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懲罰
邺嬰之好奇溫善打哪兒來的這惡心的玩意兒,她趁着柏伶給她們送茶水來,并傳達賀顧的意思,讓她們歇息一會兒的空隙,她征得了溫善的同意,在溫家的園子裏逛了起來。
景致再美或僻靜清幽的庭園,邺嬰之都見識過,故而溫家的庭園除了感官上比她的沐芳院的花圃大以外,還真的沒什麽吸引人的。倒是南面的小片林子種着幾十棵柿子樹,不過此時并不是果期,枝上都是翠綠的一片。
“不逛不知,溫丞家中竟還有柿子樹!”邺嬰之想到秋冬柿子成熟之際,這樹上挂滿了柿子,她就饞了起來。
在自家的園子裏種果樹的并不是沒有,不過在這寸土寸金的洛陽城內卻是不多見。能擁有這麽大的宅邸的人家人口必定不少,所以基本上土地都用以建造房屋,最多騰出半畝地來修個池子作為園池。
“這園子空着也是空着,幹脆種些果樹,結果期也能備些果品,不管是自家食用還是招呼來客都不錯。”溫善與邺嬰之說的倒是真心話。
“那你怎會想到種柿子?種桃子多好……”邺嬰之雖然也喜歡柿子,不過比起柿子更喜歡桃子。
無需邺嬰之明說,溫善就聽出了邺嬰之的口味,她笑道:“比起柿子的甜澀,桃子确實汁多肉,甜多了。不過柿子可以做成柿餅,能放久一些,也方便攜帶,還能充饑。”
溫善也并非一定要種柿子樹,而是回到洛陽後,溫善搗鼓庭園時空出了那塊地想種些樹,孟芳便提議種柿子樹。她跟賀顧也無所謂,就讓它這麽長到現在。
“柿餅!”想起那甜甜又有些黏牙的果脯,邺嬰之又饞了,因為柿子性寒又不宜多吃,所以以往王府都不會怎麽準備,她也就很少能吃到。
邺嬰之已經陷入了吃柿餅的美好幻想中,溫善沒打攪她反倒覺得有些無所事事。忽而想起“食品安全檢測系統”,她幹脆拿出來用一用。
這六七日她在司農寺裏忙着處理賬簿上的事情,眼下已經是三月的中下旬,四月中旬之前又得忙着發給百官第二個季度的祿米,所以事務多,她也就沒什麽時間去下屬的衙署檢測蔬菜果品、雞彘肉類的品質。
檢索系統在此期間發揮了非常大的作用,至少溫善無需到書架子上四處翻找她所需的文書,直接用檢索系統一搜索就成了,節省了不少時間,處理起公文的效率也高了。不過她還不确定系統的文書是否百分之一百正确,為了确保沒有差錯,她都會讓人仔細核對一遍。
“檢測……”溫善意念剛動,檢測系統的畫面便跳了出來,只見在她的視線範圍內忽然多出了一組組數據,密密麻麻讓人有些分不清寫的是什麽。
溫善這是第二次使用檢測系統,即使已經有使用經驗,而此時仍舊有些頭暈眼花的。在她的視線範圍內每一棵樹上都會有果樹的數據,這些數據都比較簡單,即便是溫善也能理解,這些數據無疑就是對果樹的健康情況給出了一個綜合的評價。
即便目視範圍內的果樹都有這樣的效果,可卻并不妨礙溫善原本的視線,仿佛這些虛拟的數字其實是出現在腦海中而并非眼前。大腦跟眼睛的關系過于複雜,溫善也沒心思去研究這些,只要不妨礙她正常的視覺能力,就一切都好說。
溫善摸着下巴嘀咕道:“限制不是食用類嗎?這是果樹也不是食物……”要知道她當初用在馬匹上時就沒有效果,回到菜園子實驗過後才有了初步的體驗,眼下又是何種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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邺嬰之早已經回過神,她發現倒是溫善發起了呆來,恰巧聽見她望着自己的柿子樹嘀咕,便疑惑道:“你種柿子樹不就是為了柿子嗎?柿子難道不是用來吃的?”
一言驚醒夢中人,溫善詫異地看着邺嬰之,後者被她盯得有些犯嘀咕,她才粲然道:“沒想到小郡主還真是聰慧。”
雖然不知道溫善為什麽要誇她,可邺嬰之就是覺得倍兒高興,她得意道:“那是自然,我當然聰慧了!”
不怪乎溫善要稱贊邺嬰之,其實是邺嬰之的話點醒了她,萦繞在她心頭上的那個謎題似乎迎刃而解了——“檢測系統”的限制為食用類,如何區分“食用”這一分類?畢竟人餓了連觀音土都能吃,可觀音土卻并非食物。
所以經邺嬰之這麽一說,溫善似乎明白了,所謂的“食用”分類其實還是看它的最終目的。
當初溫家的馬匹上高二就已經提過了,馬的作用主要還是載具,目前養馬的主流目的不是為了宰殺了來吃。可柿子樹種了也不是為了觀賞,說到底還是為了它結出來的柿子,最終目的就是食物。
不過這似乎與小郡主是否聰慧無關,溫善不過是對她恰巧的解開了自己心頭的難題而予以的稱贊。
解開了一大難題的溫善竟跟研究出什麽科研成果一般高興,這一高興就難免對人和顏悅色許多,她歪過腦袋看着邺嬰之,提議道:“小郡主,今日也留下一并用食?”
邺嬰之想起那個小盒子的菜蟲,硬着頭皮搖了搖頭。溫善嘴角一翹:“糖醋鯉魚、燴菜、雞湯。”
流蘇上的珠子撞得“噼啪”作響,邺嬰之的腦袋已經點得毫無立場了。
其實要說溫善所說的菜,許王府能準備更好的,畢竟皇族出身,所用的廚子自然不會太差。可邺嬰之就是喜歡在溫家用膳的氣氛,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回許王府,有的是許王派來的人監督她進食,動不動就這個不許多吃,那個不能吃,哪像賀顧什麽都讓她多吃些……
不過邺嬰之猛地想到自己的身形跟溫善的差距,一下子就感覺要食欲不振了。以前從來不在意自己的身形,甚至堅持認為自己随心所欲就成無需在乎這些外在的,可跟溫善呆在一塊兒,她就動了比較的心思。
人比人比死人。
溫善沒留意到她的異樣,歇息的時間也到了,就敦促她回去東堂繼續進學了。因小郡主的分心,溫善到底履行了她的懲罰諾言,在小郡主粉嫩的臉上添了幾筆。
筆尖在額頭上游走,傳來酥酥麻麻的癢意,小郡主總覺得被溫善這麽一畫,她都不能見人了。心裏着急,可又不好食言,只能癟着嘴,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待溫善放下毛筆了,邺嬰之馬上問趙鈴:“我毀容了嗎?”
饒是趙鈴此刻也忍不住要笑出來,可是她憋住了。溫善淡然道:“待會兒洗一洗就好,不會毀容的。”
可即便如此,自己的妝容被毀,邺嬰之也放心不下來,趙鈴只好給她拿來了一面銅鏡。邺嬰之一看,想象中的額頭被胡亂畫了幾筆的情況并不存在,倒是眉骨間有一朵粉紅的小花。
說是花其實也并不準确,它更像是衣物上的花紋,但是因位置得當,又用的粉紅色顏料,故而看起來很是驚豔。
邺嬰之這才注意到,溫善用的不是墨汁,而是顏料。
她看着這似花钿又非花钿的花紋,也不着急生氣了,而是頗有一種得了新的妝容的滿足之感。她抱着銅鏡照了好一會兒,才被溫善不善的目光盯得放下銅鏡,将心思收回來。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溫善的“懲罰”如此熨貼,可小郡主也不敢問出口,她擔心問出口後,溫善就真的拿墨汁給她花成大花臉了。
跟邺嬰之相處得久了,溫善發現這小郡主其實人如外表一樣可愛。撇開初印象的狼狽以及第二次見面的“威脅”不說,她就像一個孩子,城府不深,性子又單純。她當初威脅溫善的那事,在如今的溫善看來,更像是在找一個能處得來的玩伴。
若是同齡人不一定會如溫善這麽想,可溫善作為一個芯子已經二十八歲的人,自然不會将小郡主的那些“威脅”放在心上。她有時候還忍不住操了一份閑心,擔心這樣性子的小郡主若是找了一個不好的夫家,必然要被吃得連骨頭都不剩。
絲毫不知溫善的內心戲的邺嬰之在熬過了溫善的一番折磨後,終于等來了溫善所允諾的美食,不過她也并非真的不懂禮數為了吃的而巴巴地跟着過去蹭飯。吃了溫家的兩頓飯後,她對溫善道:“要不溫丞把下次要發給我的祿米從裏頭扣掉?”
溫善身為司農丞,管的就是這些。邺嬰之雖然沒有在外開府,可畢竟暫時還是郡主之身便能按制度領祿米。
溫善好笑道:“這豈是我說從中扣掉就能扣的?而且小郡主這麽跟我……娘計較,興許下次就不興留你下來用食了。”
見孩子将自己拉出來當擋箭牌,賀顧也不拆穿她,而是道:“我當郡主跟善兒是朋友,郡主若要分得這麽清楚,我可不高興了!”
邺嬰之被說得很是羞愧,不過打從心底裏感到高興,雖然心裏感覺怪怪的,可抵不住那股莫名其妙的興奮勁,她望着溫善道:“那下回你到我的沐芳院玩如何?”
“……”
小郡主天真熱情地發出了邀請,溫善沒道理拒絕,即使她不想去許王府那麽紮眼的地方,可也不能讓小郡主失望了不是?況且只是呆在小郡主的沐芳院的話,應該沒什麽事的。
這麽想着,溫善就應了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小郡主并非一個吃貨,她只是因為跟溫善走得近,忍不住高興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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