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授課(作收五百加更)
溫善本打算直接去見邺嬰之,可又想起自己這身裝束有些不合适,便轉身回房。忽然,她似乎想起了什麽要事,便吩咐柏伶道:“去廚院看看早食備好了沒有,若是沒有自然最好,若是備好了,也先別拿給我。”
溫家的飲食習慣随了皇室,基本上一日三餐,早食在辰時左右,一般不怎麽豐盛,不過有羊奶、包子、饅頭或是炊餅等,有時候圖省事便弄上一碗面湯也就成了。
不過溫善倒是鮮少能在溫家吃早食,畢竟她去當值的時辰太早,只能在路上買些早點自行填飽肚子。像是對溫善的補償一般,賀顧讓孟芳待她休沐日時,便準備豐盛一些。
柏伶以為溫善要按照老習慣,在平日練完武的時候再吃早食,便應下了。
溫善回到房間翻開自己的衣箱,她的衣裳不算少,不過都随了她內斂的性子,衣裳也大多樸素,要說她顏色最豔麗的衣裳大抵要數她那幾套深綠色的官服了。
經過短暫的思索,她換了一身白色藍邊的交領襦裙,藍邊上繡着折枝花紋,而袖口比一般的襦裙寬大,只要她垂手,雙手便會被藏在衣袖間。換好衣衫,她又在腰間左右各佩戴了一個香囊,雖然她沒有出什麽汗,可保持身體的清香才是對別人的另一種尊重。
溫善在裏面磨蹭了好一會兒,也不擔心邺嬰之會等得不耐煩,畢竟現如今的文人雅士見客人之前焚香沐浴這種事都是習以為常的。而邺嬰之也十分有等待的覺悟,且溫家的人知她是郡主之身,不敢怠慢,便由管事的溫袆先招待她。
邺嬰之初來溫家顯得有些不适應,她這些年除了王公、公主府上有喜事需要她走一趟以外,她還未到過朝臣的家中。只因從小到大她都無甚機會結交朝臣家中的小娘子、小郎君:許王總是拘着她不給出王府,王妃則因為與許王的感情不好,把後半生的希望都押在了她的兩個兄長、長姊的身上,平日與人往來也不會帶她在身邊。
她好不容易逮住了機會,自然不會放過,所以她出府之前,跟許王說了她約了溫善。許王對于她跟溫善有約之事表示了震驚,他也怎麽都想不到邺嬰之在溫善面前丢了這麽大的臉,她怎麽還有臉去找溫善。他差些沒讓人來詢問溫善,就怕是邺嬰之撒謊。
邺嬰之為許王的質疑而又暗自消沉了一小會兒,可是想到只要日後她再用這樣的借口,她就能常出府了不是?畢竟即使許王差人來溫家了,溫家也不會否認此事。
邺嬰之打着小算盤,來溫家的心情便有些迫不及待,好讓許王知道她是真的來了溫家。
溫袆偷偷地打量了一眼坐在椅子上有些百無聊賴的邺嬰之,他雖是溫家的內知,負責打理溫家上下的雜事,可讓他來招待一個小丫頭,他還真的有些拘束。而且邺嬰之也沒打算跟他多交流,導致氣氛就這麽冷了下來。
就在他暗暗嘀咕溫善怎麽還沒到的時候,正主便穿過了中堂出現在了前廳。溫袆如蒙大赦,忙道:“娘子,懷寧郡主已經久候多時了。”
溫善朝他點點頭,示意他下去,又對已經回過身的邺嬰之行禮:“見過小郡主,小郡主福好。”
即便是對禮儀不甚通透的邺嬰之也察覺到了溫善見到她的三次行禮的區別,而對她來說,還是這般禮節讓她覺得輕松一些。她應了一聲,看見溫善的裝扮時,眼睛裏閃過一抹異彩——她倒是沒想到溫善着常服時更美了。
前兩次見面溫善都是頭戴幞頭、身穿官服,雖然能看得出她是女郎,可卻帶着一絲板正和為官者身上的氣勢。今日這一身交領襦裙,即不讓她太過于嬌媚,又不失了她為女兒身的柔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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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善對邺嬰之也稍微打量了一下,小郡主今日穿着一件淡青色的對襟齊腰襦裙,裙子是淺黃色的。她的裝束簡潔,齊腰的襦裙正好将她的腰部收緊,使得她看起來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麽胖。
邺嬰之穿齊胸襦裙時,因胸部的發育還算不錯,肩膀又寬,倒顯得她的腰身很粗。實際上她只是個別地方有些肥胖,而腰身卻是婀娜。
這麽一來,溫善便了解邺嬰之為何會胖了,想必是總是被拘在房中,又沒有怎麽運動,加上飲食的不均衡、不克制而導致的肥胖。
“我又不是要教她減肥,我想這些做甚?!”溫善搖了搖頭,暗自道。
邺嬰之不知她為何搖頭,登時瞪大了眼,問道:“怎麽了?你一直盯着我看,莫非是跟那些老先生一樣覺得我沒有學習的慧根?!”
溫善險些沒笑出來,這小郡主上次還自戀地問是否看上了她,這次的思維倒是不知道轉變到哪兒去了!
雖然她想笑,可神情卻是板着的,她略加思索,終于找到了一個符合她剛才的行為的答案,問道:“小郡主是否記得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邺嬰之其實對求學之事并沒有多麽上心,不過這些話她萬不能當着溫善的面說出,便只能道:“來向溫丞請教課業的。”
“既然如此,為何不帶書籍?”
邺嬰之才知道溫善為何搖頭,她忙道:“我帶了!趙鈴,快拿上來。”
趙鈴奉命将一些書籍跟紙筆都拿了上來,這些都是出自宣州的貢品,墨條裝在盒子中便已經透出了陣陣墨香。邺嬰之将書籍接過來,伸到溫善的面前,似要為自己正名一般,嘟着嘴:“你看,書!”
溫善咬着牙不讓自己笑出來,這小郡主也太好拿捏了。她接過書,看了一眼,這是中經之一的《儀禮》。
溫善在穿越前對科舉制度的了解也僅限于“隋唐出現、宋代發展、明清到達巅峰”而已,其具體制度如何也只聽歷史老師當課外知識大致說過。
而容朝的科舉制度與明清的很大區別便是它是分科取士的,分科便有進士科、明經科等的區別。而進士科與明經科等科目的區別又在與考試內容上的區別,其中科舉考試的儒家經典分為大、中、小三經,每經的書籍也不相同。
不過容朝對于科舉的管理方面跟明清一樣嚴格,不僅有糊名制度、回避制度、謄抄制度,連監考官跟改卷的考官都不是同一批人,這極大限度地展現了科舉制度的公平性。
而對于不參加科舉考試的皇室子弟而言,最低的限度是在學習《孝經》、《論語》等基礎儒學經典的情況下,大經至少習一本,中經和小經習兩本。
溫善穿越來後把高考前夕的文科生的特長發揮得淋漓盡致——拼命背書。背多了再加上夫子解釋其中的教義、再指點一二,她也就慢慢地累積了不少知識。
對于前世流傳的《儀禮》原文如何,溫善是不得而知了,只因從她接觸四書五經開始便聽聞太上皇在位時,便曾幾次大修古籍、重撰經典,裏面的內容多有變更,至于原版倒也還有,可也僅藏了幾本在弘文館、崇文館等處。
“你打算在此教我?”邺嬰之也不知溫善在想些什麽,那雙淺褐色的眼瞳深邃得讓她以為是一雙烏黑的瞳色。
“怎會?小郡主這邊請。”溫善道。
邺嬰之聽她喊了好幾遍“小郡主”,雖然王府上下也這麽喊,可那都是喊了許多年的。可她與溫善相差不過一歲,卻總覺得在溫善的眼中自己仍舊是一個孩子,不由得反駁道:“我可不小了。”
“小郡主指的是哪兒不小了?”
“哪兒都不小了!”
溫善的目光在她的身上輕輕掃了一遍,道:“我知道了。”
邺嬰之覺得自己已經把話說明白了,便不再糾結此事,她的心思已經飛到了溫宅的庭園中去了。
溫家的前廳與中堂是連在一塊兒的,穿過中堂便與北堂相望,而北堂之後基本上是外人止步的地方,溫善自然不會帶着邺嬰之到那邊去,而是往東到了東堂。
東堂除了作為觀景的廳堂接待客人外,也是藏書之處,典藏了不少書畫。不過溫家的來客少,除了偶爾拜訪的溫善的同窗和在太府寺為官時結識的一些官員外,便只有賀家的人會前來。故而溫善也是很久沒将人領到這東堂來了。
邺嬰之進了東堂便可直接看見對面的池子,正因為它的東面是用的木門,當全部門打開後,視野便十分開闊。她無視左右高高的書架子,穿過門跑外頭去,随後轉身朝溫善驚嘆道:“溫宅的庭園可比我的沐芳院好許多了!”
溫善腹诽:可許王府的後花園那卻是十處溫家的庭園也比不上的。
眼見邺嬰之忘了自己來此的目的,趙鈴連忙提醒:“小郡主,你今日來可不是玩耍來了。”
這盆冷水潑得邺嬰之的興致大減,她看了溫善一眼,發現後者走向了東堂左邊的書架子處,将她帶來的《儀禮》放下,一副準備開始教書的模樣,她這才回到東堂。
其實溫善平日裏除了與人探讨學問外,也沒正兒八經地教過書,好在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她決定先看看邺嬰之的水平再說。她先讓邺嬰之從最簡單的背誦開始,然而邺嬰之眨巴着眼:“忘了。”
溫善一滞,也不生氣,而是拿出本《三字經》給她,道:“沒關系,我們從最簡單的開始背。”
邺嬰之覺得溫善是在歧視她,她氣呼呼地看着溫善,老實拿起《儀禮》開始讀幾遍。這些年她要背的書太多了,《儀禮》在她很早以前就背過,不過轉眼就忘,或許再多讀幾遍就能背出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評論好少(′?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