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相識恨晚

祈清伽偏過鬓,遠黛半蹙,佯怒問:“你盯着我一直看作甚?別以為我是苗族的女子就不會因此賴上你!”擱在雲京,要是有哪家的閨閣小姐被一個陌生男子如此盯着看,那不得羞愧死?

聲音急急的,尾音落了個哼,以表女子的氣憤。

她靜時,是懸于天際的高月,天心一點。

她語時,又是月映在清潭的輝影,被風一吹而搖漾着,圓了又缺,別生趣味。

反觀沈慕涯一點都不慌張,慢條斯理的含笑反問:“那你會嗎?”他料得面前的女子跟尋常姑娘不同,嬌羞二字他可半點不從她身上瞧得出來。

仰面,祈清伽被沈慕涯這一句話給說蒙了,迷離着眼,緩緩咬了下下唇。“你看我會不會。”頓了半天,才緩緩開的口,像是思慮頗久的模樣。

沈慕涯淡笑,緊緊看向祈清伽,像是要說什麽卻又給收了回去,眸光像是穿過祈清伽看去了她身後之人。

“衛大人——”沈慕涯斂了笑,微微起身,向祈清伽颔首示意。

祈清伽一懵,立馬回頭看去,那不就是來南疆接自己的三位大人嗎?

疑問剛起,祈清伽立馬轉頭又看去沈慕涯,上下打量着他,不曉得他是雲京哪個人物竟然是認得沈懷猷和祈家安排的來人,竟然還能叫得出名字來。明明自己跟他們相處了幾日也是實在記不清這等小人物的姓名。

想來祈家有個錦貴妃在宮裏也是盛寵非常的,不應該有祈家人跟沈懷猷糾纏在一塊的道理。可是祈氏本家的人正內讧支離破碎着,一幫人主鬥,想要争得未來儲君的青睐;少一些的人主和,只求明哲保身,平平安安的。那錦貴妃是個溫吞性子,絕不是個成事的,所以那部分主鬥的人開始偏離,幫扶皇貴妃虞氏和其子沈懷猷。

祈清伽還在那糊塗着,待她聽得身後那位“衛大人”開口,她便開始後悔今天自打踏進來所做的一切了。

“七殿下——您怎麽在此?”以那位衛大人打頭,一衆人仔細瞧着沈慕涯發現真的就是七皇子本尊的,臉上那變幻的表情好不豐富。一個個又緊張又拘束的,疾步上前來,輕輕作揖,亦不想在此魚龍混雜之地鬧出太大的動靜。

七殿下?祈清伽腦海中又重複了這三個字,後來才将七殿下往沈慕涯身上聯系上去。

顫巍巍伸出食指來指着沈慕涯,銀鈴陣陣傳來清脆聲響。擡起的手微微抖動,祈清伽嘴皮子也不利索了,問道:“你是……七殿下?沈……沈慕涯?”

這實在說不過去啊,這沈慕涯不是駐守邊關戰場的嗎?怎麽會出現在這裏?而且祈清伽第一次見到這七殿下應該是在雲京裏頭呀,更別說,這七殿下的容貌還會有變化,當真叫自己沒認出來。

也或許是前世的祈清伽先入為主的認了沈懷猷,而沒有過多的關注沈慕涯一張臉,他的一雙眼睛不管是何時都是那麽清亮。

想到此,祈清伽頗多悔恨了。

沈慕涯重新将目光抛向身側的女子,盯着她思索了小會兒,點頭道:“是,就是不知道姑娘是——”

“這位是南疆來的祈姑娘,同雲京祈家是同門。”那位衛大人先是開口,替着祈清伽回答。

祈清伽不喜歡別人幫自己說話,好似自己沒有長一張利嘴似的。翻了翻眼皮,是朝着那衛大人翻的白眼。再看向沈慕涯則立馬變了模樣,眼生煙波,笑語吐落,字字生妙花,已然是回神了。

“祈清伽,南疆人。至于這位大人說的什麽雲京祈家的同門,大抵是因為我爹姓祈所以他們便直接把我給劃進去了吧,我怕是擔待不起的……”

祈清伽可不想跟現在的祈家有什麽幹系,尤其是跟沈懷猷有糾纏的祈家人,指不定他們都跟着沈懷猷幹不少壞事的,以後都要被自己收拾。

那衛大人只幹幹笑着,也不好作聲,又對沈慕涯詢問:“不知七殿下為何到了這裏,您不是在……”

“父皇要喚我回京,這事究竟為何緣由,本殿下也是不知道呢。”突然,沈慕涯俯身貼近衛大人低聲在他耳邊細語,詭谲的話,悄無聲息。

拿出瑞帝來壓不過是沈慕涯懶得同他解釋,更有其中的緣由秘密,不是能讓他知曉的。

語畢,沈慕涯身立正起來,對衆人笑笑爾,不動聲色。

“殿下應該還未用餐吧,來來來,小二再多添些酒菜!”衛大人招呼着。

一聽有吃的,蟾蟾猛地擡起頭來,眼睛發亮,忙問:“小姐,我還要吃肉!”

祈清伽揉着太陽穴,眼神飄忽不去看蟾蟾,實在不想在衆人面前丢人。

那壁沈慕涯則笑出聲來,說道:“衛大人,多添幾道醬牛肉,我看這位姑娘極愛吃。”

聞言,蟾蟾看過去,這才認真的瞧瞧剛剛自家小姐撩撥的公子,點了點頭。心中想道此人長得貌美,為人又大方,更可貴的是比自家小姐更願意投食自己,不錯不錯。

祈清伽看蟾蟾朝着沈慕涯眼中放的光,就知道她心裏頭想着什麽。這個蟾蟾,誰給她投食她便能跟着旁人走了,也不怕被人拐賣了。

想着,祈清伽移到了蟾蟾的身旁,張手給她擋住了眼前的光景,低聲說:“別給我瞎想,吃你東西。”

蟾蟾得了祈清伽的警告這才收斂,小雞啄米似的猛點頭,乖乖撿着肉渣吃。

看蟾蟾老實了,祈清伽偷偷擡眸,正巧沈慕涯看過來,四目相對。“祈姑娘吃些什麽?”

被突然這麽一問,祈清伽也不知道回什麽,再說自己又不是蟾蟾這個吃貨,自己可是修仙的,吃吃花瓣喝喝露水就行了。

忙開口,拒絕說:“不了不了,我就不用了。”祈清伽說着,轉而看着看向了剛上來的酒壇,指着說:“我看這酒不錯,不如一塊?”

“請——”沈慕涯星眸笑得眯起,再次坐下到祈清伽的身旁,毫不客氣。

爾後再看看幾位大人,同邀來坐。

他沈慕涯在軍中混大的,并不多顧忌尊卑,只認實力。生活向來都是跟上下級一起同飲同餐,與一般士兵不無差別。

只不過就是不知道沈慕涯怎麽活得跟旁人不一樣的精致,明明出去受風霜摧殘,但是長得一副皮相卻嫩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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