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你走吧

雲涪墉眉頭一蹙,本就不好的臉色,更是難看。知道秦歌和雲寧曦兩人事情多的時候,他差點被氣的背過氣,現在她女兒竟然還為了秦歌,要嫁給一個昏聩至頂的君王,以前對着秦歌那幾分縱容嬌寵,早就被磨的渣都不剩。

可抛開秦歌再看另一邊的魏翎,他更是厭惡的很。

“這是來搶親的?”旁邊的官員聚在一起小聲議論,那些禮品足足拉了十幾輛馬車。怎麽看都不像是送禮的啊!

魏翎眯着一雙丹鳳眼,盛氣淩人的瞧着秦歌,“将軍府與宰相府的關系果然深厚。朕替國丈謝過秦小姐了。”

秦歌擡眼,淡淡的看他一眼,并沒有回話,而是朝着雲涪墉走過去,親自将禮單呈上。這舉動令在場的人不禁都倒吸一口涼氣,這明顯就是藐視聖駕,這可是要殺頭的大罪。

魏翎眼睛微眯,盯着秦歌的背影眸中閃過一抹狠厲。竟然敢當中無視他,早晚讓她跪着求自己。

雲涪墉雙手背在身後,不肯伸手去接。

“給我吧,雲小姐!”莞翠從門內出來,先是朝着衆人施禮,而後接過被秦歌久久擎在手中的禮單,順勢将她扶起。

“雲小姐跟我進去。”莞翠貼近秦歌的時候,小聲低語。

而後對着門外的人說到,“小姐已經準備好,可以開始。”

門外鼓樂聲再次響起,震的秦歌耳膜嗡嗡作響。

“秦小姐,秦小姐!”莞翠見秦歌一直不回話,不得拍了她一下。

秦歌回神,說了句什麽,莞翠沒有聽清,被鼓樂聲蓋過,她只能對着秦歌又說了一遍。

“小姐在屋裏等你,外邊的禮官走完流程大概需要一盞茶的功夫。秦小姐,還希望你體諒小姐,不要讓她難做。”莞翠說完,幫秦歌推開門,就退了出去。

屋內的雲寧曦鳳冠霞帔,本就絕色的容貌,此刻更是傾城。她嘴角挂着淡笑,目光溫柔的看向秦歌,眼角的那朵梅花,随着她微彎的眉眼,淺淺擺動,含苞待放,欲語還休。

秦歌站在門口,靜靜伫立。她也想笑的,可怎麽都笑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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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在門外站着送我麽?”雲寧曦朝着她擺手,讓她過去。

秦歌終是沒忍住眼淚滑出眼眶,不争氣的落在雲寧曦的掌心,雲寧曦輕笑了一聲,愛憐的擡手幫她拭去,寵溺的摸了摸她的腦袋,“都多大的人了,還這般愛哭,以後要好好照顧自己,不可以随便發脾氣,不可以把自己鎖在屋子裏知道麽?”

“我帶你走好麽?”秦歌猛的拉住雲寧曦的手,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像是一個瀕臨死亡的突然有了生機。

雲寧曦唇角的笑意擴大,“我今日讓你來,是想把這個給你。”

雲寧曦從旁邊的桌子上取過一只盒子,遞到秦歌手邊。

盒子沒有打開,可秦歌知道那裏裝的是什麽?她死死咬着嘴唇,慌忙搖頭,将手藏在身後,往後退了兩步。

“秦歌,這個镯子我物歸原主,它會找到适合她的主人,可那個人不會是我。從今天開始,我們倆兩清了!”

“我不要,那是送給你的,你就是她的主人,雲寧曦跟我走吧!我求你了!求你了!”秦歌拉着雲寧曦的手不肯松開,她哭的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她的心大概是要碎了,不然她怎麽會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聽着聲音,他們要進來了,讓莞翠送你吧!”鼓樂的聲音已經近在門口,雲寧曦朝着門外喊了一聲。

莞翠從門外進來,看見牽着雲寧曦不肯放手的秦歌說到,“秦小姐松手,別忘我剛才和你說過的話。”

門外已經響起了叫門的聲音,莞翠連忙把秦歌拉到旁邊。

魏翎進門視線在秦歌身上掃過,笑的狡黠。

“曦兒,我來接你回宮了!”魏翎在衆人的簇擁下,将雲寧曦打橫抱起,笑的肆意張揚。

秦歌被進來看熱鬧的人推搡在牆角,眼睜睜的看着雲寧曦被那個男人抱起,邁出房門。

雲寧曦紅色的蓋頭被門口的風揚起,秦歌與雲寧曦視線相觸。

她邊哭邊看着雲寧曦露出了她回都城後的第一個笑容,只是那笑容實在算不得漂亮。

她張了張嘴,說了句話,沒有出聲。

可蓋頭下的雲寧曦卻知道她說了什麽,她回了秦歌三個字,只有她們兩個人知道的三個字。

“啊!我突然想起一件事,秦小姐是雲曦最好的朋友吧!今日又備了這麽重的厚禮!不如随我們一起進宮觀禮如何?”

馬上要出大門的魏翎,腳下步子突然頓住,回身對着秦歌問到。

“皇上,你別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被她抱着的雲寧曦拳頭握緊,低聲提醒。

“我讓她随我觀禮有什麽問題?我只答應你不再對付她,可沒有說過不能對她好!我想她肯定想要看你成婚吧!”魏翎當是沒有聽見雲寧曦的話,仍舊望着秦歌。

“好!”秦歌答應的很幹脆。能陪雲寧曦多走一段路,她求之不得。

魏翎輕笑了一聲,對着身後擺擺手,鼓樂聲音再次響起,鑼鼓喧天,普天同慶。

雲寧曦和魏翎共同坐在馬車上,接受兩旁百姓朝拜觀禮。

秦歌徒步走在隊伍最後,她咳嗽了一聲,嘴角滲出一絲鮮紅。

人群中的翁宛夢搖頭嘆息,趁着衆人将所有目光集中在雲寧曦與魏翎身上的時候,不着痕跡的将秦歌拉入人群。手摸到秦歌的脈搏,眉頭微蹙,她擡手便在秦歌的後背拍了一下,秦歌扶着牆角,吐出一口鮮血。

“把這個吃了!”翁宛夢從懷裏掏出一顆藥丸遞給秦歌,只是秦歌不肯伸手去接。

“還想看着她成婚就把這個吃了!別廢話!”

秦歌似乎反應了半天,才點頭将藥丸吃下去,又快步趕上隊伍。

萬輕語不知什麽時候站在翁宛夢身後的,“你說她這是何苦?”

翁宛夢輕嗤了一聲,“你這種沒心沒肺的人恐怕永遠都不會懂吧!”

“哎!我說你怎麽說話呢!”萬輕語快跑兩步,跟上翁宛夢叽叽喳喳的叫嚣。

帝後大婚,皇宮裏準備的更是奢華,夜幕降臨,皇宮內燈火通明,數千盞琉璃宮燈将這座冰冷的宮殿裝點的如同人間蓬萊仙境。

宴會上觥籌交錯,歌舞升平,本來邀請的人就沒有她,所以她此時只能坐在最後一排臨時加的桌子上。

那裏的位置甚至都看不清雲寧曦的樣貌。

可她仍舊執着的盯着雲寧曦的方向,像是被火光吸引的飛蛾,執拗且頑固。

官員陸陸續續的喝醉被太監扶出宮去,坐到最後,酒宴只剩下秦歌一個人。

“秦小姐,皇上有請!”一個太監打扮的人,輕拍了一下秦歌的肩膀。

秦歌回神,回了一句好便跟着那太監往皇上的寝殿走。她甚至沒有想為什麽魏翎為什麽會這麽晚還要宣她!

到了寝宮門口,秦歌擡頭看着頭頂上那片紅的耀眼的綢緞,目光混沌一片。

“秦小姐稍等,皇上處理完私事便會宣秦小姐!”太監将秦歌領到地方便不見人影。只留下秦歌獨自一人站在諾大的庭院中。

白日還天朗氣清的錦城,到了夜晚又開始變天,秦歌張開手心,第一片雪花落入她的手心。

“歌兒,你知道麽?我聽人說過,能夠接到第一片落下的雪花并在心裏許下願望的人,就能實現願望。”雲寧曦笑盈盈的看着秦歌,彎起的眉眼比天上的月牙還好看。秦歌半夜不肯睡覺,偷偷溜到禦史府,半夜三更拉着雲寧曦看雪。

“真的麽?”秦歌将手插在雲寧曦寬大的狐裘兜裏,眼睛亮閃閃的問她。秦歌眼裏的光芒,比天上的星星更耀眼。

“當然是……”雲寧曦勾了勾唇角故意賣了個關子。

“是什麽?”秦歌期待的等着雲寧曦的答案。

“是假的!怎麽我說什麽你都信!”雲寧曦說完便跑回屋子,将門關緊。

屋外只剩下氣的直跺腳的秦歌。

屋內一聲凄厲的叫聲響起,将秦歌生生的從回憶裏拉出來。

是寧姐姐的聲音!是寧姐姐!秦歌萬分确定。

秦歌伸手就要推門,卻不知被從哪裏鑽出來的暗衛擋在了門外。

“秦小姐,屋內是皇上和皇後,還請您退後!”暗衛手中握着一把長劍,劍尖抵在秦歌的喉嚨上。

“我要帶她走!你們給我滾開!”秦歌眼中猩紅一片,她抽出腰間的軟劍,朝着兩名暗衛就攻過去。

“聽見了麽?外邊打鬥的聲音?秦歌就在外邊!叫出來,讓她也聽聽你的聲音!”魏翎伏在雲寧曦身上為所欲為。

雲寧曦側着頭,緊緊咬着下唇,滲出鮮血也不肯松開。

“雲寧曦你還真是讓我大開眼界!沒想到你竟然能為她做到這種地步!只可惜你偏偏看上的是那麽個廢物!她能給你什麽?她連個能讓你快樂的東西都沒有!”魏翎越說越起勁,他正想繼續,下一秒卻說不出話,他哀嚎一聲,倒在雲寧曦身旁,一巴掌扇在雲寧曦的臉頰上,這賤人竟然敢咬他。

雲寧曦神色若冰,“我不允許你那麽說她!”

“來人,來人!”魏翎肩頭被咬的傷口很深,她顧不得教訓雲寧曦,先止血才是最重要的。剛才那一下,雲寧曦好像要把他的皮肉撕下來一樣,他捂着傷口急匆匆的朝外邊走去。

殿外戰的正是激烈,已經從兩名暗衛,變成了十名暗衛将秦歌團團圍住的架勢。

看到魏翎渾身是血的從寝殿出來,衆人都是一愣。

“還不給你宣太醫!”魏翎朝着呆若木雞的人低吼了一聲。

暗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顧不得秦歌,頓時四散而去,今日宮中大婚,太醫都被放了假,半夜三更想要找人,談何容易。

魏翎被其中的一個暗衛攙走,院子內靜悄悄的,只剩下秦歌的清咳聲。

她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數不勝數,紅色的披風,已經被鮮血染成了暗紅色。

她将劍插在地上,勉強站起身,朝着屋內踉踉跄跄的走過去。

屋內早就一片狼藉,雲寧曦蜷縮在誇大的龍床上,雙手緊緊的抱着自己的胳膊。

秦歌腳下一軟,直直的跪到在雲寧曦的床前。

緩了片刻,她才站起身,解下身上的披風,想要蓋在雲寧曦的身上。

“不要!”雲寧曦擡手揮開,“這是我剩下的最後的一件幹淨的東西了!不要讓她碰到我!不要碰到我!”雲寧曦喃喃了兩句,将自己抱的更緊,指甲陷在胳膊裏,留下一道血痕。

“好,那我陪着你!”秦歌将披風規整的疊好,脫下自己的外衣,蓋在雲寧曦身上,她自己只穿着白色的裏衣,合衣而卧,躺在雲寧曦旁邊。

夜色沉沉,庭院深深,瑟瑟的寒風帶走了樹上的最後一片梧桐葉子,屋內的紅燭燃盡了最後一滴紅淚。

“明天就走吧!越遠越好!我以後都不想要再看見你了!”雲寧曦聲音喑啞低沉。

“好!”秦歌眼角一滴清淚滑下,打濕了紅色的繡着鴛鴦的枕頭。雲寧曦不想見她是對的,今天的所有的所有都是他一手造成的。她是該在雲寧曦的世界裏消失。

她翻身擡手,想要去抱抱雲寧曦,手舉到半空中卻沒有落下,她只是借着月色,癡癡的盯着雲寧蜷縮的身影,在半空中虛虛的抱了她一下。

一縷晨光落像大地,大海将太陽還給天空,可命運卻沒有把雲寧曦還給秦歌。

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血色斑駁的血衣迎着衆人詫異的目光,一路跌跌撞撞的從皇宮出來。

好心人把昏迷的秦歌送到将軍府的時候,她懷裏緊緊抱着那件披風不肯松手。

翁宛夢無法,只能由她抱着。

秦歌轉醒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晚,她猛的坐起身,踉跄的往門口走。

誰都攔不住。

秋霜沒有辦法,只能去請夫人。

她阿娘站在門裏,秦歌站在門外。

她重重的朝着她娘親磕了三個響頭,便翻身上馬。

“夫人,小姐她……”秋霜急的直跺腳。

“無事!讓她去吧!她總不能一直為我們這些人活着!”明月對着一旁的翁宛夢欠身施禮。

“歌兒就拜托你了!”

“夫人不必如此,我會盡力!”翁宛夢向明月公主告辭後,便朝着秦歌離開的方向策馬飛奔而去。

“這是你的調令還有皇上的一封手書。”翁宛夢仍舊一身藏藍色的錦袍,整天跟萬輕語待在一起,她化妝的技術倒是愈發的精進,本就明眸皓齒,此時更是雌雄難辨。

秦歌仿佛沒有聽見一般,狠狠的揚了一下馬鞭,黃土翻滾,将翁宛夢狠狠的甩在身後。

翁宛夢不屑的看了秦歌一眼,輕嗤一聲,快馬加鞭的跟上。自己早就提醒過她,是她自己遇事優柔寡斷,現在又能願得了誰?

“信上說,要麽你得勝還朝,要麽你的寧姐姐身死皇宮,他讓你任選其一。”翁宛夢不緊不慢的跟在秦歌身後。

不出她所料,秦歌手中的缰繩猛的勒緊,馬匹嘶鳴一聲,前蹄揚起。

她手中捏着信,渾身都在發抖。

翁宛夢只是冷眼看着秦歌,所有的一切她都樂觀其成,或者說現在的事情比她想的還要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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