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小重山
在兒子被人綁架的前提下, 父親為了公司不出錢；母親更是為了情人，直接把兒子的救命錢給了情人。
這是人能幹出來的事？
怪不得魏歇對他的父母那樣冷淡。
燕雙栖都忍不住心疼起魏先生來。
真沒看出來，原來看上去這樣強大的魏先生, 也有那樣悲慘的童年。
燕雙栖拉住魏歇的袖子, 問：“魏先生，你還好嗎？”
可是素來對他極好的魏先生這次竟然沒有在第一時間回答他的話。
不但沒有回答他的話，甚至在燕雙栖拽他的袖子的時候, 魏歇都沒有停住腳步。他大步地向前走，甚至沒有想起來，憑借燕雙栖的身高，他根本無法跟上魏歇的步伐。
自從遇到魏先生以來，燕雙栖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冷遇。他愣了一下，心中甚至有淡淡的委屈傳來。
這種感覺出現在心中的時候, 燕雙栖自己先愣住了。
什麽時候開始, 魏歇僅僅是一個動作, 都能攪動他的心緒了？
但這樣的疑問并沒有在燕雙栖的心中存在太久，他的心緒被魏歇影響，現在心思都在突然間變得奇奇怪怪的魏歇身上。
隐約間，燕雙栖好像聞到了一股雨後泥土的腥氣。帶着徹骨的涼意，讓人忍不住想到寒冬臘月夾雜着風雪的雨。
等等, 這好像是魏歇的信息素的味道？
燕雙栖終于後知後覺，魏歇的問題好像比他想的還要大。
他大步向前跑了幾步, 才跑到魏歇的身前。燕雙栖攔住魏歇，說道：“魏先生,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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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話被他憋在了口中。
眼前的魏歇和他記憶裏的魏歇實在是有太大的不同。
他記憶裏的魏歇一直都是沉穩可靠的模樣, 仿佛天塌下來都不會讓魏歇皺一下眉頭。
最開始的時候，魏先生還會對他擺幾個冷臉, 可是自從熟悉起來之後，魏先生見他都是面帶笑容，生怕自己的态度不好，會傷害到脆弱的omega。
可是現在的魏歇看起來甚至有點吓人。
他的臉上滿是寒冰，看起來真像是他口中一直念叨的變态殺人犯，似乎只要将背景從白天變成黑夜，魏歇就能在瞬間變成一個冷漠無情的殺手。
他的眼睛甚至都在泛紅，眸中看向燕雙栖時的冷漠感讓燕雙栖的心都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恍惚間，燕雙栖突然想起一件事。
原著劇本中曾有這麽一段：
那時原主在《君今勸我醉》的劇組拍戲。因為他鴿了魏歇的協議，所以被葉弘至點名封殺，只有《君今勸我醉》的劇組看在蘇景辰的面子上，給了他一個出鏡不多的小角色。
即便出鏡不多，但為了配合主演們的進度，原主還是要在劇組一直待着。
就在原主在《君今勸我醉》的劇組拍戲的時候，羅嘉木找到了他。這次羅嘉木也是來送《協議男友合約》的，甚至條件都比上次更優渥了些。
那時原主正因為蘇景辰表現出的占有欲而對蘇景辰多了幾分信任，所以他毫不猶豫地拒絕了羅嘉木。
只是原主沒有想到，素來瞧不起他的羅嘉木竟然在他拒絕後表現出了強大的攻擊性，甚至威脅原主，如果原主不答應，封殺原主的力度就會更大，讓原主連現在這樣的小角色都接不到。
當然，這段故事最終的結局是蘇景辰出面打發走了羅嘉木，和原主的感情更上一層樓。
所以，以羅嘉木那樣好脾氣甚至看起來隐隐有點沙雕的性格，他為什麽要說出封殺原主這樣的話來？
一個念頭在燕雙栖的心中升起，他握住魏歇的手，問：“魏先生，你還好嗎？”
魏歇的手從來都是溫熱的、帶給燕雙栖安全感的。曾經，被魏歇的手握住，燕雙栖甚至感覺自己握住了一個暖爐。
可是現在，魏歇的手涼得像冰。
燕雙栖向着魏歇又走近了一步，他在魏歇堪稱陌生的眼神中，伸出手拂在魏歇的臉頰上：“魏先生，我們回家，好不好？”
也不知道這句話觸動了什麽開關，在燕雙栖的話音落下之後，魏歇居然直接暈倒在地。
******
醫院裏，羅嘉木在走廊上走來走去，一臉焦急。
手術室還亮着紅燈，燕雙栖臉色慘白地看着手術室的大門，內心慌成一片。
看着燕雙栖越來越白的臉色，羅嘉木走到他身前，問：“燕先生，你要不要休息一下？我看你的狀态不是很好。魏總醒過來，也不希望你因為他出事。”
羅嘉木一片好心，但聽完他的話後，燕雙栖還是搖了搖頭：“不了，我還是在這裏等他。”
他很擔心魏歇，想第一時間見到魏歇。
燕雙栖不明白：“魏先生究竟怎麽了，他怎麽會……”
突然暈過去，吓了他一大跳。
羅嘉木反問：“燕先生，你知道的吧，一般人都是在十六到十八歲分化第二性征。”
燕雙栖最近補過很多課，知道這個世界的一些設定。
每個人三歲左右會去醫院做檢查，檢查自己的基因會在成年後分化成哪個第二性征。這種檢查的準确率高達98%，只是依舊會有錯誤。
比如原主，三歲那年的檢測結果是他會成為一個beta，可結果卻是他分化成了一個omega；
比如燕長渡，三歲那年的檢測結果是他會成為一個alpha，可結果卻是他分化成了一個beta。
不過這種錯誤真的非常少，少到一年到頭也沒有幾例。
所以每個人在成長的過程中，就會根據醫院開出的報告，學習相對應的第二性征課程，以免分化的時候出現意外，自己無法及時求救。
燕雙栖不明白：“你問這個做什麽？”
羅嘉木卻說：“魏總在八歲那年就分化成了alpha。”
哦，原來魏先生那麽小就分化成了alpha啊。
等等，原來魏先生那麽小就分化成了alpha？
燕雙栖才反應過來羅嘉木說了什麽：“你說，幾歲？”
“八歲，你沒聽錯。”羅嘉木深呼一口氣，說道，“魏總真的挺慘的。”
“他八歲那年，魏氏集團正向外擴張企業涉及的商業領域。那時魏氏集團的對手為了阻止魏氏集團的擴張，就派人綁架了魏總。”
“當時綁匪開價三千萬，正好是魏氏集團打算給另一家公司收購的金額。如果這筆錢給了綁匪，魏氏集團進軍新領域的步伐就要被打亂。”
“所以，最終魏總的父親決定保住公司的未來。”
“好在這個時候，魏總的外公鄭先生知道了，他将三千萬給了魏總的母親，讓魏總的母親救人。”
“可誰能想象得到……”
說到這裏，羅嘉木深呼一口氣，才壓制住心中的憤怒。
羅嘉木幾乎是紅着眼眶說：“當時鄭女士的情人，那個畫家孫先生，因為賭石欠了一大筆錢，正好三千萬。他沒有錢。所以向鄭女士開口。”
“而最終，鄭女士選擇把三千萬給他的情人孫先生，放棄了魏先生。”
燕雙栖恍惚間以為他在聽什麽腦殘作者寫的三流狗血小說：“真的會有父母這麽對待自己的孩子嗎？”
雖然他的父親母親也不愛他，可燕雙栖知道，如果他真的出了事，他的父親母親至少還會救他。
他的父親再偏心私生子弟弟，可最終他的遺産還是平分給了兩人；
他的母親再冷漠，終究會在他毀了臉之後一巴掌打醒他，讓他振作。
燕雙栖知道，他在他的父親母親心中只是最微不足道的一部分。但即便如此，他們也不會眼睜睜地看着自己去死。
魏歇怎麽就這麽倒黴呢，遇上這樣一對父母？
燕雙栖不可置信：“魏歇是他們撿來的吧？”
說到這，燕雙栖突然想起來一件事：“魏先生說他的另一個母親……是什麽意思？”
羅嘉木先點頭後搖頭：“其實不是你想象的那個樣子。”
“具體的事我也不太清楚，我所知道的是當時國外新出現了一種技術，據說可以模拟子宮，将生育這件事徹底從omega身上分離出來。”
“只是這種技術并不成熟，一直到現在都沒有成熟。但在二十多年前，鄭女士為了能和那位畫家孫先生過二人世界，她選擇了将魏總用人造子宮孕育。”
“後來人造子宮出了問題，醫院聯系鄭女士，希望她能回到醫院來重新将魏總放回肚子裏，但是她拒絕了。”
“當時魏總快要死掉了，是一位醫生用了一項十分超前的技術，魏總才成功出生。但也正是這種技術的不成熟，使得魏總的基因很不穩定，這也是他八歲就分化的一個原因。”
“只是這種技術太過超前，根本不能對外界言明，所以那個醫生就對外謊稱魏總是由一名好心的志願者生下來的。”
“代/孕是違法的，鄭女士怕這件事牽扯到她的身上，因此這麽多年她都閉口不言。只不過這次她為了得到遺産已經黔驢技窮了，才把這件事翻了出來。”
“難怪。”燕雙栖忍不住說，“原來鄭女士并沒有十月懷胎，怪不得她一點都不心疼魏先生。”
可能在鄭和雅的心裏，魏歇就和路邊撿來的小貓小狗沒什麽區別吧。
知道了這件事，燕雙栖才繼續問：“後來呢？他們都沒有給綁匪送錢，魏總是怎麽活下來的？”
羅嘉木：“魏總是自己逃出來的。就是在那個時候，他為了從綁匪身邊逃走，提前分化成了alpha，所以他的信息素才會有問題。”
“再加上心理方面的原因，才導致了魏總近年來的失眠症與狂躁症。我們找了很多醫生，都沒能治好魏總。”
說到這，羅嘉木竟然向燕雙栖鞠了一躬：“燕先生，謝謝你，如果不是你，魏總現在還不知道怎麽辦呢。”
很久都沒有聲音傳來。
羅嘉木不解地擡頭，就看見燕雙栖一臉呆滞地坐在椅子上，像是經歷了什麽天大的打擊。
羅嘉木問：“燕先生，你怎麽了？”
燕雙栖臉色難看地搖頭：“沒，沒怎麽。”
他就是突然想起一件事。
原著劇本裏有一段戲，講的是原主從深山老林裏救了一個孩子。只是這段劇情沒頭沒尾，燕雙栖看得又不仔細，所以幾乎都要忘了這段劇情。
可是現在羅嘉木的話提醒了燕雙栖，這段幾乎要塵封在腦海中的劇情被燕雙栖重新扒拉了出來。
也就是說，當初很有可能是原主救了魏歇；
也就是說，魏歇現在對他這麽好，可能是認出了原主就是他的救命恩人。
也就是說，魏歇對他的好都是假的。
他只是一個偷走了原主人生的小偷。
燕雙栖的臉色頓時慘白無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