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姜何那的這一天十分之倒黴,先是因為昨天拍攝不順利被罵,拖到快淩晨一點才收工,回家因為太累忘記關窗戶,醒來發現自己可能生病了,頭暈腦脹的。接着是助理準備帶他去打應急的退燒針,沒成想半路得到消息導演提前到片場了,連忙針也不打就趕去劇組。

悲催的是,他到的時候導演已經在了,并且是明顯的低氣壓的狀況,此時就算他沒遲到也是遲到了,小心上去問候被副導直接揮手讓他去準備。更悲劇的是今天都是戶外的戲,他們是冬天拍夏天的戲,零下的首爾就一件短T穿一天,身體更不舒服。

這東西就是個死循環,因為身體不舒服,表情和入戲就一定有瑕疵,戲拍不好導演就開罵,可罵了也沒用,反倒讓姜何那心裏壓力變大,更提不起精神。此時別說姜何那疑似發燒,就算他暈過去也未必會讓導演理解他,反倒有可能讓李炳憲徹底生氣。

這要是在粉絲看來是帶病堅持拍攝叫敬業,可是在導演看來演員不會照顧自己的身體耽誤全組的進度,李炳憲要是上綱上線能直接罵死他,發燒?一百多人等着拍攝,你告訴我你發燒?全場NG最大就一句發燒能解釋嗎!

就這還不是最慘的,更慘的是姜何那讓助理去找經紀人,看能不能找個醫生過來先頂一下時,副導讓他準備一下今晚有應酬,這下好了,退燒針也不用打了,得喝酒的,藥劑可能會有酒精反應。退燒藥本來就不能吃,他還要拍戲呢,退燒藥都會讓人想睡覺。

就這樣,被罵了一天的姜何那頂着越來越暈的腦袋,化了個擋住病容的妝跟着導演去應酬了,也順便知道了一下為什麽導演會發火,還在拍攝中放下劇組出來應酬。因為資方丢了個副導進劇組,據說要跟着李炳憲學學經驗,不過以姜何那得到的消息,那人更像是來鍍金的。

這種鍍金明面上不會有什麽問題,也不過就是在電影最後出現的演職員名單裏多個名字而已,可對導演來說是很讨厭的一件事,就像自己養的好好的崽子突然多了個養父一樣,他還得哄着。

然後姜何那見到了被一群人擁簇着進門的柳臨淵,剛剛還感嘆有背景就是好的想法,瞬間變化,會投胎簡直是神技能。那位之前還翹腿昂首的‘副導’,在柳臨淵進門之後連上去說句話的态度都沒有,安靜的坐在他們中間裝隐形。

看看,這就是最明顯的,所謂背景的區別。如果來鍍金的是柳臨淵,那李炳憲絕對不會在片場發脾氣,搞不好能無限歡迎,就像河證宇一樣。算算時間這位前輩早就應該開拍了,可是聽說還在拖着呢,攢人脈啊,也不知道是好還是不好。

只不過。。。

姜何那靠在沙發的陰影裏看着在一群中年大佬中間,太過年輕的柳臨淵,低頭笑自己想太多。如果是柳臨淵的話,壓根也不需要鍍這個金,她想拍片的話,大概半個圈子都圍過去了。鍍金?她搞不好看不上。

不知道是生病了所以特別的脆弱,感懷人與人之間差別過大的姜何那在柳臨淵他們都走了之後,被鍍金的二代邀酒時喝的十分幹脆利落,反正遲早都要喝的。因為化妝的遮擋沒人知道他生病,這麽幹脆的喝法反倒讓邀酒的人變多了。

來去喝了不少姜何那算算一圈該喝的都喝過了,悄悄找了個機會出門緩解越發抽痛的腦袋,再之後就碰到了說了騷話的柳臨淵。看着對方一時都不知道要怎麽接話,他今天是有多倒黴。

柳臨淵也有些尴尬,她完全就是脫口而出,真心沒什麽找茬的意思,可話都說出口了,再圓就只能說“我的意思是,你長的很好看,書卷氣很足,現在的男演員很少有這種氣質。”

“。。。謝謝?”姜何那憋了個回應出來。

就這回答,柳臨淵覺得圓場果斷失敗了,笑嘆一口氣,雙手合十沖他抱歉的笑道“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我有點不在狀态,如果冒犯了您,對不起。”

姜何那愣了一下,非要說什麽冒犯還真不至于,當然他知道柳臨淵前面那句什麽長得好看純屬是客套話,可他沒想到柳臨淵會道歉,別說她也沒說什麽,就是真的冒犯了又能怎麽樣。

何況還是敬語,敬語啊,他才被一個比他都小的人‘調侃’說他太有禮貌有點假呢。姜何那看着柳臨淵有些恍惚,人和人真的很不一樣啊,哪怕都是有背景的。

他不說話,柳臨淵也不知道要說什麽,道歉是應該的,總不能硬要人家說沒關系吧,咳嗽一聲想着要不先走就看到姜何眉頭微皺像是在忍耐什麽,仔細看了他一眼,不确定他是不是生氣了,心裏想着也太小氣了,轉而看到他的手想起來,這位還生着病呢。

“如果很不舒服的話要不要去醫院?”柳臨淵轉頭看了眼包間的門“要是不方便的話我可以幫您去說一聲。”

姜何那覺得自己的頭更疼了,有些心動但還是搖搖頭,說出口的話有氣無力的“裏面都是劇組的人,現在太晚了會被誤會的。”說着放下扶牆的手,對她微微鞠躬“謝謝您的好意。”

這次愣住的人變成了柳臨淵,她剛剛才找到點過去家裏有礦的感覺,很自然的就想用身份解決問題,可是對方在她的身份之外更在乎男女之間的分寸,這可不常見,至少在她這種經常使用身份解決問題的環境中,非常少見的類型。

柳臨淵有那麽個瞬間覺得自己在對方身上看到了點柳明旭的影子,都是很有分寸,把對人的尊重和禮貌當日常的人,正常人就算不借坡下驢也搞不好能想歪,可姜何那先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她會被誤會。

嘴角一點點的勾起,柳臨淵的笑容很淺,卻比剛才客套的笑要真誠的多“如果是擔心我的話沒必要,那些流言大概不會傳到我的耳朵裏,如果是擔心你自己的話,那我倒是覺得,與其和我說不用,不如還是去醫院更好,身體才是演員的本錢。”

姜何那在她開口說出平語時腳尖動了一下,等她一句話說完肩膀又晃了,臉上的笑容有些維持不住,眼睛卻有些無神,搞不好都沒聽清她說什麽。柳臨淵直接笑了,也不等他的回答,按着他的肩膀讓他靠牆站好,掏出手機打電話,兩分鐘後對滿臉酒暈推門出來的李炳憲說讓他照顧下病人。

完全沒有什麽誤會不誤會,或者說壓根就不在意的李炳憲直接點頭,上前拍了拍局促的姜何那的肩膀,摸了下他的額頭,驚訝的說了聲“生病要說啊,怎麽能出來喝酒呢。”就是擔心演員的導演的狀态。

柳臨淵剛要說話就聽到姜何那一聲十分抱歉先出口了,抿嘴笑了笑,出問題先從自身找錯誤的人啊,這倒是不太像了,轉頭沖李炳憲說“那何那哥就拜托哥了,今天太晚我還有事要先走,改天我找哥哥喝茶。”

李炳憲一臉‘客套什麽’的表情“要拜托也不應該是你拜托我,這可是我的演員。”摟着姜何那的肩膀“等下我讓助理送他去醫院,結束我給你電話。”

柳臨淵點頭說了聲好,對上姜何那的眼神揚眉笑了笑“記得給我報平安啊。”說完對兩人揮揮手,在姜何那還要說話的時候直接往前走了,也把姜何那想要說的話都堵了回去,不管是謝謝,還是不用。

這種順手與人方便的事情對柳臨淵來說就是個微不足道的小插曲,在姜何那特地打電話過來時,都再次把他的感謝岔了過去。而對從李炳憲那裏拿到柳臨淵電話的姜何那來說,這姑娘變成了他的幸運符。

那一晚之後幾乎都是好事,身體痊愈了,狀态回來了,拍攝順利了,導演喜歡他了,好像連人緣都變好了。姜何那知道幸運符小姐的功效很大,可是他也知道李炳憲只是誤會了,柳臨淵沒有對他有興趣的意思,他都沒有她的電話不是麽。

一邊為自己被幸運符小姐加持過的日子感到僥幸,也為這張符續航能力感到擔心的姜何那,些許忐忑的小心思在日複一日的拍攝中慢慢消失,等他再次想起來的時候,是他被推到來探班的柳臨淵面前的時候。

而此時的柳臨淵和之前變的不一樣了,具體哪裏不一樣姜何那說不上來,他們加上這次見面也不過才見了五次都不到,還有兩次是他‘認識’她,她不認識他的時候見的。

姜何那不清楚之前的柳臨淵是什麽樣的,僅有的三次說得上話的見面,柳臨淵也是客套的很,就像是家教良好的那種類型,有禮貌也有距離。可現在這個站在導演身邊和他們打招呼的人,禮貌依舊,距離也依舊,只是總覺得像是打破了什麽東西,霧蒙蒙的罩子碎了,變的更像。。。更像。。。更像。。。

“很高興認識您,我叫李文棟,91年生。”金色莫西幹發型,剃光之後再化的眉毛,貼着骷髅頭裝飾的皮衣,貼身到能看到翹臀的牛仔褲和過腳踝鉚釘靴,在一衆平常人打扮中,格外有時尚潮人氣息的李文棟對柳臨淵伸手問好。

等柳臨淵手伸過來時很有禮貌的虛握着,掌心中空沒有握實,停留三秒左右放開,在她回了一句敬語後,笑着搔了搔頭,朗聲笑的十分陽光“別說敬語了,你要是不介意叫我一聲哥就行。”拍了下姜何那的肩膀“我和哥關系很好。”

旁觀了這場問候的姜何那想到了形容詞,現在的柳臨淵很像李文棟,看着誰都一副‘我們來交朋友’的小天使氣場,好像誰都能說得上話,周圍壓根就沒有不能成為朋友的那種,天然的社交達人的姿态。

問題在于。。。

有人更像是裝的。

姜何那看着李文棟抿了下唇,幸運符小姐好像有麻煩了,他要不要說呢,總覺得這位搞不好會被騙過去。

柳臨淵笑眯眯的看着李文棟,對新朋友開口道“好啊,那你直接叫我臨淵吧。”轉頭沖姜何那笑“哥哥的朋友和你一樣帥。”

姜何那用标準的采訪專用笑容回答“謝謝。”

果然被騙了。——姜何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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