難纏頭疼,導致武淵帝的臉色不太好看。

本以為他忙于國事,足夠的焦頭爛額了,哪想他這個兒子,一臉天塌下來的表情,簡直比自個兒還要憂國憂民幾分。

武淵帝擡眸看向宸王,不免有些奇怪:“衡兒深夜前來,如此焦灼,是為何事?”

深夜進宮,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宸王斷然沒有回頭的道理。

有道是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如今的宸王正是一鼓作氣時,正在頭上,便将心底的疑惑說出來。

“兒臣深夜至此,并非有意打擾父皇休息,只是這一次秋闱重事,揭了榜後,兒臣覺得透出些許怪異,若是說的不對,還請父皇見諒。”

武淵帝聽着,眼睛不禁一眯,面上卻是笑了起來:“哦?你覺得,這一次的考試有問題?”

考試失意後,胡言亂語,為自己明珠蒙塵,為自己打抱不平的人大有人在,這還是武淵帝第一次見到有人捅到自己面前的,還是自己兒子。

宸王說:“有極大問題!在秋闱前,一名名為周子期的試子本來時衆望所歸,是所有人心之所向。此人的文章論賦兒臣也看過,确實有經天緯地之才。只是結果出來後,周子期卻名落孫山,着實令人疑窦重重。”

武淵帝不說話,只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此時的宸王心中忐忑異常,摸不透武淵帝的心思,便只能繼續道:“反觀榜上中舉之人,全是一些無名之輩!游手好閑者,寂寂無名者,不計其數!更離譜的是魁首,如此重要的名次,竟然是一位……一位聞所未聞的窮書生摘得!兒臣不服。”

“不服……”武淵帝忽然冷冷一笑,“那周子期的才華,果真如此之好?”

“是極好的。”

宸王說得肯定,武淵帝卻是重重嘆氣:“周子期的卷子,朕看過。”

“那——”

“文采好,不代表此人科舉一定能成。辭藻華麗卻不知所雲,文章錦繡卻不知民間疾苦。他是有才,卻只能唱些靡靡之音,朕科舉,挑的不是詩才橫溢的詩人詞人,而是要挑選一些有遠見,有謀略,能替朕安/邦定國的有識之士!”

武淵帝的面色已然沉了下來,但他還是有些許耐心,能多給自己這個最為寵愛的兒子,多說幾句話——有用的話。

宸王替周子期做的那些,他都看在眼裏,這幾十年前,秋闱前的造勢成了讀書人都想走的捷徑,倒叫秋闱本身失去了選拔英才的意義,今年他便要改一改這風氣,走捷徑的人多了,國将不舉!

武淵帝這一番話,可謂說得苦口婆心。

宸王心中咯噔一下,只是他在推周子期為舉人的事上已經付出太多,仍舊不死心,“只是……只是周子期哪怕不能堪大任,謝琅然便行麽?兒臣依舊覺得,結果不公不正,希望父皇能将卷子公布出來,由世人——”

後面的話還沒說完,只聽哐當一聲,武淵帝手中的茶盞飛向宸王的腦袋,把他砸了個頭破血流。

紅色的鮮血流下來,遮擋了視線,宸王懵了,餘下的話也吞了下去,一時間啞口無言。

此時,他只剩下一個動作:用力磕頭請罪。

“兒臣不知犯了何錯,請父皇明示。”

宸王心中怕了,不知道武淵帝為何如此暴怒。

“犯錯?你膽子倒是大得很,哪兒還能知道自己錯了?如今都罵到朕頭上來了。怎麽,好好的皇子不當,要當谏臣啦?”

面對武淵帝的質問,宸王面色慘白:“兒臣不敢,還請父皇恕罪!兒臣只是一時着急,想要為天底下的舉子們讨個公道!那主考的王占,若是背地裏收了禮,受了賄,還要宣傳自己清清白白的名聲。若是如此,那些被壓下去的試子們何其無辜!在京城天子腳下,發生這種事情,只會讓全天下的讀書人寒心啊父皇!“

作為兒子,自然對自己的父親也有幾分了解的。

武淵帝不喜歡做事畏首畏首,不敢做不敢當的人。今夜雖然觸怒了皇帝,但是若是就此打住,反而會落得個更不好的感觀。

宸王想要争那個位置,自然不能讓皇帝不看好自己,是以明知道說下去,只會讓武淵帝更加生氣,但事已至此,倒不如博個好印象,留下個正直不阿的好名聲,如此也算不虛此行。

哪想,宸王話音剛落,面上又是”叮當“一聲,被砸了個茶蓋。

又是鮮血直流。

見事情不似自己猜想的那般,父皇不僅沒有因為他的正直何人品對他大加贊賞,反而更加暴怒起來,宸王再着急也該知道,可能是哪一環除了差錯,是以連忙額頭貼地,連聲請罪。

其餘的話,是一句都不敢再說了。

武淵帝砸完了茶杯茶盞,深吸幾口氣,好一會兒才平複下來。

他看着跪倒的宸王,一雙眼睛裏浮現深深的失望和痛心。

原以為,他這個兒子總歸是個聰明的,哪想竟是如此的蠢笨不堪!

“今天這些話我只說一次。”武淵帝冷冷道,“朕就讓你死個明白,不然你總說不知所犯何錯。”

“朕既然看過周子期的卷子,其他的卷子,自然也是看過的。”武淵帝重重冷哼,“謝琅然的考卷,王占也交給我看過了,既然看過他的考卷,他這個解元,也算是朕親自點的,你還有何不滿?”

什麽?

宸王懵了。

怎麽可能?父皇怎麽可能會——

是了,父皇一開始就說了,暗示了,是他太過着急,沒聽出來!

宸王此時,心腸都悔青了,知道自己這次是偷雞不成蝕把米,當着皇帝的面說他的裁決有問題,不公不正!事兒辦不成不說,恐怕還折損了父皇對他的贊賞和信任。

知道自己犯了大忌,未免待下去會鬧出什麽事來,宸王只得灰溜溜離開皇宮,

這廂,傅瑩珠帶着從書屋兌回的五千兩銀票,回到了周府。

周府會客廳內,正是一片言笑晏晏的氛圍。周老爺子雖說是行商之人,但也讀過不少書,正要與謝琅然交談幾句,不至于沒話聊。

而對于謝琅然來說,像周老爺子這種走遍四方、閱歷豐厚的老人,之前從來沒有遇見的機會。俗話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能聽一聽這些老人的見識,于自己的見識也是有益的。

周光柔與周光茂在下頭坐着,周光柔時不時地撥個丫鬟出去,去瞧瞧傅瑩珠是否回來了,等到了第三回 ,小丫鬟出去一趟再回來,悄悄附在周光柔耳邊道:“表姑娘回來了。”

周光柔她那焦灼的心才落回原處,連忙在心裏想着待會兒要怎樣安排,既不失禮,又能讓傅瑩珠與謝琅然見上一見。

這會兒,謝琅然正與周老爺子相談甚歡。

而沈朝青眉飛色舞,湊近周光柔,得意道:“娘親,您看看,孩兒的本事真的不小,不僅自己考中了,随手救個人,就救起了當朝解元。”

“若非我當日救他一次,指不定這次人家也不會跟我們來。你可知道,當時宰相也想請他回府,結果謝兄上了我們的馬車,這也太有面子了!”

沈朝青自己春風得意,謝琅然又給他面子,想起自己在秋闱榜下的風光,沈朝青的尾巴簡直要翹到天上去。

知道自己兒子易驕易滿,往日周光柔見他心态浮躁,總會訓斥兩句。可今日沈朝青确實狠狠給她、給周家長了臉,争了光,周光柔便也縱容着他,由着他去了。

而謝琅然不知道同周老爺子聊到了些什麽,正腼腆一笑:“是晚輩承蒙貴府多次照顧才是。”

“哪裏是多次,不過是舉手之勞。”聽謝琅然這樣一說,沈朝青便知道是在說他,一臉喜慶地應道。

見氣氛融洽,周光柔笑着說道:“冒昧問一句,不知謝公子可有婚配?”

謝琅然愣了一愣,很快也像傅瑩珠那樣,意識到了什麽,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尚未。”

“不該啊,謝兄一表人才的。”沈朝青仔細看了他兩眼,倒是奇怪極了,謝琅然生得也俊,學問又好,也到了快要及冠的年紀,按理說早有人為他說親了才對。

可別是這小子生得人模狗樣,要做陳世美的事,沈朝青擰起眉頭來,已經開始替自己表妹擔心上了。只是礙于情面,問話不好直接說出口罷了。

“長鳴兄有所不知。”謝琅然卻一眼看出沈朝青的疑惑,他倒也不惱。貧寒學子飛黃騰達後抛棄糟糠之妻的事,民間并不少見,溫聲道,“在下家境貧寒,家中又無父親,并無媒婆願意為我說親。”

“天可憐見的。”周光柔撫着胸口,連忙在謝琅然這句話出口之後,說道,“家中有一小女,是我姐姐留下的孩子,也是博遠侯府的嫡出姑娘,與謝公子你的年紀正好相配,不如你們二人見見?”

沈朝青看了周光柔一眼,心裏可謂是直搖頭,雖說與謝琅然只打了兩次交道,可他也能看得出來,這人一心放在學問上,不像是個急着成年立業的,甚至很有不近女色的架勢,貢院對面的樓上可立着不少想要擇婿的大家閨秀,謝琅然一眼都不看。

再說了,讓一個解元郎和他表妹見上一面,兩人隔着屏風,就以他表妹那個不學無術、琴棋書畫一竅不通、只知道吃吃喝喝的性子,指不定他們連話都說不上兩句。

不行,若想湊成這樁姻緣,還得看他的本事。

沈朝青清了清嗓子,正想先勸着謝琅然見上一見,忽然,卻聽謝琅然說:“有勞夫人安排。”

語氣雖不急切,但也并不抗拒。

沈朝青:?是他看錯人了還是怎麽回事?怎麽這謝琅然沒他想的那麽不近女色呢?

而周光柔喜不自勝,趕緊叫丫鬟去安排了。

半個時辰後,周府會客廳裏擺了一扇繡着花鳥紋的四頁屏風。

傅瑩珠被帶到了屏風後頭,手中還拿着一柄團扇,遮擋住臉龐。

周光柔陪她一道坐着,而沈朝青和謝琅然、周秋平這幾個年紀相仿的年輕人則是在屏風外頭。

兩刻的沉默,已經叫沈朝青捏了一把汗,還好他在這,不然這兩人還真沒什麽話說。

沈朝青咳了咳,腦袋裏已經思索起了能叫他們二人說上話的話題。

而這邊,周光柔正打算以長輩的身份起個頭,好叫傅瑩珠與謝琅然交談兩句,誰知,卻見屏風外一道颀長的身影躬身彎下,行了一禮:“小生謝過姑娘。”

不止沈朝青周光柔他們愣住,傅瑩珠也是一愣。

謝她?

謝她通過押注他,贏了五千兩銀子嗎?

正困惑着,只聽外面那道清潤朗然的聲音又說道:“小生家境貧寒,賣字為生,七夕左右,在醉仙樓外面賣字,恰逢大雨,手頭的字畫未能售出幾張。”

“幸得姑娘出手相助,高價買走,解我燃眉之急,這幾個月才得以專心致志,備考秋闱。”

“多謝姑娘。”謝琅然含笑道說。

傅瑩珠恍然大悟:原來那天廊下取雨、仰頭痛飲的人,是他啊!

那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姿态,七分自得,三分傲氣,誰見了都會過目難忘的。

只是,要将那道身影與從馬車上下來的那個謙遜溫和的書生結合起來,傅瑩珠仍然有些意外。

畢竟從馬車上跳下來的謝琅然看起來規規矩矩的,太乖了。哪有半點廊下接雨的豪放模樣。

傅瑩珠這一愣神,一時忘了回應。倒是沈朝青一拍大腿,感喟道:“謝兄,我還當是我救了你,我們才有機會将你請到府上來,沒想到竟然還有這等淵源!”

原來謝琅然待他家如此客氣,不止是他一人的功勞,一想到這,沈朝青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而周秋平對自己表妹更加不敢小看了。

謝琅然幾句話間,讓他想通了一點,恐怕,傅瑩珠會在書屋押注謝琅然,就是因為早就看了他的字畫。

如今,不僅書屋的押注讓她大賺了一筆,這謝琅然字畫的價格也随着他高中解元水漲船高,而他表妹當時買下他字畫花的銀兩定然不多,這波,賺大發了啊!

周秋平是個商人,一想到他表妹做了一筆如此好的生意,心中大為贊賞。

而傅瑩珠愣了一愣,很快回神,也是彎彎唇角,笑了起來。

她啓唇說道:“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她并不居功自傲,“解元郎一手好字,畫也漂亮,即使不是小女子給買走,日後也會有別人。既是寶珠,便不會蒙塵,只是時候早晚罷了。”

謝琅然緩緩搖了搖頭,臉上仍是笑着:“還有一事,要謝過姑娘。”

傅瑩珠這下是真想不出來自己還未他做過什麽事了,總不能是和青桃一起,吃了他家半籠青團吧。

她正在心裏納悶着想來想去,就聽到謝琅然說:“那頓狀元餃,是真的給在下讨來好彩頭了。”

“啊,你說狀元餃啊。”提起這個傅瑩珠可就有話說了,她說話聲裏多了幾分笑意,手中的團扇搖了搖,“謝公子是吃到棗子,還是吃到銅板了?”

謝琅然聲線溫柔,“是棗。”

“那你的運氣可真是好,好彩頭與甜頭都讨到了。”

沈朝青插進話來:“可別說了,他吃到了棗子,我吃到了銅板。牙齒差點被硌掉了,若不是真把功名考回來,表妹我可是要找你算賬的!”

一時間,堂中幾人大笑,只傅瑩珠和謝琅然兩人笑得矜持一些,只是眼角更彎,笑容更深了些,等着笑聲歇了,随後,他們又聊起了旁的。

而沈朝青有些感慨地想:本以為要靠他來活絡氣氛,沒想到此刻他表妹與謝琅然相談甚歡,他都沒機會說幾句話。

雖說隔着一扇屏風,這兩人卻像是面對着面那樣,有來有往,從狀元餃的餡料聊到農田裏的作物,眼看着聊起來就要沒頭了,哪叫沒話可說呢?反倒顯得他們這些陪同的像是多餘的。

這世事還真是難料極了,他果然還是太過年輕、見識得少了,哪能想到他這看似不學無術的表妹,竟然懂得那麽多旁人不知道的事。

只不過,雖說謝琅然與傅瑩珠算是相談甚歡,這樁婚事能不能成,沈朝青一個愣頭小子,倒也瞧不出個譜兒來。

他只知道,今日過後,想招謝琅然當女婿的人家不止一家,至于他表妹能不能成,得看謝琅然點不點這個頭,也得看他表妹允還是不允,總不能強人所難,硬是給湊做堆。

沈朝青想到這,看向謝琅然的側臉。

只見之前與他們聊天時只淺淺笑着、因過分禮貌而顯出幾分淡漠的少年郎,此刻眼角眉梢遍染風流,笑意躍然眉梢之上,笑得耳根都微泛薄紅。

他時是岩岩若孤松之獨立,此刻笑着,便是皎皎如攬月之入懷。

哪還有半點從秋闱榜下離開時目不斜視、不近女色的模樣?

沈朝青猛然驚覺,這事,好像能成啊?!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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