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阿墨,放開。”
錦書抱手上前,居高臨下凝視阿墨。
阿墨聞聲,緩緩擡頭,對上錦書視線,渾身一僵:“娘,你不是在屋裏嗎?”
她明明記得,錦書晚上從不參加聚會來着。
錦書眯眼,嘴角微微上揚,揪住阿墨耳朵,把她從地上拎起來:“我若在屋裏,怎麽會聽到我的女兒,就為了看人跳個舞,便把我的族長之位盤算出去了。”
阿墨血液微涼,捂着耳朵,直叫喚:“娘啊,阿墨錯了,阿墨知錯了,阿墨不看了,阿墨以後再也不看了。”
她發誓,她以後不看人跳舞了,但唱歌還是可以盤算的。
而錦書自然也猜得出自家女兒這點小心思。
于是,她蹲下身,與阿墨持平,道:“那唱歌呢,是不是打算下次求人唱歌的時候,再把你親娘我賣了?”
阿墨說不出話,偏眸向阿白求助。
阿白此時也還是處于懵了的狀态。
但她一見阿墨看向她,就迅速将神思拉回,抱住錦書的手:“娘、娘,阿白、阿白看着、看着阿墨,不、不兇她。”
錦書聞言一頓,松了阿墨的耳朵,對阿白一針見血道:“你有幾次看得住她的。”
說罷,她又想起還有正事,便将阿墨阿白推到一處,将綠肥紅瘦叫來,吩咐道:“将她們看好,別讓她們再四處瞎跑。”
綠肥紅瘦各自抱起一個,颔首低眉,應了聲:“是,族長。”
就趕忙跑開。
最鬧的四個走了,錦書接着看向手挽手的二人,下意識撇撇嘴,然後道:“跟我走,有事和你們說。”
話落,就先行一步,在前面領路。
黎瑾看着錦書的背影,莫名不安,但又說不出緣由。
而察覺到黎瑾不對勁的錦鯉,則是輕輕拍了拍對方的手,傳聲安慰:“放心,不會有事的。”
黎瑾勉強點點頭,擡腳跟上錦書。
錦書帶她們去了她的住處,一個布置得十分簡約的竹屋。
她給二人各自倒了杯水,放在一張桌案上。
錦鯉與黎瑾面面相觑一瞬,接着就一前一後,坐到了放在地上的蒲團上。
“你找我們有什麽事?”
錦鯉呡了口水,看錦書的眼神裏劃過一絲探究。
錦書與她相處的時間本就不長,外加這人言行舉止向來不按章法,因此,她也猜不透對方目的為何。
“正事。”錦書言簡意赅。
她拿出一幅卷軸,鋪開在桌案上:“這卷軸,先前阿墨阿白應該給過你一幅一樣的,想必你也看過,所以,我就不贅述了。”
她說着,擡手指着卷軸上一處,直擊主題:“此次要你做的正事,就是明日下雲山河,尋一族人丢失的法器。當然,你也可以順便找找那株叫‘化仙’的靈植。”
“找法器也是聖女的事?”
錦鯉挑眉,從儲物袋裏取出阿墨阿白給她的卷軸,比對錦書指的地方,發現還真有這麽一條。
“敢情聖女不是什麽企業經理,是社區志願者。”她無語收回卷軸,腹诽道。
“小魚兒,我與你一道去。”黎瑾倏地扯了扯她衣角,低聲道。
錦鯉看向黎瑾,正有些猶豫該不該答應對方。
錦書就将一張紙拍到桌案上,打斷二人道:“你們的事,你們回自己屋再讨論。現在,我要與你們交代的是,那個族人從雲山河出來後,轉述給我們的細節。”
她在紙上畫了一個大圓套着一個小圓,說明:“首先,這是那位族人掉的法器,名喚圓月。”
接着,她又畫了幾根曲線:“其次,這是她丢法器的地方。據她所說,那兒全是這樣的黑色水草,并且,她還親眼瞧見這水草捕食了幾只螺妖。所以,你們找到這地時,千萬記得避開這些水草。”
“最後”,錦書提筆,在紙上僅剩的一個角上,畫了一個長方形,解釋:“那個族人說,這是一扇門,門的周邊長滿了那株叫‘化仙’的靈植,所以,你們屆時可以多注意下這扇門在哪。”
她說到這一頓,擡眸掃了眼錦鯉,哼了一聲道:“不過,那位族人找‘化仙’可不是為了你,她就是想将自己身上妖氣除除,也修個仙試試。”
“娘,騙人。”
阿墨的聲音從窗的方向飄過來。
三人齊刷刷看過去,只見,阿墨趴在窗臺上,正偷聽她們對話。
“六姑姑明明就是聽了娘的話,去雲山河給聖女找救命的藥。”
阿墨奶呼呼說着,下一秒,一只手就探到她腦袋上,将她一把揪下窗臺。
緊接着,阿白的聲音也傳了進來:“阿、阿墨,你、你這樣會、會被、被發現的,知、知不知、知道?”
錦書:“……”
她尴尬地看了眼錦鯉和黎瑾,笑不出來。
“綠肥紅瘦,死哪去了?”她咬牙切齒喊了聲,聲音直達百步之外。
不久,綠肥紅瘦的聲音就在外邊響起:“族長,我們來了!”
倉促的腳步聲“咚咚咚”地接近,随後,又在阿墨阿白“啊啊啊,放開我”的幾聲後,逐漸遠去。
“好了,繼續說正事。”
阿墨阿白被帶走後,錦書清了清嗓子,端正神色。
錦鯉和黎瑾同頻點點頭,垂眸繼續看被錦書畫得像一張鬼畫符的紙。
但氣氛凝滞半晌,她們也沒等到錦書的下一句話。
錦鯉微微擡眸,看向她:“族長大人,您繼續?”
錦書對上她的目光,扶額道:“我方才說到哪兒了?那兩個死孩子,把我思緒整亂了。”
死孩子……
錦鯉聽到這個稱呼,垂首捂嘴。
錦書見狀,嘴角一撇,看向黎瑾:“你說,我剛在說到哪兒了?”
黎瑾撓撓頭,認真道:“你嘴硬說,六姑姑找‘化仙’不是為了小魚兒。”
錦書:“……好了,你可以把嘴閉上了。”
她重新提筆,将桌案上的紙,翻了個面,畫了四個圈,拼成一朵簡易的花,道:“這就是‘化仙’,你們下雲山河後,照着我畫的找就行了。”
錦鯉和黎瑾目光落在那朵花上,雙雙沉默。
“我覺得我用腳,畫得都比你好。”錦鯉由衷道。
錦書聞言,淺笑問:“是嗎?”
錦鯉拉着黎瑾從蒲團上迅速起來,退到一邊,嘴欠道:“是。”
錦書也緩緩起身,手中變出一條魚骨鞭。
“聖女,我給你緊緊皮。”
她一鞭打碎桌案,第二鞭緊跟着上來。
錦鯉身形一閃避開,拉着黎瑾就往外跑。
“族長大人,明兒見。”她喊了一聲,消失在夜色中。
錦書沉默半晌,撿起掉落在地上的那張紙,看着上面的畫,沉吟道:“我畫的就真這麽差嗎?”
“不差,娘畫得真好。”
她手裏的紙被人驀地抽走,阿墨阿白的臉出現在她眼前。
“娘,這是一盤餅嗎?”
阿墨指着錦書畫的“化仙”,真誠發問。
錦書嘴角一抽,背過身,點頭:“是,娘畫的是餅……”
另一邊,黎瑾也到了錦鯉的住處。
她望着滿室的氤氲水汽,目瞪口呆。
“小魚兒,錦書給你安排的,是個浴室啊?!”
她繞過擺在門口的屏風,停在一個水池邊。
錦鯉合上門,應了聲,也繞過屏風。
“錦書還與我說,這是豪華間。”
她彎下腰,手在浴池裏試了試水溫,然後擡眸,問黎瑾:“你洗澡嗎?”
洗澡?
黎瑾腦海中浮現幾個旖旎的畫面,臉頓時漲的通紅。
“小魚兒,一定要洗嗎?”
她垂首,抓着裙擺,有些拘謹。
錦鯉正往水中撒方才從錦書處順的花瓣,因此,她并未察覺黎瑾的不對,只是道:“是啊,你剛有了身體,可得把以前的晦氣全洗掉,迎接美好新生。”
黎瑾一頓:“那你與我一起洗嗎?”
“不一起。”
錦鯉把所有花瓣灑在浴池裏,起身:“你先洗,我後洗。”
她嘴角含笑,看着黎瑾,同她道:“快洗吧,我去裏間等你。”
語畢,她就撩開門簾,走進了裏間。
黎瑾失落地看了眼門簾,慢吞吞将身上裙衫解了,挂到屏風上。
跨進浴池,緩緩蹲下,暖洋洋的水争先恐後圍裹全身,令人感到前所未有的愉悅。
黎瑾阖眸,鼻尖花香萦繞,格外恍神。
“黎瑾。”
她迷迷糊糊間,似乎聽到了錦鯉的聲音,但眼皮卻如何也擡不起來。
幻覺,一定是幻覺。
她如此想着,睡得更沉了。
“錦書這安神花還真好用。”
錦鯉蹲在黎瑾身邊,戳了戳對方臉頰,感慨了一句,随後起身,将黎瑾挂在屏風上的衣裙取下,換上一件水光粼粼的藍青色長裙。
換好衣裙,錦鯉看了眼水面,見安神花溶解的差不多了,就又迅速進了裏間。
又是一刻鐘,黎瑾緩緩睜眼,搖了搖還有些暈的腦袋,從浴池裏出來。
她從屏風上取下裙衫,在摸到其質感後,眯瞪着的眼豁然睜大。
“魚鱗裙?!”
她眼底劃過一抹驚喜,然後緩緩将裙子換上。
“黎瑾,這份禮物可還喜歡?”
錦鯉耳朵貼在裏間的門上,一聽外邊有動靜,就忙詢問。
黎瑾聞言,不回答,而是踩着羞怯的步伐,掀開門簾,走進了裏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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