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

如果不是開玩笑,普通人會用一臉輕松跟調笑的語氣告訴別人自己是同性戀嗎?不會。

所以結論是--這小子腦袋壞掉了!

于是,在明白過來的時候,我已經一記左勾拳對着雷炎欠扁的嘴臉揮過去。

從小到大打鬧得多了,雷炎完全摸準了我的拳路,一邊輕輕松松避過我的攻擊一邊說:“不要這麽激動,我可是醞釀良久、忐忑不安的決定告訴你這個秘密。”

拜托,你哪有一點忐忑的樣子?

我兩眼死瞪着他不說話,拳頭揮來舞去卻是始終都打不到他,也只好罷手。

“同志內心的悲苦,難道你就一點都不能理解?”

“……”這麽天大的事卻不當成一回事,你要我怎麽理解?

我緊緊抿住嘴唇繼續瞪他。瞪死你瞪死你,我瞪死你!

“喂,”雷炎戳戳我的肩膀說道:“你好歹也說句話吧?”

“跟你沒啥好說的,我要回去了,再見。”我站起身預備走人。

“可你走了,這剩下這麽多菜怎麽辦?”

剛擡起的腿又放下。

“怎麽說你也犯不着跟這香噴噴、熱氣騰騰的羊肉火鍋過不去吧?”

好吧,你贏了。我再次坐下來嘀嘀咕咕:“就知道你請我吃飯不會有好事。”

心裏捉摸着該怎麽跟他繼續這個詭異的話題,是告訴他同性戀太不符合常理呢,還是勸他不要走上這麽一條不歸路呢,還是幹脆八卦一點,問他是不是被女生甩了心情不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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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件事歸一件事,我請你吃飯可真是誠心誠意給你慶祝光棍節的。”

“什麽叫給我慶祝光棍節?你自己還不是光棍一條!”而且還是學人家搞基的爛光棍。

“其實,我還想告訴你……”雷炎忽然頓住不說了。

“有屁請放,我可沒工夫等,吃完我就走人的!”

“我有男朋友了,想介紹給你認識一下。”

“你有男男男男男……”我結結巴巴,後面兩個字怎麽也沒有辦法說出口。

雷炎微笑着補充:“男朋友。”

三個字在半空中蕩啊蕩啊蕩到我耳朵裏,鼓膜震動了又震動,跟着就是吧嗒一聲--我手裏的筷子掉在了桌子上。我只覺得腦袋裏像是有群蜜蜂在振動着翅膀,嗡嗡作響,唯一的念頭是:這地方打死都不能待了,別說羊肉火鍋,就算是一桌子滿漢全席也不能待了。

我口幹舌燥,只小聲喃喃着:“……我……要回去了。”

“你說什麽?”

“我要回學校了!”

“他一會兒就到了,你見過再走也不遲。”

“他到不到關我什麽事!我又不想認識同性戀!”

雷炎手越過桌面,一把将我的手握住,眼睛直視我,一字一句的說:“成涓,你不要逃避現實好不好?我喜歡男人是不折不扣的事實,而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将男友介紹給你認識是遲早的事。”

我掙紮半天手還是被他牢牢扣在掌心,動彈不得,只得放棄般地問:“……怎麽會這樣?你從中學開始就很受女孩子歡迎,又怎麽會突然喜歡男人?是不是那個男人勾引的?”

“勾引?會這麽想倒還真是你的風格……”雷炎苦笑着搖搖頭,“沒有這回事,我們是真的相愛。而且,被女孩子歡迎這件事一直以來都讓我很困擾,這你不是很清楚嗎?”

所以,每次我幫那些女孩子們遞的情書,他總是看都不看就丢還給我,我還一直以為他是炫耀,原來……這麽說他居然瞞了我這麽久?

“啊,他已經到了。”雷炎松開我的手,朝着門口招呼道:“子俊,這裏。”

子俊?叫得這麽親熱做什麽!我心裏很不是滋味,不由得立刻轉過頭,看看這位好兄弟的男朋友到底何方神聖。

只見一名身材颀長的男子向我們走過來,大約二十五、六歲模樣,臉形英挺,劍眉星目,薄唇管鼻,和雷炎一樣,是那種很受女孩子追捧的美男子。

“不好意思,路上有點事情耽擱了。”他微笑着解釋,露出一口整齊潔白的牙齒,語氣聲音、走路姿态都很正常,沒有我之前擔心的那種娘娘腔。可一想到他跟雷炎是那種關系,我心中不由得惡毒地想:又不是醜到沒有女人要,幹什麽兩個男人要搞在一起!

來人落落大方,對我心裏惡毒的念頭一無所知,微笑着向我伸手,“成涓你好,我叫彭子俊,想必雷炎方纔已經跟你提起過我了。”

方纔……是啊,瞞了我很久的事情直到方才才告訴我,還強迫着我接受更多的事情,這就是所謂青梅竹馬的好兄弟!

我不自然的朝他點點頭,算是打招呼了。

“還好……”彭子俊長籲一口氣,彷佛放下心中大石,“還怕你會看見我就跑。”

來了來了,終于到了面對事實的時刻,這個人說話這麽直接,居然就連一點伏筆一點過渡都沒有,被他言中心事,我反倒不好意思承認了,“怎麽會呢。”

雷炎毫不留情地戳穿我的面具:“他的确是想跑,好歹被我攔下了。”

我惡狠狠的瞪過去:廢話,突然告訴我說你是同性戀,又說介紹男朋友給我認識,我會不想跑才有問題呢!

雷炎看都不看我,只顧着拉開身邊的椅子讓彭子俊坐下,一邊說:“你看,我說的沒錯吧,他惱羞成怒的時候就是這種好像要殺人的表情。”

“你!”沒見過這麽見色忘友的家夥!居然一點面子都不給我。

彭子俊對我微笑:“你別介意,他就是這樣,越是感情好就越是想欺負,雷炎很重視你這個朋友的,常常跟我提起你。”

這句話聽着很不對,彷佛他比我這十多年的好朋友更了解雷炎,而不幸的是,這是事實--今天才發現,我一點都不了解雷炎,一點也不。

我裝作若無其事,閑話家常般的回答:“……我看,他是經常在你面前吐我的槽吧。”

“呵呵,怎麽會。”

“哪有這回事!”

兩個人異口同聲,真是默契的很!彭子俊湊近雷炎,兩個人很小聲的耳語着什麽,相視一笑,然後雷炎站起來說:“我去下洗手間,你們兩個聊會兒。”

我瞪他,心中暗暗唾棄。叛徒!你把好朋友跟男朋友丢在一起,自己躲去洗手間,算是怎麽回事?明擺着是要把爛攤子丢給我。

雷炎故意眨一眨眼睛,“涓涓哥哥,不要這麽瞪我,看起來怪可怕的。”

我彷佛聽到自己額頭血管爆裂的聲音,一時間也顧不得一旁的彭子俊,詛咒說:“滾!

你掉進抽水馬桶一輩子不出來算了!”

雷炎笑笑,“一切都交給你”般地拍了拍彭子俊的肩膀,又再次跟他相視一笑,簡直當我透明的。

彭子俊笑得很爽朗:“你們在一塊還真有趣,挺像同一個窩裏的兩只貓,雖然不停打架,感情卻很好。”

我不屑地回答:“切,個性那麽差勁的家夥,會跟他感情好才有鬼。”

轉念一想,這麽說像是在吐槽彭子俊沒有眼光,我解釋道:“那個……你別誤會,我沒別的意思,實在是被那家夥氣壞了。”

“嗯嗯,了解。”彭子俊微笑着點點頭,忽然又說:“我們是同志,這意味着什麽你很清楚吧?”

“嗯。”

“排斥?”

“那個也不是,你別誤會,我只是不習慣。”

“因為是雷炎所以覺得別扭,我說的對嗎?”

這話我怎麽聽着就感到不對勁?我發現他這話問的讓我說是也不行,說不是也不行。彭子俊這麽親切的态度,還真沒有辦法跟他耍無賴,我只好乖得跟小學生一樣。“說真的,我們這麽些年的朋友,他突然告訴我說是同志……你也知道,這種事一下子很難接受的。”

“了解。其實,我挺羨慕雷炎的,還有你這麽一個可以坦白性向的朋友,而我就只能藏在心裏,不敢叫身邊的任何人知道。”

乖乖,你不要露出這麽落寞的表情,搞得好像我做了惡人一樣。

我胡亂找個話題,問道:“你跟雷炎怎麽認識的?”

“嗯……是在夜行船,他在那兼職做服務生,我是喝醉酒的客人……然後一來二去就認識了。”

服務生和喝醉酒的客人,聽起來很有一番旖旎的風景,難道他們之間已經有過肉體關系?我有種不祥的預感,又不好直接追問,只好挑他話裏不重要的部分找話題。

“夜行船?”

“本市最大的同志酒吧,做服務生的事雷炎該跟你提過吧?”

進了大學之後,雷炎為了賺學費的确是打過不少份工,常常白天做便利店員,晚上去酒吧,可他從來都沒有跟我講過,他去的居然是同性戀酒吧?

我支支吾吾的點頭。

“雷炎在那裏很受歡迎,我還是費了好大力氣才追到他的,為此還得罪了不少他的崇拜者哪。”彭子俊微笑着,彷佛是回憶起什麽高興事。

我意識到問他們的交往史是件多麽愚蠢的事情,不禁啞然。

雷炎的聲音突然從頭頂上方傳來:“咦?你們很聊得來嘛,我還怕你應付不過來成涓,還亂擔心一把的。”

什麽叫應付不過來?你以為我是庫拉斯、使徒還是暴走的零號機(注二)啊?

我剛想開口罵說“你怎麽沒有掉進馬桶裏摔死!”卻聽見彭子俊笑着說:“原來你騙我的,成涓并不是那麽難說話的人嘛。”

“是嗎?他好說話還真是很難得。”

我忽然想到同宿舍的龍兄說的話--情侶說話,哪有你電燈泡插嘴的分。拿來形容現在的我真是再恰當不過。

跟着一席無話,我繼續專心致志的對付熱騰騰的羊肉,視線都不敢往桌子對面瞟--怕看到兩個男人之間的親密鏡頭。

結帳出門之後,雷炎悄悄湊到我身邊,雙手合十說:“拜托你幫個忙,今晚上我不回學校了,宿舍點名的話記得幫我答到。”

“不回校?”

“今天禮拜五,我和子俊難得見一面,所以……”後面的話故意不接着說下去,想必是什麽難以啓齒的話。

我恍然大悟,情侶外宿又是難得見上一面,除了那檔子事,還能是為了什麽?

頓時覺得我的心在不斷下沉,雷炎不止是喜歡男人那麽簡單,還跟男人有肉體關系,而這些……直到今天我才知道!

我洩氣的說:“好吧,我幫你就是了。誰叫……”我聲音低下去,小的像蚊子打鼾,“誰叫我們是好兄弟呢,我不幫你誰幫你。”

雷炎烏黑清亮的雙眼直看向我,沒有說話,半晌之後方才輕聲說:“謝謝,好兄弟。”

不知是不是錯覺,我總覺得他這話裏,很有些氣惱的意味。

為什麽……該覺得氣惱的那個人,明明是我才對……

我一個人回到學校,始終靜不下心來,腦袋裏面盡是一團亂麻,一直揮之不去的念頭是,雷炎和彭子俊現在到底在幹什麽?

通常情侶的話,會擁抱會接吻吧,更別說還要做進一步的事情,一想到雷炎搞不好會露出那種被欲望灼紅雙眼的表情,我腦袋一陣缺氧。

正在這時候,同宿舍的龍兄忽然敲着浴室的門,問道:“洗澡哪?”

“嗯。”

“嘿嘿,洗快點哦,待會兒我們要開午夜場,晚了可別怪我們不等你羅。”

所謂午夜場,用腳趾頭想都知道肯定是號稱“AV貨源”的龍兄又搞到了什麽勁爆的 A片,要在宿舍裏公開播放了,真是個用下半身思考的怪物。

不過,二十多歲熱血青年,看看這個也無可厚非,而且喜歡女人的話,總歸是正常人的表現,偶爾閑着沒事情幹的時候我也會湊着看一把。相較之下,倒是從來不看AV的雷炎有點脫離人群,以前還覺得他是假正經,今天才知道,他是對AV沒“性”致……

“不用等我,你們直接開場好了。”宿舍裏早已經聚滿了慕名而來的熱血青年,要叫他們壓抑着情緒等我,簡直是得罪人不償命的事情。

龍兄聞言,喜孜孜的丢下一句“好,你自己說的哦”,就一溜煙跑進房間。

不一會兒,房間裏就傳來了AV女優煽情的叫聲,那聲音如魔音入耳,無孔不入,我又禁不住在腦海裏想象雷炎和彭子俊之間可能出現的種種旖旎場景。

我忽然想起來,高中時的某一天夜裏,我和雷炎不小心在體育器材室看到過兩個男人做愛的情景,那兩個人身上不着寸縷,緊緊抱在一起,一邊狂熱地吻着對方,一邊發出激烈的喘息,動物般地動作着。

當時我吓得趕緊走人,可是那種駭人情景卻在腦海中深深刻印下來,此刻鑽進我腦海裏,趕都趕不走,甚至還自動替換成雷炎跟彭子俊的臉……

我狠狠拍打自己的臉。振作一點,你在亂想什麽啊!可越是提醒自己要冷靜,越是禁不住想得更多。我驚恐地發現,雷炎那種欲望灼燒的表情居然浮現在我眼前,活色生香,彷佛他跟彭子俊就在我眼前,做着那種事情。

身體變得好熱……脊背都禁不住顫抖着,停不下來。

完蛋了,我到底是怎麽回事?清醒……清醒啊混蛋!清醒清醒清醒……

我扭開水龍頭,讓冰涼的水直接從頭淋到腳,人是冷靜了,卻登時打了一個打噴嚏--

這可是十一月深秋啊!為什麽我要對雷炎的臉有反應?害得我還要澆冷水來冷靜!

我哀嚎一聲:“死胖墩!你去死啊!”

一切的一切都是他害的!從小到大這家夥都不能叫我省心。

以前小胖墩的時候跟在我屁股後頭繞,喊着“涓涓哥哥,等等我”--那時候還好,還需要我照顧,心裏想些什麽也一目了然,哪像現在站起來比我高,坐下來比我壯,還成天有事沒事擺出一成熟男人的面孔,我都沒有辦法看出他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麽。

我不了解他,甚至連自己都不了解,從什麽時候開始的……一直以為我們一起成長,可是究竟從什麽時候開始,早已經出現時差,沒有任何辦法進行調節。

※ ※ ※

嘈雜的音樂響徹會場。人,到處都是人,其中還有很多奇裝異服的,兩邊攤位排得滿滿的,其餘狹窄的空間都塞得水洩不通,這就是傳說中的漫展了。

我擠在人群裏艱難前行,身邊的小兄弟淩波卻感嘆着:“哇,好熱鬧,我還是第一次來漫展啊,我姐沒有說錯,真的很熱鬧的樣子。”

“哦。”我心想,無辜的小孩啊,等你知道你姐叫你來是幹什麽,後悔都來不及了。

一大早人還做着美夢的時候,被人從床上催起來是多麽凄慘的事,而這次這麽不幸的事情居然落到了我頭上,怪只怪初進大學的時候,陰差陽錯進了漫研社,原以為可以遇見一些可以一起讨論動漫的可愛小美眉,結果卻落入一個怪阿姨的魔爪。

正哀嘆着浪費掉的大學美好時光時,一個聲音越過人群傳過來:“你們怎麽現在才來?

磨磨蹭蹭的,快去換裝室準備!”

淩麗和她身邊一幹人等已經到面前。

“還愣着幹嘛?”淩麗豪邁地一揮手,用跟太監總管相比都毫不遜色的語氣指揮道:“帶走。”

話音剛落,我和淩波就像人犯一樣被人架走了。

在換裝室,被七、八只伸過來的手收拾停當,一站到鏡子前,一直忍氣吞聲的我終于忍無可忍發出一聲嚎叫:“這……這到底是什麽?”

淩麗她們完全陶醉于她們的成果,都沒聽到我說什麽,猶自贊嘆:“好美形哦……”

去他的美形!我怎麽會整成這麽個德性!

要說是什麽德性……只見鏡子裏面的我穿着一件泛着柔和光澤的白色禮服--不是西裝或者燕尾服,而是公主裙!一條撐得跟水缸一樣鼓的裙子,裙襬長及腳踝,直拖到地上,胸前的部分還綴滿蕾絲,最可怕的是腰部收得緊緊的,後面還有一碩大的開口,弄得背後基本上都露在外面。

我咬牙切齒:“你們!這算是怎麽回事?”

“怎麽?對我們這麽精心的準備有意見?”淩麗微妙地瞇起眼睛。

我頓時軟了下來:“不敢,不敢。”

“不要這個樣子啦,現在中性美型男很吃香的,女孩子都喜歡這種調調。”

我敢怒不敢言:我會相信你才有鬼。

在一邊的淩波穿着布料極少、露得極多的黑色繡花浴衣,一臉無奈沖我笑,他也深知自己姐姐惹不起。

淩麗的魔掌還在我頭頂荼毒,把不知從哪弄到的一頂金黃柔順的假發套我頭上,還把我鼻梁上的眼鏡取了下來。

“還有這個……戴上。”她“噌”的變出一對紫色隐形眼鏡來。

我連連抗議:“喂喂,穿女裝也就算了,可是我六百度近視耶,不戴眼鏡跟瞎子差不多好不好?”

“又沒有關系,反正你就是在臺上走幾步,亮個相就OK了啊,要眼鏡做什麽。”

……總之,栽在她手上我算是背透了。

“你們可是我們團的王牌之一,待會兒好好表現,事成之後姐姐不會虧待你的哦。”

拜托,麻煩你,一個大姑娘就不要用這種變态歐吉桑的語氣講話。

“王牌之一?老姐你們還有什麽節目?”小兄弟淩波還挺好奇。

“秘密。”淩麗神秘一笑,“那個的服裝今天才能做好, COSER準備穿好了直接過來,嘿嘿,待會兒你們就會知道什麽是 COSPLAY的最高境界。”

等了大半天COS演出還未開始,我可憋不住了,急急想去廁所。

淩麗意味深長地笑,“廁所就在換裝室隔壁,你這樣子小心被人當場撲倒哦。”

撲你個頭!又不是全世界都是同性戀!

到了廁所,發現我這麽一身打扮還真不方便,一進去,裏面的男生齊齊向我看過來,其中一個滿臉痘的居然還下意識地舔舔嘴唇。

我暗罵道:滾一邊去,沒見過穿裙子進男廁的啊?

出來時門口剛好有個人準備往裏走,看到我一怔,接着擡頭看門上的标牌,這人瞅着這麽眼熟……

“彭子俊?”

彭子俊一愣,沒有認出我來。

我掀開假發,露出臉來說:“是我啦,成涓。”

彭子俊笑了:“難怪看着這麽眼熟,你怎麽打扮成這樣?”

“別提了,搞 COSPLAY呢。”我心裏直打鼓,很想問他這兩天雷炎是不是一直跟他在一起--那家夥見色忘友,從周五到今天,連封短訊都沒有,更不要說電話了。

“你這樣子很漂亮。”

“就算你這是表揚,我也是不會高興的。”我垂頭喪氣,居然叫彭子俊看到這麽丢臉的一幕,還好沒告訴雷炎我搞 COS的事情,否則還不知道他會怎麽嘲笑我呢。

我佯裝作随口問問的樣子,又說:“對了,雷炎沒有跟你在一起嗎?”

“在一起啊,他也被朋友拜托來玩這個呢。”

咦?聽到意想不到的答案,這就是說……

才剛剛預感到情況不妙,身後突然傳來一把化成灰我都認得的聲音:“子俊……”

不是吧?這便是傳說中的冤家路窄?這麽丢臉的樣子要是被雷炎看到了,我還哪有臉茍活于世啊!

我機器人般僵直了身體,誰知還是聽到雷炎說:“成涓?你怎麽穿成這德性?”

我咧,不是吧,這家夥眼力也太好,這樣子還能認出是我來?

說着,他走過來扳過我的肩膀,皺着眉頭,“你受什麽刺激啦?還是你有女裝癖?”

去你的女裝癖!你以為我想穿這麽惡心啊!還不是被漫研社的社長給逼來的!還好意思說我,你一個大男人跟男人徹夜不歸,天曉得你們幹了多少刺激人的事情咧!

不過,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我撓撓頭,開始傻笑:“原來你也來玩 COS啊?哈哈,哈哈,世界真小,早說嘛,我們這麽熟,改天一起探讨一下技巧啊。”

心想着趕緊混過去再說,我嘻嘻哈哈的補充:“你們聊你們慢慢聊,我那邊快上場了,先走啦。”

我撩起絆腳的裙子頭也不回的就往外頭沖,只想着趕緊跑進換裝室,再“匡”的一聲把門摔得緊緊的。

我只顧着跑了,誰知剛跑出廁所,就一腳踩到拖到地上的裙襬上,往前一撲,眼瞅着我的鼻子就要跟地面做第一次親密接觸了--

只聽“嘶”的一聲。

雷炎一把扯住我的衣服,這樣我的确是沒有摔倒,但結果情形比摔倒還慘,事出突然,他沒注意力道,就這麽一下,那件質地脆弱的裙子被扯開一個大口子。

淩麗還說這破衣服砸錢最多,就這品質?該不會要我賠吧?

我沒有心思想這些個很實際的問題,我只知道,一下子大半個肩膀露在外頭,涼飕飕的。而且,這麽一扯,我一下子撲進雷炎懷裏,倒像是我故意的。

周圍熙熙攘攘的人群齊齊安靜下來,跟着我聽見震耳欲聾的歡呼尖叫,好像有閃光燈喀噠喀噠的動靜。

注二:“暴走的零號機”跟“使徒”來源于動畫《EVANGELION》,前者是巨型機器人,一旦暴走就會對城市造成毀滅性破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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