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1982酒标

下午, 寂靜的辦公廳外傳來急促的皮鞋聲,接着, 門被人直接推開, 哐!

“安德烈,你不應該這樣做!你這樣顯得十分無禮……”莫羅快步奔進來,胡亂比劃着手勢,青筋暴起, 臉色漲紅, 對坐在辦公桌內的男人指點道。

坐在曲面皮椅上的男人頭也不擡, 正專注浏覽近日大批量的一等葡萄酒訂單數據,沒有搭話。

莫羅在室內走來走去, 渾身像要被火烤焦了,“伯蒂夫人私下對我說,昨天她單獨與你談話,想從側面試探你的想法, 你竟直接說出了……說出了那樣的話!我雖然不在現場, 但我猜得出那位夫人當時有多麽難堪。”

“另外, 你知道嗎?伯蒂小姐今天已經走了, 直接飛去巴黎了。你把一切都搞砸了,安德烈!”

一直低頭辦事的人這才擡起臉來, 仰頭,靠向椅背, 輕聲道:“你需要注意你的用詞, 莫羅。”

莫羅盯着地面, 沉浸在自己激動的情緒裏, 眼珠亂轉, “這破壞了我與伯蒂一家的關系, 現在伯蒂夫人只覺得我是個謊話精、小人,我積累多年的好印象都被毀了……”

“那是你自找的。”

納瓦爾敲敲桌面,慢聲道:“我正想問你,你如此熱衷于在背後編造不存在的情形,造成兩方誤會,到底有什麽目的?事成之後,伯蒂一家是否會将他們莊園內的一間小馬廄分給你?”

這譏諷令莫羅臉色煞白。

“安德烈!你難道還不覺得可惜?這本身是一段多麽好的……關系。”莫羅咬緊牙齒,回想起那天傍晚看見陽臺上兩人的親密舉動,恍悟——“我明白了!是那個中國女孩,對不對?”

他立刻伏到桌邊來,盯着納瓦爾,眉間皺起好幾層皺紋,“所以,你才對伯蒂夫人說,你有女友?”

納瓦爾一直未起身,坐在皮椅上,以冷淡平靜的姿态審視對方。

“安德烈,我簡直不敢相信,你做了多麽愚蠢的舉動。你難道沒有看出來伯蒂小姐對你的心意?”莫羅為平複情緒,坐了下來,竭力放緩語氣道,“我知道,像你這樣的身家、身份,其實根本不在意那些東西,但你還是太年輕了……也許你以為擁有一位藝術家伴侶更能提高自己在精神階層上的地位,但你是否想過,只有伯蒂小姐足以與你匹配……”

“莫羅,我再說一遍,請注意你的措辭。”

在莫羅的視線中,男人起身,俯視他,一句一頓道:“如果不想被調去南美分部,過上曬小麥色皮膚的生活,那就閉嘴。或者,你更願意直接與香頌酒莊徹底脫離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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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羅渾身一個哆嗦,“不!你知道的,我不能去那種熱帶地方!我這樣虛弱文氣的身體,怎麽*受得住那裏的氣候!”

“那就學聰明點,及時住口。你知道,有時候我并沒有你想象的那麽耐心。”

·

納瓦爾來到釀酒室的時候,白絨正與一堆釀酒師待在一起。

她本要跟他說話,他卻擦肩而過,先去與一位年老的釀酒師談事情了。

白絨悶着臉,留在窗邊,扭頭,遠遠看見莫羅憤怒疾走的背影。

兩分鐘後,納瓦爾談完事,回到她面前,“莉莉安,跟我來。”

白絨疑惑地看着他,放下酒杯。

她随他去了一間儲藏室。

儲藏室一般不讓人進入,白絨此前還沒有來過。一進裏面,便見到滿是亮閃閃的酒瓶在發着光,置于各個高大的實木酒架上,像葡萄酒迷宮。

“這是今年夏天釀的第一批早熟葡萄酒,剛裝瓶完畢,完成了貼标。”

納瓦爾走到某一排實木酒櫃前,停步,“還有些沒貼标,是酒莊貴賓定制要在标簽上補印專屬名字的。”

白絨走過去,掃視一排排貨架,“啊,原來這就是今年的酒标?好吧,你們找的那位藝術家畫得确實也不錯。”

納瓦爾指着一瓶酒,“看,定制的紅酒會在這裏——1982旁邊——印上個人名字。你想要一瓶印有‘Liliane’的酒作紀念嗎?”

白絨被問得一愣,點點頭。

他收手,“今年的葡萄都長得非常好,各酒莊在釀造上的競争力也很強,應該會是産業很精彩的一年。而且我有預感,1982年在将來回看也會是一個特別的葡萄酒年份,所以,這種紀念品還挺有意思的,是不是?”

白絨想起什麽,忽然笑了,“當然,我很有興趣拿一瓶酒标印有自己名字的紅酒作紀念,珍藏到四十年後,也許會賣出驚人天價呢?”

——而且,會有一種真正參與了這個葡萄酒夏天的感覺。

她笑過,又稍微正色,悄聲試問道:“我剛才看到莫羅氣沖沖地走掉了,沒發生什麽不愉快的事吧?”

“沒有任何事。”納瓦爾側身,帶她走出了儲藏室,對助理吩咐完酒标一事,便跟她回到剛才的地方。

“今天在試酒嗎?”

“是的。”白絨點頭,随手拿起先前的酒杯,倒入紅酒,跟他走到旁邊的露天長廊上去,在自然光下舉杯,“你看,這次顏色跟以前的不一樣,口感也有區別,所以說,更換橡木桶真的對風味影響明顯!”

“有哪些風味?”

“你等等,我來給你列舉。”

納瓦爾背靠欄杆,看着她專注品酒的樣子。

“礦物味……”她停頓一下。

“奶油味……”

女孩閉着眼,陽光落在睫毛上。她完全沉浸在自己味蕾的感受中,無意識地輕舔殘留在唇瓣上的酒,一點點舌尖掃過嘴角。

睜眼時,只見男人正目不轉睛盯着她喝酒。

白絨從他專注的凝視中讀出了一部分情緒——那一定是羨慕了。不過,有錢人多麽好,假如自己沒有味覺,還可以花錢請那麽多人來幫他品。

她再抿一口酒,手腕卻被他輕輕抓住。

“等等,你今天喝了多少了?”

“啊?我忘記了。”

“不要再喝了。”

納瓦爾松手,失笑道:“我知道你喜歡酒,但最好不要喝多。畢竟,你……喝多後的行為表現可不太好。”

他這麽一說,白絨立刻想起上次派對的事了。

好的,既然剛巧聊到這裏,她這次必須問個究竟了。

“納瓦爾,”她嚴肅地站直,頓了頓,小聲問,“你……還記得在巴黎的那場派對嗎?關于那晚,我有個問題要問你。”

他點頭,“你問。”

白絨思索着怎樣才能把話說得婉轉一點、暗示多一點。

“你知道,那天晚上,我不小心喝多了,似乎跟你聊了很久,但我不記得後來的事了,只有很模糊的印象。我想問你的是,我醉後……有沒有做什麽過分的事?”

她咬咬唇,“我的意思是,我是否對你做過什麽奇怪的舉動?”

男人“噢——”一下,點點頭,“好像是做過一點。”

白絨一驚,“做過什麽?”

“你真的想知道,那天晚上的具體情形?”

“是的!”

她不一定會負責,但她想知道。

納瓦爾思索着,看起來已經明白她在問什麽了,沉吟道:“當時的情況比較複雜,很難說清楚。”

白絨一聽這話,愈發好奇,且變得緊張起來,“有多複雜?沒關系,你可以試着先告訴我看看。”

話音剛落,眼前罩上一片陰影。

對方傾身靠近,擋住了傍晚的斜陽餘晖,這令她下意識後退一步。

他好像陷入了回憶,語速很慢:“那晚,我面前喝醉酒的中國女孩要跌倒了,我只好這樣扶住她——”

他逼近一步,白絨踉跄後退時沒站穩,正好他伸手過來,腰便被他的手臂撈住了。

“然後,她抓住我的肩膀——”

白絨此刻的确需要抓住,不由得往他身前貼去。

“接着,她這樣——”

他跟她對視。

烏黑的長發垂蕩在半空,晃着輕柔而驚慌的弧度,被夕陽的光染亮。

明明是他朝她緩緩貼近,他卻說:“她靠我越來越近——”

一張冷白英俊的臉放大在眼前,褐色瞳仁倒映出女孩驚慌的表情。

氣息已快燃燒,停在她唇邊,只留三英寸距離。

“再這樣……”

紅酒中微妙的奶油味、礦物味,彌漫在彼此之間。

白絨幾乎脈搏驟止,心慌到面紅耳赤,思緒混亂,被禁锢住,仰身死死揪着他的衣襟,眼看着就要挨上,她無意識閉緊眼……

旋即聽到一聲帶笑的鼻息。

對方的嗓音帶着點酥酥麻麻的低混感,暗含戲谑意味:“……就是這樣,沒有了。”

他松開她,扶腿軟的她站直。

然後他退回欄杆邊,以一副風平浪靜的優雅狀态靠在那裏。

剛才像野獸,現在是紳士。

白絨站直後輕撫心口,頓感松了口氣,一時說不出話。

這慶幸的動作落入對方眼裏。

他垂下眼睫。

白絨再擡頭,埋怨地瞪着他。

——什麽嘛!所以,那晚并沒有接吻?搞這麽一段戲,吓死人。

果然大家說的都是胡話。

但是,她就這麽沒有魅力嗎?一位喝醉酒的年輕女士在他懷中,他竟然坐懷不亂……難道是當時關系不熟,還在維持紳士風度?

作者有話說:

上次評論區的答案五花八門,居然只有一位讀者猜對啦,作者已經給猜對的賬號私發紅包了,其他小夥伴沒猜對也沒關系,以後會有抽獎活動啦,摸摸~

(哈哈哈這結果怎麽感覺像作者為省錢改了答案?nonono,他們真的沒有吻!甚至連蹭都沒蹭到……但大家不要失望,接下來會補寫吻戲的,多角度多機位特寫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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