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男友準則》

這個清晨, 白絨很早就醒了。

她去到底樓大廳時,隔着大窗戶, 遠遠看見草坪上的露天餐桌前有個熟悉的人影。

黎明破曉時分, 室外還算涼爽。栅欄上的玫瑰滴着露水,河邊飄來水霧,彌漫在清新空氣裏。男人坐在那裏,一邊閱讀擺在桌旁的報紙, 一邊吃早餐, 畫面如同一張海報。

餐布上擺置有精致豐盛的早餐:奶油吐司、可頌、法棍、焦糖烤吐司、各類五顏六色的漿果……擺盤精美, 讓人一看就很有食欲。

白絨剛走過去,坐下來, 還沒開口,對方先上下打量她,“莉莉安,在這麽早的時間看見你, 是很罕見的事情。”

他整個夏天都沒有見她早起過。

“……”

白絨淡然回應:“見到你也是罕見的事情。你已經消失很多天了。”

“我在巴黎忙幾個會議。”

白絨終于知道, 原來這個男人的頭發并不總是那樣打理得很好的, 像這樣的清晨, 頭發絲展露出自然鬈曲的弧度來,淩亂、旺盛而蓬松, 好比毛茸茸的狗——她不知為什麽聯想到這種動物了。

她忍不住伸手,輕輕揉了揉他的栗色頭發, 好濃密好軟啊。

“……”納瓦爾原本在給法棍薄片塗牛油果醬, 停下來, 瞧着她, “現在, 可以算正式交往了嗎?”

“……我還沒有想好。”

他看看手表, 給她倒一杯牛奶,起身,“繼續想,今天之內回複我。”

·

下午,白絨聽女仆說納瓦爾回來後,問到所在位置,拿了一張紙條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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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古堡裏的一間室內游泳館,空間高闊、視野明亮。人一進入裏面,腳步都有明顯的回聲。

池水中游泳的身影停了下來,回頭,抹掉臉上水珠。

納瓦爾稍微游近些,隔着岸邊一米遠距離,見女孩欲言又止,挑起眉問:“怎麽樣,想清楚了嗎?”

白絨側過身,并不正面對着他,抱臂瞧着別處道:“請問你能保證做到以下六個要求嗎?”

“只有六個?”

“……?”

納瓦爾點點頭,接着,岸邊的少女展開了手中紙條,開始沿着游泳池慢步走起來,慢吞吞道:“第一,平時不準突然失去聯系。”

她稍頓,瞥他一眼,繼續照着紙條念:“如果有事忙,應當提前告知我。”

納瓦爾嘴角帶笑,跟着她緩慢的步伐,沿着泳池邊緣慢慢游動,故作正經狀态聽她講話。

“第二,吵架後,永遠是你先認錯。”白絨立刻轉頭補充解釋,“其實我很好溝通的,但你要先認錯。”

“……”

納瓦爾想了想。

他居然還要想?在女孩漸漸皺起眉頭時,他問:“為什麽要吵架?”

白絨愣了愣,“我、我也不知道。反正……我要寫夠五條以上。”

他嗤笑一聲,“好,接着說。”

穿着白色背心與黑色短褲的少女繼續前行。雙腿纖直,以他的視角看去,更在視覺上拉長了腿部。

高窗外的白光迎面照在她身上,瑩白發亮,滑膩肌膚漫有淡淡柔光。

她很認真地在念,而他在惬意地欣賞好風光。

“第三,無論發生什麽事情,都不許把我惹哭。”

聽到這話,男人在水中站直,意味深長道:“這一條,我或許不能完全保證。”

“為什麽!”

白絨蹲下,盯着游到面前來的男人,悶聲道:“這才到第三點,你就不能做到了?”

“不,莉莉安。”納瓦爾将雙肘撐在池邊,湊近她身前,以暧昧語氣低聲道,“有時候,在一些特別的情況下……不小心弄哭你是有可能的。”

白絨疑惑地瞧着他。

半晌,她逐漸反應過來——他的話裏換了一個動詞。她還沒完全明白,已從他嘴角的戲谑弧度中隐約而模糊地意識到了什麽……

她擡手,準備将人狠狠推入水中,但手腕在半空被截住了。

藍色波光中,納瓦爾的手掌流暢自然地滑下去,順勢握住了她的手背。

白皙手指、纖纖修長,握起來柔軟得難以形容。

他低頭輕吻一下,笑望着她,“這麽寶貴的手,是用來按琴弦的,別用來打人。”

“……”

白絨抽回手,暗暗咬了咬牙,在猶豫還要不要跟他繼續談事情了!

納瓦爾正色,咳一下,“我怎麽感覺,這些要求不像是你提出來的?”

白絨愣了愣,沒吭聲。

她才不會告訴他上午與黎卉通過電話的事。

“不過,莉莉安,你太虧了。”

納瓦爾踩着梯子上岸,穿上灰藍色的浴袍,拿毛巾擦掉頭發上的水珠。

“為什麽列舉的都是我本來就能輕易做到的事?你應該換點別的,給我增加一點難度。我喜歡挑戰。”

“是嗎?那我現在就說一條你看起來不像是能做到的。”

他擦着頭發,往休閑椅那邊走去,“請說。”

白絨讀着紙條跟過去,“第四,你不能像在巴黎那次一樣,說類似我沒有責任感的話了。博物館那件事,雖然我是做得不妥,但那時你我只是陌生人……現在如果關系變了,你就不能再用那種态度對我。你……你以後不能認為我是錯的。”

納瓦爾在白色躺椅上坐下,睨着她,“不是記性差嗎?為什麽還耿耿于懷?”

“……”

“所以,剛才這一條要求的核心是什麽?”

“你自己總結。”

“不在你面前講究原則。”

“你是聰明的人,納瓦爾。”

得到了女孩的點頭肯定後,納瓦爾看她繼續嚴肅地念下去,嘴角笑意很難壓住。

白絨站在他旁邊,“第五,從上一條延伸而來的,不準評判我的人生觀。格魯伯先生總是說我懶,他是我的老師,所以算了。你不可以那樣說。每個人都有不同的價值選擇,可以過不同的生活,就像世上有一萬種不同的葡萄品種,可以釀無數種不同的酒……”

她怎麽能寫那麽長?

迎着窗邊白光,女孩的紅唇一張一合,光束以優美姿态陷入褐色眼眸的深淵。

納瓦爾伸手,拉着那纖細的胳膊,一拽,女孩便側坐在了他腿上。

白絨的視野亂了,手上一晃,不知自己念到了哪裏。

“第六個要求我還沒有說……”

他貼近她頸側,“繼續。”

他将她柔順的黑發撩到肩後,嗅着發絲的清香。

白絨:“……”

他以這樣近的距離貼着她,她立刻分了心,不得不匆匆念完:“不許與別的女性玩暧昧。這一點,我尤其要向你這個法國男人強調。”

然後她側過臉,審視他。

“馬修說,你至今沒有交過女友。我不相信。怎麽可能呢?你單身二十八年,根本不合理……”

——像你這類人。

白絨的視線不自覺滑落,看見了那灰藍色浴袍下的胸肌。

這男人迷人的身軀,有着勻稱的身形、恰到好處的肌肉線條,從相貌到身材,似乎每一處都是雕塑家精心雕刻的美物,絕沒有哪一寸是浪費了材料的。

想想看,他在商業刊物上出現過多少次?巴黎的單身女性們,喝下午茶時翻閱相關雜志,熱切讨論的人物中必定有他。

他有優越形象,大量財富。

一張俊美的面孔就足夠迷倒多少法國少女,還有如此的身份加持。

白絨想,自己就算是意外進入了一個童話世界,也很難遇見一位沒有過去的王子吧?

但她緊接着想到的是,她怎麽會生出一種帶着點病态的占有感呢……

她竟然隐隐希望,他二十八年的人生裏,的确沒有任何人,他是空白的,等她帶來色彩。

在她走神時,納瓦爾的手掌覆在她的腰肢上,拉近,“我來告訴你一個合理的理由。”

白絨被迫與他近距離對視。

她可以聽到他的呼吸。

也可以聽自己的心跳。

男人靠向椅背,攬着她一起,讓她伏在頸窩上——

“我喜歡最好的。”

“為了得到那*最好的,不後悔的,我願意等。”

哦,真是完美主義?

這男人大概是過慣了順風順水的人生,連愛情都要選擇得順利才行?

白絨恍惚地喃喃道:“可是,你怎麽确定什麽是最好的?”

“這要等以後再告訴你。”

她仰起臉,茫然地望着他。

他有着她見過最好看的眼睛,眼窩的凹陷與山根的高挺對比明顯,對視時,她總是難以逃離其間深淵。

她喜歡這樣有包圍感的目光。

但是,被這目光包裹着的時候,她感到安全與滿足,就會不可自控地說出一些幼稚話。

視線彙聚在他眼眸深處,她小聲地問:“只會吻我一人?”

“當然。”

她貼着他,“只喜歡我一人?”

“這已經是事實。”

“夢裏見到的女孩只有我?”

他笑,“只有你。”

空間靜谧,氣氛溫馨,仿佛彼此心意已明。白絨伸出指尖,摸了摸他好看的眼睫,溫柔道:“嗯,明天還是要記得把《關于與伯蒂小姐往來關系的澄清說明》交給我。”

“……”

納瓦爾眼眸一眯,掐着她的下巴,冷笑道:“我會交給你的。不過,在那之前,我要先教訓你。”

說完,懲罰般用力地吻上來。

……納瓦爾,這個男人,他總是能把人吻到面紅耳赤的地步。

白絨感到不甘心,為什麽同樣是暴露了心意,她就經常變得慌慌張張,而他卻像是挂了誘餌,坦然等她去靠近?

你會感覺,他只是輕輕蹲了下來,笑一下,朝你勾勾手。

你就糊塗地撲到他懷裏去了。

——她不能總是占下風!

這樣想着,她抹了抹微疼的嘴唇,稍做思索,盯着男人那利落迷人的下颚線,視線聚焦在脖頸上明顯突出的地方。

她暗暗盤算着,驟然湊上去,迅速親了一下喉結。

得逞。

在感覺到男人身體一僵的剎那,她起身,飛快地逃跑掉了。

作者有話說:

納瓦爾:這誰抵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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