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他回來了◎

太痛, 醫院的走廊裏,燈光亮的刺目,秦旖目光呆滞的看着一片白光中那醒目的紅, 心裏像是被灌入了千金重的金屬,一直下墜, 沒有底線。

羅斯曼剛剛來過, 和秦旖說了幾句話, 看她情緒如此低落,嘆了口氣,轉身給父子三人準備了些快餐。

但這心意也只能是徒勞, 因為手術還沒結果, 誰都沒有胃口吃的下去,放在長椅一角, 已經徹底涼了。

手包裏的手機在這安靜的環境裏,響的十分突兀,秦旖回神,垂眸去看來電顯示。

沈霄寧三個字仿佛一種救贖的解藥,将她已經快要坍塌的精神世界又穿針引線般牽扯了回來。

她做了個深呼吸,拿着手機轉入了安全通道。聲控燈感受到動靜, 啪的一聲亮了起來, 将秦旖蒼白卻柔美的臉龐照的近乎透明。

她倚在牆邊,清了清嗓子才按下了接聽鍵。

一時間, 兩個人都沒有講話,呼吸聲在耳邊,思念滾燙, 熨平了嚴寒中孤零零的兩具靈魂。

到底是秦旖受不住, 先開了口:“霄寧。”

“怎麽哭了?”男人聲線依舊低啞, 他是帶着感冒離開的,那邊城市潮濕陰冷,這個時節不像北方,有暖氣烘着,估計感冒又要嚴重了。

秦旖不防備,他僅從兩個字裏就能捕捉到她的情緒,一時有些心慌,下意識扯謊:“我......也許有點兒着涼。”

“秦旖。”暗含警告的語氣。

秦旖甚至能感知到他此刻的神情,若他在自己面前,一定是用那冷靜的目光看着自己,然後等待她在這樣的目光下丢盔卸甲。

頭頂的聲控燈感受不到繼續亮下去的控制,自顧自的熄滅,四周頓時一片黑暗,只有門上四方窗口裏透過的一方光亮,鋪在地上。

這是他工作的醫院,有什麽事情,也瞞不住,秦旖幹脆妥協:“她果真病了。咳嗽了那麽久,原來是肺癌,今天她自己來醫院做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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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已經止住的眼淚,因為他的關心,又變得不争氣起來,擦也擦不幹淨,沒用多久,就将臉頰打濕。

沈霄寧頓了片刻,才道:“在哪裏?”

秦旖想了下,料想他問的是溫頌,“就......就在崇德...”

背後已經被冰冷的牆面穿透衣服,寒意刺激着皮膚,起了一層顫栗。

“我來安排,別擔心。”

電話挂斷,秦旖順着牆壁,慢慢滑着蹲了下去,抱着膝蓋,将臉埋在了膝間。這個姿勢讓她覺得呼吸有些艱難,她吸了吸鼻子,才發覺是哭的太久了。

她不想讓溫頌出事,就算她對自己那麽差勁,那麽冷漠,她還是希望她能長長久久的活着,即便她不承認自己是親生女兒,沒關系的,彼此互不打擾的偏安于一隅,也好過如今這般境地。

走廊裏的燈忽明忽暗,她的影子被燈光拉的斜斜的,小小一團,甚至染上了她濃重的悲傷。

還好,她還有依靠,沈霄寧說他來安排,總能有辦法的不是嗎?

秦旖情緒漸漸緩了下來,慢慢站起身來,拉開安全通道的門,又走回了冷冰冰的醫院走廊。

手術還在繼續,但過了不久,虞莉便出現在走廊盡頭,身後跟着助理,還有三位身着白色隔菌服的醫生,步履匆匆的趕了過來。

見了秦旖,便将她攬進了懷裏,輕聲安慰着:“霄寧和我說了,好孩子別擔心,醫生會有辦法的。”

秦旖在她肩頭,“謝謝您......”

虞莉放開她,擡手将她略顯淩亂的頭發理了理,“我們是一家人,說什麽謝謝呢。”

秦樞景沒想到驚動了親家,連忙迎了過來,和虞莉握手致謝:“這麽晚了,還勞您跑了一趟。”

“親家哪裏話,霄寧最近剛接手醫院裏不少事務,比較繁忙,這不出差了才沒趕來,不過他千叮咛萬囑咐的要我一定要盡可能的幫忙。”

“孩子們有心了。”

被老板臨時叫來的三位醫生互相看了眼,都被眼前的情景驚了一番。

這個即便将自己捂得嚴嚴實實但依舊能窺見美貌的女人,是秦旖吧,然後呢,秦旖結婚了?

而且這個婚還是和老板的兒子結的?

崇德由沈家經營這麽多年,但老板的兒子這人神秘的很,他們在醫院工作時間也不短了,愣是對這位傳聞中的太子爺沒有人任何了解。

這剛有一星半點的了解,就是這麽勁爆的新聞!

娛樂圈隐婚啊,要是被媒體曝出來,可就熱鬧了。

當然,基于職業操守,他們的嘴都嚴得很,要不然也不會被臨時召集起來。幾個人用眼神交流了一番,決定裝看不見。

也許是因為虞莉的到來,也許是因為沈霄寧在秦旖心裏矗立的那顆定心針起了作用,原本茫然無助的一切都變得明朗起來。

等待的時間也不再如火烹煎般難捱。忽然,一直被關注着的那間手術室,門上的紅燈熄滅,秦家三人打起精神,聚集在手術室門前,等着對溫頌的宣判。

越是這種時候,一分一秒都被無限拉長放慢。

總算,結果是好的,曾經總是一絲不茍精致完美的女人,此刻像一具殘燭,毫無生氣的躺在手術床上,被護士推了出來。

秦旖站在一步之外,等着醫生講解術後情況。

還未開口,便聽一道擲地有聲的女聲提醒:“盡量讓家屬聽明白。”

主治醫生沒想到驚動了虞莉,于是将彙報做的盡量詳細易懂:”手術很成功,但是因為病情嚴重,術後還需化療,目前情況應該是穩定了,病人會先在重症監護室待48小時。”

這樣的結果,無疑已經算是上天眷顧于她了。

重症監護室是不允許家屬進入的,有專業的醫生照顧護理,秦樞景便讓虞莉還有兩個孩子先回去。

“這麽晚了,都先回去吧,謝天謝地,一切順利就好。”

虞莉緊繃了一晚的神經,也總算舒緩了下來:“我已經和醫生們說了,多注意裏面的情況,有什麽問題會及時聯系的。”

秦琨不想自己回家,拉着秦樞景的手:“我不回去,我想在這裏陪着媽媽......”

“明天還要上學,先回去?”男人雖然疲憊,但還壓抑着情緒耐心哄他。

“我想陪着...”秦琨這次很堅持。

眼看秦樞景的脾氣要發出來,還是秦旖攔住了他,勸道:“您就讓他在這裏陪着吧,他已經這麽大了,該是頂天立地的時候了。”

“讓我在這陪着吧。”秦琨晃着秦樞景的手,懇求道。

他到底沒再拒絕。

“父親,小琨,我......明天再來。”

即便知道了內情,她也沒辦法短時間內融進去,依舊像個最熟悉的陌生人,徘徊在緊密關系之外。尤其自己的存在,等于時刻在提醒秦樞景,記着溫頌的過去。秦旖的自處,更顯滑稽。

晚上,外面起了風,秦旖陪着虞莉出醫院大門的時候,被風灌了滿懷,她攏緊外衣,和虞莉告別。

“孩子,別擔心,都會好的。”虞莉眼裏都是疼惜。

秦旖點頭,笑了笑,“我知道的。”

“你是公衆人物,多有不便,快上車吧。”

秦旖抱了抱虞莉,轉身布下臺階,到了保姆車前,回身遙望,虞莉還在原處目送她離開。

羅斯曼和高辰等了這麽久,已經困得睜不開眼,迷迷糊糊的時候聽見秦旖開車門的動靜,羅斯曼勉強清醒了些,“伯母怎麽樣?”

秦旖把帽檐壓低,蓋住了自己整張臉,沒戴口罩,只露出一斷尖尖的小下巴,“手術很成功。”

“那就好,那就好。”羅斯曼的慶幸是發自內心的,在她的思想裏,現在有任何的風吹草動,都是對秦旖事業的影響。

“那你明天活動需要取消嗎?”

秦旖淡淡道:“不用。暫時用不上我什麽事,她還在重症監護室裏。輿論怎麽樣,還有新的話題被頂起來嗎?”

羅斯曼打了個哈欠,知道她問的是捆綁cp的事情,答得有些輕松:“說來也是奇了,居然真的沒再有一條新聞被頂起來,這期間啊,劉總還給我打過電話,問我是不是有找人控評,這不是笑話嗎,我能有那本事嗎?”

她覺得好笑,堂堂一個娛樂公司的老板,談不上一人之下吧,但也得有萬人之上吧,時至今日,居然連一條娛樂熱搜都穩不住,想想都痛快!

“說來奇怪,誰有那麽大本事啊?”

秦旖的唇角難得浮現出一絲笑意,“凱石文化的老板和沈醫生有些關系,估計是他的手筆。”

羅斯曼嘴巴張的圓圓的,“親愛的,就這力度,恐怕不是有些關系這麽簡單吧!看那架勢,要是這條熱搜再多在公衆面前停留一秒鐘,他能把娛樂圈的天給捅破了!你老公是什麽隐藏大佬?”

羅斯曼的話,秦旖不否認,一則呢沈霄寧和唐凱的關系不怎麽簡單.....二則,他也應該算真的隐藏的大佬。

秦旖心比身體還覺得累,後半段路閉目養神,基本沒怎麽說過話。快到水雲天的時候,羅斯曼推了推她。

“馬上到你家了,今天晚上你就好好休息,其他的都別多想,然後明天早上我來接你。你……确定不用去醫院的對吧?”

羅斯曼試探性的又問了一遍,秦旖這人,相處的時間長了,就該了解她嘴硬心軟的特征了。母女倆就算鬧得再僵,她也做不到不聞不問。

“嗯,正常工作沒問題的,就是晚上的時候,我可能要抽個時間去醫院看看。”

羅斯曼心下了然,還好問了一句,“行,沒問題。”

秦旖下了車,渾渾噩噩,回家的路全憑身體記憶,機械化的按下電梯,機械化的點了10這個數字。

電梯将她送到目的地,她茫然的邁進黑暗中,覺得眼前一切熟悉又陌生。

沈霄寧不在家,這偌大的屋子便只剩下她一個人,說來也奇怪,以前自己一個人住了這麽久,也從來沒有覺出過空曠的概念,今天一進門,這個念頭就從心底冒了出來。居然也會假設,要是他此刻能在,多好呢。

她站在漆黑的屋子裏,沒開燈,心裏思緒煩冗複雜,像是一管槍被堵住了槍眼,明明有那麽大的能量需要釋放,但卻沒有途徑發洩出來。

她甚至失去了做任何事情的動力,就這樣站在原地,看着身後電梯上的紅色數字發呆,過了一瞬,不知是誰比她回來的時間還要晚,寂靜的環境裏一陣響動,電梯勻速降了下去。

沒等太久,顯示屏上的數字又開始跳躍,開始執行上升的指令。

秦旖目光有些呆滞的看着那數字一點一點的變化,從1,到2,然後沒有停下的意思,繼續攀升。

她甚至有那麽一瞬間,希望它能帶着想見的人,停在十樓,然後電梯門開,讓她撲過去擁抱他。

真是好笑,他才走了不過一天而已。真是,戀愛談到這麽沒出息,說出去也該被人笑話了。

電梯數字過了8,還在繼續,接下來是9,繼而向10這個數字進發……

在她的固有思維裏,覺得電梯會越過十層,然後繼續上升,她慌亂垂了頭,雖然原本就沒有抱希望,但還是感覺到有一絲莫名其妙的失望。

失望也會蔓延,無形中似乎有一雙手,狠狠扼住她的心尖,攥的越發緊實。

下一秒,便聽到叮的一聲,像是控制時間的按鍵被啓動,周遭一切都停滞下來,仿佛什麽也感知不到。

秦旖猛然擡頭,眼神還未能聚焦,便被一雙手臂結結實實的攬進了懷裏,用了力氣,狠狠的箍住她。然後将攥在她心尖的罪魁禍首,一點點撬開,讓空氣流動起來。

“怎麽魂不守舍?”熟悉的聲音,熟悉的氣味,黑暗中,沒有看清男人的面容,卻能第一時間認出他的身份。

外面更深露重,他身上帶着嚴寒,恍若一場夢般,就這樣出現在自己面前。

秦旖怔了一瞬,一時竟也分不清是真實還是虛幻。她緩緩擡起手臂,試着環抱住沈霄寧的腰,“是你嗎,霄寧?”

願望成真,她卻開始不信了。

“才一天沒見而已,就認不出了?”

“不是,認的出的,只是不敢相信,你怎麽回來了?”

“飛機只有兩個小時的裏程,發生這麽大的事情,該回來看看。”在他口中,什麽事都變得輕描淡寫,好似這只是再簡單不過的問題,不值一提。

“霄寧,謝謝你……謝謝你回來了。”

他大概不知道,秦旖剛剛好在心裏埋下了希望種子,因他的回歸,澆灌了幼苗,讓它得以窺見天日,悄悄的蓬勃生長。

從京都飛到海市,不過才是幾個小時前的事情,說是兩個小時,卻等于在空中輾轉了多半日的時光。

沈霄寧在活了這麽多年的時間裏,第一次慶幸,自己身後有足夠強大的支撐,可以在他想擁抱秦旖的時候,幫他解決了沒有航班的困境。他調用了崇德醫療的私人飛機,終究成了那個為情所困之人。

沈霄寧放開她,垂眸,目光沉郁,“我剛剛接到了虞女士的電話,手術進行的很順利,堅持配合治療,延長壽命還是不成問題的。”

沒有人可以保證,她會在什麽時刻離開,那仿佛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一個秘密。不提及,便不會有期限。

秦旖笑了笑,“我知道的。”不過多的去問那些傻問題,是她對自己的妥協,也是對沈霄寧的放過。

“乖。”他擡起手,将她眼尾的晶瑩抹去,“怎麽不開燈?”

“沒來得及。剛剛在想事情。”黑暗中,她的眼神尤其溫柔。

“累了嗎?去休息休息?”

秦旖聽話的很,像是沒有靈魂的提線木偶,外表美麗,卻沒有自主意識,被沈霄寧送至床邊,在他松開手前,反手輕輕拉住了他的手腕,仰起頭,用那雙濕漉漉的眼睛懇求他:不要走。

沈霄寧揉了揉她的發心,“我不走,去收拾收拾,就來陪你。”說着,彎腰湊近她一些:“你也去整理一下換身衣服,好不好?”

秦旖這才松開他,點了頭。

她的狀态不太好,親人生病給人帶來的那種絕望和打擊,他見過很多,但哪一種,也不會像秦旖這樣,孤獨無助,甚至小心翼翼。出了這個,還有什麽其他的事情?他想不出,卻知道那是打開她心扉的鑰匙,必須找出來。

沈霄寧沒有讓她等太久,回來時,看秦旖剛沖完熱水澡,背對他站在浴室裏,頭發濕淋淋的,往下滴着水,水珠兒一串串的墜落,沒多久,就将她的浴袍打濕了。

秦旖卻恍若未見,手撐着盥洗臺,依舊站在梳妝鏡前出神。

沈霄寧走至她的身後,拿了毛巾,小心翼翼的幫她絞幹發尾的水。她的頭發雖然長,但能看的出保養的十分精細,連發尾的顏色都又黑又亮,泛着黑珍珠般的光澤。

他動作輕柔,還是驚動了秦旖,她回神,未施粉黛的臉上有種鉛華褪去的幹淨純粹。

“秦旖,除了這件事,還有沒有其他的事情要和我講?”

秦旖聽後,緩緩擡起頭來,和他的目光在鏡子中相觸,不可否認,沈霄寧太敏銳,輕易便能感知到她的困擾不止局限于溫頌生病這麽簡單。

那是一段她羞于啓口的往事,在見到他之前,秦旖試圖把它徹底藏起來。可是在他面前,她無法說謊。

“我……”秦旖一時間有些說不出口那個緣由,她不願承認,自己是被溫頌丢棄過又撿回來的那個……可有可無的女兒。

“不想說?”

“沒有!”秦旖皺眉,努力解釋不想他誤解:“給我點時間,我只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秦旖有些累了,靠在他的胸前,需要借助沈霄寧的力量,才能勉強穩住身體。她把臉埋在他的懷裏,過了很久才緩緩開口。

“沈霄寧,我被騙了呢。你還記不記得啊,當初我和你說過的那個底牌,現在我才明白底牌不能太早暴露的原因是什麽。”

“底牌?”

“嗯,當初我們被一起關在屋子裏時,我不是和你保證過,我只要露出底牌,你就能無條件和我離婚成功。”

這麽說,沈霄寧的記憶才被慢慢喚醒,當初她說的讓人心疼,那也是第一次,她剝開了自己的內心給他看。當時的他們,還是手握合同的契約夫妻,她的底牌,是指她并非秦家真千金的身份。

“現在想起來,虧着我們沒有把最後的寶壓在這個條件上,因為一旦說了,我們會輸的徹徹底底。”

“輸?”什麽情況下,這樣的條件才會輸,“你的意思是?”

秦旖嘲笑般繼續說下去,也繼續将心裏插着的那把刀子捅的更深:“很不可思議吧,我居然是溫頌的親生女兒,是她和男人私奔後生下的累贅,她丢垃圾似的把我扔了,然後又慈悲為懷的把我揀了回來,呵,我居然還對她心懷感恩二十年……”

很戲劇化的展開方式,沈霄寧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秘密,那麽此刻秦旖表現出來的那種小心翼翼和讨好型人格,就變得合理起來。

不知真相的秦旖,記憶裏只有被收養的回憶,可是如今知道被抛棄的前情,她會在意識中認為自己的存在是個錯誤。

沈霄寧停留在他肩上的指尖,不易察覺的抖了起來,密密麻麻的心疼滋生着,他的姑娘,原來比他知道的,承受的還要多。

“霄寧......”這兩個字,她叫的艱難,“我們騙你很多事情,我不知道我的親生父親是誰,可他會抛棄我們,也許品質很差,将來有可能會成為我的罪孽,現在你如果後悔的話......我願意...”

“願意什麽?”沈霄寧語氣忽然沉了下去,他掐着她的下巴,強迫她正視他的眼睛,“願意和我離婚?”

陌生又熟悉的兩個字,本該成為他們既定結局的概論,此刻卻讓秦旖連聽到都覺刺耳。

她落了淚,咬着唇,不敢回答。

“休想的,秦旖。”沈霄寧此刻更像是臨近魔化的天使,哄着她,也逼迫着她,他親吻着她的淚珠兒,聲音低沉:“不要妄圖離開,如果不想看到我發瘋的話,乖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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