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小重山
魏先生摸人頭發的動作真的像是在摸一只貓, 燕雙栖沒忍住蹭了蹭魏先生的手,表現得也像是一只貓。
這一刻,燕雙栖忍不住想, 魏先生真是一個絕好飼主。
他有點想, 一輩子握住這種溫暖,永遠都不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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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歇帶着燕雙栖去了墓園。
魏歇的外公名叫鄭之墨,曾是一位很有名的企業家, 他開創的鄭氏集團市值在全球能排前十。
這位企業家子嗣不豐,只有鄭和雅一個女兒。原著劇本中曾經寫過,鄭之墨非常喜歡魏歇這個外孫,在他死後,他把所有的遺産都留給了魏歇,一分錢都沒有留給鄭和雅和另一個魏欽。
這也是為什麽鄭和雅和魏欽都不喜歡魏歇的一個非常重要的理由:
鄭和雅并不喜歡她的丈夫魏斌, 她有另外的情人, 是一個畫家。
只是畫家時運不濟命途多舛, 畫出來的畫只有鄭和雅一個人欣賞,根本賣不出價,畫家還要靠着鄭和雅養,并且還很費錢。
因此鄭和雅實際上很缺錢,她盯着自己父親的遺産很久了, 只是她沒想到,她的父親居然真的一個子都沒留給她。
魏欽更不用說了。
他是鄭和雅和魏斌的兒子, 但魏斌懷疑他不是自己的兒子,所以對他還不如魏歇。
魏欽從小就在魏歇的“陰影”下長大, 一直在努力卻從未成功超越, 所以一直把魏歇當做自己的對手。
然而鄭之墨的行為一出來,無疑是在告訴魏欽:你還不如魏歇一根手指頭。
魏欽得知後都要氣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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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不管他們對鄭之墨的行為有怎樣的不滿, 現在還是一同來到鄭之墨的墓前,也不知是為了什麽。但是燕雙栖猜,應該不是盡孝。
燕雙栖遠遠看去,就見三個人正現在鄭之墨的墓前。是鄭和雅、魏欽和另一個男人。
和鄭和雅、魏欽站在一起的男人看上去五十多歲,他穿着一身黑色的正裝,臉上戴着一副眼鏡,看上去一派溫和儒雅,不像是精明逐利的商人,而是某個大學講臺上教書育人的教授。
不出意外,這位應該就是魏歇的父親,魏斌。
魏歇看上去對他的父親也沒有多少尊重,他淡淡地對魏斌點了點頭:“父親。”
像是對一個陌生人,雖有禮貌但也不多,其間充斥着“我和你不熟”的味道,看上去一點也不像父子。
不過相較于魏歇對鄭和雅與魏欽的視而不見,他對待魏斌的态度在對比之下反而顯得還算熱情。
鄭和雅和魏欽被魏歇忽略了個徹底,但令燕雙栖驚訝的是,此時此刻鄭和雅和魏欽的臉上竟沒有露出不願與憤懑來。
此刻他們臉上的表情甚至堪稱平和,平和到燕雙栖看了,竟然覺得有那麽一點點的詭異。
魏斌沖着魏歇點點頭,他的目光轉瞬竟落在燕雙栖的身上:“這就是你的男朋友?”
只是協議男友,等他的身體好了,燕雙栖就會離開。
魏歇這樣告訴自己,畢竟這才是真正的事實。
可是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或許是燕雙栖太過乖巧,或許是他的過去太過讓魏歇心疼,總之,魏歇有點無法想象燕雙栖離開後的日子。
他的臉色微微繃緊,握着燕雙栖的手也緊了幾分力氣:“是的,他是我的男朋友。”
最起碼,現在是。
燕雙栖想象中的魏斌沉着臉大喊“爸爸不同意你們在一起”的場景沒有出現。
或許是魏斌自己也知道自己管不了魏歇,或許他是單純地覺得自己也在養小三所以實在是沒臉管魏歇是事,總之他一句反對的話都沒有說,反而還堪稱溫和地沖着燕雙栖笑了笑。
只是可惜,燕雙栖沒有從魏斌的身上感受到任何善意,甚至相反,燕雙栖感受到了惡意。
燕雙栖挽着魏歇的手臂,臉上愣是擠出來一個笑:“叔叔好。”
似乎是察覺到了燕雙栖的緊張,魏歇握住燕雙栖的力氣又緊了三分。
他回頭道:“別害怕,外公不能從墳墓裏跳出來把你吃掉。”
燕雙栖:“……”
這個笑話可真冷。
但被魏先生這樣十分走心地安慰一通,燕雙栖确實一點都不覺得緊張了。
感謝魏先生獨樹一幟的說話方式。
燕雙栖照着魏歇的動作,向鄭之墨的墓碑鞠躬問安。
還算鮮活的白色菊花盛開在鄭之墨的墓前,墓碑上的黑白照片顯示着這位老人飽經風霜的面龐。即便在生命的最後,他留給後代的也是一張慈祥的面龐。
據說魏歇小時候出了一些事,之後是被鄭之墨養大的,所以他和鄭和雅、魏斌并不親近,唯獨對外公才有一點親情。
燕雙栖突然有些好奇,究竟是怎樣一位老人,才能把魏歇教養得這麽……嗯,有趣。
祭拜完鄭之墨,燕雙栖以為接下來是親朋好友點上菜,但他沒想到,有人居然這麽迫不及待,在鄭之墨的墓前就撕開了虛僞的遮羞布。
鄭和雅說:“小歇,媽媽這次叫你來也不是為了別的,只是關于你外公的遺産,我覺得需要重新分割。”
燕雙栖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否則怎麽會有母親千叮萬囑自己的兒子要來參加外公的祭拜儀式,結果只是為了遺産?
怪不得鄭和雅三番五次地要魏歇來祭拜鄭之墨,原來是為了遺産。
燕雙栖不可置信地擡頭看過去,就見鄭和雅的臉上一臉的冷硬。她的臉上化着妝,鮮豔的大紅唇膏襯得她整個人非常有氣色,配上一身黑色的連衣裙,更是襯得她唇紅齒白。
可是這樣的鄭和雅太有攻擊力了,她就像一朵帶刺的玫瑰,碰一下就會紮手;
甚至可以說,她像是被前衛畫家用飽和度最高的大紅色畫出來的玫瑰,只需看上一眼,都覺得眼睛疼。
燕雙栖不滿地說:“鄭女士,這是鄭先生的墓前,你說這些不合适吧?”
“怎麽不合适呢?就在這裏說才最合适。”鄭和雅傲慢地看着燕雙栖,仿佛在看一只肮髒的流浪貓,“就在我父親的墓前,我們好好說道說道,我的父親究竟有沒有把遺産越過我,都給了魏歇!”
這樣的話實在是太傷人心,燕雙栖張口就要反駁,但魏歇快他一步。魏歇将燕雙栖拉到身後,用保護的姿态将他護在身後。确定燕雙栖安全了,魏歇才看向鄭和雅。
魏歇的眼中是一片冰冷的沉靜,像是面前這個女人再也無法在他的心中激起一絲漣漪:“遺囑上寫得明明白白,母親有什麽異議,當初就應該提出來。”
事實上當初鄭和雅已經用最不雅的姿态向所有人表達了她的不滿,只是在蓋有印章的遺囑面前,她什麽都做不了。
然而此刻鄭和雅卻說:“小歇,你外公将所有遺産都給你的前提是你是他的外孫,可是如果你不是呢?”
燕雙栖:“???”
啥?
燕雙栖被震驚到一臉懵逼,他近乎機械地轉頭看着魏歇,生怕魏先生被這句話氣死。
然而出乎燕雙栖的預料,聽到這樣的驚天大瓜,魏歇臉上表現出來的神情竟然是冷漠。像是他聽到的不過是路邊的貓貓狗狗發出的毫無意義的叫聲,根本激不起他心中的半點漣漪。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魏歇的聲音平靜到讓燕雙栖害怕,“你所說的,是指我另一個母親吧?”
“小歇!住嘴!”第一個呵斥魏歇的居然是他的父親魏斌,“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話語中帶着隐隐的威脅。
然而魏斌的威脅對魏歇來說,輕飄飄到不值一提:“我知道,我只是一個擁有母親DNA的人,我還有‘另一個母親’。”
鄭和雅瞬間瞪大了眼睛。
她以為她做的事沒人知道,所以才打算用這件事來威脅他們。
但怎麽聽魏歇和魏欽的語氣,像是他們都知道一樣?
魏歇冷冰冰地看着鄭和雅:“當初你說你有了身孕要去國外養胎,但實際上你在國外參與了一項醫療項目,将還是胚胎的我送到醫院進行培養,而你則瞞天過海,和你的情人生活。”
“只是,母親,”這一聲“母親”,魏歇叫得極為諷刺,“你怎麽會天真地以為,你做的事沒有人知道?”
他看着鄭和雅,像是在看一個笑話:“父親知道,只是他忙着事業,又不在乎。也就是放出外公恰巧生了病不知道,不然……”
說着,魏歇竟然直接笑了出來:“你以為我是怎麽知道這件事的?”
“是外公幫告訴我的。”
魏歇看着鄭和雅在瞬間睜大的雙眸,心裏卻升不起半絲漣漪:“你做的事所有人都知道,你想拿這件事來威脅我?那你随意。”
說着,魏歇竟然拉着燕雙栖轉身就走,沒有一點想和鄭和雅談論的意圖。
鄭和雅沒想到事情居然會這樣潦草地結束,她準備的滿腹話語都憋在胸膛。
魏斌皺着眉看她:“你養情人我不管,但是鄭和雅我告訴你,小歇是鄭氏集團的繼承人,也是魏氏集團的繼承人,你的小動作不要打到他的身上去。”
鄭和雅看到魏斌就發瘋:“你怎麽好意思說我?當初是你對小歇見死不救,現在何必擺出一副好父親的嘴角來?你看魏歇接受嗎?”
提到這件事,魏斌的臉色更難看了:“我見死不救?是,當初公司需要三千萬,我沒有給綁匪而是選擇了救公司,但那是因為岳父和我說,三千萬他會出!”
“我沒有救小歇是因為我覺得他有救,可是你呢?你可是在明知道我不會出錢的情況下,還把那三千萬給了你的情人!”
“你有什麽資格說我?”
還未走遠、因此将這段吵架聲聽在耳中的燕雙栖一個踉跄。
他不可置信地擡頭:“他們還幹出過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