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011

阮綿盯着自己的鞋，只覺得窘迫。

明明她以前都決定除了必要的場合，不會找沈衡，更不會麻煩他。可是現在，她卻不得不求他幫忙。

在京市，她現在唯一能找的人只有沈衡。

阮綿忐忑地等着沈衡的回複。可是過了好一會，她都沒聽到對方說話。

她是不是……被拒絕了呀？

也對，沈衡那麽讨厭她，不可能會答應帶她去酒店。

阮綿心裏着急起來。

如果沈衡不肯幫她，那她今晚就得露宿街頭。

阮綿想着，愈發害怕沈衡撇下她離開，也相信沈衡真的會丢下她不管。

阮綿吓得立即伸出手，又緊緊地拽住他的手臂不放。

“沈衡，你是不是就要離開了？”阮綿仰頭，看着他小小聲道，“你不能丢下我。”

她說着，就被自己的厚臉皮臊得紅了整張臉。

沈衡看着她的臉一點點染上緋色，那是他以前最厭惡的神情。

只是此刻，他眼神落在女人腫着的雙眼上，以往那股惡心的感覺意外的很淡。

眼前的男人一直不說話，阮綿又急又怕：“沈衡，你剛剛才說過，不會不管我，你、你不能說話不算數……”

她也知道自己是在胡攪蠻纏，所以羞得聲音越來越小，直至消失。

沈衡視線從她的眼睛上移開，落在她的手上，淡淡道：“松開。”

阮綿不敢，松開了她今晚就得露宿街頭。

反正、反正她今天在沈衡面前已經丢盡臉面，那再丢一次臉好像也沒什麽關系。

阮綿緊張地搖頭：“我不放。”

突然，她想起上次在會所裏，沈衡用力甩開了她的手。

阮綿心裏一急，整個人都撲過來，雙手牢牢地把沈衡的手臂抱在懷裏。

手臂上瞬間傳來陌生的觸感。

沈衡目光看過去，他的手臂恰巧壓在女人的胸上。

隔着薄薄的衣物，十分柔軟，是他以前從沒感受過的柔軟。

阮綿滿心滿眼都是沈衡要丢下她的事，沒意識到兩人的接觸過于親密。

她紅着臉，反複強調：“你不能丢下我，說管我就要管，不能說話不算數。”

沈衡：“上車。”

阮綿愣愣道：“什麽？”

她太怕沈衡丢下她，怕自己聽錯了。

沈衡神色冷淡地看着她：“松手，上車。”

這次，阮綿确定自己聽得清清楚楚。沈衡讓她上車，沒有丢下她不管。

阮綿立即松開他的手，乖乖地站在他身邊，鼻子莫名有些發酸。

等沈衡上了車，她緊跟在他後面。

車子緩緩啓動。

上了車，阮綿提着的心徹底放下。

她轉過臉，看着沈衡的冷臉，神色感激道：“謝謝。”

沈衡看了她一眼，目光略過她胸前，淡淡地移開。

他的手臂上，還殘存着那份柔軟的觸感。

沈衡不說話，阮綿也不敢再煩他。

今天她已經多次做了很出格的事情，長這麽大所有丢臉的瞬間，似乎都發生在今天。

阮綿安安靜靜地坐着，眼神看向車窗外。

外面的天色已經漸漸昏暗。

阮綿盯着外面街道，心裏想着以後的事。

她的行李還放在家裏。

衣服包包之類的東西她不要也可以，可是和姥姥的照片，還有姥姥親手給她做的衣服圍巾，她必須得拿回來。

等她從家裏把那些東西拿出來，她就離開京市回小鎮。

阮綿心不在焉地想着以後的事情。

想到離開家裏回小鎮，她心底還是情不自禁地失落起來。

只是這份失落并沒有維持很久，因為她發現車子開進了一個小區裏。

阮綿收回目光，看向身旁的沈衡。

“沈衡，”阮綿問，“我們要去哪呀？”

沈衡在閉目養神，并沒有回她的話。

很快，車子緩緩地停下。

阮綿已經猜測出沈衡把她帶到哪了。

她心裏微急道：“你送我去酒店吧，幫我辦理入住手續就可以了。”

司機已經下車，把車門打開。

阮綿沒有下車。

他看着沈衡冷硬的側臉，知道這個人決定的事不會輕易改變。

應該說，他決定好的事情就不會改變。

阮綿小聲說：“你為什麽要把我送到你名下的房子裏？你明明、明明就很讨厭我。”

沈衡丢過去一串鑰匙。

阮綿下意識接住，低下頭。

沈衡：“1201。”

阮綿愣了下，點點頭。

她呆呆地盯着他看，還是沒下車。

沈衡側過臉：“下車。”

阮綿神色有些局促，低着頭吶吶道：“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麽不把我送去酒店，而是送我到你的私人公寓，你明明就很讨厭，很嫌棄我。”

她可沒有這麽自戀，認為沈衡是因為喜歡她。

沈衡冷淡道：“管你。”

阮綿一愣：“什麽？”

沈衡看着她紅腫的眼睛，莫名覺得很礙眼。

真醜。

他眉眼冷漠道：“從現在開始，到一個月後我們離婚，你都是我名義上的妻子，我會管你。”

阮綿臉色有些出神。

“在這期間，你必須留在京市，”沈衡道，“他随時會見你。”

阮綿知道，沈衡口中的“他”，指的是他的爺爺。

還要留在京市呀。

她原本打算，回家拿上行李就回小鎮。

阮綿臉色認真地保證：“你放心，在剩下的時間我一定會好好配合你，不會讓你爺爺發現任何我們之間的破綻。”

話剛說完，她又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家人都知道我們的事，會不會給你帶去麻煩呀？”

沈衡擡眸看她一眼。

……

阮綿已經在1201房裏。

她腦袋還有些沒轉過彎，想着剛剛下車之前，沈衡看她的那一眼。

那眼神，仿佛在看一個大笨蛋。

阮綿不自覺地輕輕哼了聲。

算啦，看在他今天沒有丢下她的份上，她、她就不生他的氣了。

雖然她也不敢生他的氣。

阮綿暫時放下家裏的事，開始打掃屋子。

将近一個小時後。

阮綿把屋子從裏到外都打掃了一遍。

屋子是很典型的單身公寓，布置偏向冷硬風格，是沈衡這種性格的人喜歡的裝飾。

阮綿剛脫下手套，就聽見敲門聲。

她看了眼牆壁上的挂鐘，已經晚上九點。

阮綿透過監控，看見站在門口的一男一女。

男人是安鳴，女人她不認識。

阮綿打開房門。

“阮小姐，您好，”安鳴臉上依然是溫和的笑容，“沈總讓我們給您送些東西過來。”

兩人把帶過來的東西，全部搬了進來。都是些日常生活用品，還有各種衣服、鞋子、包包等。

把東西放好，安鳴兩人便離開了。

阮綿看着送過來的衣服，尤其是見到那幾套內衣，她臉“蹭”地紅成一片，立即把內衣收起來。

沈衡還讓人給她送來了手機充電器。

她把充電器插上，剛開機就看見幾十個未接電話，還有上百條微信消息。

未接來電和微信，全是爸爸媽媽和阮承風的。

阮綿沒有回撥電話，只給阮承風發了條消息就立即關機。

她還沒想好要怎麽面對爸爸和媽媽。

想到回到京市以來發生的事，阮綿心底泛起酸澀感，眼眶又漸漸地發熱。

媽媽給她請的老師，帶她參加的每一場宴會，都是為了她将來嫁入丁家做準備。

她還一直傻傻地以為，媽媽做這些是因為她是阮家的女兒，是因為關心她。

原來有些東西，她從小時候到現在，就從來沒有擁有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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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阮綿起床洗漱完，她在網上買的蔬菜和肉，還有各種調味料到了。

她打算接下來的一個月裏，直到兩人正式離婚，她都給沈衡送午飯。

就當做報答他收留她，還給她買了那麽多東西。

阮綿沒有沈衡的聯系方式，以前沈衡有事找她都是通過安鳴。她剛才給安鳴發了微信，已經收到他的回複。

沈衡口味偏向清淡，微甜口。

阮綿做了兩個家常菜，還煮了燙。

很快，到了點。

她把保溫桶放進袋子裏，提着袋子出門。

……

安鳴已經等在沈氏大廈樓下。

阮綿剛從出租車裏下來，就看見了他。

“阮小姐，”安鳴從阮綿手中接過裝着保溫桶的袋子，“您真的不親自送上去？”

阮綿搖頭。

昨天在那麽多人面前找沈衡，她已經很後悔了。

安鳴提着袋子進了大廈。

阮綿轉身準備離開，手機瘋狂震動起來。

她把手機拿出來看了眼，是媽媽打過來的電話。

阮綿遲疑良久。

在電話第三次響起時，她還是接通了。

“綿綿，你在哪？媽媽很擔心你。”

安鳴直接進了老板的辦公室，把袋子放在辦公室的小餐上，再把裏面的保溫桶拿出來。

沈衡看了粉色的保溫桶，和蓋子上貼着的幼稚難看卡通貼紙。

他擡起頭：“哪來的？”

安鳴笑道：“這是阮小姐給您送的午飯，她親自下廚做的。”

他話音剛落下，手機震動兩下。

安鳴看了眼，說：“沈總，阮小姐有些私事想征求您的意見，問她能不能上來找您。”

沈衡随意瞥一眼他的手機：“讓她上來。”

兩分鐘後。

阮綿出現在沈衡的辦公室裏，安鳴已經離開。

看着神色冷冰冰的沈衡，阮綿道：“我有點事想找你幫忙。”

她不知道沈衡會不會答應。

沈衡神色平靜。

阮綿輕咬了咬唇，迎着他冷漠的眼神，嗓音帶着懇求道：“沈衡，你能不能陪我回趟阮家？”