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只當決絕

厚厚的銀雪當做鋪墊,無邊美景度上一層雪白。

池塘頑石,皆如一體,雕欄玉砌只剩一個輪廓。

自那雪中,一位身着絨衣的女子緩緩現身,五官稍深,卻見一片嬌俏溫柔之感,尤其是看向旁邊一個叽叽喳喳的小姑娘的時候,眼眸清亮,嘴角微勾。

走動時,有銀鈴之聲響動,聲聲若拉人進入夢幻之地。

幾個頭在祈清伽的身後,從那假石處探出,叽叽喳喳響成一片。

“哎哎哎?那就是祈家在南疆的聖女嗎?”

“長得真好看吶。”

“看起來真溫柔吶,年紀看起來也不太大的樣子。”

……

那些個丫鬟聽說祈家一個本族親戚是南疆聖女,今日前來,都擠在前門,想要一窺容顏。聽說那南疆聖女極為美麗,今日一看,是與那些個雲京的官宦小姐極不一樣。

單說那眸子,困于一方天地,守在閨閣中的小姐,即使飽讀詩書,眼神也是木的,和那在南疆自由自在長大的聖女是極不一樣的。

是亮的,是活潑動人的,宛若天上飛過的鳥兒。

“咳咳!”

管家沉聲一個咳嗽,那些丫鬟們便若鳥兒般四散開來。

他捋了捋胡子,眯眼看向祈清伽的方向,這般高傲,真若當年的三老爺吶。

蟾蟾跟在祈清伽的身後,不解的看向自家小姐,小聲問道:“小姐,你為何要蟾蜍青蛇之類的東西?若是毒物,我們此番帶來的毒已經夠多了。”

祈清伽勾了勾嘴角,“不過是給他們一個警告。”

有了這些個毒物,便在無人敢随意踏入她的房間,更沒有那些個煩悶的叨擾。

雲京的深府宅院中,多的是人看不到的腌臜事,她還暫時不想理會,任他們祈家做個內鬥,她只管作壁上觀,等着她輔佐明君登基後,再騰出手來将這些個小人一并毀了。

等她到達正廳之中,只見一垂垂老者居于首位,滿臉皺紋,眼神渾濁,卻見其中偶有精光閃過。

上一世祈清伽覺得這祈慎之作為皇上身邊的紅人,常年立于不敗之地,定當是有所才華。又見他身量清瘦,故而百般孝敬。

卻不知他在聖上面前,污她驕縱蠻橫,斥她滿身邪毒。

既如此,便驕縱蠻橫給你看!

她立于正廳之上,坦然任衆人觀看,卻不開口喚人,周身若被外間的風雪裹住,帶來一股肅殺之氣。

身量嬌俏可人,長相若天山上的那點冰雪,眉眼長得極為像他那過了世的三弟明治,尤其是那點清高,那點孤冷,令祈慎之心中很是不喜。

當年提起祈家,誰人都會說那祈家三子祈明治,才華橫溢,乃經世之才。他雖為長子,卻被生生比了下去,就連父親,眼神也幾乎不在他身上停留。

“怎麽?在南疆長大,連中原的規矩都不懂了嗎?連叫人都不會?”祈慎之依靠在寬大的老爺椅上,話語輕飄飄的,眼睛半眯着看向她,端的是長輩的架子,只等着享受着後輩們的恭敬。

只是這一次,注定要讓他失望了。

“我父親已被您逐出族譜,怎麽?您不會不記得了吧。說到底的,雲京祈家,和我又有何幹系?”

是了,她百般讨好雲京祈家,到最後卻如一只跳梁小醜,若不是最後她查找父親過去,還不曉得自己父親竟受了這般的屈辱。

與南疆聖女巫梨結緣,便被祈家趕出家門,甚至一分銀錢也不給,爺爺留下的家産全被瓜分了幹淨,那些個榮譽都落在了不相幹的人身上。

如今,聖上大喜玄學,便又巴巴地來結交親戚?舉薦了她來,毀了她的安寧,沾上她的榮光,世間豈有這等的好事?

祈慎之沒想到祈清伽竟會曉得這一切,以為是祈繼臣私下裏說給她聽。臉上紅了白了,最後沉下臉說道:“那不過是看小子頑劣,說的一句氣話罷了,你又何苦在意?說到底,都是祈家人……”

“我父親被逐出家門二十載,這二十年裏,可未見有一個祈家人登門拜訪,說是‘氣話而已’。”

祈清伽将話頭截了過來,臉上皆是嗤笑。

難怪自己的父親從不回雲京,難怪母親說雲京全無一個好人。

這一大家子的祈家人,全都從骨子裏爛透了,真該扒開他們的心,讓小花奴聞一聞是不是已經臭掉了。

說罷,祈清伽掃視一圈,說道:“我要去宗祠拜見我爺爺祈明治。”

是了,能讓祈繼臣在意的,只有已經故去的爺爺祈明治,若不是可來祈家一趟,親自供奉一根香火,她是如何都不會來這腌臜處,髒了自己的鞋子。

祈明治雖為祈道遠三子,卻極為受器重,祖爺爺怕是不知他那長子在他去世後,竟将家産霸占全部,更是在祈明治死後,将他女兒送入宮中,将兒子踢出宗譜,令他永世都不可入雲京祈家。

祈繼臣不在意的,可不代表她祈清伽不在意。

這祈家大部分的家産都是祈明治掙下來的,恐怕他死都沒想到,自己唯一的兒子竟然會被趕出去,而且是淨身出戶!

在場之人一下子變了臉色,尤其是祈慎之的兩個兒子,他們當家做主三十餘年,已經太久了,久到都快忘記那個驚豔決絕的三叔了,忘記自己此身的榮譽靠的是三子的女兒祈玉杳在宮中的地位,如今兒個竟被一個小丫頭當衆提起。

蟾蟾立在祈清伽身旁,見無人說話,哼了一聲道:“難道是沒聽見我家小姐說什麽?還不趕緊帶我家小姐,去那個什麽宗祠?!”

蟾蟾以祈清伽的命令為最高指令,說起話來也很是硬氣。畢竟在南疆,祈清伽是聖女,平時也是說一不二的,即使是作威作福,也是放肆慣了的。

并非是不懂規矩,而是不需要。

當你擁有無上的權力的時候,你便可以無視任何規矩。

她本就不需要讨好雲京祈家人,因為他們從不是一路人。

場面一時凝結了起來,寂靜無聲,在場人除了蟾蟾和祈清伽,皆臉色難看,一雙眼睛恨不得從那丫頭身上拔下層皮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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