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分外眼紅◎
秦琨也是第一次見新姐夫, 好奇心滿滿,從他剛剛和江決打招呼握手的時候,視線就沒離開過。
沈霄寧視線睇過來, “我沒記錯的話,這是你十八歲生日?”
“是。”
秦琨回答的中規中矩。他這般大的年紀, 最是喜歡跟在哥哥們身後, 但他周圍這樣的男人少, 以前只有江決,可江決是明星,偶爾才能見一次。
今天初見沈霄寧, 他有種打心裏油然而生的親近感, 卻又顧慮着不敢太表現出來。
沈霄寧從口袋裏掏出個什麽東西來,隔空扔了過去, 秦琨揚臂接住,低頭一看,是把車鑰匙。
“禮物停院子裏了,去看看喜不喜歡?”
秦琨眼裏頓時露出驚喜:“姐夫,你送我一臺車?”
沈霄寧點了點頭,“我和你這般大的時候, 就想要這個, 我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麽,只好按照我曾經這個年紀的想法來。若是......”
“哇塞, 我有車了,爸爸媽媽,江決哥, 剛剛我們在院子裏看到的那臺超酷的跑車是我的生日禮物!快跟我去看看!”秦琨拉着江決, 迫不及待的跑了出去。
“走走, 我們也去看看。”溫業也好奇,拉着秦樞景一起走了,溫頌和舅媽有些無奈,只好跟着那兩個悶事的老家夥。
屋子裏原本滿滿當當的人,頓時就走了個幹淨。
秦旖坐在沈霄寧身邊,一時有些傻眼,“怎麽還都出去了?”
沈霄寧笑了聲:“男人對車的熱愛程度,你大概想象不到。”
“可是,送他一臺車,是不是太破費了?”秦旖不想欠他太多,人情已經還不起了,其他的,更不想有過多交集。省的将來難剪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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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你的弟弟,不算破費。”
看他這不痛不癢的樣子,也能想象的到這幾天沒自己打擾,肯定是過的不錯的,哪像她,日日都在心裏反複琢磨,他這些日子來的舉動到底有幾分是出于真心。
秦旖覺得自己以前也沒有這麽多矯情想法,就算暗戀江決的時候,也不會自己給自己設置這麽多煩惱。自從和他有了交集,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總是三天兩頭的湧出來。
她有些氣惱,略用力氣,把自己的手從他掌
心裏抽了出來。
她想問他,對這些日子的事情,就沒什麽想說的嗎?
可這語氣太生硬了,她說不出口。
心裏百轉千回,可到了嘴邊的只有一句:“今日謝謝你,來幫我解圍。”
往日裏說話,她都是奶聲奶氣的,濕漉漉的眼睛也總是看着對方,可不像現在這般。就算沈霄寧再遲鈍,如今也該知道了,那遲遲等不來的信息和電話,原來是那手機的主人在生氣。
沈霄寧手擡起,輕輕落在她的脖頸後,略用力,将她別開的臉轉了回來。視線驟然相接,秦旖沒來得及收起那些翻湧的情緒。
他很少有時間和經歷來揣摩女人的心思,懶得去,也沒人值得他費這些功夫。但今日因為是秦旖,他才有了去一探究竟的想法。
“你究竟在氣什麽?”
看吧,男人就是這樣,她明明都氣了這麽久了,人家卻連你為什麽要生氣都不知道。
秦旖更覺得自己就是無事生非。
“我沒生氣,沈大夫看錯了。”她一邊說,一邊不自覺握緊了手指,指甲陷進手心裏,提醒她自己要理智。
“我還沒瞎。”
“是嗎,沈大夫真棒呢。”秦旖把他的手從身後拿了下去,“居然都沒瞎。”
沈霄寧:“......”被她可愛的模樣逗笑了,沈霄寧靠近她一些,聲音也低了許多:“真不打算告訴我?”
“嗯。”秦旖腰身挺的像只天鵝。
一聲若有似無的笑聲自她耳邊溢出,然後男人離開一些距離,“還說沒有生氣,小騙子。”
被戳穿心事,秦旖也沒急于辯解,反而對這個稱謂起了疑心,“什麽小騙子,我何時騙過你了?”
男人好整以暇的看她半晌,“想知道?”
秦旖行的端坐得正,才不信他的說辭,但凡從他口中說出來的話,一律歸結為欲擒故縱。
“沈大夫不想說就算了吧。”
說話這門藝術,算是被秦旖學的明明白白了。
誰知秦旖不問,沈霄寧便真的三緘其口,不談不說。只是眼裏含着笑意,這般悠然的瞧着她,把人看的心裏發慌。
她輕咳了聲,“你...這麽瞧我做什麽。”
“《晴天時有風》這部電影,我看了。”
秦旖以為自己幻聽了,扭頭看他,“你說什麽?”
沈霄寧若無其事的正了正手腕上的表,“原來秦旖小姐口中的理想和未來,是能談得這般卿卿我我的。”
嗡一聲,秦旖心裏那段快要遺忘的記憶被喚醒,雨夜的談話內容漸漸浮現,當時她和沈霄寧被虞莉關在了房子裏,還特意給他們按照電影情節做了安排。
他問:“電影裏還有什麽情節?”
她怎麽回答的來着,哦,對了,她說:“他們還談了理想和未來。”
當然不是,後來,男女主親吻,暧昧,将原本只有三分的感情烹饪到十分,将愛情演給觀衆欣賞,但想不到,他居然會去看!
他為什麽又要做這種容易讓人胡思亂想的舉動!
秦旖抿了下唇,終是忍不住問道:“沈大夫對誰都這樣上心嗎?可以随便契約結婚,又會在婚後對這位擺設夫人關心備至,幫她處理傷口,給她買珠寶首飾,會看她的電影,連她弟弟的生日都會送一臺跑車?”
他眸色一沉,“當然不是。”
有些什麽在腦海裏一閃而過,新奇且陌生,快到讓沈霄寧抓不到,也難明了。
什麽不是,以她看來,明明就是,誰當這個契約聯姻對象,他都會這樣對待。
秦旖還想說什麽,卻被沈霄寧的手指堵住了唇瓣,他微微搖了搖頭,便聽到一串腳步聲紛疊而至,眼下不是說話的好時機了。
在院子裏看車的一行人折返回來,打頭兒的是秦琨,雀躍的像小猴子,“姐夫,禮物我太喜歡了,明天我就要去考駕照!”
秦樞景道他破費:“霄寧實在是慣着你弟弟,這麽小的年紀,哪開的了這樣的車。”
沈霄寧斂起了情緒,起身和長輩說話:“男孩子都愛車,我也算是給曾經的自己圓一個夢。”
話說的客氣又讓人如沐春風,就連這麽貴重的禮物也讓人推拒不了。
“時間不早了,咱們入席吧。”溫頌總算有了笑意,引着大家往餐廳方向去。
落在最後面的江決,視線深沉的看着前面的秦旖,想到了什麽,兀自笑了聲,原來是契約夫妻,呵,好,真好。
聯姻和契約,對他來講,簡直天差地別。別管怎麽說,聯姻就是夫妻了,他不能做不道德的事情,但若是合同關系,就是甲方和乙方,不過是生意,就不存在這些譴責。
剛剛他也不是有意偷聽,只是屋裏二人的話正巧說道這裏,大概連天都在幫他。
衆人依次落座,秦旖卻覺得如芒在背,她的左手邊是沈霄寧,而江決,就大搖大擺的坐在了她的右手邊。
沈霄寧替她将餐巾展開墊在腿上時,江決便幫她把餐具擺放好。
秦旖蹙着眉頭看了眼江決,用眼神詢問他“什麽意思”、
江決回她個安心的笑容,只不過這笑裏總覺得含着些什麽特別的內容,讓她覺得很是怪異。
沈霄寧只是垂着眉眼,只不過握刀的那只手,背上的青色血管脈絡越發明顯。
這三人間的暗潮洶湧,波及不到其他人,生日宴按部就班的開始了流程。
秦旖能看出父母的用心良苦來,光是蛋糕,就準備了三種,更別提各種刺身和海鮮,入口皆是剛出海的口感。
她的生日,從不曾這般隆重過。
正當她發呆的時候,碗碟中放進一只剝好的蝦,她轉頭,剛想和沈霄寧微笑道謝,便聽另一邊江決語氣挑釁的說:“她不喜歡吃蝦,沈先生連這都不知道?”
沈霄寧暗含深意的眼眸看過來,“不喜歡?”
秦旖嘴角笑容僵住,試着挽救一下:“我現在愛吃了。”
“呵,你連她愛吃什麽不愛吃什麽都不知道,很難不讓人懷疑一下,你們這婚,結的可靠不可靠。”江決越發放肆,只覺說出來的每一句話,都暢快淋漓。
叮一聲,沈霄寧将手中刀子放下,語氣淡淡:“我們沈家少奶奶,自然是喜歡什麽就吃什麽,但惟獨不能吃剩菜剩飯,都是隔夜的了,自然無法入口。”
江決被氣的哼笑了聲,“沈大夫既然這麽了解,還是許願自己家不會有剩菜剩飯來的好。”
“不勞費心。”
江決:“......”
秦旖聽懂了,她好恨啊,自己居然聽懂了。現在該怎麽辦?這兩個人什麽情況?難道在這裏為她争風吃醋?誰?沈霄寧在吃醋嗎?
這個腦回路神奇的走向了這個結論,秦旖不太可能,他沈霄寧會為誰吃醋?她唇角繃着笑,将盤中的蝦叉住,然後喂到了沈霄寧嘴邊,“要不你先嘗嘗,這蝦酸嗎?”
男人睨她一眼,卻也還是張開嘴,含住了。他儀态好,連吃飯都能這般賞心悅目,不疾不徐。
這三個人說的話奇奇怪怪,一桌長輩小輩的,一時都聽呆了。
秦琨看看這個,又瞧瞧那個,最後摸着自己的腦袋,問沈霄寧:“姐夫,這蝦酸了嗎?我媽說很新鮮的啊。”
秦旖點他一下:“快許願吧。”
溫頌笑了笑,“想好許什麽願望了嗎?”
秦琨被攪的一頭霧水,聞言點頭,聽話的雙手合十閉上了眼睛:“我希望自己駕照考試可以一次性通過。”
他這願望倒是應景,惹得一屋子人都笑了起來,氣氛也松快許多。
這樣歡樂的場景,唯獨秦旖心裏堆積的事情多,覺得自己和這般熱鬧格格不入。總也找不到發洩的出口,總這麽藏着,要憋出毛病來的。古人不是常說借酒澆愁嗎,今日她也想嘗試一番。
這麽想着,便也付諸了實際行動,她先舉了杯,說起了吉祥話:“父母生兒育女辛苦,小琨生日快樂,舅舅舅媽也要快快樂樂的,還有江決。”
她臉上帶着甜甜的笑,一手執杯,一手托着杯底,和衆人遙遙一碰,仰頭便把整杯的葡萄酒灌了進去。
酸澀的酒味滑過嗓子,她覺得又辣又澀,根本也嘗不出別人誇的那些回甘和醇厚。
秦旖都祝了,秦樞景和秦琨都随着呵呵笑着,仰頭喝了酒,然後剩下幾人也很配合的喝了一口。
說了一衆人,獨獨沒有沈霄寧,男人挑着眉峰看她一眼,瞧着這架勢,像酒量極好,千杯不醉。
秦旖眼前一片清明,看什麽都是清清楚楚的,唯獨頭有些暈,大概歸咎于喝的太猛了,但這杯酒入了口,她确實有種釋然的快感。
她笑的越發甜美醉人,晃晃悠悠給自己倒滿了第二杯,然後又舉起來遞到沈霄寧眼前,“第二杯,我要敬沈醫生的。”
那麽圓的眼睛,被她笑的成了一條彎彎的月牙。
沈霄寧揚唇一笑,舉起杯來,叮一聲和她的被子碰在一起,“要祝我什麽?”
暈眩感已經開始侵蝕她的理智和清醒,但秦旖還努力的保持着狀态,眼前的男人眉目舒朗,宛若山溪上懸着的那輪明月,可在酒精的作用下,明月變得越發遙遠,她舉杯的手,又往前送了送。想了會兒,道:“我想祝你的事情有很多,不過千言萬語,都抵不過一句心想事成。我祝願沈大夫,心想事成,萬事勝意。”
說完,又仰頭把酒喝了進去,像戰場上的女中豪傑。
沈霄寧剛欲舉杯,卻見秦旖搖搖晃晃的栽歪了起來,他眼疾手快伸出手,攬住她的肩膀将人箍進了懷裏,一時有些不可置信。
江決那剛剛伸出去一半的手,懸在半空,握緊成拳,又默默收了回來。
對面溫頌夫婦,互相看了一眼,無奈的嘆了口氣。
“這孩子!”
“放開我,我還能喝......”
這姑娘原來是兩杯倒的酒量,她本人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