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小重山

聽完魏歇“我是一定會去見外公的”的保證, 鄭和雅明顯松了一口氣,甚至她的眉眼都在瞬間柔和了幾分:“小歇,媽媽就知道, 你是一個好孩子。”

語氣溫和, 眉眼溫柔,看上去真像是一個關心兒子的好母親。

可這個好母親只有在魏歇滿足了她的願望的時候才會露出這樣虛假的溫柔,其餘的大多數時候都是一臉的嚣張跋扈, 好像面對的不是自己的兒子,而是自己養的一條狗。

燕雙栖忽然間就有點心疼魏先生。也不知道魏歇這些年來究竟是怎麽過來的,才能在面對鄭和雅如此可笑的面目時還能保持平靜。

此刻的魏先生是真的很平靜,他平靜到在他的臉上,燕雙栖看不出任何難過的神色,只能看到宛如看到笑話一般的譏諷。

魏歇目光淡淡:“如果你沒事的話, 就請離開吧, 我需要休息。”

魏歇如此直白的逐客令聽在耳畔, 鄭和雅的臉色僵硬了一瞬。但她今天已經被魏歇吓到了,再加上自己此行的目的已經達成,她便也不再糾纏,說道:“既然如此,媽媽也不打擾你了。”

臨出門前, 鄭和雅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她轉身問:“小歇, 你要不要打算回家住幾天?你爸爸也要回來了。”

只能說不愧為母子,魏歇一眼就看透了她。魏歇好整以暇地問:“是不是魏斌準備帶樓阿姨回來?”

鄭和雅的臉色終于忍受不住地扭曲:“什麽樓阿姨?她只是個小三!”

魏歇看了鄭和雅一眼, 不置可否。但他最終說:“你和樓阿姨的事和我沒關系, 我只說一句,你別對阿歡動手, 不然我不客氣。”

“魏歇!”鄭和雅終于忍受不了地爆發,“你別忘了,小欽才是你的親弟弟!魏歡是個什麽東西?一個小三生出來的私生女!”

魏歇的臉色也在瞬間沉了下去:“如果可以,我希望您将‘私生女’三個字收回去。在我心裏,阿歡才是我的姐姐,至于魏欽……”

魏歇看了一眼在一旁已經白着臉不敢說話的魏欽,一句“廢物”在他嘴裏滾了一圈,最終沒有說出口。

但他的表情幾乎已經說明了一切:他看上不上魏欽。

鄭和雅渾身發抖,她哆嗦着唇,似乎不敢置信魏歇居然在她面前給一個小三生的私生女撐腰。她氣得半死,卻最終說不出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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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歇直接下了逐客令:“您還是快些離開吧。”

鄭和雅氣的轉身就走,魏欽左看看右看看,最終一句話都沒敢說,跟在鄭和雅的身後離開了。

燕雙栖關上了門,他看着瞬間疲憊起來的魏歇,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該怎麽安慰魏歇。他小心翼翼地開口,喚了一聲:“魏先生?”

魏歇揉了揉額頭,臉上罕見地露出疲憊來:“又讓你看笑話了。”

燕雙栖輕輕地搖頭,他坐在魏歇身邊,問:“要不要吃點東西?我早上煮了粥。”

等等、

他煮了粥?

他煮了粥!

鄭和雅和魏欽來了多久?

他的粥!

燕雙栖瞬間從沙發上蹦了起來,飛快地跑進廚房,絕望地喊了一聲:“我的粥!”

事實沒有愧對于他的絕望,粥已經因為太長時間的熬制而撲出了鍋,一大半都灑在煤氣竈上。好在煤氣竈有自動保護裝置,燕雙栖損失的只是一鍋粥,而不是一間廚房。

燕雙栖看着面前的殘局欲哭無淚:“我忙了一早上。”

天知道,他為了給魏歇熬一鍋粥準備了多久,現在都被毀掉了。

栖栖委屈,栖栖還說了:“都怪你的……”

燕雙栖将“母親”兩個字咽了下去,轉而把倒黴弟弟拿上來頂鍋:“都怪你弟弟!那個混蛋!”

魏歇好脾氣地哄着他:“對對對,都怪魏欽。你沒傷着吧?”

說着,魏歇直接握住燕雙栖的手,在眼前查看起來。

燕雙栖的手很白,手掌很小,幾乎只有魏歇的一半大。魏歇将這雙手握在掌心,像是在捧着什麽珍貴無比的東西,生怕一個不小心,手中的珍寶就會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細膩的觸感在掌心盤旋,玫瑰色的指甲看起來仿佛真的像是小小的玫瑰在綻放。

魏歇檢查了一遍燕雙栖的手,在看到燕雙栖手指上的傷口的時候輕輕地吹了吹,小聲問:“怎麽傷到的?”

早上切菜的時候正好趕上鄭和雅砸門,燕雙栖被吓到了,一不留神就傷到了手。

燕雙栖小聲說:“早上的時候沒注意,就劃到了。”

不過傷口不深,就只是輕輕地劃了一下,只有一道血痕留下,連血都沒怎麽流,不是什麽大事。

就是燕雙栖的皮膚實在是太嫩了,以至于這點小小的傷口在白皙的肌膚的對比下顯得有點吓人。

燕雙栖連忙說道:“魏先生,沒有事的。”

魏歇沒有再多說什麽,而是轉身拿了醫藥箱,給燕雙栖包紮傷口。

他的動作很小心,神情認真得像是在修複什麽古文物,而不是包紮一根僅僅是有點紅腫的手指。

看着被包了一圈又一圈的手指,燕雙栖頓時都有些無語:“魏先生,我……”

魏先生打斷了他的話:“包好了,最近不要沾水。”

燕雙栖:“……”

燕雙栖頓時把自己剛剛所有想說的話都咽了回去,轉而說道:“好的,魏先生。”

魏歇自己收拾殘局,順便将燕雙栖趕出了廚房:“廚房不是你們omega應該進入的地方,你在客廳待着,我給你做飯。”

燕雙栖頓覺受寵若驚。

他是真的沒想到,原來外表看上去就一副霸總精英範、君子遠庖廚的魏先生,居然會做飯?

而且魏先生做的飯味道居然有點意外得不錯,任由燕雙栖這麽挑食的舌頭,都挑不出一點點的不好。

燕雙栖真心誇贊:“魏先生,你做飯真好吃。”

魏歇下意識就說:“那我以後天天都給你做。”

此話一出,兩個人都愣在了那裏。

魏歇像是被自己的話驚呆了,他傻愣了幾秒鐘,才想起來打補丁:“嗯……我的意思是說……就是……你是一個omega,年紀又小,我照顧你是應該的。”

燕雙栖沒有第一時間回話。

魏歇擡眉,就看見燕雙栖正一臉驚奇地看着他,眉眼間都是他看不懂的情緒。

被燕雙栖黑曜石一般的眸光看着,魏歇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不自在地問:“我的臉上有什麽東西嗎?”

燕雙栖這才如夢初醒。

他回神後,第一反應不是回答魏歇的話,而是直接笑了起來。

燕雙栖笑起來很好看,唇邊兩個小小的酒窩若隐若現,正在昭示着主人的好心情。

恍惚間,魏歇突然想起,在《君今勸我醉》的片場,他曾和燕雙栖演過一場戲。在那場戲裏,他的手曾經觸碰過燕雙栖的唇。

唇上的質感魏歇現在都依然記得,軟軟的,暖暖的,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正等着他去采撷。

等等,魏歇,你這是什麽比喻?

魏歇為自己龌龊的想法感到震驚。

就在魏歇自我懷疑的時候,他的碗裏被夾了一筷子青菜。

燕雙栖輕聲說:“魏先生,吃飯吧。”

燕雙栖的聲音似乎有種蠱惑的魔力,魏歇覺得他就是伊甸園內被蛇蠱惑的夏娃,燕雙栖說什麽都是對的。

他近乎呆滞地吃下了燕雙栖給他夾的菜。

******

溫思溪在醫院的停車場下車。

她走進電梯,看着電梯不斷上升的數字,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想要壓下心裏的緊張感。

大半個月了。

自從上次她發現燕雙栖和溫家人有着不知道是什麽樣的血緣關系開始,她就拜托她的至交好友蔣素文再次幫她做一次DNA檢測。

可是按理來說很快就能出結果的DNA檢測居然遲遲沒有出結果,她來問,蔣素文就和她說醫院方面有一些問題。

醫院出了什麽問題?

最終的答案又是什麽?

這半個月來她吃不好睡不好,每天一閉上眼,她的眼前就開始出現燕雙栖的臉。

那張臉那樣熟悉。

像她死去多年的弟弟。

可是燕雙栖不是她弟弟的孩子。

可是燕雙栖和她的弟弟有血緣關系。

溫家子息單薄,溫思溪甚至不知道除了思澈,她還有沒有別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堂表兄弟姐妹。在她的記憶中,她只有溫思澈一個弟弟。

蔣素文上次的話幾乎是在明示什麽,溫思溪聽懂了,可她不敢相信。

叮咚——

電梯到了16樓,蔣素文的辦公室已經到了。溫思溪站在蔣素文的辦公室前,她擡起手,竟然發現她沒有敲門的力氣。

她有點怕,怕接下來的結果她承受不了。

在這個瞬間,她竟然有種落荒而逃的沖動。

嘎吱——

辦公室的門被打開,蔣素文扶了一下眼鏡,說道:“思溪,你來了?坐吧,我有話要和你說。”

溫思溪抿着唇坐到了沙發上,蔣素文給她遞了杯熱水,說道:“思溪,首先我要和你說句對不起,我在私下裏做了很多你沒有授權過的DNA檢測。”

聽到蔣素文的話,溫思溪心裏一沉。她隐隐約約間意識到了什麽,喉嚨都幹澀起來。溫思溪聲音幹澀地說:“你說的這是什麽話?我們這麽多年的朋友了,我還信不過你?說吧,究竟是怎麽回事?”

溫思溪深吸一口氣:“不論是什麽情況,我都已經做好了準備。”

看到這個樣子的溫思溪,蔣素文道:“既然如此我就不瞞你了,你聽我說完。”

“最開始,我做了你和燕雙栖的DNA檢測,檢測結果是你們沒有任何的血緣關系。我覺得事情不太對勁,因為這和上次的檢測結果是相悖的。我仔細檢查了一遍,終于發現哪裏出現了問題。”

蔣素文再次扶了一下眼鏡,她看着溫思溪的目光中都帶着一絲悲憫:“燕雙栖的檢測樣本被人換過了,偷換檢測結果的人是我最信任的學生。”

蔣素文看着臉色在瞬間變得白了好幾個度的溫思溪,卻依舊直白地說:“思溪,你好好想想,為什麽燕雙栖的檢測樣本會被人換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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