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柳臨淵不想去參加所謂的聚餐,還真沒多少是工作态度不上心的原因,當然也不是所謂的反正自己去了沒意義幹脆不去,她不想去或者說是不喜歡去有個特別單純的原因,她真的就是普通小姑娘而已。或者往更大的方向說,大環境的三觀彼此實在沒辦法融合。
韓國文化哪怕是經歷戰争也未斷層,承襲的是很古老的那一套男尊女卑的想法,社會是現代了沒錯,觀念還真沒那麽容易變,看看現在一線女愛豆的主流審美就知道了,溫順、乖巧、可愛,這些都是大部分都是男性審美文化下的産物,近年多了點不一樣的才是女性真正掌握消費權的标志。
即便如此,主流社會依舊是男性掌權,這個都不分什麽亞洲還是歐美,全世界都這樣,但是韓國還有一個BUG,上下尊卑卡的特別的嚴苛,一言不合就上手,不管是動手的還是被動手的都習以為常。簡單點說就是門開着大家都是人,門一關世界都變了。
說到動手這回事柳臨淵雖說是真的不太習慣,眼不見心不煩裝傻充愣還是沒問題的,有些事不是她能管的她就不會插手,何況她也不是什麽真聖母,約束自己沒問題,約束在這個社會長大的人還是前輩們?那叫吃飽了沒事幹。
動手可以無視,動手動腳就真的讓柳臨淵從看不慣變成厭惡。別的地方不知道,韓國電影圈十個大佬九個都是男性,這就造成聚會基本是男性的專場,男性主導的局面就是有女性,玩法還是按照男人想要玩的方式來,而且混的開的多半也是葷素不忌的女人。
這不是當不當青蓮要不要出淤泥的問題,而是沒人逼你,你想要和我們一起玩就按照我們的規矩來。柳臨淵徹底不想去那些聚會,最破三觀的一件事,是看到一個投資方代表的小姐姐(叫阿姨更合适)左擁右抱的同時,和一個大叔在酒桌上就親起來了,對方懷裏還有兩個小姐姐呢。
那次的畫面确實吓到柳臨淵了,這玩的都不叫瘋了,她十分懷疑那幫人會開X亂派對,完全無視任何常規的道德觀念的那種。柳臨淵是家裏有礦可也不是混海天盛筵的人,有錢和玩得開不是一回事,她的底線沒辦法那麽随意的就接受那些。
更別說柳臨淵發現全場歡呼雀躍,自己反倒變成那個異類的時候,她覺得再這麽參加下去,她的三觀搞不好也會變成奇怪的東西,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不是沒理由的一句話,包括底線這東西,能堅持多久實在不好說。
柳臨淵不覺得自己就真的能青蓮多久,他們是真的嗨,那是超過常人能理解的歡樂場,能把人性最深處的那點動物性全面爆發,說誘人是真的誘人的。萬一她哪天就扛不住了呢,說不定還會給自己找個理由,反正大家都這樣,她這樣也沒什麽,到時候就徹底完蛋。
實在不是很相信自己關于抵禦誘惑到底有多大的毅力,柳臨淵選擇連遠觀都不要出現,更別說是去亵玩了,不參與才是最好的方式。
可惜,也就她這麽想。事實上,她能在全場瘋狂的時候做清流已經被很多人看在眼裏了,只不過評價有好有壞都沒有到她面前說而已。
河證宇屬于贊賞她的定力,怎麽說都是從小看到大的姑娘,他當然不會真的帶她去玩什麽過分的東西,要不然場子裏也不會只有酒,一點助興的小玩意的都沒有,就是怕她真的被帶壞,那雙腿要斷的人就是他了。
但是河證宇看不上小朋友的做法,不是所有人都想要瘋,更多的是在這個圈子裏結交人脈,千人千面,有投資方喜歡喝酒,自然也有投資方喜歡喝茶,得分人。這個圈子混的就是一個合群,柳臨淵現在就屬于不合群,而且還是用錯了方式的不合群。
晚上十點多,依舊是之前來過的那個會所,包間都在同一層,連客人都差不多,區別只是身邊的陪客們不太一樣。這次有沒有‘李侑非’不知道,反正柳臨淵笑的臉都僵了,看到河證宇跟人喝嗨了,就悄悄的躲了出去,三分鐘後被哥哥堵在走廊上,問她去哪。
“裏面太悶了,出來透透氣。”柳臨淵心虛的看着哥哥“等一下就進去。”
河證宇喝的臉有些發白,這已經是二場了,他至少灌下去兩瓶紅酒了,臉色就不太好看,語氣自然也不太好“現在進去。”
不想哥哥生氣也不想進去的柳臨淵讨好的沖他笑“那哥哥先進去,我馬上就來。”
“別說廢話,進去。”河證宇說着就要抓她的手,柳臨淵往後退了一步,笑容有些淡“哥先進去吧。”
河證宇話都懶得說,直接上前要拽,柳臨淵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笑容變大也變的客套,有點生氣了“哥,我真不感興趣,您先進去。”
“您?”河證宇笑了,嘴角勾了一下,自帶氣場,兇的很。
柳臨淵放開他的手往後又退了一步,微微鞠躬“對不起。”臉上的笑容越發客氣,也越發疏遠。這段時日本來就已經有點暴躁,只是一直壓着的柳臨淵現在真心不耐煩了,牛不喝水還能強按頭的?
河證宇表示,可以。上前兩步逼的柳臨淵後退,大跨一步手一勾卡住她的脖子就要把她往前拽。
柳臨淵都愣了,被拖着走了快三米遠才回神,想都沒想擡腳就踹,直踢他的小腿側骨,完全沒想到她會敢動手的河證宇被踹個正着,整個人踉跄一下,手上沒收力帶的柳臨淵差點砸在地上,還是柳臨淵先摟着他的腰,連聲問他有沒有事,反手就被他一巴掌打在後腦勺上,整個人都往前撲,再被對方拽回來。
這一連串的動作前後不過一分鐘,兩人都愣住。柳臨淵自己也沒想到她會動手,剛才完全是不過腦子的行為,動手的河證宇和她的想法基本一樣,不過他是酒精上頭的原因更多。
空氣凝結幾個呼吸的功夫,柳臨淵的一句‘我錯了。’和河證宇的一句‘沒事吧’同時出口,相互看看再次愣住,再下一秒就都笑了。
河證宇邊笑邊伸手,看柳臨淵反射性躲了一下還按住她的腦袋讓她別動“打疼了?”胡亂的揉這她的頭“誰讓你踢我的,現在倒是膽子大的很,都敢和我動手了,在裏面的時候裝什麽裝,光會和親近的人發脾氣麽,還小呢!”
一向注重發型問題的柳臨淵深刻覺得自己的腦袋差不多要變成雞窩,卻也不敢掙紮“我哪裝了,明明是哥哥都知道我不喜歡這些還要帶我來,我不是給哥哥面子麽,難道在裏面發脾氣麽。”
“發呀,誰不讓你發了。”河證宇看她傻住的表情,手上的動作改揉為推,把她的臉推到面向包廂的方向,讓她看“你就是在裏面發脾氣他們能怎麽樣,是能對你動手還是能罵你,別說那一個包間,就是這上上下下整家店的人你都得罪了又如何,你是柳千言的孫女。”
這句話怎麽聽怎麽覺得不對勁的柳臨淵扒拉下他的手,疑惑的看着哥哥“我怎麽感覺是挑撥我去吵架呢?哥哥是想要讓我做什麽嗎?你不好做的事情?”正常情況下難道不是應該讓她好好的去和別人交朋友?不就是因為這個帶她來的麽?
河證宇都要被她氣笑了“我聽你的意思,我是平時誰都能欺負一下,要你幫我撐腰?”左右看看往走廊的盡頭走,招手讓柳臨淵跟上“也不知道是說你蠢還是說你聰明,都看到了我怎麽和別人相處,難道學不會一點東西嗎?”
“也沒有,還是學了點的。”
“學了什麽?”
“大家起争執的時候最好別摻合。”
“。。。然後呢?”
“能忍則忍。”
“。。。還有呢?”
“嗯。。。和大家都好好相處?”
憋了半天的河證宇突然回頭要打她,柳臨淵迅速交叉雙手要擋,被河證宇一聲冷笑弄的小心的放下手,轉頭就被哥哥用剛才掐起來的勾脖子姿勢給帶着拐彎,拐進一個小天臺裏,寒冬的小風一吹還抖了抖。
河證宇松開手摸摸她的頭“冷?”看她搖頭戳了下她的腦袋“冷了好清醒,一滴酒都沒沾的人,比我還能說醉話,什麽叫能忍則忍,什麽是沖突不摻合,誰告訴你要好好相處的,都學的什麽亂七八糟的。”
柳臨淵抱着胳膊抵禦冷風,順便讓哥哥不要繞彎子“想要教我什麽就直接教好了,幹什麽非要打啞謎,我們又不是拍電影還要承上啓下的。”說完看他打過來的手迅速屈膝一躲“哥!”
“我沒你那麽蠢的妹妹。”河證宇以一句話告訴柳臨淵,她真正要學的是什麽“你不是我,甚至不是任何人,你要學的是如何做好柳臨淵。”
無語的看着對方的柳臨淵表示“再繞下去我就厭學了。”
“你再蠢下去我就不想教了。”河證宇噔了她一眼“我問你,現在組裏有多少人的號碼你有了?不是助理、副導那一堆,主要負責人的號碼,你有多少?”
柳臨淵搖搖頭“只有哥哥的。”她連自家直屬上司執行導演的號碼都沒有。
毫不意外的河證宇繼續問“你沒參加的酒局不說,我帶你介紹過的制片、出品方、企劃社、還有演員企劃社的人,你有誰的號碼?別說小喽啰,說負責人。”
依舊搖頭的柳臨淵表示“我們都沒說上話。”她一個喝茶的同喝酒的人說什麽,還交換號碼呢,穿越‘人潮’麽。
笑嘆了口氣的河證宇再問“那你收到過誰的名片?負責人的。”
“都收到過啊,問候的時候不是都要交換名片的麽,只是我沒有名片而已。”柳臨淵表示這個問題她回答的上,不過“哥不會是想說什麽人家都給名片,我怎麽不把號碼給別人吧?那也太上趕着了。”總不能人家遞名片她報號碼,太蠢了好不好。
龇牙假笑的河證宇看着蠢妹妹“遞名片給你的那些人才叫上趕着,你難道眼睛是長了好看的麽,跟我出來的一幫人不止你一個副導演,連正導演都有,為什麽就你有名片呢,為什麽大家都把名片給你呢,他們是就帶了一張名片嗎?還是你長的特別吸引人?”
迅速眨了眨眼睛,柳臨淵有些意外的看着對方,該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別鬧了,真以為家裏有皇位要繼承麽,不過就是一個上了年紀的前輩導演和一個政府官員而已,因為不相信表情就有點荒唐“哥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是柳臨淵,這三個字能讓你在這個圈子橫着走。但是,你得學會去用它,而不是被這個名字壓住了,想要當什麽無聊的合群的人。”
河證宇認真的望着她,按着她的肩膀,盯着她的眼睛,用一點都沒有被酒精侵蝕的眼神,非常清醒,也非常直白的告訴她,什麽是階級。
“從你決定進入這個圈子開始,你要學的就只有怎麽做柳臨淵。不需要考慮任何東西,你要做的是告訴別人如何适應你,而不是你要怎麽适應這個圈子,制定規則的人是你,明白嗎。”
“柳千言的孫女,柳明旭的女兒,柳臨淵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