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過了幾天白大褂打電話來說可以去了,賀東珏卻覺得安佳腳踝那塊兒還沒長好,推了一次。等他覺得可以的時候,白大褂又推了他一次。賀東哭笑不得,對安佳說搞得這麽麻煩。安佳心裏自然竊喜,雖沒辦法躲過,能拖一時是一時。好景不長,賀東珏再次預約過後,安佳的腳踝已經沒問題了。
賀東珏早把需要的圖案傳給了白大褂,去了之後做好準備工作就開始了。他先就給安佳打了預防針說過程中會有點疼,安佳搖頭不在意。等到現場賀東珏看到那些器具,突然替安佳疼了一下。
安佳躺在床上看賀東珏神情嚴肅緊繃,笑了笑。
白大褂翻了個白眼,把圖案轉印到安佳的腳踝上。塗了凡士林,白大褂拿起割線機,也立刻進入工作狀态。針頭沿着描好的線條走了一遍,那種疼痛可以忍受。再之後白大褂給他噴霧上色,最後又塗了一層凡士林,包了一圈紗布就算結束了。白大褂很熟練,一個流程走下來沒花多少時間。
事後的注意事項白大褂也早就發給賀東珏看過,簡單吩咐兩句就讓他們離開了。
回去之後賀東珏逼着安佳去睡覺,說要休息好。安佳每天無所事事,只有睡覺睡得最多,就求着賀東珏讓他做點別的。
賀東珏記着腳踝上的紗布幾個小時之後才能取下來,也不讓安佳下床走路,拿自己的手機給他玩。
賀東珏的手機配置高端,顯示效果牛逼,許久不曾碰過手機的安佳愛不釋手,不小心按錯鍵還不好意思吐了吐舌頭。賀東珏偶然擡頭看了一眼,竟覺得安佳活潑的樣子,簡直可愛到心底去了。
安佳專心研究手機,絲毫沒察覺賀東珏偷看他的次數越來越多。
畢竟是年輕人,安佳很快點開應用商城,看到幾款時下流行的手機游戲,躍躍欲試,就問:“東爺,我能下幾個游戲嗎?”
前一秒偷窺完安佳的賀東珏頭也不擡,“随便。”
安佳就把游戲排行榜的前三個游戲都下載下來,安裝好之後依次點開。前兩個都是造型可愛賣萌系的,安佳玩得不過瘾,點開第三個,看了看游戲說明就開始了。觸碰操作加動力感應,安佳第一局玩得不好,沒跑兩下就慘叫着掉了下去。馬上點開第二局重新開始,熟悉掌握技巧後也能跑幾百一千多米了。
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游戲中奮力奔跑逃亡的人物角色,賀東珏在一邊看了幾分鐘,他都沒有一點察覺,直到被怪獸抓住吃掉後,他遺憾不甘地嘆氣:“又挂了。”
賀東珏瞟了眼安佳玩得入迷的游戲,聽音效就熟悉得很。餘波沒事就抓着手機玩,玩到挂掉也和安佳一個反應。餘波通常跑個兩三千米就習慣性挂掉了,有次撞到木頭樁,怪獸還鼓勵他快跑起來,把餘波氣得不輕。賀東珏好奇也玩了兩手,除了第一次沒熟悉操作外,其他幾局的成績讓餘波大為驚嘆。
賀東珏覺得沒意思,手機丢給餘波,不玩了。餘波還繼續求着他破紀錄,他最後故意停頓了一下,沒跳起來,被河水沖走了。餘波覺得惋惜之餘誓不罷休,從哪裏跌倒就從哪裏爬起繼續。
想到此賀東珏突然開口說:“餘波最近好像和一個女人走得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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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佳聽是聽到了,但怪獸在身後窮追不舍,他無神出聲,憋着一口氣直到挂掉了才又嘆口氣,轉而說:“他也該結婚了,聽他說跟在您身邊好多年了。”
賀東珏說:“我還沒問,怕吓到他。”
“為什麽?”
賀東珏也有嘆氣的時候,“我說個什麽事,他都很當真,怕他有壓力。談戀愛這事完全憑感覺,合得來就處,合不來就分。勉強也沒意思。”
安佳退出這個總有怪獸在身後追的驚險游戲,點開第一個炮打萌系小怪獸,慢慢說:“餘波挺好的,不管哪個女人找上他都有福氣。”
“是啊,進得廳堂下得廚房上得了床,”賀東珏想起餘波老實巴交的樣子就笑了,“就是人憨了點,沒什麽心眼,當初也是被人陷害。要他肯結婚,婚事我一手包辦。”
萌系小怪獸一波一波被消滅了,得到一個金燦燦的獎勵。安佳這才停下來,盡量用征求的語氣而不是反問道:“您有這份心他肯定高興,可畢竟是他人生大事,您也不能一高興全給包辦了,新人也要有新人的體驗啊。”
賀東珏丢開手邊的工作,上床把安佳摟緊懷裏,笑道:“是,你說得有道理,他愛怎麽弄怎麽弄,我只管出人出錢,保證風光。”
安佳笑了笑。
賀東珏問:“沒看出來啊,什麽時候跟餘波的關系這麽好了。”
安佳說:“之前總接我上下班,就一起聊天,聊着聊着就熟了。”在賀東珏折磨他的時候,還說過話求過情。
賀東珏揉了揉安佳的頭發,看了眼手機:“怎麽沒玩剛才那個?”
“玩那個和您說話分不出心。”
對于安佳明顯笨拙的讨好,賀東珏只覺得滿滿喜歡,點開游戲,自信滿滿,“看我露一手。”說着就開始了,安佳本來沒心思觀摩,可那在他手裏笨手笨腳的人物,被賀東珏操縱起來就截然相反,跳躍滑地轉彎,活靈活現,就像看動作冒險電影一樣。而且完全沒有可惡的大怪獸追着賀東珏跑。他越看越入迷好奇,猛不防被壓倒熱吻了一頓。
安佳回過神來,第一反應居然是看賀東珏玩了多少分。再一看,表情十足驚訝。
賀東珏小露一手不在話下,要不是安佳微張着嘴的表情太招惹人,還能繼續玩下去。
“您要不停下來,能玩多長時間?”問完這句話,安佳又被猛親了一頓。賀東珏從衣服裏大力撫摸着安佳的腰側,放低聲音,“我能玩多長時間,你不是最清楚嗎。”
安佳:“我問真的。”
賀東珏稍微起開,動手扒他衣褲,笑着說:“我也說真的,要不然現在試試。”
安佳推了兩下,任由賀東珏上下其手,還在納悶:“我見您玩的時候,怎麽沒怪獸在後面追。”
賀東珏見他認真,停下脫褲子的手,問:“你以為怪獸是随機出現的?”
“難道不是嗎?”
賀東珏拍了拍安佳的屁股,“每次你跑的時候碰到障礙物,怪獸就會出現了。這是有觸發條件的,笨。”
安佳想了想,好像還真是這樣。他都沒注意,每次沒怪獸抓到吃掉,都沒想想到底是因為什麽原因。
“那您怎麽知道的?”
“看你和餘波玩就注意到了,後來自己也試了幾次。”
安佳默默地癟嘴,“狡猾。”
“什麽狡猾,”賀東珏被他孩子氣逗笑了,不由抱在懷裏又親又揉,“看別人走彎路,你還要去走,傻不傻。我的安佳啊,真是笨得我歡心。”
安佳捂着嘴,聲音模模糊糊的,“別,蠢是一種病,會傳染的。”
他現在可以撒點嬌,反正在賀東珏喜歡看他這樣,在能容忍的範圍裏,也算是種情趣。
“手拿開,被我這麽天資聰敏的人親一口,你也會變聰明的。”
賀東珏抱着安佳翻來覆去地滾動,不停用幼稚到家的話鬥嘴,安佳突然叫了一聲,“腳……”
腳被賀東珏無意蹬了一腿。
賀東珏擡起安佳的腳,估計是正蹬在文身的地方,又不好揭開紗布看,又不能揉,只能吹氣,細聲哄着:“不痛不痛,痛痛飛飛。”
安佳也沒嬌弱到被蹬一腳就發嗲的地步,賀東珏哄他不痛的時候,疼痛早就過去了。他縮回腳,笑道:“吹得好癢。”
賀東珏見他沒事,放心了,這次格外注意地把安佳重新壓制住,“還能讓你更癢一點兒。”
安佳屏氣凝神望着賀東珏,不知不覺鼻頭發酸,眼眶充水,雖不至于落淚的地步,倒把賀東珏唬住了。
賀東珏還以為安佳疼但裝沒事,一時不知怎麽安慰才好。
安佳望着賀東珏望出了神。
賀東珏喊了他幾聲,才清醒過來,眼眶裏的水一下沒了,鼻頭也不發酸,沒有想哭的感覺。
“剛才怎麽了,吓我一跳。”
安佳擡頭親了一下賀東珏的下巴,随口扯道:“東爺,我想求您件事。”
“你說。”
“快過年了,我想回老家看看。”安佳頓了頓,觀察賀東珏的反應,“自從我出來,就沒再回去過。”
賀東珏盯着他沒說話。
安佳感覺剛才熱鬧輕松的氣氛頓時僵硬了起來,“我,我不會跑的,您要不放心派人跟着也行,求您了。”
賀東珏的語氣顯然冷淡了,“可以。不過你現在文身沒長好,長好再回去也不晚。”
安佳略微松了氣,馬上緊張說道:“您可以讓餘波,或者您信賴的任何一個人跟着我,我就想回去過個年。”
“家裏還有什麽人?我記得你父母很早就去了。”
“我舅舅他們一家都還在,”安佳沉浸在回憶裏,說,“爸媽走了之後,一直是舅舅照顧我,只怪我不聽話不肯好好讀書,原來還想以後賺大錢好好孝敬他,給他蓋座三層樓的房子。”說完,他發現只有他一個人說得起勁,聽的那個人已經沉下臉。沒什麽錯處的話,在賀東珏聽來,可能就是另個意思了。
“接着說。”
安佳聽他那語氣不像講反話,挑了些陳年舊事,“其實舅舅自己有一對兒女,當年舅媽生了一對龍鳳胎的事在村子裏傳了好久。那時候我就經常和小寶寶們一起玩。後來爸媽走了,舅舅把我接到他家,起初大家都沒說什麽,但是等表弟表妹長大了開始讀書用錢,舅舅的負擔變重了,要管家裏吃喝,管我們的學費,是一筆很大的開銷。舅媽雖然沒說什麽,我也看得出來她很介意。我爸媽也是一輩子窮人,沒留下什麽值錢的東西。後來我沒考上大學,自己就跑出來了。”
安佳努力睜大眼,好不讓眼淚掉出來。賀東珏看他傷心,沒有再問舊事。
再後來,就沒有後來。安佳終究忍不住,閉上眼,在賀東珏懷裏哭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