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相伴(評論兩百加更)

溫善看着邺嬰之,後者也盯着她眨巴着眼。

“……”小郡主怎麽會在這裏?!

“你可算是注意到我來了!”小郡主開了口,讓溫善摒除了她出現了幻覺的想法。

“這是……怎麽一回事?”溫善靠着椅背,稍微放松一下。

端午佳節,宮中好不容易一掃寒食的愁雲慘淡氣氛,變得有些熱鬧,女皇便按慣例賜予王公大臣和她的親信一些羅、紗、錦緞以及粽子等禮以示榮恩。随後皇族子弟便換上新衣、佩戴香囊等進宮與太上皇、女皇同賀端午。

晌午之後,太上皇和女皇便打發了年輕一代的皇族子弟離去了,畢竟外頭正在舉辦龍舟大賽,他們正值青春活力的時候,心想必早就飛出宮門外了。邺嬰之在這樣的日子裏難得和同族的兄弟姐妹一起玩,便欣然而往。

車馬浩浩蕩蕩地從端門出,再沿着洛水往下游去,畢竟此處雖有劃龍舟的條件,卻臨近宮城,出于安全原因一直都不準許在此劃龍舟比賽。劃龍舟比賽的地方則在靠近外郭城、水流也不湍急的河段,在那裏甚至還為了防止看龍舟比賽的百姓掉落水中而設置了護欄。

邺氏是嶺南發跡的宗族,不僅飲食習慣偏南方,連許多習俗也都帶來了洛陽,并且因為這些習俗,多多少少地影響了四周的百姓。劃龍舟大賽便尤為熱鬧,在洛水的兩岸,彙聚了成千上萬的百姓,更有挑着擔子叫賣的小販,每年的這時候,往往都是生意最為紅火的。

臨洛水而立的建築有許多,除了平日裏供人歇息的涼亭,還有置辦了地專門建了酒樓、正店的商戶,他們正是相中了此處每年都辦劃龍舟大賽,故而建起了高樓,設置了觀景的樓閣,每年為争絕佳的觀景位置的人便不少。

邺嬰之随着這些皇族子弟來到一座名為“谪仙居”的樓閣,這樓閣雖有三層高,可每層卻也只有五六米,因為它臨洛水而立,出于安全考慮,官府并不允許建太高。不過它的面積卻很大,光是靠洛水的那一邊,便能劃出十個閣子來。

“谪仙居,這兒何時有了一座谪仙居?”有人問道,這同樣是邺嬰之想問的。

“金石你常年不在洛陽興許不知,這谪仙居是靖遠侯今年剛建的。”說話的是歷陽侯邺與同,而他口中的金石是燕國長公主的次子邺錫,靖遠侯則是徐國公的三子邺伯棠。

歷陽侯邺與同之祖父為太上皇的胞弟向王邺南,盡管他與邺嬰之的年齡相差不大,可按輩分邺嬰之該喚他一聲“從叔”。至于靖遠侯,邺嬰之與他的關系則已經在五服之外了。

最親近的大抵是邺錫,因燕國長公主是太上皇與孝明皇後最疼愛的女兒,不僅将她留到二十二歲才許配人家,更是做主讓孩子随她姓,入宗室的族譜,那驸馬便活脫脫地成了入贅的。

邺嬰之和他們并不熟,不過每年的朝會、太上皇、女皇的生辰都會見上一面,所以記得他們。要說名字與封爵,也是在許王為了不讓她丢臉所以在他的強迫之下牢牢背熟了的。

這些皇族子弟中,數邺嬰之姐弟幾人的輩分最小,畢竟他們的祖父被太上皇收養時,已經比女皇還要大了。不過邺嬰之的兩位嫡兄、長姊可比她要受歡迎,不僅自然地融入到其中去,還能吸引到不少人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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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舟賽進行得如何了?”邺錫靠在欄杆處眺望着。

“稍後便要進行決賽了,三支隊伍中有一支是靖遠侯的。”邺與同道。

邺嬰之也趴在欄杆上,不過她所在的閣子在他們的隔壁,這閣子的皇族子弟幾乎都在跟邺純之他們讨論詩詞歌賦,無趣得很!她忽然很想溫善出現,跟溫善一起看比賽也總比跟這些共同的話題也沒有多少的皇族子弟要好!

忽然,她想道:“為何偏偏要溫善出現呢,我也可以去找她的呀!”

這麽想着,她也不看龍舟比賽了,而是知會了邺純之一聲,就往溫宅來了。

到了溫宅遇上正要出門的賀顧和葉芳,從賀顧的口中得知孟芳帶着溫元去玩了,家中除了柏伶便只有看門的高二,溫善倒顯得有些孤零。

“小郡主來得正是時候,善兒如今在屋內看書,你不妨去找她玩吧!”賀顧道。

“那我進去了!”小郡主歡快地往裏頭跑。

葉芳看着小郡主的背影低聲道:“夫人,娘子不是抱了賬簿去琢磨麽?小郡主此時進去,會不會打攪了她?”

“難得休務,就讓她好好玩會兒!”賀顧說着,從高二的手中接過缰繩,一個利索的翻身就坐在了馬背上,可謂英姿飒爽!

邺嬰之通過柏伶的帶路來到了溫善的書房外,随後她便打發了柏伶跟趙鈴去玩了。柏伶正因為溫善要呆在家中而無法出去玩,心中正郁悶呢,如今趙鈴來了,她算是找到伴兒了。

溫善的書房就在她的卧房旁邊,邺嬰之正要開口叫溫善時,透過大開的窗戶發現她正全神貫注地對着賬簿寫寫畫畫。溫善認真的模樣讓邺嬰之不好意思開口打攪,她見房門也沒關,便走了進去。

邺嬰之一直以為東堂那兒是溫善的書房,可沒想到這間不算大的屋子才是她的書房。

書房裏頭挂着不少字畫,字跡頗為眼熟,而畫則多數是水墨畫,只有《春日郊游圖》、《秋日賞楓圖》上了色彩。邺嬰之發現這些字畫的落款都是同一人,那紅白分明的印章上印刻着“探微居士”。

邺嬰之不懂字,也不懂畫,她很快就轉移了注意力到書架上。擺着的書架子上除了四書五經、邸報、朝報,更多的是算學方面的書籍,還有幾本話本。

“沒想到溫善也看話本!”小郡主好奇地拿起一本話本,正打算翻開來看,又覺得自己沒經過溫善的同意便擅自看打開來看是十分無禮之舉,于是又把話本放了回去。

她在書房內逛了半圈,而溫善依舊沒發現她的存在,她忽然玩心大起,也不開口,而是偷偷地溜到溫善的身邊看她在做什麽。

“舊管、新收……這是什麽?”邺嬰之一頭霧水,她發現自己居然看不懂溫善在寫些什麽,“難不成我很笨?”

對自己的腦袋瓜子産生了質疑的小郡主尋了一張椅子坐下,認真地思考了起來。不過很快她就發現溫善所寫的內容其實與結算法有關,她才松了一口氣:“我沒學過算學,不懂這些也不足為奇!”

“不過溫善怎麽能這麽遲鈍呢,我都在這兒呆了這麽久了!”邺嬰之腹诽,溫善認真時的模樣讓她忍不住想上前去搗亂,可她也知道搗亂的後果,于是只能乖乖地發起了呆來。

溫善的書房是東西開的,她坐的位置又是臨窗,斜陽從屋檐下灑落半室的金光,便将她的半邊身子也印照得發亮。邺嬰之支着下巴,可以看見溫善從光潔的額頭到下巴,線條柔美的側臉。

心裏似乎有螞蟻在啃咬,漸漸開始熱乎和酥麻,邺嬰之收回目光,捂着心口,初見溫善時的那種一閃而過的感覺似乎變得更加清晰和綿長。

邺嬰之不禁暗想:“我這是怎麽了?”

想了許久也想不明白,而且那種感覺又在慢慢褪去,她幹脆不想了。不知不覺間她也呆了許久,有些困乏,下意識地便打了一個哈欠,而沉浸在知識的海洋中的溫善終于察覺到她的獨處空間中闖入了別人。

“娘讓你進來了?”溫善扶額,她娘是徹底把邺嬰之當成她的知心好友了,這麽輕易地就讓她進了來。

邺嬰之心中虺虺:“你生氣我沒跟你打招呼便進來了?”

溫善擡頭,微微一笑:“這倒沒有,不過小郡主為何不喊我,若早些喊我,我也不至于丢下小郡主一人在這兒呆坐這麽久了。”她自知讓小郡主在書房中安靜地待那麽長時間,那一定是一件很無趣和折磨人的事情。

“我來之前也不知道你有事要忙,所以我冒昧登門,怎好打攪了你呢!”

溫善仔細地打量了小郡主一番,不得不說,小郡主其實挺知書識禮的,她是賀顧和柏伶放進來的,所以她不怪小郡主。而小郡主能在發現她正在處理自己的事情時,選擇安靜地待着,并沒有打擾她,可見小郡主的耐心和懂禮。

“其實也不是甚麽要事。”溫善道。

小郡主這才湊了過去:“你這是在做什麽?”

溫善心想她做的事情也并非見不得光的,而小郡主難得感興趣,她将四柱結算法相告也無妨。

小郡主初時聽得一頭霧水,經溫善解釋,總算明白了基礎的問題,她不由得衷心稱贊:“溫善你真厲害!”

她發覺不管是經學還是這些能運用到公務、正事上的偏門學識,自己都遠不及溫善,明明她們相差才一歲!她也漸漸地意識到,溫善接觸面比自己廣了許多,溫善的圈子比她的也大許多。

第一次,邺嬰之産生了不能止步于宗正寺的考試上的決心。

作者有話要說:  小郡主不是只會賣萌的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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