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 (1)

出租車的車門拉開,我被推了進去。

座椅上軟綿綿的坐墊躺起來還真舒服,我摸爬了兩下就整個人蜷縮在上面。

彭子俊哭笑不得,一邊把我往裏面推一邊擠進來,“進去裏面點,讓點地方給我坐。”

他對司機說了我學校的位置,出租車穩穩的發動。

行駛一段路之後,他又忽然說:“成涓,你的手機呢,給我一下。”

我迷迷糊糊地手在褲兜裏摸索出手機遞給他,“給我長話短說,手機費很貴呢。”

“好的好的。”彭子俊接過去,敏捷地按下幾個鍵,開機,撥號,接通,開始說話。

我迷迷糊糊的聽着他講電話,可惜聽不到電話那頭那個人的聲音。

“喂……不要開口閉口就是成涓的,是我啦。”

“當然是因為我們兩個人在一起啰。”

“他?他現在不方便打嘛。”

電話那頭的人顯然非常不爽,突然提高音量大聲吼起來,連坐在他旁邊的我都覺得震耳欲聾,只不過震得耳機聽筒嗡嗡直響,聽不清他說了些什麽就是。

彭子俊把手機拿得離耳朵遠遠的,也大聲說:“哎,不跟你廢話了。總之你到寝室樓下來等着,成涓一會兒就回來,只不過……”

打電話就打電話,看我做什麽,我又不要你還電話費。

“成涓有點小麻煩,在夜行船受了點小刺激,喝醉了。”

拿我手機打電話還說我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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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直起身體湊過去跟他理論:“我怎麽麻煩啦,我怎麽麻煩啦?我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大好青年,怎麽麻煩啦?”

電話那頭也聽見了我的聲音:“成涓……你……”

“嘀。”彭子俊關了電話,遞回來,“OK啦,待會兒就到你學校了,現在你就在車上休息一下醒醒酒。”

“你還沒說清楚呢,我怎麽麻煩啦?怎麽麻煩啦?”

喊完一嗓子之後,我又全身無力軟趴趴的癱倒在座椅上昏昏欲睡,“我認識雷炎這麽久,他還從來沒有說過我是麻煩呢……說了你也不懂……雷炎他……他是特別的……說了你也不懂……”

剛才電話裏那個聲音好像是雷炎來着……不管他!我好困……

“雷炎,這裏!”

我被這麽一聲給吵醒的時候,出租車已經停在了寝室樓下,也不知道現在是幾點,反正樓下空蕩蕩的,就雷炎一個人站在那裏。

在彭子俊的攙扶下,我搖搖晃晃的從出租車上下來。

雷炎就站在面前,身影晃啊晃啊晃……

“呃?怎麽有兩個雷炎?呵呵,左邊一個右邊一個,湊成一對門神,哈,剛剛好。”

一個去當他的萬人迷,一個留給我用,真的剛剛好……嘿……

彭子俊樂呵呵:“小成你還真有想象力。”

我陶然然:“那是當然……我是誰啊。”

雷炎強力把我拉離他身邊,氣憤地沖着他說:“你居然讓他喝酒了?”

“不要這麽殺氣騰騰的嘛,看得我全身發寒。”他攤攤手,“我可什麽都沒做哦,你看,把小白兔完完整整地送回來了不是?而且我也不是大灰狼嘛。”

“嘻,你不是大灰狼……”我手足舞蹈,“你是大白眼狐貍。”

雷炎的眼睛快要噴火了,“你到底讓他喝了多少酒?”

“就一杯,我發誓。”彭子俊鑽回到車裏,“你放心好啦,我可不敢動他,就你這樣,要真把他怎麽了你還能讓我活命啊?”

“那是,我們雷炎打架厲害着呢,三兩下就可以把人打骨折哦,呵呵呵。”

“好了,人我送回來了,剩下的就都交給你啦,拜啦。司機麻煩開車。”

出租車絕塵而去。

哦,我才想起來我現在是整個人倚在雷炎身上的狼狽樣,不由得伸手去推他,“你放開,我自己會走!”

雷炎把我的手臂抓得死死的就是不放松,“別鬧,先回寝室再說。”

“我沒鬧,我自己會走,不信你放開試試看啊。”

還是一點都沒有放松,雷炎簡直是拖着我往前走。

雷炎就是這麽固執,連喜歡人這件事上都固執的要命,男的也好女的也好,明明這麽受人歡迎,明明有這麽多優秀的人可以供他選擇,為什麽他會喜歡我呢?他喜歡我什麽啊?該不會只是我一直跟他走得近,所以産生錯覺了吧?

想着想着我扯着他的衣襟大聲問:“你喜歡我什麽啊?我長相一般,個子又矮,成績不突出,個性又別扭,你幹嘛要喜歡我啊?

“你不還是夜行船裏最受歡迎的、俊美絕倫、寒氣逼人、聲音有磁性、身材有線條、性格有魄力的叫人暗戀已久的王子 Stephen嗎!為什麽會喜歡我?你是耍我的吧?要不然就是分不清友情愛情産生了錯覺。”

雷炎愣着沒有說話,我則越說就越覺得委屈,現在雷炎害得我整顆心都為他七上八下,要是以後他發現有很多優秀的人更值得他去喜歡,那我該怎麽辦?

“說不出來了吧,你就是自己都沒鬧明白怎麽樣才叫喜歡而胡說的吧?”

“深更半夜這麽大聲音幹什麽玩意兒吶!還讓不讓人睡覺!”宿舍管理員睡眼惺忪,探出頭來呵斥,看到我軟趴趴的樣子又慈性大發的換了口氣問雷炎:“這孩子咋的啦,聲音這麽大?”

“他沒事,大叔。”雷炎怕我又嚎出什麽壯言豪語出來,死死摀住我的嘴胡亂編了個借口,“就失戀了,在發酒瘋說胡話。”

幹什麽啊?捂得我都沒辦法呼吸了!

我手足舞蹈掙脫開,“我才沒有發酒瘋!我沒失戀!我清醒着呢,還能做廣播體操……

大叔你看着,第一節伸展運動,一二三嗚……”

這一回雷炎是整個人從背後箝制住我的動作,我完全不能動彈,嘴則毫無疑問是被捂得更緊實了。

“我這就帶他回寝室睡覺。”

“以後注意點啊,不看看現在都幾點了。”

“是。”

管理員沒怎麽睡醒,所以懶得進行他的例行說教就放我們進去了,我就這麽被雷炎摀住嘴拖着上樓。

“……”放開啦,我的話還沒說完。

“你小聲點說話我就放開你。”

“……”點頭。

摀住嘴巴的手松開,我自由的呼吸:“你小子想憋死我啊?”

雷炎答非所問:“怎麽去了一趟夜行船多了這麽多問題?你的小腦袋瓜子都在想些什麽啊?”

說完他摸摸我的頭,好像這樣就能找到答案一樣──又把我當小孩對待!

“你管我……你說啊,怎麽就要喜歡我的呢?”

“我要知道為什麽那還叫做喜歡嗎?”

“歪理!”

“就當是歪理吧……”雷炎突然停下腳步,害得我一頭撞到他胸前,“你會問這些,就是說,你終于開始考慮喜歡我這件事了對不對?”

我舌頭有點打結,只知道一味否認:“沒有……沒有考慮……就是沒有……”

“就知道你會這麽說,但是……”

“但是?”

雷炎沒有再說話,只是指尖在我嘴唇上輕輕摩挲一下,然後就輕輕搭上他自己的唇間,片刻之後喃喃道:“不允許我随便吻你,那麽,這樣總可以吧?”

輕輕一下。

手指劃過唇間。

只是這麽一個簡單的動作。

然而他眼底的溫柔簡直像一劑迷藥,搞得好像他手指間觸摸到的,是什麽了不起的珍貴易碎品一樣──但是,或許雷炎自己都忽略了一個事實,我并不是易碎品。

怕被拒絕,所以始終小心翼翼的看着我,露出像央求主人不要抛棄牠的大狗狗一樣的表情。

我怔怔的回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第一次出現在我眼前的那個兩眼哭得淚汪汪的小胖墩,也是這麽可憐兮兮的。

過了有多久了?

一年, 兩年,三年,四年……十六年?

好像就發生在昨天的事情原來已經過了十六年這麽久!從那時候起雷炎就害怕寂寞、害怕被人拒絕,到現在也一樣,只是我們都忽略了,不,也許就是我一個人明明看到了卻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什麽都不知道該有多好,什麽都不知道就可以嘻嘻哈哈好兄弟一輩子,只是這樣做卻深深傷害了雷炎,也逃避了自己的心。

那時候我走到他身邊跟他說了句什麽來着,我們的第一次見面,我說了句什麽來着?我努力回想着──

“喂,你,怎麽啦?”

口氣兇巴巴的,完全不可能用親切形容,甚至還有點不耐煩,他怎麽就會依賴着我的?

而我,明明很不耐煩,為什麽那時候又會走向他呢?身邊有他這麽一個人,已經成了習慣,就像空氣一樣,就算平日在怎麽沒察覺到卻永遠不離開……

我喜歡雷炎。

不是疑問不是反問不是诘問,這是一個陳述句。

我喜歡他。

我握住雷炎為防止我酒醉摔倒而牢牢搭在我肩頭的手說:“放開我吧,我之前那是在裝醉呢。”

因為實在是心虛,我聲音小得像跟蚊子唱歌一樣,但輕飄飄的步子随之變得沉穩就證明我所言非虛──事實上,那次被變态襲擊之後我再也沒有喝醉過。

雷炎愕然反問:“裝醉?”

“……我倒是真想喝醉,那樣就可以藉醉裝瘋,把什麽都抛開了。”如果醉了,可以壯着膽子探聽到他的內心深處吧?還有說出謝謝你包容我的無知任性……不借着點小酒勁,這種話打死我都講不出口!

“你究竟是……”

我微笑着安撫他,“很晚了,還是先回寝室吧。”改天就我倆的時候,我會把我今晚想到的一切都告訴你,把我心裏的秘密都……

打開寝室門,原本以為已經在酣睡中的龍兄跟王嬷嬷都不在,更詭異的是王嬷嬷的床位已經空了。

注意到我一直盯着王嬷嬷的空床在看,雷炎說的輕描淡寫:“下午你跟龍峰都不在的時候,王嬷嬷突然說在外面租好房子了要搬出去,晚上龍峰回來見着那個空床,就很氣憤地跑了出去,說是要去把他揪回來,不過現在已經淩晨一點多,想是今天晚上回不來了。”

“那今天豈不是又只有我們兩個人?”我随口接這麽一句,又感覺不太對勁,這話暗示的意味太濃。

雷炎看了我一眼,像在說你又在擔心什麽?

“還有,淩波那邊你不用擔心,今天我跟他聊過,他并不會拿有色眼鏡看待你我。”

“是……是嗎,謝謝。”真想抽自己一嘴巴,我想說的不是這個啦!

“那就洗洗睡吧。”

“等等,等一下。”

“怎麽?”

我鼓足一百二十分的勇氣問:“你喜歡我,是喜歡到想跟我做愛的那種喜歡嗎?”

雷炎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是,我想抱緊你,想吻你,想要你全身的皮膚都記得我,想讓你眼睛裏只容得下我一個人的身影,很早以前就這樣想了。”

全身的皮膚都記得?

單純聽着這樣的話,我的腰間就輕顫了一下,完全不受控制的。

“那個……”你也不用說得這麽直白吧?

“可是一旦做了,你就算是後悔也無法回頭了吧?如果你後悔……大概真的一輩子不會原諒我,這是我最害怕的一種結果。”

雷炎垂下了腦袋,無精打采。

“所以……只要我沒點頭,你就會永遠僅止于吻嗎?”

“我不想連待在你身邊都會被你拒絕。”

“也不會那麽嚴重……”

“現在我愈來愈擔心自己會失去你,你遲早會遇見自己喜歡并且也喜歡你的女孩,到時候我……”

我都不知道,原來對于喜歡我這件事,雷炎心裏竟然會有這麽多不安。

我執起他的手,握緊。

能消除他內心不安的人,就只有我吧?

“我有話跟你說,所以擡起頭吧。”

“什麽?”

趁着他剛一擡頭的一瞬間,我将嘴唇湊上去碰上他的,迅速印下一吻,動作快到像是要從他嘴裏搶糖吃。

雷炎猝不及防地看着我:“你……”

“喂,我們來做吧。”

發出色情邀請的同時,我忽然又想起彭子俊在夜行船裏跟我說過的話──

精神戀愛這種東西或許存在,但畢竟不是屬于所有人,愛這麽虛無的東西如果沒有恰當的表達方式,無論如何都不能給人以安全感,而對于我們這個群體,恐怕更是唯有身體的緊密契合才能稍稍安心。

雷炎所不知道的是,每次和他擁抱甚至熱吻的時候,我全身氣血都齊齊往某一處集中,那個無法回避的地方,硬得不象話。

所以羞恥的無以複加,所以會想盡辦法逃避──我并不是想躲開他,其實是想躲開那個不受控制的自己。

說也好,做也好,那都是愛的表達方式,能使人安心的方式,又有什麽回避的必要呢?

“幹什麽這種表情,我是說,來做吧。”

雷炎倒沒有我想象中的驚喜,反而有點窮于應付地閃爍着眼神,恨不得用視線将我看穿問道:“你酒還沒醒嗎?”

我撓撓頭,小聲嘀咕:“不要也沒關系。”

“不是的。”

雷炎用幾乎令人窒息的強大力量将我包圍進他的懷中,再次含住我的嘴唇,舌尖也靈活的在我的口腔內動開了。

這個吻,和之前的不一樣……我曾以為之前那種吻已經到達極限,可這一次居然比之前任何一次都來得濃烈,搧情的洩漏着濃濃的情欲。

之所以說是情欲是因為……他抱得那麽緊,腿間那裏……

碰到了……

而且關鍵是我的身體中心某個不安分的地方越來越熱,越來越硬,這麽下去雷炎也會感覺到的。

呃……雖然是我提出來的,可是真要真的真刀真槍幹上了,不是應該還有些事前準備工作嗎?

我努力推開和他緊緊貼在一起的腰部,離開他的唇要求中場暫停。

“等等,等一下。”

雷炎親一下我的耳垂,說:“這次又是要等多久呢?一分鐘一小時一天一個月一年,還是一輩子?”

“我只是要先洗澡。”哪來這麽多時間單位,我都豁出去了你猶豫個什麽勁。

“……好吧。”

真的要做啊?

我在浴室裏反複思考這個問題,磨磨蹭蹭洗了大半天,我把衣服穿戴的整整齊齊才慢慢的走出來。

糟糕的是,出來看着正盯着我看的雷炎,我不由自主地肩膀大幅度顫了一下。

糟了,這麽快就示弱怎麽追求幸福啊……

我只好一腳把他踢進浴室,“看什麽看,該你洗了啊。”

雷炎才一進去就聽見裏頭水嘩啦嘩啦亂響一通,聽得我不是要洗這麽快吧?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

“喂!你慢着點洗!洗不幹淨就退貨!”

“都箭在弦上了你想退貨?”

“總之,就是要洗幹淨一點!”

二十多分鐘之後雷炎就跟我一樣穿戴整齊鑽了出來。“……這樣總可以了吧?”

“……可以了……”

“那開始吧。”

床還是那樣,随便動一下就發出嘎吱嘎吱的巨大聲響,不過看起來,這一次我們兩個當事人都不把它當一回事。

雷炎持續着溫暖濕潤的接吻,從嘴唇綿延直下。

“真好呢……這些印記已經完完全全屬于我了。”

呢喃着感嘆時,雷炎在我的脖子處輕輕咬了一下,同時手指探進衣服底下,技巧地捏弄起胸前小小的兩粒凸起,本來軟軟柔韌得像橡皮糖的那裏,在那樣的刺激下變得又腫又硬。

我雙手抵在他胸前,亂摸一通,始終不得要領,完全不能化被動為主動,而且床上空間這麽小,我一點活動空間都沒有。

雷炎的手指已經開始下滑,按上我的皮帶……

“等等,等一下。”

“澡已經洗了。”

“呃,沒事了……繼續吧。”

聽到他輕聲嘆息,還來不及問為什麽,雷炎已經開始掀起我的上衣,我眼睜睜看着衣服一件一件的從我頭頂“飛”出去。

“等等,等一下。”

“說吧,這次又是什麽?”

“門鎖了沒?”

“反鎖的。”

手指靈活的解開皮帶,抓住褲子往下一拉,哇咧,這一下子連下半身都曝露在空氣之中……

更不得了的是,我那已經呈現興奮狀态的、最不聽話的地方已經擡頭了,就在他灼灼視線的照耀下,無處遁形。

我趕緊用手摀住那裏。

雷炎一手重疊上來,在我手背上來回撫摸,然後一根一根慢慢地扳起我的手指,說:“原來你已經很有感覺了呢。”

“等等,等一下。”

“……”雷炎無奈的蹙眉。

我撥開他的雙手,“我是要說啊,每次都是我一個人脫,你也太奸詐了吧?”

“原來是這樣……”

雷炎勾起嘴角,露出代表滿意的迷人微笑,跪坐起來,緩緩地開始脫外衣……

不一會兒的工夫,他就全裸着秀出要線條有線條、要肌肉有肌肉、要骨頭有骨頭的好身材。

雖然是我要求的,可一旦真正裸裎相見,我還是難以把視線固定在他身上,臉紅得發燙,心跳也難以控制的越來越快。

“不知道現在這樣,你滿意嗎?”

硬邦邦的甩下這麽一句,雷炎用他強健的身軀覆蓋上來,雙臂環住我的腰,俯下身子。

雖然不想這樣被他壓倒,可是我竟然随着他的動作輕輕顫抖起來,麻癢的感覺蔓延至全身,我難以忍耐的用手去推開他的頭。

“等等,等一下。”

“成涓……”雷炎微擡起頭看牢我,眼睛已是潮紅濕潤,“我是可以等啦,不過,你再這麽折騰下去,天就亮了。”

“……”

全部的印象只有疼,以及從沒有體驗過的飄虛之感,其後才是舒服……

結束這後,我們像無尾熊一樣蜷縮着抱在一起睡覺,經過剛才那種暴風雨的洗禮,我還是覺得這樣反而更舒服,因為覺得安心。

“不累嗎?怎麽還睡不着?”

“我在想,我們這樣……以後該怎麽辦?”

男人和男人的相愛,在這個世界上,是很難得到祝福的吧?“以後”二字在我心裏畫下一個大大的問號。

“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我只知道,我想跟你在一起,想一直和你相愛,直到永遠。”雷炎在我額上輕輕落下一吻,說:“所以,不用想太多,安心睡吧。”

“我睡不着啊。”

“那我唱歌給你聽?”

“……”

怎麽像是在哄小孩……不過我想起來,記憶中雷炎還從來沒有給我唱過歌的樣子。

他清清嗓子款款開唱:“都會好的,總會有的,那些風雨,還有陰霾,關于未來,就請你坦然,不要離開,不要離開,請你等待。”

簡單的幾個句子就可以消除我內心的緊張與不安,我想這大概就是那種相處了十多年的默契吧?

“雷炎……”

“嗯?”

“我喜歡你,所以……”

“所以?”

我忍着某處的疼痛,張牙舞爪的飛撲上去在他脖子上狠狠的咬了一口,然後鄭重宣告:“所以下次要換我在上面!”

關于未來,仍然沒有辦法不去擔心,但是那又怎麽樣呢?

反正我們在一起。

那麽以後的事呢?嗯……那就留到以後再說吧。

全文完

【番外 貪戀唇】

從很早之前開始,我就想要吻他,這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所以面對他,總是很焦躁,生怕不由自主的沖動會毀掉現有的一切。

人會不快樂,通常就是因為欲求太多。

是的,我要的太多。

不止是朋友。

或許這就是人們所說的愛情,愛嗎?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每當閉上雙眼,腦海中浮現的都是他的容顏,如此活潑的臉。

這種想法,無論如何都不能教他知道呢。

我們一起長大,我們情如兄弟,但,也就只懂于此了——成涓他,是喜歡女孩子的呢。

第一次見到他時,我四歲。

沒有父親的孩子,因着這不可改變的缺陷,少不了被周遭的孩童嘲笑欺負。孩子誠然天真誠實,但因着毫無顧忌的坦率,傷害起人心來更是不留一點餘地。

被人欺負排斥無能無力,只好一個人哭泣。

終于有一天,媽媽說換個地方,重新開始生活,我卻并不樂觀。就是到一個新的地方,我就不會被嘲笑了嗎?

然而多麽幸運,我遇見了他。

那日媽媽去辦理進入幼兒園的手續,我縮在角落的滑梯旁,獨自哭泣。于是,第一次聽到親切的聲音——

“喂,你,怎麽啦?”

他走進我的生活,從此至今不離不棄,但僅限于朋友,僅限于兄弟——成涓他,喜歡女孩子呢。

但我知道,除了媽媽,他是第一個對我好,可以寵溺我的人,所以用眼淚心情對他撒嬌,因為他總在我身邊。

人一旦被寵,很容易就會嬌縱的。

然而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我漸漸高過他壯過他,從前努力堅守的一些東西,也漸漸變得不同了。

從那裏起我就發現,我喜歡他,我想吻他……

直到某次意外事件,我真切意識到這種瘋狂占有的欲望時,那一年,我十六歲。

回想那一日,簡直像是受到某種蠱惑。

學校籃球賽的最後一天,成涓将課本忘在體育器材室,而我身為校隊成員,手頭上剛好有鑰匙。

夜裏八點多,我們返回放學後已空無一人的學校。靠近器材室的門邊時,走到前面的我就聽到了室內隐隐傳出了如同動物一般激烈的喘息。

當時似乎極有預感,是以成涓在身後問怎麽不開門的時候,我第一個動作就是摀住他的嘴。

“噓……別出聲……”

拉着他輕輕走到窗下,我透過厚厚窗簾布的一角縫隙向裏面看。

那是兩個人,赤裸着身體抱成一團。

兩個男生!

本該轉身速速光離這是非之地,可是我像着了魔一樣,兩腿猶如被釘在地上,挪不開半分半寸,臉上肌肉不住抽搐彈跳,口幹舌燥。

那兩個人激烈擁吻着,四腿交纏,下半身緊緊密合在一起。

上方那個人還在激烈地聳動着結實的身體,下面那個人臉上的表情異常沉醉,把彎曲的指尖放在嘴邊急切而斷續地喘息着。

我第一次知道,男人也會有這樣妖媚的表情。

我呆在那裏,似已經看了大個個世紀,但事實上,也不過短短的幾秒鐘時間,我的身體熱起來了,大滴的汗液從額上滲出來——面對這麽不合常理的事情,我竟然有了反應。

“裏面到底怎麽啦?”

成涓探出頭,也向裏面張望,他大吃一驚,“那兩個人在……”

我這才反應過來,急急拉着他離開。

成涓還未從沖擊中回複過來,一路上絮絮叨叨:“我們學校居然有同性戀!真是想不到,那兩個人是變态嗎?怎麽會對男生有感覺?兩個男生怎麽做啊……”

“你可不可以不要說話。”

我打斷他,一個人快步往前走,逃跑一般的。我怎麽能讓他知道,那情景讓我意識到了自己對他不可告人的欲望……

那一晚我做夢了,無比真實的夢境。

成涓全身赤裸地仰躺在我身下,淫猥的張開雙腿,急切地喘息着。我一手扶上他鼓脹的欲望,執拗地撫弄着。

“嗯……”他喉間流洩出誘人的呻吟。

被那呻吟蠱惑着,我無言地左右撐開他白皙的膝頭後滑進他的腿間,進攻一般地侵入。

“不要……雷炎……”他難耐地扭動身體。

對他的拒絕置若罔聞,我重疊上他的身體,吻住他嬌豔的唇瓣,瘋狂地吸吮啃噬……

我醒來,猛然坐起上半身,發現床單下已經是濕潤一片……

發現了自己不可告人的可怕欲念,我茫然失措。

好想把他藏到一個只有我們兩個人的世界。

是的,只有我們兩個人的世界,我可以把他占為己有,他的歡喜悲傷都只有我一人看見,沒有任何人來妨礙,沒有任何人來幹涉,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撓。

這種卑劣的欲望,說不定窮盡一生都不可能向他傳達——成涓他,喜歡女孩子呢。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是我就在你身邊,而你卻不知道我愛你。

我看緊他,把他禁固在課業中,放任他的不修邊幅,放任他日漸加深的近視。因為我希望他的美只有我一個人知道,我只希望起碼我們可以時時在一起,只是好兄弟也無所謂,我要我們在一起。

漫展那天我看到了最美的他,可是不對,時間地點統統不對,子俊就在身邊,我該如何解釋我的愛與欲念?

是的,我愛他,卻只能和其它人在一起。

他甚至連我喜歡男人這個事實都無法接受,又怎麽能接受我的真心。

他偏偏一腳踩到裙褲上,身子前傾幾欲跌倒。我急急伸手去拉,卻是一聲脆響,扯裂了他的衣裙。

成涓沒有站穩,一下子撲進我的懷中。

那或許是我人生中最為美好的時刻,恨不得時間就此停留。

便是那分明只會是妄想,而且我害怕,害怕他覺察到我卑劣的欲念。

霎時間,我只能戴上冰冷的面具,緊抓住他質問:“你還沒有回答我,為什麽一看見我就跑?”

他只是冷冷的譏諷:“拜托你哎,你們兩個情深義重的,我幹嘛要給你們當電燈泡啊?

乖乖退場讓你們好好談情說愛不好啊?松手啊!”

然後,他匆匆逃進室內。

我竟有種錯覺,覺得成涓那樣的反應會不會是在嫉妒……然而我卻不敢對此抱任何期望,期望越大失望越大——成涓他,喜歡女孩子呢。

衣服裂了,表演仍得繼續。

淩麗扯弄着他衣物的時候,他用求助的眼神看向我,楚楚可憐。

于是我說過淩麗,把披風解下來給他——我有我的私心,我不願他以這樣魅惑人心的姿态出現在人前,我不允許有別人對他産生那些可恥的欲望。

心底深處,我聽到有個邪惡的聲音在說:他遲早要離開你的世界,倒不如你先占有他,使他成為你的所有物。

卑鄙的想法,卑鄙,我實在太卑鄙了……

于是那一天,我的欲望終于失控。

在只有兩個人的洗手間,我欺近他身旁,口中吐露出卑劣的言語:“還是說,你不是嫉妒我,而是嫉妒那些女孩子?我說子俊是我男朋友想介紹你認識時,你反應這麽大,前幾天跟他吃飯,那次你也是不停同我鬧別扭,難道說……你暗戀我?”

“你去死!”

如我所意料的,他出手想要揍我,我輕輕松松的躲開,還一手緊緊抓住他的手臂。

他直直地看向我,“我可不喜歡男人。”

魅惑人的雙瞳,我用另一手扳起他小巧的下巴,“也許,對我可以例外呢?要不要試試看。”

“你想怎麽試?”他試着把頭扭開,但我将他制得緊緊的,沒法動彈,這一次,我不打算讓他逃開。

我自覺聲音和神情都變得危險起來,那個吐露淫穢語的人彷佛不是我,“已經很明顯了吧,還能怎麽試,當然是KISS,沒準吻一下,你就會發現你是喜歡我的。”

“混蛋,你……放開我。”

他試圖掙紮。

我親愛的成涓,你可知道,這樣貼近我的身體扭動,只會讓我的欲望一發不可收拾。

“早在很久之前我就比你高,比你強壯,你應該知道自己是沒有辦法掙脫的吧?”說着輕輕低下頭去,作勢要吻下去。

成涓無辜的雙眼睜得大大的,“我叫你放開。”

我心中一顫,可繼續低頭向下的動作仍未停止,鼻腔中噴出的濁重熱氣,氣息所到之處,成涓的皮膚都染上一層薄薄的紅暈。

可是,他在顫抖——成涓他,喜歡女孩子呢。

就在即将觸碰到他雙唇的瞬間,我幡然頓醒,這一吻下去,恐怕我是永不可能再同他愉快的相處了……連在他身邊這麽一點小小的幸福都會失去。

我黯然地松開手,嘴角勉強扯起微笑,“騙你的,只是想叫你有點危機意識。”

成涓驚惶地退開,猶自在沖擊之中,睜大雙眼愣愣的看着我。

我盡量用稀松平常的語氣說道:“唉,我想不出其它辦法提醒你,你可是被變态盯上了的人啊,最近不要落單比較好吧,你不要太小看男人的欲望,說不定,人家會做比接吻過份百倍的事情……唔!”

話未說完,成涓一拳狠狠打在我的腹部。

他冷冷的丢下一句話,頭也不回的就走了。他說:“耍弄人也要有個限度!”

不,別走,留在我身邊。

我要我們在一起,就算永遠吸能是好兄弟我也無所謂……

黑暗的湖邊草地,我小心翼翼,不放過任何一個可能的地方,如果……如果真的發生意外,我将永遠無法原諒自己。

突然有人向我跑來,撞在了一起……

他驚慌地大叫着:“放開我啊,變态!”

“成涓,是我!是我……”

他擡頭對着我咒罵:“變态,你也是變态,都是你害的,都是你……”

對不起,是我的錯,對不起……

一個人叫嚣着沖了上來,“王八蛋……你別想逃得掉……”

懷中人兒忽然吓得全身僵直,一下子口氣軟弱溫柔:“你答應要保護我的,你快救我啊……”

我安撫道:“沒事的,你在這裏坐一會兒……”

這麽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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