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召見(收藏五百加更)

容朝的朝官制度也是較為複雜的, 有需要每日都上朝的常參官, 有每五日上一次朝的六參官,還有溫善這種在京城、每月初一和十五各上一次朝的朔參官、望參官。

溫善方才已經見過了女皇,不過她依舊是排在中間的位置毫不起眼, 她也沒什麽事情要彙報,就這麽站了半個多時辰, 跟女皇并無交流之處,女皇為何忽然召她?

女皇上一次留下溫善還是在三年半以前, 她剛通過吏部的铨試, 而女皇召她觐見問了她許多問題,後來沒多久就出了讓她入太府寺為官的敕令。後來她聽賀炎跟賀顧所說, 當時女皇意欲讓她繼承宜春郡公的頭銜,不過見過她之後就打算讓她施展所長,從低做起,看她沒有封爵的加持的話能走到哪一步。

紫宸殿中還有幾位身影,溫善不敢直視, 但從眼角的餘光瞥到有身穿紫袍的也有緋紅色官袍的,不過綠袍的大抵也只有她一人而已了。

“臣溫善參見陛下, 陛下萬福。”

“溫家娘子不必多禮。”聲音氣勢威嚴,又似尋常人家的長輩般慈祥。

溫善這才直起身,但仍不敢直視女皇的眼睛。其實上朝時她就遠遠地看過女皇, 對女皇的樣貌也很是熟悉,可在近前卻不敢看。不過在她的印象中,女皇雖然已經五十有六, 但肌膚和容貌卻保養得跟四十多歲一樣。她跟會亭侯站一塊兒,倒也讓人看不出年齡差竟有十八歲。

說起這皇家的秘聞,溫善也曾聽民間說過一些未得到證實的消息,一則是關于太上皇其實在年輕時曾趁孝明皇後不在身邊而與一女子有過一段情,倆人甚至還生下了一子,便是那反賊“蘭武”。

不過大部分人都相信這只是流言,畢竟太上皇跟孝明皇後只有一女便是女皇,而無論是高郵郡王還是徐王、抑或是燕國長公主都是他們收養或過繼的。太上皇寧願把皇位傳為女皇也不願傳給他們便可揣摩出真相一二。

可也恰巧是因為這些謠言,以至于蘭武在太上皇決定立女皇為繼承人後,便心生不滿而舉兵造反。

另外便是關于這女皇的,她十七歲便下戰場,在太上皇建國之初便被封為安定公主。後孝明皇後為她說了一門親,而她在成婚後沒多久便被封為骁騎将軍、駐守幽州,并身負驅逐突厥人的大任。

在這些年內,她一直都不曾生下一兒半女,泰安二十一年,她的驸馬無法忍受無兒女送終的未來,于是跟別的女子在外生了幾個孩子。而女皇便以此為由請太上皇做主讓他們和離。

女皇順利和離後,太上皇很快便為她找了第二個驸馬,也是曾經的功臣之子。不過在女皇被立為皇太女後沒多久,便因家族犯事而被連根拔起。之後便找了比她小十八歲的第三任驸馬,便是如今的會亭侯趙影。

會亭侯趙影當年只是一個錄事,因長得俊美,所以被女皇看上了,他一無家世背景,二無職權,三不涉朝政。雖被封會亭侯,可那也只算是女皇的男寵封號。

結合以上的種種訊息,許多人都得出一個結論,女皇的第一任驸馬與她才是真正的夫妻結合。而第二任驸馬不過是太上皇在為她能夠順利繼位而鋪設的路上的棋子,用完即扔。至于這會亭侯,便是女皇真正的後宮了。

至于女皇為何無子出世,有傳言是女皇從一開始便有很大的野心,一旦她嫁作他人婦,便會失去了先機。也有傳言是孝明皇後在得知太上皇将女皇當作繼承人來培養之際,便叮囑女皇百年之後皇位不能落在外族的手中,所以女皇不曾和任何一個驸馬生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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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傳言畢竟是傳言,這些傳言都有諸多難圓其說的漏洞之處,而真相如何卻不是溫善等可以窺探的了。

溫善一擡頭卻看見了站在邊上的陳适,她心中隐約有了些明悟。果不其然,女皇提及了太倉署有官員妄圖篡改賬簿以掩蓋貪贓枉法之事實,現已被陳适自查上報朝廷,經由朝廷查證,确實屬實,還因此而牽連出別的衙署的官吏。

至于女皇把溫善喊來的原因,倒沒提她跟此事有關,而是在處理完太倉署之事後,遣散了衆人,才詢問了她不少四柱結算法相關的事情。

溫善在已經琢磨出來的四柱結算法的基礎上,又稍微提了一些建議,如一些容易經常發生貪污情況的衙署的財政申報不宜時間過長,把原本的賬簿三五年一更易改成一年一更易等。

女皇聞言笑道:“我瞧溫家娘子在司農寺倒有些屈才了,禦史臺的官也合适你。”

溫善語塞,她琢磨不清女皇這是在說實話還是打趣她,她道:“臣不才、惶恐。”

“不必惶恐,我知道賀炎的主意是你出的,他不過是不願讓你做此出頭鳥罷了。”女皇起身走到溫善的面前,良久才道,“不過你的能力與幾年前相比倒是進步了不少。”

“陛下過獎了。”

女皇笑了笑,問了她一些家常之事,又與她閑聊了會兒,便打發她離去了。從頭到尾溫善都不清楚她召見自己的主要目的,不過興許是為了确認四柱結算法是她所修繕的?

溫善想不通,也不想去琢磨女皇的心思,就這麽頂着烈日出了宮。

她很快就将此事抛諸腦後,而她在司農寺中也得以清閑了段時日,一般需要往外跑的活也少了,不過倒是鈎盾署和上林署的令似乎都喜歡找她過去檢查雞彘、蔬菜果品的情況,所以這項任務也只能托溫善去辦。

本來不願意做這些事的鐘萬裏等人反倒有些納悶了:“莫非是他們有何不可告人的交易?否則怎麽都讓她去?”

“興許真的吧!”應無言陰陽怪氣地說道。他不敢當着溫善或是陳适等人的面說,溫善幫陳适核算賬簿,從而發現太倉署的官吏與審計相關官員互相勾結、貪污受賄總計三千貫錢的事情,還在女皇面前露了臉。

三千貫錢對朝廷而言并不算多,可在現有的俸祿制度下,他們本已衣食無憂卻還去貪污受賄,朝廷容不下這樣的人。對于貪污受賄的官員,朝廷律法很是嚴苛,主謀處死、家眷發配,參與的人也得流放三千裏且永不錄用,其子孫三代也不得入仕。

許多人都不敢用子孫的未來來賭,可有些人的确是貪念太大,敢為了利益而斷送子孫的前程。而一般貪污受賄的事情發生在地方以及監管不算嚴密的衙署中,太倉署這等重要的地方,雖時常有人盯着,卻也百密一疏,對朝廷的教訓也是頗大的。

而陳适本也該為此負責人,不過他是自查發現的問題,禦史依例彈劾了他,但是女皇并沒有責罰他。

應無言雖也膈應溫善,卻不得不承認溫善細心能發現他沒發現的問題,他雖然也找了諸多借口,但到底是沒臉皮跟楊傑、鐘萬裏等人說。

那來傳話的小吏聞言笑道:“各位司農丞有所不知,那溫丞可了不得,她能診雞彘之疾、判蔬菜果品之好壞,上次若非她,鈎盾署怕是得出一次雞瘟。”

“她也會相畜?”

“這小的倒是不知,不過溫丞在如何減少和防範雞瘟發生之事上倒是有不少好的點子,自從雞瘟少了後,這雞彘的存活數量那是很大的,供應給諸司、衙署的雞彘也多了。”

鐘萬裏笑道:“難怪近來司農寺的飯菜中,肉也變多了。”

“她既然這麽會相畜,那何不去鈎盾署呢?”應無言嘀咕了一句。

“以何種官職去呢?”門外響起一道響亮的聲音,應無言吓得一個哆嗦,只因這話不偏不倚被陳适聽了去。

陳适的目光很淡,落在應無言的臉上一會兒便轉到了楊傑的身上:“跟我到太倉署發放祿米。”

楊傑面上一喜,收拾了一下就跟着陳适走了。應無言愣了許久都不曾反應過來,這事一般都是他跟着陳适去做的,眼下陳适不是找溫善辦事便是找楊傑,他是一點也不入他的眼了!

鐘萬裏有些悻悻然,對應無言笑了笑,便回去處理自己的事情了。這種時候他誰也不能得罪,跟着應無言貶低溫善是不可能的了,但也不能就此而對應無言冷嘲熱諷,所以做自己的事情去是最好的。

溫善自然不知她走後會引起這些閑言,反正出差有補貼,她也不算虧,而且若是事情辦得快,她還能順道去看看小郡主。下個月小郡主便得考試了,所以溫善一直沒去打擾她以免使她分心。

從六月開始,洛陽城內平時打扮風流儒雅、喜好結伴出行游山玩水的文人士子似乎一下子就消失在街上了,而在國子監進學的士子也都在為來年的春闱做準備,以至于平日生意最為紅火的勾欄瓦舍都冷清了許多。

溫善來到國子監的牌樓前,看着熟悉的門府,心下微微生出一些感慨。她十二歲那年踏進來待了三年,離去三年多,這兒的一磚一瓦也都還是那個模樣。

國子監有幾道門,而平日所走的卻只有一道集賢門,集賢門進去後便是諸學中最主要的太學的學子接受博士授課之處,以及國子監祭酒、司業辦公之處。而左右分別是國子學、四門學,再往下是律學、書學、算學等。

小郡主和大部分皇族子弟都是在太學進學的,其中又有春闱落第的舉子,不過男女會分席而坐,往往女子占兩成,男子占八成,泾渭分明。

溫善進去時,太學還沒下課,一群十幾二十歲的年輕面孔正端正地跪坐在低矮的案幾後聽博士授課,期間空出了一些位子,溫善知道這些空出來的位子都是即将要秋闱考試的學子,都回家中去備考了。

“小郡主大概不在吧……”溫善心頭閃過這個想法時止不住的有些遺憾,在去許王府和回家之間糾結了一會兒便看見了從修身堂中走出的身影。

“啊——”小郡主看見溫善時又驚又喜,不過在她腦中閃過某一個畫面時,驚就大于喜了。

她那日滿腦子地揣測溫善是否看過磨鏡圖,這一想就不知不覺地把她們都代入了進去,而後羞得她沒有面目再見溫善,總覺得自己這麽腦補溫善是一種亵渎。

“所以溫善到底看沒看過呢?”小郡主偶爾還會有這樣的糾結,以至于時隔多日見到溫善第一個飄過的想法便是這個,讓她慌得恨不得逃開了去。

作者有話要說:  本文的設定中沒有什麽皇夫的說法_(:з」∠)_

溫善:所以女皇找我啥事?

女皇的心思你別猜……

還有勾欄瓦舍其實指娛樂場所,很多人容易把勾欄=青樓這是不大對滴,要知道古代的娛樂方式那也是很多的,說故事、賣唱的小姑娘也不是只在酒樓中出現,唱戲的也不是只在梨園,那會兒還有皮影戲、舞蹈、魔術表演(叫手法/撮弄)、沙畫、滑稽戲(相聲)等等,娛樂生活那叫一個豐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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