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玉杯遙無期

李鳶兒被封了婉妃,欣喜地在錦繡宮裏樂開了花。雖不說皇上是否會來看望她,總之她也在皇後的道路上邁了一大步。

如今後宮之中只有她一位妃子,家父又是李述李丞相,無論是相貌才藝,還是家世背景,都是成為皇後的最佳人選。

“碧兒,你來看看,”李鳶兒愉悅地比劃着兩件華麗的衣袍,“你覺着這兩件衣服,哪件好看一些?”

碧兒笑了笑,伸手接過了兩件華袍放于桌上,無奈道:“我的小主子,這封了個妃子就高興成這個樣子,以後要是做了皇後,豈不是要高興得飛到天上去!”

李鳶兒笑嘻嘻地看着碧兒,忽作輕聲問道:“碧兒,你還有什麽好的計策說來給我聽聽。如今我已成了婉妃,接下來應該怎樣才能勾引到皇上?”

聽罷,碧兒的眼中閃過一絲狡黠,靜靜地對李鳶兒分析道:“皇上自從登基之後便一直往永安殿跑,注意力全在那個西淩阡身上。如果我們用一點手腳,讓這個人消失的話……”

李鳶兒十分震驚地聽着碧兒,有些害怕地捂住了嘴:“你是說……毒害了她?”

“毒死一個人太過明目張膽,”碧兒壓低了聲音,湊近了李鳶兒的耳邊繼續道,“我們可以讓她神不知鬼不覺地讓她瘋了。”

“瘋?”李鳶兒疑惑地看了看碧兒,等待着下文。

“碧兒認識一位朋友,是名藥醫,”碧兒的嘴角微微上揚,既而道,“他說這失心散的藥性極強,只要嘗上一點便能讓一個人變成一個瘋子。若是我們将這失心散放于西淩阡的枕邊,過不了多久,皇上最寵愛的女子就會成為一名廢人。”

邊說着,碧兒從袖口裏拿出一個縫制好了的錦囊,樣子顯得格外精致。

李鳶兒聽着這番話,輕輕地點了點頭,思索了一會兒,道:“若是那狐貍精成了瘋子,皇上定然再不會理會于她,而随即把目光放在了我這邊。”

“若是皇上喜歡上了小主子,”碧兒微笑道,“那小主子成為皇後的日子就真的是指日可待了。”

欣喜了幾秒後,李鳶兒有幾分懼怕起來:“萬一我們被查出來,這可是掉腦袋的死罪。到時候那個狐貍精沒害成,我們反倒成了替死鬼,可怎麽辦?”

“這個小主子可以放心,”碧兒笑道,“碧兒自有辦法。”

見碧兒如此有信心能夠辦好這事,李鳶兒謹慎地思考了一番之後,便決定讓碧兒去冒這一次險。那個該死的狐貍精的好日子總算快到頭了,如今該輪到她李鳶兒受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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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巧經過錦繡宮附近的漓沫聽到了李鳶兒與碧兒的對話,顯得十分震驚。她原本今日來皇宮向尋夜禀報近日玄葉谷的情況,怎料到會聽到這樣狠毒的一個計謀。

她們的對話很輕,若不是漓沫的功力強,普通的人根本就聽不到。

這剛被封的婉妃居然狠下心要去毒害西淩阡,漓沫雖然對西淩阡也沒有什麽好感,但是畢竟聽到了,也決定不能這麽坐視不管。

靜悄悄地跟随着碧兒的腳步,漓沫走到了宮中的禦花園。

不遠處的花叢中,碧兒張望了一下四周,便與西淩阡的貼身侍女悠兒交談起來。

“悠兒,”碧兒故作親切地看了看悠兒,微笑道,“我今日叫你出來,是想給你一個好東西。”

說罷從袖口中拿出錦囊遞于悠兒。

悠兒看了看手中精致的錦囊,有些疑惑起來:“這是什麽?”

“這錦囊裏裝了安神的草藥,”碧兒輕聲故作好心道,“我家的小主子知道西淩姑娘這幾日睡不安穩,特意去找民間的神醫開的藥方。”

警惕地看了看碧兒,悠兒遲疑道:“婉妃一直都對西淩姑娘看不順眼,該不會放了什麽毒藥要毒害西淩姑娘吧?”

“怎麽會,”碧兒微笑着回道,“平日裏我家的小主子是對西淩姑娘有些偏見,但是小主子的心裏還是想與西淩姑娘交個朋友的。你想呀,如今西淩姑娘是皇上最寵愛的人,小主子就算再怎樣,也不會與西淩姑娘作對,那不是與自己過不去嘛。”

聽着碧兒的話,似乎覺着也有些道理,悠兒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錦囊,擡頭問道:“婉妃這次可是真心的?”

“絕對真心,”碧兒肯定地點了點頭,“如果小主子想害西淩姑娘,到頭來搭進命的,指不定還是小主子。這樣冒險的事情,我家的小主子是萬萬都不會做的。”

聽聞碧兒這一番話,悠兒的警戒心終于放了下來,看了看一臉真誠的碧兒,欣喜地将錦囊放進衣袖之中。雖說之前婉妃與西淩姑娘有很多糾葛,但是總懷疑人家也不好。

最近西淩姑娘因為李鳶兒封妃之事,确實睡不安穩,如今婉妃好心送了安神藥來,應該謝謝人家才是。

想到這兒,悠兒微笑地擡頭看向碧兒,道:“代西淩姑娘好好謝謝婉妃。”

碧兒聽罷笑着回道:“不用這麽客氣。對了,這個香囊要放在西淩姑娘的枕邊,這樣才會有藥效。”

看着悠兒遠去的身影,碧兒的嘴角微微上揚。如今她的任務已經完成,如果中間不出什麽差錯的話,接下來只需靜候佳音。

冰冷清豔的身影在不遠處觀望着,漓沫看着悠兒拿着錦囊向永安殿走去,便加快了腳步。

悠兒緩步走進西淩阡的房間,趁着主人不在,便輕手輕腳地來到床邊,小心翼翼地将香囊放于枕邊。

待悠兒走遠後,漓沫趁着侍衛丫鬟們不注意,輕輕潛進了房間,拿走了枕邊的所謂的香囊。

光天化日之下這般毒害他人,不管怎樣漓沫是看不慣的。

冰冷的眼眸打量了一番永安殿之後,漓沫的身影便消失不見。

今日沒有陽光,或許是被大片的雲層遮擋住了,投落大地的只是幾分陰郁的色彩。空氣之中的濕潤氣息慢慢滋潤着宮廷中的花花草草。

幾只蜻蜓在湖面上低飛着,似乎在努力尋找自己的面影。

寂靜的廣政殿內,尋夜背對着漓沫靜靜聽她禀告着玄葉谷的最新情況與局勢。

禀告完畢,漓沫擡頭望了望月色般的背影,有些遲疑道:“漓沫有件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說。”尋夜依舊是那般冷漠的話語。

“漓沫今日前來的途中,不巧遇見一件毒害人命的事。”漓沫說罷便拿出袖口中的香囊。

尋夜緩緩轉身,将冰冷的目光打落在漓沫身上,靜聽她繼續說。

“剛冊封的婉妃想要謀害西淩阡,便将失心散裝于這香囊之中,讓她的侍女欺騙西淩阡的侍女這是安神藥,”漓沫恭敬地一五一十道,“将它放于了西淩阡的枕邊,這樣一來,沒過幾日,恐怕西淩阡就會失去意識,最終變成一個瘋子。”

臉色漸漸暗沉下來,尋夜陰冷的眼神看了看漓沫手中的香囊,壓低了聲音回道:“知道了。”

天色也有幾分陰沉了下來,過了不一會兒就下起來綿綿細雨,雨絲飄落在湖面上,濺起一絲微涼。葉子在風雨中搖擺着,飄灑着清澈的雨露。

原本在等候消息的錦繡宮內,卻因為皇上的到來而瞬間慌亂了起來。

“皇上駕到!”一聲高呼引得李鳶兒與碧兒手忙腳亂。

那一抹墨黑的身影真正伫立于自己的眼前時,李鳶兒卻有些驚慌失措了。

“這是什麽?”尋夜沒有多說什麽,将香囊遞于李鳶兒面前,陰沉的臉看不出任何神色。

震驚地看着眼前的這個香囊,李鳶兒瞪大了雙眼,十分驚訝卻又恐懼地看了身旁的碧兒一眼。努力平息了自己的驚慌,李鳶兒故作微笑道:“這是鳶兒看西淩姑娘近些日子睡不安穩,于是特意去為西淩姑娘求的安神香囊。”

尋夜似乎根本就不想聽李鳶兒的解釋,轉頭示意了李允安。

李允安上前将香囊解開,把裏面的粉末倒于碗中。粉末随着茶的沖泡漸漸溶解。

陰冷的眼眸輕輕掠過李鳶兒身邊的侍女碧兒,尋夜冷聲道:“喝了它。”

碧兒見勢十分慌張,不斷地望向李鳶兒,雙手不住地顫抖。

李鳶兒也無可奈何,靜靜地看了碧兒一眼,輕聲道:“皇上叫你喝,你便喝。”

顫抖地接過碗,碧兒咬了咬牙,便将茶水一口喝下。

勉強地笑了一笑,李鳶兒恭敬地問道:“請問皇上這是要做什麽?”

尋夜沒有說話,像是在等待什麽。不一會兒,碧兒的神智就有些不清起來,迷迷糊糊地看着李鳶兒與尋夜,笑道:“你是皇上?你是小主子?”

異常地笑了笑,碧兒笑嘻嘻地指了指李鳶兒:“你那麽想做皇後,為什麽不和皇上說呢?每天想這想那的,現在皇上就在這裏,你怎麽不說呢?”

李鳶兒震驚地看着有些失去理智的碧兒,尴尬地不知該怎麽辦,遲遲不敢去看尋夜陰沉的臉。

“你幹嘛不說話?”碧兒繼續道,“難道說,是我說的不對?”

“帶下去。”尋夜冷聲下令。

幾名太監立馬走進,将碧兒拖了出去。邊被拖着,碧兒還大喊着:“你們要帶我去哪?我不要去小黑屋,我不要去……”

李鳶兒愣在原地全身止不住地顫抖,頭埋的很低,壓根不敢擡起一點。

凜冽的目光直直地看着她,尋夜開口道:“你當作何解釋?”

淚水從李鳶兒的眼中滑落,李鳶兒跪倒在地,懇求道:“請皇上饒恕,鳶兒再也不敢了,鳶兒再也不敢了……”

“再?”尋夜冷冷地看着哭泣的李鳶兒,說道,“你還想有第二次?”

李鳶兒邊哭邊慌亂着:“不是不是,鳶兒這次是糊塗了,是糊塗了。”

“來人,”鋒芒的眼神從李鳶兒的身上轉移,尋夜一揮衣袖,轉身離開,“将婉妃打入冷宮。”

聽聞“冷宮”兩字,李鳶兒掙紮地瘋狂哭喊道:“皇上,不要啊皇上,鳶兒知錯了!鳶兒不要進冷宮!皇上!皇上!”

她明白一進冷宮就意味這一輩子都永無天日,永遠只能一個人在冰冷的宮殿裏度完餘生。她這一生所有付諸的努力全部都在此刻傾塌,所有的一切都在眼前支離破碎。

一直都想引起皇上的注意,可沒想到自己唯一一次引起皇上的注意之時,竟是被皇上打入了冷宮,一點餘力也沒有。

淚水不斷地下落,此刻的李鳶兒已再沒有人傾訴。就算她悔不當初,也無濟于事。

婉妃被打入冷宮的消息迅速傳遍了整個皇宮,婢女太監們聽聞都感到十分驚訝,大臣們也是連連嘆息。

當這消息傳到李述的耳邊時,李述猛然一驚,難以置信地起身奔向冷宮。

而永安殿內,西淩阡聽罷也有些驚嘆,最近幾日她過的也算是風平浪靜,為何忽然就聽聞了婉妃被打入冷宮的消息。尋夜一定是很多事沒有告知她,這幾天到底發生了什麽她也無從知曉。

這般想着,西淩阡決定去廣政殿一趟。

來到廣政殿後,尋夜将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地告訴了西淩阡,說是多虧了漓沫,她才幸免于難。

聽罷,西淩阡十分震驚,原來自己在無意之中躲過了一場劫難,李鳶兒居然狠毒到想要害死她。雖然有些同情李鳶兒進了冷宮便再也不會有出頭之日,西淩阡還是有些慶幸除去了這樣一個禍患。

回永安殿的途中,一抹冷豔高傲的身影鎖住了西淩阡的視線。

多年不見,她還是一襲清素的雪白衣袍,冰冷地行走在皇宮庭院的小徑之上。

“漓沫。”許些感激之情湧過心頭,西淩阡不禁開口叫住了這像是在冰上盛開的雪蓮的女子。

漓沫轉身,意料之外地看了看不遠處的西淩阡。

“謝謝你。”西淩阡微笑道,這一次是最真摯的感激。

漓沫明白西淩阡所說的是失心散一事,嘴角微微上揚,目光還是一如往常的冰冷:“我插手這件事,不是為了你。是覺得,比起陪伴在谷主身邊是這樣的一名毒心腸的女子,我還寧願是你。”

聽聞漓沫的話,西淩阡還是禁不住微笑了。

她明白漓沫,就是這樣一個外冷內熱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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